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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姐想了想,道,“晴雯那年纪终究也不小了,留在琮儿屋里也派不上用场,倒不如把她拨给迎妹妹使唤,也省的太太总嫌她生得太好只怕勾引坏了琮儿。”
晴雯的脾气虽然急躁了些,性子却是爽利磊落,不会背地里下黑手使绊子。且当日贾母把她指给宝玉,是有心留给宝玉收房的,谁知这丫头并不会那些私情蜜意的勾当,反教袭人抢了先。
凤姐平生最恨那些装蚊子哼哼的丫头,反倒晴雯这样性子的更合心。越是这样性子的,□□的好了,日后越能忠心耿耿。
平儿并不知凤姐心中所思,只笑道,“奶奶一向不是嫌晴雯那性子是块爆炭,怎的又要把她拨给二姑娘使唤。”
凤姐笑道,“她那性子跟在迎妹妹身边正好可以学着和缓些。再者她那性子虽说急了些,心地却好,又不会藏奸思春,日后迎妹妹出门子,便叫她跟着做个陪房丫头,总比外头那些不知底细的狐媚子忠心得用,岂不更好些?”
平儿一怔,旋即笑道,“奶奶想的也太细致了,这都想得到。说起来二姑娘那性子是有些绵软,日后若是嫁了人,身边有个这样千伶百俐的美人丫头帮着,倒是更好些。”
说着想起一事,笑道,“今儿是初八了。下个月初九是二爷的生日,去年奶奶说了,往常有些慢待了二爷,今年咱们在家里必定好生替他庆贺热闹一天。奴婢想着,也该预备起来了。”
凤姐道,“你不提起,我倒真的有些忘了此事。如今正是闲时,你二爷又是升官之后第一个生日,正该好生替他操办。你吩咐他们,外头比旧年的东西多添三成。咱们这里头到时命小月单预备一桌酒席,咱们单给你二爷做寿。”
提起生日,倒想起黛玉来,笑道,“我竟糊涂了,二月十二是林姑娘的生日,成日里被芾儿闹着,亏得没混忘了。她不爱那些金的银的东西,前儿二爷拿进来那箱子里,我记得有两块古玉瞧着倒好,你去找出来,再添几样别的一道拿给我瞧了,等老太太和太太也打点好了,好打发人给她家送过去的。”
平儿依言出去了半日,果然拿了一包东西进来。主仆俩挑拣再三,打点了一匣子出来。又悄悄的命人去和鸳鸯提了,鸳鸯会意,便在贾母跟前漏了一句出来。
老太太原也有些忽略了,听鸳鸯提了,忙命她也找了几样东西出来送给黛玉贺生辰。邢夫人那边也得了信,因着黛玉如今时常的过来教大姐识字作诗,邢夫人也十分喜爱她,何况手里现在宽裕,也打点了一份厚礼。几下子都凑齐了,凤姐便命平儿打发心腹婆子送过林府不提。
没几日又是贾芾满月酒。凤姐如今收了那些尚排场 的心思,反恐操办的太盛有损小儿的福寿,且芾儿如今又小,人来人往的只怕冲撞。因此早早的便和贾母邢夫人商议,只自家摆一日酒也就是了,不必惊动外人。
贾赦如今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孙儿,原想着满月酒再好生热闹一回。听邢夫人说了这话,细想深觉有理,也就依了。倒和邢夫人夸赞凤姐道,“我瞧着媳妇如今越发识大体了,往后家里诸事只管随她料理去,你也不必多问。”
