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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久不见。”
当时间久久凝滞在那一刻时,帅君将手上的瓷杯放下了。深沉的犹如寒夜般的眸子盯住了殷越,随即淡淡移开。
“这件事你不用管。”他漫不经心的说,语气带着久居人上的威势。
然而殷越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命令的口气,身上暗红色的火焰盔甲翻转出了鲜艳的血一般的颜色,每走一步盔甲表面就像龙的鳞片一般涌动。直到最后他身上明亮的像燃起了火焰。
用敌人鲜血浸染的红色,这才是火焰盔甲的真正面目,带着战场硝烟的气息和雷霆万钧的轰击。
殷越神色激动,似乎完全无法思考。他身形颤抖,单膝跪在帅君身前,做出效忠的姿态:“帝国第三军团总指挥员兼任团长殷越报道,请您指示!”
帅君:“……”
第五涉远:“……”
楚封瓷:“……”
气氛尴尬了一会,茶殿中年轻的茶道师们都被震的舌头都捋不直了,一时呆呆傻傻的,贵族仪态尽失。
……麻麻我看到了帝国传奇人物“铁牙将军”殷越向人臣服并且单膝下跪了啊啊啊!!
这段言论要是传出去,分分钟被殷越将军脑残粉打个半死,他的粉丝团中可大半是武力值极高的虚操师和热血的帝*人。
殷越向人下跪?那可是连皇帝陛下都没有的殊荣!
而此时殷越老将军完全不顾忌一群孩子(。)的心理接受能力,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望着帅君,眼中满含着崇敬和敬畏,嘴唇颤抖着却一个音节也吐不出来。
帅君巍然不动。
第五涉远望着他身上明亮的像一簇烈火般的盔甲,忍不住吐槽:“……果然小越对副队是真爱。”
帅君瞥了第五涉远一眼,那里面写满了四个字叫做秋后算账。
站起身,帅君从评委席上走出来,对着殷越冷淡的说:“起来。”
殷越全身震颤了一下,眉心那一道贯穿的皱痕更加鲜明。他似乎有些心不甘情不愿,但还是起身了,身上的盔甲又如波浪般滚动,变成灰暗的暗红色。
“……大人。”他晦涩不明的开口。
“这件事由我接手。”帅君闭眼,那里面是凌厉的像刀锋般的杀意:“无论是谁让罂粟之泉重见天日,我都不会放过他。”
殷越的眼睛稍稍睁大了点。
帅君大人要出手了。
因为听到罂粟之泉的消息,而拼命泛出痛楚的心脏——像是被人深深挖去一块,血肉淋漓而背负着强烈负罪感的心脏,也因为这个消息,得到了暂时的安抚,平静了下来。
“拜托您了。”只有他自己知道,这四个字下承担的是多大的重量。
嘶哑颤抖的音调过后,殷越才想起了那个和林凡有关的茶师的事——
“那个茶师,要不要……”
第五涉远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殷越身边,狠狠的一脚踩了下去,并且笑眯眯的碾了两下。
一个虚操师的力量有多大?
那种仿佛是脚趾被碾压成粉末的感觉,让殷越白了一张老脸,身上的盔甲颜色更加暗淡了,连凶狠的表情都颓废了不少。
“第五大人?”
第五涉远笑得有些痞气,凑过去说了点什么,声音很小,只看见嘴唇阖动两下,便笑眯眯的离开了。
殷越从不解到一脸震惊,然后十分纠结的看了帅君一眼,极力掩饰掉眼中的异样。对帅君一鞠躬:“既然如此,在下退下了。”
帅君:“……”第五涉远真是越发皮厚了。
殷越大张旗鼓的来,风风火火的去,口中还恍如梦游的小声念着:“怪不得帅君大人和第五大人会出现在这里……真是……原来如此……”
帅君:……为什么重点处自动消音?
第五涉远感叹一声:“小越真是愈发沉不住气了。”
“你才是。”帅君冷淡的说,语气无波无澜:“罂粟之泉的事在星网上直接公布,你怕那些老家伙活太长吗。”
第五涉远眯眼:“做错了事总要付出代价的,我们保守秘密的期限够久了。”
“自己给队长写检讨。”
第五涉远脚步一个踉跄,苦笑:“这锅我不背,明明副队你没阻止。”
帅君手抚上了腰间配着的藏血刀,垂下眼睛,语气冰冷的像冬日里凛然的寒风:“我也觉得他们活的太久了。”
第五涉远:“……”
太狡猾了!
殷越将军来的快去的也快。作为战场上的杀神,冷酷无情的帝国上将军,他的身形几乎是帝国的潜性象征。就连温茗官方,都以为他是背负着皇诏来的。
但是在场的两位虚操师都很清楚,殷越是为了罂粟之泉而来。在这个象征着帝国坚韧意志的男人身后,同样有着“私情。”
为了多年前因罂粟之泉而死去的数万战友。
现在端倪再现,他一定会站出来。
而那些强压下秘闻的帝国毒'瘤们,也会成为这次契机之下,被连根拔起的腐烂淤泥。
要出刀了。
第五涉远和台下楚封瓷遥遥相望,那人正低头深思,只留下一个柔软的发旋给他,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他的目光。
两个遮挡住楚封瓷的茶道师充满警惕的看着他。
于是第五涉远突然咧开一个十分爽朗的笑容,眼中有着隐藏至深的阴鸷:“当下之际,先请长老大人宣布晋级人选吧。”
台下众茶师:“……”
等等谁要听比赛结果啊!
明明殷越大将军才是重点啊!
还有你到底是谁啊为什么殷越将军对你呵♂护备至!
