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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媛,你流了好多血,你的衣服都沾到好多,咱把衣服换了吧?”丝桐吓得掩住嘴巴,不知所措。
温娆摇头,只是问:“方才让你去找人与高禄公公带个话,有没有去?”
“去了去了,那人说一定带到。”丝桐忙保证道。
“嗯,那便好……”温娆倚在床头,眼前阵阵发黑。
“良媛,太医都没办法了怎么办,你再继续这样流,会死的。”丝桐双眼通红道。
温娆听她哭,却已经没有力气答她了,手中的血一直流,她甚至感到几分冷意。
温娆的意识渐渐沉入黑暗。
她不后悔这么做,温家的人从来不把她放在眼中,也正因为如此,才给了她这样的机会。
她大可以身份逼她们将自己的东西还回来,可那不是她的本意,她要温家散,他们必须付出代价。
叮呤——
温娆似乎听到了清脆的撞击声,是她幼时最喜欢把玩的两颗小月珠互相碰撞时发出的声音,叮叮呤呤十分清脆。
可那东西又不是她的了,因为在很久之前它就被她送人了。
手上忽然一痛,温娆猛地睁开眼睛,看到一双手被人扎满了银针。
“良媛不要妄动。”这人的声音十分好听,泠泠清清,好似小溪流水。
“你是何人?”温娆问。
“在下谢珩,是个大夫。”那人答。
温娆眼中闪过一丝错愕,没有再说话。
“良媛并非是流血不止的体质。”他忽然说道。
“也许手上不小心沾到了什么。”温娆答道。
他闻言一怔,不再说话,只是又等了会儿,将银针收起。
“血止住了,只是需要吃一些补血的东西。”他说着这才抬眼看了温娆一眼,目光澄澈,道:“良媛保重。”
温娆只觉得那一眼甚为熟悉,尚在愣神。
丝桐端了一盆水走了进来,见温娆已醒,有些怯怯地看向她。
“怎么了?”温娆想要摸摸自己的脸,却发觉手指被绷带缠上,有些臃肿。
“良媛,你没事儿吧?”丝桐嗫嚅道。
“没事儿,对了,为何不见皇上?”温娆想到这个顿时大失所望。
丝桐忽然一颤,道:“皇上……皇上他刚才来过了。”
“莫非他只看了一眼就走了?”温娆问。
“是啊,不过奴婢也说不上来,总之,皇上确实只看了一眼,那一眼,特别渗人,吓得奴婢都不敢喘气了。”丝桐为难道。
“哪有那么夸张的眼神。”温娆嗔道。
丝桐见她不信也只是撇撇嘴,“良媛您看您身上的衣裳都已经被奴婢给换掉了。”
温娆一低头,还真是……“不是说了,不必换么?”
“可是皇上说那衣服沾了血,不吉利,要奴婢烧掉。”丝桐说道。
“他怕血?”温娆这般理解。
丝桐听她这般讲似乎也茅塞顿开:“噢,难怪皇上一见着您就僵住了,那张脸都跟冻过似的,眼睛就跟两冰锥一样,僵了半天最终也只是叫奴婢把你衣服脱下来烧掉,吓,感情是怕血?”
说着她又自己乐呵起来了,好似知道了什么不得了的秘密似的。
“闭嘴,皇上的事情岂是你我可以议论的。”温娆斥道。
丝桐闻言吐了吐舌头,不再多嘴。
“皇上他当真没有别的表示了?”温娆有些不甘心,这与她所想的相差太远。
“没有了,皇上当时就站在门口,离您那么远,估计被您身上的血给吓跑了。”丝桐嘀咕道。
温娆虽是失望,但也无可奈何,果真是帝王心难测,莫不是她真的做得太过了?
她微微一叹,看了看自己的手,心思百转。
是夜,手上的伤口开始发疼。
温娆忍了又忍,始终不肯喊人,原因无二,只因为这是她咎由自取。
是她自己先前在手上用了药,让自己流血不止。
这药粉渗入血中,痛入血肉。
“嗯……”温娆咬了咬下唇,有些难耐,她最是怕疼,这会儿手指犹如上了夹板一般,疼得她眼眶湿润。
她忍了又忍,终是忍不住想要用牙齿将绷带咬开,她将手递到唇边寻觅一番,终于寻到了一处打结的地方用力一扯,结果越扯越紧,似乎勒到了伤口,温娆又闻到了淡淡的腥味,这样反而舒服了许多。
她叼着布条儿,继续扯着,血流得越多,她便越舒服。
只是暗黑处忽然响起一道冷冽的声音,吓得她差点咬到舌头。
“把嘴张开。”
温娆一顿,静下来去听,周围连呼吸声都没有,方才那声音好似错觉。
可她偏偏被吓得动都不敢动了。
待她再想动的时候,一只手忽然掐住了她的下巴,一用力,迫得她张开了嘴巴,那沾了口水的绷带被人揪走。
“朕让你把嘴张开,你耳聋?”