邢夫人如今儿女孝顺,志得意满,自然并无异议。趁着贾赦高兴,便和他提起不如把贾芾抱到自己跟前养着,也教凤姐少操些心,“老爷每日要见还便宜”。
贾赦一听便动了心,只是想起宝玉也是自小养在贾母跟前,结果养成了那样无法无天又无能无为的性子,不由摇头道,“不妥。芾儿如今还小,虽说有两个奶娘在身边,终究离不得亲娘。再者你那性子这几年也越发平和了,只怕把他打小娇惯坏了,再弄出宝玉那样的东西来。我瞧着琏儿媳妇颇有些成算,有她教导只怕更好些。”
邢夫人听他这样说了,也觉有理,便道,“是我想的不周到了。横竖大妞每日都过来和迎儿一道顽的,倒不如把大妞搬过来守着我住着,琏儿媳妇也能轻省些。”
提起大姐,贾赦也不由笑了,点头道,“这样也好。大妞也有几岁了,留在那边也是淘气,不如过来你帮着教导些。”
邢夫人得了话,便趁着凤姐过来请安的空儿,提了这事。
凤姐知她并非恶意,且大姐便是没搬过来,每日里倒有一多半的功夫都在荣禧堂这边,顺势也就应了,笑道,“只怕太太嫌她聒噪,到时候再要送回去。”
邢夫人道,“我瞧着她虽然爱说话些,可也是懂事知礼的。迎儿样样都好,就是话少了些,倒不如大妞在我跟前热闹。”
见她提起迎春,凤姐便笑道,“正有件事要和太太商议,只是人多了倒不好开口的。”
邢夫人便命屋里那些丫鬟婆子都出去。凤姐犹有些不放心,使眼色命平儿去门口守着,才向邢夫人说起司棋之事来,道,“若是别人我便直接寻个错儿撵出去了。只是她从小服侍妹妹 ,又是王家的外孙女,忽剌巴的处置了她,只怕下人们议论,王妈妈心里也不满。因此倒要和太太商议,不如过些日子把她放出去配了那小厮,也倒干净。”
邢夫人早气的变了脸色,道,“往常瞧着她倒也爽利,怎的背地里这样不知廉耻。这样的 东西一日也留不得了,趁早打发出去的好。如今外头求亲的人家也渐渐多起来了,正是紧要关头,哪能由着她败坏了迎儿的名声。”
凤姐道,“可不正是这话。再者赖嬷嬷之事太太也是知道的,这些上了年纪的老嬷嬷,若是知道检点倒也好些,若是不知道检点,一家子都跟着横行霸道的,丢的也是咱们的脸面。
太太别怪我多嘴,如今王妈妈年纪也大了,我瞧着也有些倒三不着两的。因着太太如今偏肯和郑嬷嬷一处谈笑,她在外头也抱怨了许多风话,我因她是太太的陪房,才替她都压了下去。 谁知她倚老卖老,如今越发的满口里胡唚起来,那些话我也不敢学给太太听,只怕污了太太的耳朵。”
王善保家的素日里最爱搬弄口舌是非,原先也时常的在邢夫人面前说凤姐和王夫人这样那样的不是。自是后来凤姐待邢夫人越发恭谨孝顺起来,又有迎春和贾琮时常的帮着凤姐说话,邢夫人渐渐的也有些烦了这婆子,渐次疏远起来。
后头又添了戴嬷嬷和郑嬷嬷这两个来,平日里得闲也时常陪着邢夫人说话。这两个都是行事有章法的人,说起话来也都是有条有理,从不在背后议论各家长短。邢夫人常和这两个一处,自然越发瞧不上王善保家的。
如今又听凤姐说的言之凿凿,越发信了,立刻怒道, “这样不知深浅的奴才,怪道养出那样的外孙女来。 你不必看我的面子,只管依例处置,横竖好丫头多的是,趁早都打发了出去。”