看着第五涉远温柔的笑容和背后冲天而起的杀意,战斗值为零的茶道师们默默将自己团成团……这个人未免太可怕了。
在比赛时茶师们无法和外界取得联络,但比赛暂告一段落后的休息时间,还是可以和外界联系的。已经有人默默盘算着,是否让家族调查一下虚操师评委的身世背景。
当然有更加谨慎的人,知道这事自己不能沾,就将强烈的好奇心闷在肚子里了。
评委席中的长老只有两名,一名已经恍惚的神思不属了,能公布结果的只有另一名。
苍老的全身皮肉都在往下塌的老者懒洋洋站起身了。虽然声音嘶哑,但是音调却意外的稳——
“晋级者如下。
祁门安氏安乘以。
夜虎苍氏苍归元。
白城张氏张顷刻。
……
最后是前三。
茶道师岁寒初辞。三十七分。
茶道师翻青袖。四十一分。
茶道师楚君。”
念到这里,年迈的老者停了一下,呼吸声有点不稳,但最后他的声音如此坚定,听不出一丝端倪:“五十五分。为第一名,直接晋级终赛。”
念完名单,茶协长老就坐下了。长舒一口气,手指不受控制的抽搐着,自足底生起的凉意根本无法抵挡。
他很害怕。
对于帝国大多数人来说,殷越只是一个传奇人物,代表了一个辉煌而铁血的年代。
但对真正经历过战场的人来说,很清楚那个人背后是怎样一段残酷的历史。而能让殷越将军尊敬的人,世上没几个——大多都死了,活下来的比殷越本身还可怕。
所以他后悔了。
他清楚的明白那位虚操师和名为“楚君”的茶道师之间关系匪浅,早知道那名虚操师如此可怕。打死他也不会肖想那楚君一根指头——更别说妄想把他当刀使了。
年迈的茶协长老甚至不敢看那两名虚操师一眼,视线被冰冻住了般,连呼吸都无限延长,力求把存在感降到最低。
这该死的温茗烹香赛!请来两尊煞神,还来坑我——
温茗官方:……这这这我们也不清楚啊qaq
岁寒初辞是第三名,原本听了半天没听见楚君的名字。想想他所说的零分,心中也有些焦虑,想要过去安慰一番,又觉得自己的名次未免太刺眼……
然后就在寒风中凌乱了。
五十五分……?!
比赛评委分数加起来总分为六十,五十五分,果然很符合他所说的得了一个零分。
……符合个鬼啊!
岁寒初辞也属于没什么大心机的,当时哀怨的目光就飘过去了,活像被欺凌的怨妇,惆怅得就差唱一曲古戏剧哭长城了。
楚封瓷眉目含笑,宠辱不惊。看起来没什么惊喜的模样,只是侧头对着翻青袖一点头:“决赛再见。”
“再见。”翻青袖淡淡应了。又低下头,低声说了一句:“你很厉害。”
“……”
还没等到楚封瓷的答复,翻青袖突然皱起眉,有些惊怒的向着人群中望去。
这样强烈的情绪把岁寒都吓着了,有点惶急不安的问:“怎么了?”
楚封瓷也沉默着抬头,望向一处地方,只有几个茶师相谈甚欢,言笑晏晏。
“有人想杀我。”翻青袖突然冒出一句,把岁寒呛个半死。
“谁会想杀你——虽然你是比较招恨来着,但是现在你旁边那位靶子竖的比你还大。”岁寒抽搐着嘴角,干笑着道。
楚封瓷点头:“的确如此。”
他居然还承认了承认了承认了!岁寒在内心一撇嘴,感觉自己身边自带招纳天之骄子光环,都要被衬成渣了。
“我感觉很不舒服。”楚封瓷低声说:“倒是没有杀意。”
“看来他的目标是我。”翻青袖点头,坦然的承认了。又对楚封瓷道:“你最近要小心。”
“嗯。”
而在翻青袖目光轻轻扫过的地方。一个少年佝偻着腰,半蹲在地上,牙齿狠狠的咬在了手指上,将那只手撕扯的血肉模糊。
更甚至他用锋利的牙齿厮磨起来,咬掉了一块又一块细碎的皮肉,诡异弯曲的手指露出森森白骨。而旁边的人没有发现一分异样。
他眼中的黑暗浓郁的几乎要溢出来,原本清透的黑色瞳孔甚至隐隐泛出红色。喉咙间发出不堪重负的几声嘶嗬,旁边的人置若罔闻。
被淘汰了。
尽管很努力——很努力的想要接近他,还是被淘汰了。
齐天更诡异的蜷缩起身躯,腰背弓成奇怪的弧度。
眼睁睁看着他被人伤害。
看着他被人救走。
看着他音讯全无。
看着他如今显露锋芒。
然而自己却没资格再触及他的生活。
楚君身边都是类似翻青袖那样年少成名的茶道天才,天赋在两人之间划了一道犹如天堑的鸿沟。一个初赛就被淘汰的垃圾,有什么资格去接触茶道第一?
他的身体疯狂颤抖起来,看上去更加可怕,然而旁边年轻的茶道师们依旧谈笑风生,丝毫没有发觉身旁的异处。
那天的场景几乎像幻觉一样,让齐天深深的坠落进去。寤寐思服,辗转反侧——连他都分不清,两人是真正的有过交集,还是他肮脏、龌龊的臆想了。
缘分到此为止。庸才是没有资格去觊觎不属于自己的宝物的——
齐天露出了白惨惨的牙齿,上面还沾了鲜红的细碎的血肉。
那就不做庸才。
放弃茶道——!
去找那个男人。
齐天眼神恍惚,仿佛看到了那个男人掀起的黑压压的衣角,和铺天盖地涌来的血腥味。
“你可以继承我的位置。”
那个男人微笑着说:“成为魔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