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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皇妹慢走。”孙菡雅藏在袖中的手死死握紧着,手心早已被尖利的指甲掐出了血痕,偏偏面上又做出若无其事的样子,含笑目送孙芷妍离去的背影。
她自是愿意相信自家驸马的,但是孙芷妍的话又难免在她心中留下了疙瘩。
“乳娘,你说六皇妹的话可信吗?”孙菡雅不自觉地低喃。
这是上位者之间的事情,孙菡雅的乳娘即便再与孙菡雅亲近,也是不好妄加评价的,她只说:“驸马的为人是皇上也亲口夸赞过的。”
皇帝的夸赞,几乎是最高的肯定了。
“是啊,定是六皇妹不愿卷进后宫的乌糟事随口胡诌的。”孙菡雅的脸色微缓,一边说服着自己一边寝殿的方向去了。
然而,这样安慰自己的孙菡雅辗转了一个晚上之后依旧没能忍住,第二天清晨便出手查了紫竹庄。
“凡事总得寻个安心,我与驸马的感情又岂是六皇妹能挑拨的!”孙菡雅是这样与身侧的乳娘说的。
孙芷妍却不知孙菡雅的动作。
她本就是为了脱身随口一说,也没想着一向与自己不亲近的孙菡雅能信了自己的话,出手调查自己的驸马,所以次日一早,她心安理得地便应了含山郡主的邀请,往京郊南面的皇家马场骑马去了。
当然,她也没想到她能在马场上看到这样精彩的一出戏。
彼时她与含山郡主嬉闹着策马到了马场的边缘,远远地就能够瞧见不远处的各色的皇家的庄子。
含山郡主挥了挥手上的马鞭,眼睛一转,就生出了新主意:“走,咱们到大表姐的庄子上讨碗水喝。”
她来之前正好听了一耳朵消息,道是惠阳公主的驸马今日会到庄子上巡查。京城内外对这位表姐夫多有赞誉,含山郡主也难免对他多了几分好奇,总想走得近些看看这个传说中的表姐夫。
“你的水袋里没有水了?”从来都知道的太多的孙芷妍却对这位传说中的驸马一点儿也不感兴趣,拉了拉马绳走近了问道。
“不啊。”含山郡主这会儿正稀罕着去围观表姐夫呢,可不管自己水袋里有没有水:“大表姐夫被传得跟仙人似的,我就想近距离看看。”
平时晚宴虽然见过面,但只是远远看着的,哪里能满足她黑洞一般的好奇心。
孙芷妍睨了一眼含山郡主,调笑道:“这是打算认真瞅瞅,准备找个同样优秀的驸马?”
宗室女在长辈面前娇羞,但私底下可不会忌讳谈论婚嫁之事。她们都是个顶个的矜贵的,只有别人哭着喊着求娶的份,自然是怎么洒脱怎么过的。
“我可不要找个仙人做夫君!”含山郡主猛摇头,强调道:“我的驸马,自是要能陪着我玩乐的才是。”
她确实只是好奇大表姐夫来着的,可没有别的念想。
孙芷妍摇摇头,终究还是决定舍命陪君子,往那个藏着巨大秘密的紫竹庄走去。
“咦,门怎么开着?”含山郡主站在门外好奇地眺望里面的情景,企图找到一两个下人的身影。
“没有人?”孙芷妍也跟着皱起了眉头。紫竹庄藏着如此大的一个秘密,平日里都是大门紧锁,生怕人发现里面的怪异之处的,怎么今日……
虽然心中疑惑,但既然没有人,便就不好随意闯入别人的庄子里了。孙芷妍细细打量了紫竹庄前院的布局,退后一步道:“看来这会儿不便打扰,我们还是改日再……”
“别呀!”含山郡主却拉住孙芷妍,拿手上的马鞭敲了敲红木铸的大门。“指不定是哪个惯会偷奸耍滑的下人偷懒了。”
正在这时,一个披头散发的女子怀抱着一个孩子从后院里冲了出来,直直扑到孙芷妍与含山郡主的脚下,凄厉地呼喊:“两位贵人小姐救救民妇!救救我与我的孩子!”
这样莫名其妙的一个人,还是从惠阳公主名下的紫竹庄跑出来的。按理说应该是庄子上要被惩治的下人,但观之她身上的衣物,却极为富贵的,怎么也不像是平常人。
含山郡主及不可见地皱了皱眉,拉着孙芷妍后退了几步,避开了那位怀抱着幼童的妇人——若不是一般的下人,那就只能是污糟事了。
果不其然,紧随着妇人的脚步,惠阳公主领着一群人气势冲冲地追了出来,面上的表情说不出是生气还是伤心,她的身旁跟着显得分外沉默的驸马,同样是神色莫明,让人看不出他心中所想。
“六皇妹,含山妹妹。”孙菡雅见到孙芷妍,眼底闪过一丝异样,但显然眼下狼狈地趴在地面的妇人与孩童更吸引她的注意,只是唤了一声便将视线转到了妇人身上。“拖到后院去!”
