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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黑如墨汁晕染。
劳斯莱斯幻影在主人娴熟手法的操控下,稳稳妥妥的驶入别墅。
月色皎洁,很是清凉。
外面寂静,没有一丝杂音,就连车厢内的气氛,也是无比静谧。
谁都没有开口说话。
车窗半开着,季子期坐在副驾驶上,侧首,遥望着外面的月色,抿唇不语。
其实,说实话,就算她再不愿意承认,再不愿意去面对自己的感情自己的心,却也不得不承认,今晚,她是真的有了情绪。
毕竟,恐怕这世界上还没有一个人,在被爽约了之后,还镇定自若的。
别人她不知道,可她自己,扪心自问,没那种本事。
说实话,他们在一起这么长时间,还真不是自始至终都心平气和的,两人相处,难免会发生磕磕绊绊碰碰撞撞,不过好在他对她算是很迁就的,基本每一次闹了矛盾之后,都会放下|身段来主动搭理她,她觉得继续僵持下去也没什么意思,自然而然的,就顺势而下了。
而她的性格,又是那种淡漠的,当然,这个淡漠,指的不是对任何人,而是对,自己从没放在心上的人。
正是因为这种淡漠,这一年来,她对他的态度自始至终都是平淡无奇,没有过多的反感,也没有过多的喜欢。
沉静的气氛维持了很久,最终是她先忍不住打破沉默,收了自己看向窗外的视线,看向身边的男人,问一声:“忙完了,嗯?”
细听之下,这个“忙”,包含的意味似乎有点深层次。
钟守衡刚熄了引擎,准备拔|出车钥匙,听到她这句话,手上的动作僵了僵,随即恢复镇定自若的状态,如实汇报道:“上周的一份合同出了问题,已经解决了。”
“哦。”
她回一个字,明显兴趣缺缺的样子。
虽然,真的很想问一句:到底是解决合同上的问题,还是解决女人的问题?
但她没有问。
聪明的女孩子,会有这样一种通病,在一切伤害尚未抵达自身之前,就会将自己最柔软的那部分给隐藏起来,这样,就杜绝了一切伤害发生的可能性。
而她,无疑,是聪明的。
问了,就代表着,她对他的私生活在意了,对他上心了,而她,自认自己并没有达到如此。
拔下车钥匙,男人放在手里把|玩着,姿态稍显漫不经心,“有话想问我?”
“……”
向来只知这男人善于揣度人的心理,却不知道,竟还能深刻到如此地步。
分毫不差。
她的确是有话想问他,但她同时,也知道,自己不能问。
“啊,”她掀眸看他,第一时间否认,“没有。”
他低笑出声。
那笑容意味不明,让她猜不透,也摸不准。
“很晚了,”她没心情再跟他打哑谜,敛了心绪,解开身上的安全带,然后一边开车门一边跟他说,“我先去睡了。”
他没回应。
当然,她也没指望着他能回应。
开了车门,下车,她一个人径自朝着里面走过去,全然不顾身后的男人。
钟守衡也不阻她,不疾不徐打开车门下了车,然后头也不回的关上车门,跟在她后面慢慢走。
他没有要追上她脚步的意思,就那么慢条斯理的跟着,而季子期,又存了心走得快,不等他,渐渐的,两人之间的距离被拉了好长一段。
他不经意的抬眸,她清瘦的背影,就撞入了他的眼帘中。
从此,难以自拔。
凌晨一点半,夜色黑的深沉,与她的背影融合在一起。
多年前外界曾传闻这样一句话:有钟凌锐的地方,风景如画。
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够看得透彻,之所以有他的地方风景如画,不过是因为,他的身边,还跟着一个叫唐依心的女孩子而已。
没了她,他站的地方,从此不再如画,倒是可与冰天雪地相媲美。
而唐依心在的地方,倒是真的一如多年前的那句传闻,风景如画。
记忆浮现的总是这么莫名其妙,一想到她曾跟钟凌锐在一起的那么多年,心头莫名其妙的闪过一抹异样的情绪,钟守衡眸底的神色渐渐变得暗沉起来。