这声音与刚才如出一辙,只是多了三分火气。
温娆吓得结结巴巴:“陛、陛下,您、您怎么在这里?”
“朕怎么在这里?你很奇怪吗?朕要是不在,你今晚上是不是想死?”祁曜的语调森然。
温娆闻言,忽然变得委屈:“妾不想死。”
她说罢见床边那道人影毫无动静,自己便挪了挪屁股,往床边靠去,一边哭,一边抱住他的窄腰。
“陛下,妾没使坏。”
祁曜忽而一叹,抬手将她一提,横抱在怀中,问:“你被欺负了?”
温娆听他语气觉得有戏,忙蹭在他怀里,道:“陛下何不点灯?”
“不点,都说灯下看美人,越看越美,朕可不想被你迷惑。”他冷哼道。
温娆闻言一僵,不知如何作答。
祁曜却忽然抱着她站起,径直走到窗边,将窗户打开,把她抱坐在窗台上,“今夜月光亮的很,你觉得如何?”
月色如水倾泄,温娆伸出手,月色便立刻将手镀上一层莹莹之光。
“陛下错了,月下看美人,才是越看越美。”温娆笑道。
祁曜却忽然抓住了她的手,“别动。”
温娆错愕,却见他掏出一个瓷瓶,轻轻地倒在掌心,揉匀了药膏,然后两只手将她手指一合像搓面条一样搓了起来。
“疼……”温娆低呼道。
“活该。”祁曜头也不抬,愣是将她两只手都搓了一遍,这才重新用绷带裹上,温娆奇异地发觉自己的手不疼了。
“这是那个谢大夫的药么,真是奇效。”温娆赞道。
祁曜不置可否,一言不发地只是要将她抱下来,将她重新放回床上。
温娆心里想着取悦他,便抱着他的脖子不放手,想要亲他一下,却不想她亲到了一只手,那只手还将她的头重重地压在枕头上,令她顿时面上讪然。
“你的脸是谁打的?”祁曜在她脸侧轻轻摩挲。
温娆终是气馁,原本准备的诸多伪装与哭诉省掉,简洁明了的报名字:“宁氏。”
“为什么要激怒他们?”祁曜动作一顿,这般问,显然是早已调查过了。
温娆默,半晌道:“温婼的眼睛怎么样了?”
“听说到现在眼睛都还睁不开。”祁曜说道。
“陛下知道这是为何么?”温娆问。
祁曜没说话,似乎是在等她下文。
“因为妾泼了她一脸茶水,那茶水味道怪异,妾不敢喝,她逼妾喝,妾就泼她脸上了。”温娆如此简单叙述。
祁曜忽然一笑,“所以是她自作自受?”
“妾不知道。”温娆闷声道,“陛下给不给妾做主?”
祁曜一顿,道:“再说吧。”
温娆闻言心下一凉,在她眼里,再说即是无期。
她有些失望的翻过身去,眼睛一闭,再睁开时已经日上三竿,而她身边什么人都没有。
丝桐时间掐得正好,端着洗漱的水进来,温娆也才刚醒。
“丝桐,皇上呢?”温娆问。
丝桐放下盆道:“良媛为何忽然问这个,奴婢还未专程打听,也许皇上还是在乾心宫吧。”
“可是……”温娆刚要问出口忽然止住。
“怎么了?”丝桐惑然。
温娆摇头:“没什么,是我想太多了。”
这事情在温娆眼里,是个引子,在温家眼里,当下已经成了一件棘手的事情。
宁夫人与温婼在温茹处,眼泪一把鼻涕一把,心酸不已。
“你说我们温家是造了什么孽,竟有她这种女儿,婼儿可才十五岁,正是如花的年纪,大夫都说眼睛没得治了,后半辈子该怎么办啊?”宁夫人是真伤心,温婼当下入宫来,亦是以白绫覆眼。
“姐姐,我不想跟温娆赔礼道歉,她把我害成这样,我要找皇上去讨回公道。”温婼掩面,想哭却不敢哭。
温茹闻言,面带愁色,道:“她也不是故意的。”
宁夫人怒目圆睁:“茹儿啊,你还有没有良心,看看她,她可是你妹妹,她这会儿眼要瞎了!”
