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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7、只有我知道,你胸怀锦绣(3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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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7、只有我知道,你胸怀锦绣(3更)

    同样身为女性,安澄对这类侵害女性的案件尤为感同身受。更何况照片里出现的都是东方面孔。

    她的手都气得有些抖,真不愿帮这样的人辩护。手边的笔一不小心掉落,柳真伸手一把给接住。他垂眸凝视这个一脸愤怒的东方女律师,心中满是了然。他将笔搁回安澄手中,故意张开嘴低低兽吼了一声:“知道么,你受惊的模样,可真动人。”

    安澄迎上他的眼睛:“如果我是你,就绝对不会在这样的时刻还在吃自己律师的豆腐,在你律师心目里坐实了你的罪名!”

    “除非你做好了打算,不想保释和脱罪,反倒想被判重刑关进监狱。你该知道你这副模样在狱中会多受欢迎。不如我反过来帮你一把,干脆消极辩护,直接把你送进去算了!”

    柳真终于不说话了。

    “安律师,准备好了么?”催命的福布斯法官宣布五分钟结束。

    安澄绝望地闭了闭眼。NND,本来一共就五分钟,刚与柳真这一吵又浪费了她一分钟!

    “法官大人我准备好了。”尽管如此她还是得撑起笑脸回应法官。身为律师,谁敢得罪法官呢?

    转身刹那,她忽然看见旁听席上多了个人。

    本来在这个时间,法庭上已经没有旁听的人了,旁听席都空着。这时候冷不丁多出来一个人,便格外扎眼。

    她只须眼角余光扫过,就知道是谁了……

    那人端坐在旁听席上,一脸的平静,只有唇角微微勾起,泄露了他的嘲讽。

    她明白他的潜台词是什么:连这样的案子都肯接,你真是“饿”疯了。

    她梗着脖子回身坚定面向法官。

    早在一旁等得不耐烦了的检察官范恩咬着后槽牙哼哼唧唧地说:“……被告是严重的暴力犯罪者,且我方有理由怀疑他一旦被保释出狱,还会有更多的无辜女子受害。鉴于此,我方恳请法官大人驳回被告的保释请求,羁押候审。”

    “安澄看了一眼案卷,才知道这位检察官的名字。不过这位检察官是个秃头,倒也好记。

    安澄深吸口气:“检察官的依据是案卷里这些受害的女子,对么?”

    范恩瞟了安澄一眼:“真是刚毕业的学生,难道这还需要问我么?”

    安澄咬住嘴唇:“检察官既然经验丰富,为什么不简单回答我一个‘是’还是‘不是’,又何必浪费了这么多个字来与我一个学生斗嘴呢?我自己受教几句不要紧,检察官这不是在耽误法官大人的宝贵时间么?”

    范恩恼得一瞪眼,这回才正式睁圆了眼睛打量安澄。

    福布斯法官也难得撩开眼皮盯了安澄一眼:“你回击得不错,不过你也要注意,你浪费的字数和时间比控方更多。”

    安澄连忙举手:“法官大人我错了。我现在只做不说。”

    “不说了?”福布斯法官都有点愣。律师不说话,难道跳舞么?

    安澄忽然走向柳真,大家都盯着她,不知她要干嘛。忽然她手中的笔又滑落下去……说时迟那时快,柳真左手迅速伸出,迅雷不及掩耳接住了笔。

    柳真又想逗逗安澄,安澄却比他反应更快,在他张嘴之前就低声呵斥:“闭嘴!”

    柳真的嘴唇摆好了造型,却没敢张开,尴尬地扭曲在那了。

    别说柳真,法官和范恩也都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安澄回到坐席前站定,清了清嗓子,哗啦哗啦翻案卷:“做完了……请问法官大人,我现在可以说话了么?”

    福布斯无奈地叹口气:“说吧说吧。”

    安澄灵动一笑:“谢谢法官大人。只是我刚接手这个案子五分钟,请问控方,你们是指控我的当事人盗窃罪么?”

    范恩脑门子上都快涌出黑线了:“什么盗窃罪,你看清楚案卷了么,上面明明白白写着:暴力性犯罪!”

    “哦?怎么会这样?”安澄一脸的懵懂:“其实检察官先生,我不明白你们为什么不以盗窃罪起诉,反倒偏偏要起诉一个根本站不住脚的性犯罪的罪名?”

    “法官大人!”范恩都快气翻了:“拜托辩方律师不要这么业余,更别再耽误法庭时间在这儿胡搅蛮缠了行么?”

    旁听席上,汤燕犀却轻轻勾起了唇角。

    福布斯法官也扶额:“辩方律师,你不要让本庭后悔指派了你来参与这个案子。别顾左右而言他,只针对眼前的这个指控辩护吧!”

    安澄乖觉地点头:“Yes,Sir。”

    福布斯法官也只能翻了个苍老的白眼。

    安澄认真思考:“暴力性犯罪,解构一下,就是暴力+性犯罪。性犯罪本身其实十分难界定,男女的事儿嘛,什么时候是心甘情愿,什么时候就忽然不情愿了;所以真正判定有罪的,往往是这个‘暴力’二字。”

    “证据也明摆着,受害人身上都有清晰的遭受过暴力的痕迹。而且即便我不是专业人士,我也能看出受害人身上的伤痕大致风格一致。”

    范恩不耐烦地嘀咕:“知道就好!”

    安澄轻叹口气:“可惜,它们却都根本不可能是我当事人留下的。如果连‘暴力’二字都站不住脚,控方又怎么能指控他呢?”

    “你凭什么这么说?”范恩急了。

    安澄走过去一把抓住柳真的左手:“我刚刚故意在他面前掉落了笔,他是左手下意识接住的!”