凤姐只等这话,便笑道,“可是我正想着,若是这丫头打发了,妹妹跟前还缺着一个人使唤。晴雯那丫头针线性情太太也是知道的,论起利害泼辣,也不输给司棋的,倒不如就打发她去伺候二妹妹罢。 这样的丫头日后跟着二妹妹一道嫁出去,正好是个膀臂。”
因着听说宝玉十一二岁便和袭人成了事,邢夫人嗤笑之余,便开始耽心自家儿子,只怕小小年纪被丫头勾引坏了。虽说晴雯在贾琮屋里这些时日也算本分,只是生的终究是太好了些,邢夫人那心里总是有些疙疙瘩瘩。
听凤姐提起这个倒是正中下怀。晴雯那样的模样,以后跟着迎春嫁出去,一个姨娘是少不了的。且那性子也不像是会挑妻窝夫的,倒能替迎春省了许多烦恼。 迎春如今虽说有戴嬷嬷教导着,骨子里那份心活面软终究是改不了,身边却得有个这样的丫头。按说司棋也是个得用的,偏生又有那样的心思。
因道,“这样甚好。那丫头的针线又比别人强些,往后帮着迎儿预备嫁妆更便宜了。”
凤姐笑道,“可是我想的和太太一样。今儿小月做了几样新鲜菜式,等下弄好了便打发人送给太太尝尝 。”
说着便起身告辞回去。进屋先把小红叫了过来,如此这般吩咐一回。 小红便笑着出去了。
第二日晚上时候,林之孝家的在家里置了几桌酒席,单请府里这些有头有脸的管事媳妇并嬷嬷。 只因自从赖家出事林家和来家掌权,诸事繁杂,并未腾出空来请这些人。如今凤姐出了月子依旧理事,林之孝家的和旺儿家的便议定了轮流坐东。
那些管事媳妇都是趋炎附势的人,如今赖家一败涂地,林之孝和来旺眼见得在这府里权势日重,岂有不肯巴结的,故此人来的格外齐全,闹哄哄吃到三更天才散了。
王善保家的只和林之孝家的和旺儿家的坐在一桌。因她年纪最长 ,又是邢夫人的陪房 ,众人偏肯多奉承敬酒,一来二去的便吃多了,待酒席散时已有些站立不稳。 林之孝家的也有些醉意,便随手打发两个婆子搀着她送回家去。
谁知第二日一早有人回话,说是王大娘喝的太多了些,两个婆子路上有些搀扶不住,竟重重摔了一跤,摔得腰腿十分疼痛,连夜请了大夫看视,说是只怕日后有些行动不便。
林之孝家的连叹了几声自家不是,命小丫头先拿了些东西去看视,后头便进来给凤姐禀明此事,道,“都是小的一时高兴请客吃酒,谁知竟累的王嬷嬷这样。”
凤姐笑道,“这也是她自家不谨慎,须怪不得你。可怜她年纪也大了,既然日后腿脚也不利便,倒不必难为她再进来伺候,只教她好生在家里养着,她那月钱每月照旧派人送去便是。”
林之孝家的笑着应了,躬身自去。凤姐便向小红道,“去二姑娘房里把司棋叫来。”
司棋这几日因着迎春待自己微微的有些冷淡,心里正忐忑,忽然听说二奶奶叫,更添了些不安,问了小红也问不出所以然来,只得跟着来到凤姐房里。
凤姐上下打量了她一打量,见她生的高大丰壮身材,便笑道,“也是一副好模样。可惜偏偏不安分,草木还未发芽,那心思先活动了。”
司棋听这话来的不好,忙陪笑道,“奴婢竟不懂奶奶的话。”
凤姐懒得同她虚与委蛇打哑谜,只道,“潘又安是你的甚么人?现在何处?”
司棋心口急跳,勉强笑道,“他是我的姑舅兄弟,如今在府里做小厮的。 ”
凤姐点头,道,“我既能点出他的名来,想必你也该知道,别的事我也尽知了。方才有人进来和我告发,你那姑舅兄弟在外头吃多了酒,口口声声说你们俩已经私定了终身。你是二姑娘跟前得用的人,怎可如此不检点?”