温婼就被宁夫人往温茹跟前一推,温婼便顺势扑到温茹怀里哭诉:“姐姐,你是媚妃,而她现在只不过是个小小的良媛,姐姐,我不要跟她道歉,她不配!”
温茹看了怀中的温婼,又看看宁夫人,无奈地叹了口气。
“皇上,珺宸宫媚妃求见。”
祁曜正在批阅周折,闻言动作一顿,将奏折推到一遍,道:“宣。”
温茹本抱着试一试的想法而来,只因祁曜在承德殿办理公事时,极少愿意见后妃。
这会儿高禄请她进去,她多少有些受宠若惊。
“有劳公公了。”
温茹礼仪周正,跟着高禄进了殿。
殿内祁曜正倚在椅子上,揉捏着自己的眉心。
温茹本想向他行礼,见他如此,心念一转,便上前去,将手按在他的额头处,为他轻轻揉捏。
祁曜未曾惊动,只是任由她替自己按揉。
“陛下可有好些?”温茹问。
祁曜伸手握住她的手腕,令她的动作一顿,道:“朕不好,可被你这小手抚过的地方,顿时就舒坦了,你说,你是不是立了大功?”
温茹手指被他牵着没能抽出来,不由得脸一红。
“陛下喜欢就好。”她的声音愈发得低。
祁曜却忽然凑近,勾起唇角:“朕腰身上也有些酸楚,怕是也要劳烦爱妃了。”
另一处的宁夫人左等右等等不来温茹,看了看温婼,有些焦急。
“娘,姐姐怎么还不回来?”温婼问。
宁夫人也正是郁闷,“不如我们先回去吧,等你姐姐往家里递了信再说?”
“这也好,这都中午了,等得我肚子都饿了。”温婼抱怨道。
宁夫人牵着她,便要往外走,不料门口的人忽然将她们拦住。
“你们这是做什么?”宁夫人怒道。
“高禄公公吩咐了,宁夫人与温小姐须见过温良媛之后,才能离开。”一个侍卫说道。
“呵,可笑,一个公公的话我们为什么要听,速速让来,否则等我女儿媚妃回来了,可就饶不了你们了!”
那侍卫毫不动容,站在原地犹如石雕一般。
待宁夫人一只脚跨出房门,只见眼前闪过一道白光,再一看,竟是一柄剑横在她胸前,吓得她连退几步,带着看不见的温婼一道摔倒在地。
“宁夫人,要想走,先见过温良媛。”那侍卫把话又重复一遍,那明晃晃地刀光映得宁夫人脸色煞白。
午时,丝桐与宫人为温娆布餐,温娆动了动手,感到不适,随即作罢。
丝桐便替她夹好菜,“良媛,你的手现在怕是还不能乱动,让奴婢伺候您吧。”
“嗯。”温娆倒也不纠结,丝桐这丫头嘴馋,总能挑着好吃的菜来喂她。
“良媛。”琳儿匆匆进来,见温娆正要用膳,有些犹豫道:“宁夫人带着温小姐说要见您。”
“现在?”温娆拧眉。
“她们正在门外等着。”琳儿说。
“真是可恶,良媛不要见她们,昨儿可把奴婢吓坏了,您都不知道,那宁夫人当时的表情有多狰狞。”丝桐恨声道。
温娆拍拍她的手背,笑道:“我昨天是没有见到,真是可惜了。”
丝桐见她还有心情说笑,不由得撇嘴,却听她又道:“当下无趣的紧,再见见也无妨。”说罢她转眼看向琳儿,琳儿会意,去将那二人请了进来。
“妾身宁氏拜见温良媛。”宁夫人的面色比锅底还要黑上三分,她再不济也是堂堂宰相夫人,在前朝就算是慕容句见了她也要礼让三分,今日所受的折辱让心高气傲的她几乎要炸裂。
丝桐夹了一根青菜递到温娆唇边,喂温娆吃下。
温娆细嚼慢咽,并不着急。
宁夫人跪在地上,双眼几乎要窜出火苗来。
室内谁都不说话,一时寂静,好在温娆饭量小,没让她们等上太久。
丝桐又打了水让她漱口,方结束了膳食。
“良媛,宁夫人来了。”琳儿这才出声提示。
温娆垂眸,似乎才看到她二人,笑道:“宁夫人起吧。”
宁夫人紧绷着唇角,扶着温婼便要起身。
“且慢。”温娆身边的丝桐忽然出声。
宁夫人动作一顿。
“宁夫人,我们主子说的是‘宁夫人起吧’,可没叫温小姐起。”若说刁难起人来,丝桐年纪不大,但也被人刁难出经验来了。
“你们什么意思?”宁夫人挑眉看向温娆。