一段时间之前,他用了最卑劣的手段,将她占为己有,从此,禁锢在身边,亲手折了她的羽翼。
只是,多年前的执念,在终于落实的那一刻,他的心底,却没有丝毫喜悦,相反的,倒是满满的、说不清楚的复杂。
毕竟,他用的手段,的确不怎么光彩。
深吸口气,将心头的悸动给压制下去,男人加大了脚下的步伐,三步并作两步,跟了上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就这样,被一点点的拉近。
不过是一件微小的事情,却一如宿命,好似从多年前就已经注定,这一生,永远是他在追随着她的脚步,追随着她的身影。
永不更改。
季子期正快步走着,一个失神,忽然就察觉到身后有人渐次逼近了自己,而那低沉的脚步声,也渐渐的萦绕在了她的耳畔,她顿了顿脚步,想回过头说什么。
只是,那人却不给她机会,趁着她顿住脚步尚未回头的空隙大步上前,俯身,将她给打横抱起来。
还是那么轻,让他抱在怀里的时候,连一丝分量都感受不到。
她没回过神来,骤然被人这样抱起,心中难免多一分惊吓,出于体能的本能反应,几乎是反射性的抬手,搂上了他的脖颈。
一声低笑,在她耳畔响起来,带着几分得意。
好似,阴谋得逞一般。
季子期蹙了蹙眉,抬眼,正巧他也朝着她这边看过来,两人的视线隔着很短的一段距离交织在一起。
一丝不自在的感觉弥漫过心头,她下意识的要求:“放我下来!”
他不出声,抱着她往屋里走。
“钟守衡——”她恼了,眉心深深的蹙起来,“你快放我下来!”
他对她的命令置若罔闻,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季子期真心感觉跟眼前这人没道理可讲,挣扎了几下,想要下来。
可他有了心不放她,任凭她挣扎的再厉害也是无济于事。
造物主,是不公平的。
男女|体力,在彼此都有心让它发挥的情况下,相差的并不只是一星半点儿。
于是,合情合理的,季小姐败下阵来。
“你放我下来啊……”她心里也清楚,这人是个吃软不吃硬的主,转换策略,跟他认认真真的讲这件事的厉害性:“万一有女侍出来看到……”
“季小姐。”然,未等她把话说完的,就被他给出声打断了:“我是不是应该提醒你一句,现在是凌晨一点三十四分了?”
“……”
他挑一挑眉,“你家的女侍这个点还在工作?”
“……”
说是怕被别人看到,不过是她随口扯的一个借口罢了。
关键是,她是真的不习惯被他这样抱着。
明明,两个人之间最亲密的事情都做过了,且做过还不止是一次两次了,可是他抱她的时候,她却还是会下意识的觉得别扭。
她还是不甘心,掐着他肩膀挣扎,想要下来自己走。
“再闹,”看着她不安分的动作,男人挑了挑唇角,放出一句威胁的话:“再闹我就在这里上了你。”
季子期:“……”
于是,情理之中的,她安静下来。
倒不是被他的话给威胁到了,而是她忽然认知到了一件事:无论她怎么闹,他都不会放她下来。
这男人的执拗,她是看在眼里的,说一不二。
所以,还闹什么?
季子期不再挣扎,认命般的任由着他将自己抱在怀里,一只手扶着他肩膀,问:“你……你是吃错药了吧?”
他脸上神情依旧,没承认,也没否认。
大有一种“我就吃错药了你能把我怎么着”的架势。
心情欠佳,季子期不再跟他讲话。
他抱着她,一直走进客厅中央的沙发上,才把她给放下来。
季子期松开扶着他肩膀的手,松口气,拿着杯子去厨房,倒了杯水,自己喝。
他跟着她的脚步,一同进了厨房。
趁着她抬手喝水的那一刻,他忽然从后面抱住她,埋入她颈窝,闷闷沉沉的声音绕出来,“跟我闹情绪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