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殷碎番外
也不知自己这样究竟是怎么了,每次瞧不见宋毓欢的时候,我心里就会止不住的思念她,脑海中更是不受控制的浮现出她的模样。
可是每到真的瞧见了她,我又不敢冒昧对上她的视线,仿佛她的视线带着灼人的热度,叫我避之不及。
就好像现在,她正端坐在我对面安静的斟酒自饮,青葱玉指托着白瓷酒杯,杯里盛满了清澈透亮的琼浆玉露。
只是偷偷抬头瞥了她一眼,我便深深的为她举止间流露出的优雅风情所折服。
淡粉色的唇瓣轻抿着杯沿,唇齿间留着一暇缝隙,仔细看的话,可以见到她的淡色唇瓣上闪烁着水色剔透,薄唇润泽如逢春雨般含苞待放。
已经无数遍告诫自己快把视线挪开,偏偏我的目光就像黏着在了宋毓欢那双与白瓷酒杯相得益彰的纤纤玉指,舍不得,也不想移开。
心跳忽然快的毫无节奏可言,擂鼓般的剧烈震动,响的连我自己都能清晰听到。下意识尴尬的吞咽了一口唾沫,我的眼神四下闪躲,一时不敢再去看她。
师父教了我许多东西,却唯独没有告诉过我,见了一个人,心跳快得令人窒息意味着什么。
我想不通,干脆闭上眼睛努力平复心跳。然而,我越是想要遗忘掉那令我不复平静的罪魁祸首,她清浅的眉目就越发清晰,刻入心底,挥之不去。
放弃了抵抗,我索性自暴自弃地睁开眼睛,再也不愿错过她的一举一动,只远远的注视着她。
对面那人似乎并没有发现我的异样,只自顾自地饮下自己斟满的酒水,一杯接着一杯。似是在借酒消愁,愁上添愁。
见她这般痴了的模样,我心上笼了一抹愁绪,嘴巴一张一合,终是开了口,“别喝了,你喝的够多了。”
听了我这一声劝,她握着白瓷杯的手微微一滞,瞪大一双蓄满水汽的湿润眸子努力想要看清我的样貌。
良久,她有些口齿不清地唤我,语气里似是眷恋,似是惆怅,“小碎……”,指尖捏着的那盏白瓷杯跌落而下,酒水洒了一地。
我不甚舒服的皱了皱眉,她从来不曾如此亲昵的唤我作小碎。她望向我的眼睛也不像是在注视着我,反而更像是在透过我见到了什么熟人,一脸的惊喜和彷徨。
明明早就知道了这个一点让人也高兴不起来的事实,那就是,自己对于宋毓欢而言只是一个替代品。明明她也已经给了我那么许多的补偿,可我那颗欲.望难平的心,仍在固执的叫嚣着它的不满。
你在透过我看着谁?是那个叫小碎的人吗?难怪你让我改了这个名字。
可惜的是,我并不是你的小碎,我也不叫殷碎,我的名字是殷宓。
“小碎……你过来,你过来。我想你了……我们过往的恩怨都一笔勾销吧,我不在乎你为了蘅玫与我反目成仇,只求你陪在我身边,怎样都好。”女人本就蓄满水汽的眸子里溢出晶莹剔透的水珠来,顺着面颊一路滚到了瘦削的尖下巴。
最终,水珠因为承受不住重量,像断了线的珍珠,一粒一粒砸在了地上,开出了花朵。
面对此情此景,我的心情莫名变得沉重,素来习惯了她一副冷心冷面的姿态,如今她的伤心落泪却大大改变了她在我心目中的往日印象。
见不惯她哭的梨花带雨的可怜模样,我离开了座位,走到她面前,伸出一只手掌,摊开,细碎的掌纹铺满了掌心。
有一滴温热的晶莹液体在掌心化开,见她哭的伤心,我并未开口劝阻,只倾身上前,捏起一截衣角,温柔地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滴。
整个过程,她不哭也不闹,像个乖巧懂事的孩子端坐在那里,任我摆布。
指尖不慎触到她发烫的有着滑嫩肌肤的面庞,我不免担忧看她,她红着眼睛死死盯着我,更是伸手把我的衣袖给攥紧了,跟攥着根救命稻草似的死活不放手。
“我们再也不分开了好不好?”她怯生生地望着我,生怕我不答应加重了手上的力道,我被她扯的一时站立不及,身子朝她倒去。
她见状眉毛上扬,张开双臂把我给揽到了怀里,带着一丝调皮的笑道,“这下,你再也逃不掉了~”
逃?我从未这般想过,只要你还需要我一天,我便陪在你身边一天。
手指轻抚着她紧锁的眉头,我低头呆看着身下的一片狼藉,心中顿时涌起无限酸楚滋味,偏生这酸楚里还夹杂着少许的甜蜜,叫我无所适从。
她依旧睡的很沉,为了不让其他人发现异常,我唯有速速穿戴上被她纵情时扔在一旁的衣衫,强忍着下面的不适,找来巾帕放进温水盆里浸湿了给她擦拭身体。
她懒懒地翻了一个身,嘴里小声嘟囔了一句,我的眼圈一时红了,只因她嘴里喊着的正是“小碎”二字。
深吸一口气,我挤干了巾帕,想要给她擦拭脖颈,她睡的正迷糊,有些不满地一把推开我的手。
“乖,我给你擦擦。”强制无效,只得软声哄她,在我的软磨硬泡之下,她终是醉醺醺的翻过了身。
好不容易收拾完了她的身子,我正准备将她胸前散开的衣襟阖上,她却伸手握住了我的手,紧张兮兮,“不要离开我。”
你可知真正离不开你的人,是我?