司棋听她提起潘又安的名字来,已经是手足俱软,勉强听凤姐说完,扑通跪在地上,颤声道,“二奶奶,奴婢,奴婢,”
凤姐笑道,“莫非并无此事?既无此事,便是那小厮在外头胡乱嚼舌,可怜你的名声白白的被他糟蹋了,委实可恨。倒要狠狠的赏他几十板子,撵出去才是。”
说着便命平儿,“出去告诉林之孝,把那潘又安捆起来打四十板子,撵出去永不录用。”
平儿应了一声,方欲转身,司棋已吓得变脸变色,慌忙磕头道,“求二奶奶饶过他 罢。奴婢做下的事,并不敢欺瞒二奶奶,只求二奶奶饶了他罢。”
凤姐素知她有些肝胆,不觉笑道,“ 那便是真的了。你是这府里的家生奴才,便是没有读书认字,也该知道些礼义廉耻。如今外头风言风语的,你再留在二姑娘屋里伺候,反倒连累她。
你那老娘是太太的陪房,这些年也是出过力的,看在她的面上,如今我不点破此事,依旧全了你的体面,过几日外头管事开了小厮名录来,你便出去配了那个小厮罢。此事却不能教外人知道,只说是你自愿出去的罢。 ”
司棋虽有些舍不得副小姐的身份,却更加不舍自己那青梅竹马的情郎。且凤姐把话说到这般地步,已是给自己留了体面,没有给脸不要的道理。只得给凤姐磕了头,道,“二奶奶肯这样,奴婢还有何话说。奴婢必定守口如瓶,不敢露一个字。”
凤姐道,“这样便好。 你伺候了二姑娘一场,我这里也送你二十两银子,到时出去过活,好不好的都是你自家情愿的,不许再进来聒噪二姑娘。”
说着命平儿拿过一个荷包递给她。司棋接了,又磕了一个头,躬身退了出去。
平儿深觉可惜,不觉叹口气。
凤姐笑道,“你也不必替她惋惜。人各有志,她自己选的人,我也算是成全了一桩好事。今日我瞧她也算个磊落的,故此并不想过分难为她。 若不然寻个错儿撵出去又有何难 。”
平儿也知凤姐说的是实情,只是终究有些叹息,道,“那小厮只怕是个没担当的,我只是可怜她识人不清。”
凤姐笑道,“你当都和你一样肯一辈子伺候主子呢。”
正说着话,外头旺儿家的进来道,“前儿二奶奶命他们打点的那栋院子已然修葺好了,里头家具物件也都添置的□□齐全。”
凤姐道,“你回去和旺儿说,赶着择个好日子, 把茜雪她家搬过去罢。如今二太太和宝玉也不在这边住了,等她安置妥当了,只管领进来见我便是。”
旺儿家的便出去依言和旺儿说了,没过几日果然把茜雪一家搬了进去,待一切安置妥了,茜雪便和泽儿一道进来给凤姐请安,又拿了一包袱新做的衣服鞋子过来送给贾芾少爷的。
凤姐许久不见茜雪,先命她进来站在炕前打量了半日,才笑道,“果然又俊了许多。 原先还是个美人胚子,如今可算是货真价实的美人了。”
说的屋里平儿小琴几个都笑了起来。茜雪不觉红了脸,退后一步跪下,重重的给凤姐磕了几个头,道,“奴婢能有今日,全是二奶奶的恩典,奴婢便是来世也报答不了二奶奶这份恩情的。”
凤姐忙命小琴拉起她来,笑道,“如今你已不是贾府的奴才了,以后倒要拿出小姐的款来,才能寻个好女婿。万不可动不动就跪。”
说的茜雪的脸越发红了。连泽儿站在里间门外,都忍不住嘴角微翘。
平儿也笑道,“奴婢瞧着泽儿数日不见倒高了些,奶奶瞧着如何?”
凤姐这才往门口看了几眼,笑道,“果然高了些。再过两年也可以娶媳妇了。”
说的泽儿也红了脸低头不语。凤姐便命小琴带他出去坐着吃茶,只拉着茜雪的手问长问短,说了半日,又命平儿打点出一包东西给他姐弟两个带回去。
从此茜雪无事便时常过来。 泽儿只在外头跟着贾芸学着打理外头铺面买卖,因他年少好学,贾芸倒是十分悦意教他,且泽儿又是惯会结交人的,两人的私交渐渐亲密起来。
只凤姐听小琴说起贾芸竟去过泽儿家里,不由得抽了一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