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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陆柒就到了知州府上任,小地方有小地方的县官管着,只要不是什么大事,事情都不会闹到她这里来。
但泉州城城中的事情,不管是什么鸡毛蒜皮的事,都跑到陆柒的知州府要她来管,什么王家丢了两头牛啊,李家的鸡吃了隔壁张家的菜,牛家的三女儿抢了姐姐的小侍,母女两个为了清倌的开/苞夜大打出手……
衙门上吵吵闹闹的,动不动就有人拦车拦轿告冤状,吵得陆柒简直头疼。也不知道是谁泄露了秦何是她陆柒的正君,有些人甚至把事情都告到他这里来。
要不是秦何出门有人护着,那些告冤状的都要直接扑过来抱他大腿给嚎上了。
“这些不是泉州城县官管的事情,怎么一个个越级到我这里来。”陆柒烦的不行,自然拿董师爷来问责。
后者也很为难的样子:“那县官是个糊涂的,百姓听说您是个清官又擅长断案,自然就到知州府开喊冤了。”
百姓当然是由当地的县官管,但要是有什么重大冤情要告,那告御状也一样可以。
这点董师爷倒说的没错,但问题是,这些都只是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没道理纷纷跑过来找他。就拿她上辈子来说,知县相当于派出所公安局,知州是市长,再上一级的知府或是巡抚地位相当于省长。
一般老百姓会想着拿这种事情去骚扰泉州最高的长官吗,根本不可能。但陆柒知道不对,也拿这些老百姓没有办法,那些告状之人都说是他们当地的县官并不受理,一个个想着法子接近陆柒。
知州府不好进,她们就在路上堵,而且不管是什么身份的,各个都拿不出她们越级的错处,都是按照规矩办事的。
她来这里的时候,性子表现得就软,说的话那些通判主簿以及也不听,即便面上听了,也是阳奉阴违。说一套做一套,不把她的话当回事。
因为她们都知道,陆柒这个做知州的说话不顶用,董师爷才是那个真正的掌权人。只要陆柒的意见和董师爷相左,她们铁定是听董成的。
那些百姓能够跑到她跟前告状,完全因为底下的人根本不拦着甚至还有意纵容,陆柒也没说什么,把那些鸡毛蒜皮的案子押了下来,说是过几日一起审。
这种情况,便是对这些朝堂事情迟钝的秦何也觉得不对劲。他对陆柒对董成的忍让感到很不了解:“你不是泉州城的知州吗,为什么还要听那个董成的,上次还为了她要我帮忙。”
要知道,他的娘亲秦牧在户部绝对是说一不二的,只有别人看她的脸色,没听说过她还要看着户部侍郎的脸色做事。
“夫郎可听说过强龙不压地头蛇,又可曾听说过,宁可得罪君子,不得罪小人?”
“这个我当然听说过,不过这和你跟董成有什么关系?她就算是小人,你难道要一直忍让她?”如果陆柒忍让他,秦何能够理解,但那董成,地位又没有秦何高,而且还长得那么丑,还是个女子,除了年纪大些,有什么地方值得陆柒忍让的。
即便陆柒想忍,但秦何不愿意看着她这么忍,而且他也不想过这种看别人脸色的日子,他在京城都没瞧过别人的脸色,更何况是泉州城这种小地方了。
“是我疏忽了。”陆柒先前确实没有想到董成会把人牵扯到秦何身上来,更准确的说,她没有意识到,秦何是她的夫郎,即便她是入赘,但她的面子,代表的也是秦何的面子,妻夫两个是一体,不管是秦何还是她都不能否认。
陆柒顿了顿,向他保证:“像有人在街上扑过来向你喊冤这种事情,我保证不会再发生。”
秦何却仍旧抱有怀疑态度:“你拿什么向我做这个保证?”
陆柒没有直接回答他为什么,反倒问秦何:“你可曾想过,为何那些百姓有那个能力到你面前来喊冤?”
“为什么?”秦何自个也是听过那种告御状的故事,那人扑倒自己跟前的时候,他也以为有天大的冤情,虽然被对方脏兮兮的样子惊到,但这人他还是转交给了陆柒。
结果对方开始诉述冤情,他忍着不耐听到最后,发现这人为的真是顶小的一件事。无聊透顶,而且让他失望透了。
陆柒却是笑出声来,虽说这笑声闷闷的,怎么听都不像是因为发自内心的愉悦而笑:“这当然是那位董师爷的手笔,夫郎可能觉得那些小人物没什么,但有董师爷这样的人撑腰和点拨,她们就能够像那日一样,用突兀的方式毁掉你连着几日的好心情。”
她想了想,还是放弃和秦何细细讲解大启的那些法典:“对规矩,董师爷比为妻应当还要更精通些,这些来喊冤的人,都是她寻来的。”
“她找这些人来干什么。为了给你添堵?给她自己找事情做?”秦何是完全不能够理解董师爷的行为的。
“自然是为了让我绝对麻烦,按照我的出身和来历,以及在她面前表现出来的性格,怕麻烦,而且还不喜欢解决这种小事,我一旦厌恶这种事情,她就更有理由帮我揽下知州府的事,如果我乐意做个甩手掌柜,她自然乐意帮我解决这些麻烦。”
这些事情她要是做的不好,底下的那些人就会更瞧不起她,即便是她做这个甩手掌柜,事情由董成解决了,她也一样在底下的这些官员眼中成了无用之人。
领导不是人人都能做的成的,你底下各个都不服管,上面安排一件事下来,吩咐到底下人去做,各个闹意见,事情没做好,捅到上面,上面的人怪罪下来的只会是你,觉得你办事不力。
一个空降的领导,如果没有足够的能力,很容易就会被原来有经验有资历的老手架空。在一开始的时候,陆柒也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威慑。
不过她初到泉州只能说对这方面的人文历史还算了解,对自己底下的人什么品性什么家世背景都不了解,又从自己前三届的泉州知府调动的资料中窥见了一二,木秀于林风必摧之,在完全不了解自己对手的情况下,表现得太出格并不是件好事。
“在我之前,董成还辅导过三任知府,但每一任在她手底下都呆不长,凡是和董成对着干的,都过得特别憋屈,要么是被泼了脏水,锒铛入狱,害得家人都流放,要么就是憋憋屈屈,眼不见为净,和她同流合污。”她不想被董成坑害,也不可能真的什么都不做,任由对方骑在她头上作威作福。
“那你准备怎么办?”秦何好看的眉毛都皱起来了,他实在是对那个董师爷心生不出好感,特别是对方居然还拉着陆柒去青楼。
“不然我去让娘亲把她调个职位?把她调离了泉州城不就好了。”这是秦何能够想到的最好的办法了,简单,省事。
陆柒却是摇了摇头:“没了董成,她留下来的那些势力却还在,如果我只能靠娘的势力解决这种问题,那还会有张成、李成,其他类似董成的人。”秦家的势她能够借,但不能时时借,而且她的表现也关系到她将来在泉州城过的日子。处理好了董师爷,她想要做的事情也就成功了一半。
“那你到底要怎么办?”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陆柒也不肯跟他讲解决办法,他当然不信她。
“夫郎且等我三日,三日后,为妻到任第一次审案子,等到那日,你想听的,我都会讲给你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