高高的院墙外,立着两名女子,一个年纪稍长些,一个不过二八年华。若是侧耳倾听,似乎还能听到两人的争吵声,气氛显得很是冷凝。
“你怎么还不动手杀了她?”女人一贯温和的面容滑过一抹厉色,低沉的声音显得有些急躁。
“还没找到适合动手的时机。”我不敢探视她的表情,只低下头故作平静的说道,只有我自己知道,藏在衣袖下的手掌已经满是黏腻的汗水了。
“她还没有完全相信你?”女人锐利的眼神扫过我全身上下,话里满满的不信任。
“时机到了我自会动手,师父大可放心。”为了不让她一直盯着我,我只好给了她一个保证。
“希望你不会令为师失望。”得到了保证的女人唇角一勾,心情不错的伸出手盖在我头顶,看似温柔的摸了摸我的头发。
她的手掌就悬在我的头顶,为了不让她发觉我的异样,我尽可能的使自己的呼吸变得平稳,一如当初陪在她身边的那些日子般相处。
“师父,徒儿醒的。”我不敢呼吸,生怕不小心泄露了自己的情绪。
半晌后,她满意地收回手掌,贴在我耳边轻声道,“别忘了谁才是救你出火海的恩人。”言罢,没有留恋的转身离去。
我因为太过紧张,小腿一阵发麻,我一时站立不稳,狼狈地跌坐在地。
汗湿的衣衫贴在背部,激的我一阵发抖。劫后余生般的喜悦充斥在我的内心,鼻子莫名一酸,眼角滚过一点湿热,张口便可尝到又苦又咸的泪水。
一片晶莹的雪花落在了我的鼻尖,微凉。我背靠着高墙,双手环膝,把脸埋进膝盖的缝隙,企图隐藏起自己的狼狈。
不知过了多少时辰,一阵轻缓的脚步声走近,风中夹着她令人熟悉安心的体香。
而我的身体则一下子紧绷起来,只因我清楚她此刻的出现并不寻常。想要开口说些什么,却发现一切言语都显得苍白无力,我只能呆呆地抬头看她。
她就站在我面前,光线打在她纤长的躯体上,投下的阴影将我整个人笼罩在里面。
我不言她也不语,静默片刻,她朝我伸出了手掌。白皙修长的手掌平摊在我眼前,她的眸子沉寂如死水,看不出情绪。
“……”在心底挣扎了一会儿,我还是咬咬牙握住了她的手,一如记忆中的冰凉。
在起身的一瞬间,我还是因为腿脚发麻,几欲摔倒。她的手掌柔软有力,带着我即将下坠的身体栽到了她满是馨香的怀里。
这亲密的距离让我顾不上心底的胆怯,晕红了面颊,不敢抬起头,生怕被她看穿我的小心思。可我不得不承认,自己确实是贪恋她的怀抱。
此时此刻,我压下心底旖旎的念头,从她怀中直起身子。
“对不起,我……”手足无措地望进她的眼眸,我讷讷张开嘴,不知道该怎么把说出口的话接下去。
“下雪了,外面凉。有什么话,回去再说吧。”没有再多言语,她偏过头,抬脚往前走去。
饶是早已习惯了她一贯的冷凝态度,我一时也不确定该不该跟上去,踌躇着低下头看着地面。
我不知道她已经走了多远,远到我再也听不见她的脚步声。失落的情绪填满我的内心,我好冷,即使抱紧双臂也无法阻挡那侵入心底的凉意,只因身体上的寒冷永远也不及心上的冷。
我早就该明白的,我之于她,不过是她漫长生命中的一个过客罢了。即使我有再多的不甘心,又有什么用呢?
毕竟在殷碎和宋毓欢之间,永远都有着一个人的距离。我很清楚自己终此一生怕也是无法触及她的心扉,只因她的心底已经有一个人先我一步,在那里落地生根了。
我抿起唇瓣,硬生生将徘徊在眼眶的泪水给逼了回去。“是时候回去了,不能让她等的太久”,我对自己说。
我深吸一口气,平复了心情,抬起头往前路看去,蓦地对上一道视线。目光交汇,她立于纷纷扬扬的飞雪间,静静的凝视着我,雪花缀满她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