接着才又与孙芷妍道:“府上有些事情要处理,两位妹妹可否改日再来?”
孙芷妍与含山郡主对视一眼,点点头果断转身离去了。她们再不能明白好奇心害死猫的道理了,既然惠阳公主开口让她们避开此事,显然是牵扯到了皇家的体面,无论那妇人与孩童是否是无辜的,她们都不好插手。
再次被擒住的妇人眼底闪过怨恨,张了张嘴想要说什么,但看到另一个被惠阳公主带来的姑姑手里提溜的大儿子,又复把所有恶毒诅咒的话都咽了下去,便是求情,也不敢多说一句。
谁知道这个心狠手辣的公主会不会对她的孩子做什么呢?
“驸马,就没有要解释的吗?”惠阳公主背脊挺立,僵着声音问了一句。她的驸马,人人交口相赞的驸马,却是这样一个人渣,而她竟然被瞒在鼓子里,时至今日,才被人告知了。
“她是我嫂子,大哥早逝,我有义务照顾她们……”驸马的喉咙干涩,说出来的解释也苍白得没有一丝说服力。
孙菡雅冷笑一声,失望极了:“到了现在你也不愿对我说半句实话吗?”
驸马与那妇人时常在房中密谈,一谈便是一个时辰,究竟是在干什么明眼人怎么会看不出来!
“你大哥于四年前去世,他年龄还能解释。”孙菡雅掐着乳娘手中抓着的男童的下巴往上抬了抬,声音涩然。“但那个小的,莫非是个鬼胎?”
尤其是,小的那个的模样与她的驸马的长相竟是如同饼印。
“我既然来了,自然是调查得清楚了,驸马是觉得我有多好糊弄?况弟弟与嫂子说话,竟是需要宽衣解带的么?”那妇人披头散发的,可不是她搓磨了。孙菡雅一闭眼,脑海里就能重现了方才两人衣衫不整的模样。
孙菡雅的乳娘最是心疼了,恶狠狠地瞪了一眼驸马,道:“公主要如何处置那贱人?”
孙菡雅看了一眼驸马,莲步轻移,走到妇人身边轻轻叹了口气:“公主府也不是容不下一个玩物,值得驸马这样将人躲躲藏藏的?闹到这样的地步,今日却是只能杖毙她们母子三人了。”
这个时代,哪个男人不是三妻四妾的,她的驸马既是贪鲜之人,又何苦作出痴情的模样来,直接与她说了,她说不定会心软了去。然而如今之事,关乎皇室的体面,她是断然不可能手软的了。
“我不是妾!”妇人忽然抬起头,一字一顿地强调道。她本就极受委屈了,如何还能让人贬低她,贬低她孩儿的出身!面对马上就要被杖毙的命运,妇人也开始破罐子破摔起来,只见她恶狠狠地盯着孙菡雅,冷笑道:“我才是他名正言顺的妻子,而你,不过是仗势夺人夫君的公主!”
妇人的一番话如同惊雷一般,孙菡雅不可置信地回头看着风仙道骨的驸马,如何也想不到事情的真相是这样的。
“她说的,可是实话?”孙菡雅如在梦中一般,恍恍惚惚地问了一句,然后又回过神来,仿佛已经对驸马彻底失望了:“是真是假,我自会回宫禀明父皇母后,请他们调查清楚了。”
一直还算镇定的驸马听闻孙菡雅的话,顿时惊慌了起来,伸手扯着孙菡雅的手,道:“你不能这样做!”
若是闹到皇帝那里去了,那他以后还有什么前途可言呢?
孙菡雅曾经有多为自己的驸马自豪,如今就有多失望,她痛心地甩手,冷声道:“我能!”
她是燕朝的嫡公主,是尊贵不可侵犯的存在,哪怕是如今与她不合的太子,也未曾这样欺辱过她!
“来人啊,把这女人和她的孩子都送到大理寺去,谁都不许见!”大理寺的存在,是前朝最硬气的官员也闻之变色的,如今孙菡雅也是气狠了,要将三人送进去。
“惠阳!你疯了!”驸马失了态,对着孙菡雅怒吼道。
“本宫清醒的很,还请驸马注意自己的身份。”孙菡雅下嫁以后,一直都对驸马表现得很亲昵,从未拿宫中的规矩压迫过他,甚至面对驸马的母亲,也是如同平常人家那般侍奉着的。这一次,是她第一次如此疏离。
疏离得让驸马心里止不住地发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