“宁夫人,奴婢知道您是尚州宁家的人,您的修养众人是有目共睹的,只是温小姐似乎初来乍到有些不太懂事儿,年纪小不懂规矩可以理解,所以,奴婢以为,她该学学规矩。”丝桐说道,“方才独独只有宁夫人向良媛请安,奴婢便忽然想到,这妇人带着女儿进宫内在何种的情况下女儿不必请安,想来想去也只有一种情况了。”说罢,她的嘴角忽然泛出一抹恶劣的笑容。
宁夫人横她一眼,只听她说:“奴婢以为,妇人抱着屎尿尚且不能自理的女儿入宫,自然就只有一个人行礼了。”
温娆喉中一呛,没发出声音。
温婼闻言如受奇耻大辱一般,怒目圆睁,她在家娇纵惯了,活了十五年都没有人在她面前将屎尿挂在嘴边,今日竟被一个小小宫人指着脸骂屎尿不能自理……原本气得通红的脸顿时也变得惨白,连话都说不出了。
“你……大胆,左相千金岂是你这等贱人可以碎嘴的!”宁夫人想要教训她,可身边一个人都没有,只恨不得自己亲自追上去赏她两嘴巴子。
“罢了,丝桐,你退下。”温娆微微一叹,吩咐道。
丝桐说得正是起劲,回头见温娆眼中并无赞许之色,不由得吐了吐舌头退到一旁。
“宁夫人来见我,所为何事?”温娆挑眉看向她二人。
宁夫人这会儿想到来意,又想到拦路的大刀,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但温婼还在身边,她却不得不强撑着:“回良媛的话,民妇是特意来向您道歉的……”
“娘,不要跟她道歉!”温婼忽然打断了她的话接着又扭头对着温娆道:“你果真是个贱人,居然和太监勾结,不许我与娘离开,我要告诉皇上!”
温娆好笑地看向温婼,也不阻止,只见宁夫人反手给了温婼一巴掌,温婼白嫩地脸上迅速浮起一片红。
“闭嘴!”宁夫人猛然间意识到,这不是从前的宫廷,在这里,说错半个字被人揪住了,怕都是会惹祸的。
温婼捂着脸,心中受尽了委屈,再也忍不住地抽泣起来,本该是柔弱的模样,可她偏偏面带狠色,与宁夫人的狰狞如出一辙。
温娆听着下面哭哭闹闹的终究是有些厌倦了,坐直了身子,视线扫过那二人,正色道:“宁夫人,此番,我就只问你,温婼的眼睛是不是我所害?”
温婼泣声一止。
宁夫人想到温婼的眼睛,心头一痛:“不错,正是因为良媛你那杯茶水,才害得婼儿眼睛受损。”
温娆得到了答案,扬起唇角,得逞一笑,继而脸色霎时转冷,猛地一拍桌子,“宁氏,这杯茶可是你温府所泡,我泼的时候茶水早已凉透,怎地会令温婼眼睛受伤,这茶水不喝便这般害人,若是我喝了下去,岂不是一命呜呼?”
“你胡说,那杯水里我只放了胡椒沙石之物……”温婼的话脱口而出。
宁夫人大惊,忙掩住她的嘴,尚未开口,温娆又打断她们。
“哦?你可有证据说明那就是你所说之物?”温娆笑。
“良媛,您忘记了么?那茶水被您泼到了温小姐的脸上,早就没有证据了。”丝桐补充道。
“这么说来,证据就是温婼的眼睛了,听宁夫人说,温婼的眼睛经名医诊断,已经严重到要瞎的地步了?”温娆问道。
“不是……”宁夫人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仓惶辩解,却再度被温娆打断。
“宁夫人,可若是温婼的眼睛不瞎,那便是欺君之罪,所以,你可得想清楚了。”温娆幽声道。
宁夫人腿一软,跪倒在地。
她不蠢,想想前因再想想后果,难怪温娆不断使人激怒于她,混乱她的思绪……原来,这竟是温娆从头到尾设下的一个圈套!
温婼当下若是瞎了,说明茶水有问题,那便是谋害后宫妃嫔的罪名,全府连相爷都未必能得幸免,可她若是不瞎,便是欺君之罪,温家同样是要遭殃。前进一步是万丈深崖,后退一步,是血刃刀山。
温娆,好毒的心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