    “其实之前还有一次,那次就连我都是无意识的。法官大人和检察官可以翻看刚刚的法庭录像,就能看见那一幕——以那种速度而言,只可能是下意识的反应,绝不是故意设计的——也就是说我的当事人是左撇子!”

    安澄随即竖起案卷来:“请法官大人看这些照片。受害人面上身上的伤痕,力道都来自哪个方向?右方!”

    “反对!”范恩大惊失色:“嫌犯也完全可以伪造!”

    “你说得没错,”安澄点头:“挥拳什么的,的确是可以故意掩盖左撇子,而故意用右手出拳的。可是我让庭上看的不是她们脸上的伤痕,而是她们衣裳被扯开的方向。”

    “人的动作分有意识和无意识,挥拳可以是有意识,可以设计;而刚刚接住笔,或者在两人厮打挣扎里撕开衣裳的举动,往往是下意识、不受大脑控制的。法官大人请看,这几个女孩子衣裳被扯开的细节,尤其是领口和裤腰,纤维断裂的方向都是朝右的,可见那个罪犯根本就不是左撇子!”

    法庭一静,连法警都不由得踮起脚尖望过来。

    法官面上一肃,甚至摘了眼镜,认真朝那些细节看过去。

    安澄轻叹口气:“况且是性犯罪啊……那时候的嫌犯在犯罪的快`感和性的渴望的支配下,撕开衣服的举动已经完全不受大脑支配,完全是本能的体现,他就更不可能用的是自己不惯用的那只手。”

    范恩紧咬牙关,低低冲安澄吼:“你也是个女人,也是个东方的女人。你难道都不替那些东方的女子想想!”

    安澄深吸口气:“我就是要替她们着想,才不希望给她们的只是个抓错了的嫌犯,而让真正的罪犯逍遥法外!”

    福布斯法官又看了半晌,抬头望住范恩:“本庭觉得辩方说得有理。我希望控方补充侦查,提供更有力的证据。在此之前,被告可以自由离开。”

    安澄激动得热泪盈眶,下意识想去拥抱柳真。可是忽然才想起他是个什么样的人,手臂便硬生生在中途停住。

    柳真挑高了眉毛盯着她:“我还以为你说了刚刚那番话,是终于肯相信我不是那样的人了……看来我错了。”

    安澄也是尴尬:“这只是一场保释的听证而已。真正的考验在正式开庭。别以为检察官办公室就这么放过你了,如果想庆祝也等庭审完宣布你无罪再说。”

    柳真悻悻地转身就走。

    安澄追上来:“记着手机24小时开机,我打过去必须接。还有每天如果我不打给你,你也必须要打给我。不要离开本市,更不要出国,否则我也帮不了你。”

    柳真耸了耸肩膀抬步而去。

    安澄望着柳真的背影叹口气,眼角的余光还是没处没处藏地扫到了站在一旁的汤燕犀。

    “自由离去,保释金都不用,在保释法庭来说,这算大胜。”他一手提着公事包,一手微曲,大衣挂在手肘。只是这样最普通的身姿,却也在这法庭上俊逸如芝兰玉树。

    他仿佛不是旁听者,只要有他在的场合,所有的主角光环就都只笼罩在他身周,谁都抢不走。

    她咬咬牙:“只可惜,‘自由离去’却不等于‘无罪’。保释法庭只是预审性质,不能提供最终判决。所以大胜什么的,都是不负责任的说法。”

    他耸了耸肩,也没计较,只是走上来伏在她耳边说:“……其实安律师胸怀锦绣。”

    .

    安澄毫无防备,一口气好悬呛着。

    还是没办法不红了脸,扭头狠狠盯着他:“你说啥?”

    他眉间笑意轻掠:“胸怀锦绣,才能在这短短五分钟之内抓到要害,替当事人争取到自由离去。我说错什么了么?”

    他说的才不是这个!

    她若承认他说错了,那岂不是说她自己……;可是若不承认,说的还是她自己上围那点事儿啊!

    她咬咬牙,低声反击:“胸怀锦绣算什么,我还虚怀若谷呢。”

    “噗……”堂堂汤燕犀也一个没防备,笑喷了出来。

    山谷……呃,索性连平地都不是了。她自黑得够狠。

    .

    安澄不想多与他纠`缠,披上大衣拽着公事包,出了法庭就一步不停直奔法院大门而去。

    他也不急不忙,反正仗着腿长,步态悠闲地就能跟住,没被她给落下。

    直到出了法院,半天打不着车,安澄才不得不转身面对他:“汤律师……不知道你这样的大忙人,百忙之中还要进保释法庭听审是什么意思?难道是想看我出丑么?”

    汤燕犀耸耸肩:“你说是就是好了。只是好可惜,想看的没看见啊。”

    这是夸还是损?

    安澄气结:“我劝汤律师干脆死了这份心。你这次看不到,以后也看不到!”

    她就算拼了命,也不会在他眼前丢丑的。绝不会!

    “是么?”他扬起头来看看天上的星月:“只是这个案子接下来你要怎么打?你那小律所就你们两个人,每天还要轮班来法院等案子,哪有时间调查取证?”

    “千万别以为手里终于有这么个案子就有进项了,别忘了,公派律师按件收费,整件案子只能拿到700块。哦吼,700块,够你那小律所运转两天的?”

    “总之不劳汤律师费心!”安澄朝他挥了挥拳头:“你不用一而再,再而三在我眼前这么唱衰!”

    “我当然没那个兴趣唱衰,”他收了笑,眼瞳幽深地走上前来:“我警告过你,安澄,你办案子不要紧,但是不要尝试与我做对。”

    安澄一怔:“什么意思?难道这个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