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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自知罪大,不敢奢求谅解,叩请陛下让臣续成汉史,以赎其罪!”
蔡邕面容凄惨,恐慌至极,到不是他怕死,而是怕死后蔡琰无人照顾。
将一切尽收眼里的刘协,心中微微一叹,他固然当以董卓伏诛而酣畅淋漓,但因知遇之恩,而发叹息痛哭,也算人情之常。
当然还有一点,蔡邕作为中国历史上第一位女诗人蔡琰的亲生父亲,刘协也不会把他怎么样,毕竟对于蔡昭姬,朕心中还有很有想法的。
还有一方面就是,朕也不愿意刻意扩大打击面,圣旨也说的很明确:只诛首恶,余者不究!
如果蔡邕一哭,便引来刀剑加身,那只能说,朕是个昏君加暴君了!
而此事也有可能会被他人利用,挑起西凉军的反意。
“栾布哭彭,朱诩葬董,蔡卿叹哭,未足为累!”
刘协把他痛哭董卓,相比于流氓老祖时期,栾布义哭彭越;王莽时期,朱诩感恩葬董贤。而他们,都是不足以受到牵连的。
轻飘飘一带而过蔡邕之罪后,刘协便指着下方惶恐不安的昭姬之父道:“朕拜你为太史令,续好汉史,则是大功一件!”
“微臣领旨谢恩!”
蔡邕汗流夹背,心有余悸地退在一旁。
不少大臣听完天子之言,俱是大惊失色,随后便回过神里,被天子一番话点醒。
此时都反应过来的他们,看向王允,眼中都有些责怪之意。
这些天,他们从吕布被捕开始,便遭受无尽的折磨,整天提心吊胆,惶惶而成惊弓之鸟。今日一见身亡的董卓,心中万般滋味涌向心头,待蔡邕一哀哭,王允一鼓动。他们心中诸多情绪被迫得到发泄,便一哄而上扭送蔡伯喈到御前定罪。
现在想想,也是后悔不已。
蔡邕素有贤明,乃是当世大儒。当今大汉更是流传这一句话:贾生之通达,蔡邕之文学,张衡之精思,卓茂之循良,李膺之高节。黄宪之雅度,邓禹之功勋。
若是凭一时之气,而定蔡邕之罪,那么整个天下,皆会唏嘘不已;汉庭之威,更是会堕落。
顶着众人责备的目光,王司徒老神在在,心中却在大叫可惜,如此良机,本可借故杀死他一直看不顺眼的蔡邕。
而今失败。乃是太后软弱之故,也是天子强势崛起之时。
少年天子,有如此宽广的心胸和深沉的谋略,王允想要成为权臣的一颗心,也安分下来。
看着下方无人反对他这个天子的处理方案,刘协脸上喜色闪过,接下来朕还要再试试满朝重臣的反应。
遂指着退在一旁的蔡邕道:“蔡卿有女,名昭姬,通经史,善辞赋。精音律,可是如此?”
一听天子提及宝贝女儿,蔡伯喈大吃一惊,出列惶恐地道:“臣女蒲柳之姿。能入圣上之耳,乃是微臣一家之幸~~~”
“气调桓伊笛,才华蔡琰琴。”
高位上的天子,眉角含笑:“蔡琰才情卓越,缇萦能代父,朕岂有不知之理!”
而后双眼一眯:“蔡昭姬。端操有踪,幽闲有容,温懿恭淑,有徽柔之质,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
“朕今日封她为贵人,不日便入后宫为妃!”
“嗡~~~”
天子如此豪放的举措,让满朝大臣直接轰然,蔡邕更是直接跪趴下,额头冷汗冒起,结结巴巴地道:“臣~~~臣~~~”
下方如此轰动的场面,并不让刘协意外。
在儒学大兴的东汉,天子纳妃,决不可如此轻率,一般来说在程序上要和民间百姓结婚大体相同,都要遵守《礼记》中的“六礼”,即纳采、问名、纳吉、纳征、告期、亲迎。
所谓纳彩,即是请媒提亲;所谓问名,即是女方答应议婚后,在请媒去问女方的名字和出生年月日;所谓纳吉,即是男方将女子的名字、八字取回后,在祖庙进行占卜。
而后才到纳征,亦称纳币,即以聘礼以求亲。
现在,少年天子大手一挥,直接跳过纳采、问名、纳吉三项,就将寡妇蔡琰纳入后宫······
这!与礼法不合!
有些拘泥的大臣,急得想要跳出来劝谏的时候,就被身旁的同僚轻轻拉住。
下方大臣们,一口气没提升上来,憋的老脸发青,但却无人敢直接跳出来指着天子的不是。
眼前的这一场景,让刘协脸上笑容可掬:亲政之事,将再无阻力!
朕本身就有一个打算,想利用一件不大不小的礼仪问题,来迅速判别朝中有多少忠心于他的大臣,又有多少大臣想要上蹿下跳,阻挠天子,有权臣之野望!
就像明朝嘉靖皇帝一样,利用大礼议事件,快速拉拢一批忠心之臣,而后击败权臣杨廷和集团,从而顺利掌权。
而这大礼议事件,其实就是一个荒唐的“你爹不是你爹,他爹才是你爹”礼仪争执问题。
再往白里说,也就是一场政治斗争,一场新、旧政治势力的较量,而它的好处就是,仅仅是在朝廷上争执,而不波及到地方,更不会过多地消耗掉国家的元气。
现今看来,百官是服软了,不管刘协作出任何微刺激到他们的事件,第一时间内,他们都不敢直接正面地和天子起冲突!
摸了摸光滑的脸颊,刘协内心可谓是大喜,大臣们现在已经表现的很明确,他们不会认为天子年幼,而有无视的想法滋生。想来在紫宸殿石阶之下,朕让大臣们直面紫极殿门口无尽的西凉血尸,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呼~~~”
松了一口气,天子笑脸逐渐颜开,有些事情,能够避免就尽量避免!
大臣们如此识趣,就是不知道蔡邕识不识趣?
刘协指着下方,依旧在结结巴巴的蔡伯喈道:“卿且回去准备,一切皆按照六礼来办!”
看到天子没有践踏礼法的想法,大臣们紧绷的老脸也恢复常态,不少大臣们心中更是大叹。
果然是大汉天子!
就在刚才那一刻,少年天子便给满朝大臣摆了一个小小的陷阱,要是他们挑进去,那可就出来了。
回过神来的大臣们,都用感激的目光送给一旁的同僚,要不是同僚们这一拉,他们准会和天子起矛盾,到时候上了大汉天子的小本本,以后他们可没有好果子吃,甚至过不了几日,便会“被乞休!”。
蔡邕心神不宁地应声退下后,哑口而无言,今日一哭,不仅将中郎将之位哭掉,也将女儿哭入后宫,真是······
蔡老丈人点头应下,接下这门亲事,让刘协心中喜色再次升起,将蔡琰收入后宫,也本就是刘协的打算,这样一位千古名女,不收入朕的后宫,风花雪月一番,本身就是对美人的不敬!(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