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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城北郊别墅,主卧室。
身为钟守衡的私人医生,迟瑞觉得,自己这一上好木材,被人生生的小用了去。
明面上的豪门少爷,私下里西城半边天的黑道掌控者,钟守衡这人隔三差五的受个伤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不过这人也好在不矫情,轻伤伤身,自己挨挨也就过去了,很少麻烦到他,基本有用到他的时候,基本就是在受了致命伤性命垂危的时候。
不过这一次,是个很特殊的例外。
用到了他,却非但不是他受了致命伤,而且,受伤的人根本就不是他!
不是他,也不是程硕,更不是他手下的任何一个人,而是一个女人。
一个,他从未见过的女人。
众所周知,表面上,他是出了名的少女杀手,绯闻女友一个一个的换来换去从未间断过,但是私下里跟在他身边做事的人谁不知道,什么少女杀手,这样的传言,几乎可以用两个字来概括:扯淡!
在他的记忆中,这么多年来,就没见到钟守衡和哪个女人真正意义上的亲近过。
有时候偶尔跟个女人站在一起,也大多都是逢场作戏,连牵个手都不曾,更别说什么做更深层次的事情了。
除了程语然和乔婉婉,别的女人在他眼里,跟男人没什么两样。
而带女人到这个地方来,更是从不曾有的事情,就连程语然跟他亲近至此,他都没带她来过这个地方。
鉴于此,迟瑞不得不怀疑,这个女人跟他家衡少爷之间的关系。
她长的很漂亮,眉眼微弯黛如画,妖艳的令男人轻而易举的便会心动,一头长发漆黑如墨,铺陈在她身下,美如暗夜。
可能是因为在寒冷中太久了的缘故,她的脸色泛出一种近乎于病态的苍白,衬托着这平静的面色,妖艳感倒是淡了几分了。
乌云蔽月,冷风呼啸,全无柔和,即便是处于昏迷中,那女子的眉心也是不曾放松半分,苍白如纸的唇瓣,紧抿在一起,透出一股痛。
替她做好了一系列检查,迟瑞从主卧中抽身走出来。
抬眸看了看,那个男人,正站在阳台上抽烟。
在他身边做事多年,迟瑞是多少了解这个男人几分的,知晓他很少抽烟,几乎是从不沾染尼古丁这一东西,一旦沾染了,便说明他有心事。
而且,还是不可告人的心事。
能让一个向来喜怒不形于色的男人从肃寂深沉到有了心事,能是什么事?
女人?
想着第一个有资格来到这个地方并且一来就打破了他所有底线的此时仍然处于昏迷中的女子,迟瑞晦深莫测的笑了。
摘了手套,整齐的放在桌子上,他迈步走到他身后。
钟守衡没有回头,只是一口接着一口的抽着烟。
迟瑞在他身后站定,看着他修长挺拔的身影,忍不住有些扼腕感叹。
钟守衡。
这个名字明面上,没有什么震慑力,除去他是钟家二少爷、钟氏掌握着资金链的人的身份之外,几乎可以称得上是平淡无奇。
但是黑暗势力上,这个人所代表着的庞大势力,却是绝对不是三言两语能够说得清楚的。
见他没有回头的意思,迟瑞低咳了一声,拉回了他的注意力。
听到那一丝动静,钟守衡这才从失神中回过神来,熄了手中细长的薄荷烟,回过头来看他。
“她怎么样?”简单,精致,没有繁琐的字眼,四个字,却直接切中了要害之处。
“情况并不是很好。”迟瑞摇了摇头,如实回答道:“命是保住了,但是我刚才给她简单做了个检查,发现她的身子底子极弱,连普通寒冷都很难承受,别说是被冷气冻了那么长时间了。”
“……”钟守衡没说话。
但是那双深邃的黑眸底处,喜怒却是黑白分了明。
有一种人,他的沉默,并不代表着内心的平静。
迟瑞眼观鼻鼻观心,知晓他这一次,是真的动了怒了。
稍即,他轻敛眼睫,动了动唇,说:“知道了。”
夜色浓重。
迟瑞看到了他微蹙的眉心,加上他那静如止水的表情,似清澈似妖艳。
身为掌控着钟氏资金链的男人,身为在西城黑道中权势半边天的男人,他很少有过这样不具有攻击性的柔和表情。
一瞬间,就连淡定如迟瑞,都忍不住闪了神。
只是,他柔和的表情,并没有维系太长时间,下一秒,他就出了声,动了性:“我不希望看到她因为这么一点小事就留下后遗症——给我用尽一切方法治好她!”
嗓音沙哑,姿态强势,咄咄逼人,全然不给人一丝辩驳反抗的机会。
迟瑞看向他。
一双凤眸在此情此景下妖冶如画,那种诱|惑感丝丝入扣,但是那眸底深处的光芒,却冷如寒星。
迟瑞的目光微闪,这么多年风风雨雨走过,好歹不说,他也见过几分世面,这世间至情至性之人不在少数,或男或女,但是他却从来没有见过一个男人如钟守衡这般。
“知道了。”他应了声,搭了腔,转而问他:“情况虽不好,但好歹也算是稳定下来了,你要不要让她换个地方?”
这个地方,是他母亲当年住的地方,对于钟守衡来说,堪比性命,更甚王国。
他让他亲自出手来医治一个女人,本身就已经足够让他奇怪,何况,他还把她带到了这个地方。
一阵沉寂之后,但听他淡淡的声音在低空中展开飞行,话不多,却是一个死决定,“不用。”
迟瑞点点头,对他的意思了然于心,“我先回去了,有事你再给我打电话。”
钟守衡回以一个“嗯”字,连句话都没心情多说。
迟瑞转身离开,偌大的别墅内,重新归于寂静。
钟守衡站在原地许久,深锁的眉心,凝结一股郁愁。
许久,他敛了心绪,转身从阳台上离开,闪身朝着主卧的方向走过去。
“咔哒”一声,一道很轻微的声响过后,主卧的门被人从外面打开。
男人放缓了脚步,走进去,随手带上门。
寂静无声的卧室里,她安安静静的躺在床上,黑发铺陈于身下,像是一朵盛开的黑色罂粟。
诱|惑到极致,也危险到极致。
卧室内,水晶吊灯没有打开,只开了一盏精致小巧的落地灯,散发出晕黄色的光泽,映射在她的脸上,凭空的增添了一丝苍白。
输液管里的清色液体,一滴一滴的落下来,发出很小的“滴答”声。
担心,来的太过于莫名其妙。
在推开地下室的门看到她被冻的昏迷过去的样子,在看到她苍白的脸色的那一刻,他的心,好似被掏空似的。
倒也不能谈得上是“心疼”,毕竟不过是个才见过几次面的陌生人,彼此之间各取所需,相互利用,但是那种空落落的感觉,他却是分明感知到了的。
好似在面临着即将失去一件属于自己的东西一般。
……
从清晨到黄昏,日升日落,保持着这一个规律,亘古不变。
转眼,入了四月。
下班的时候,季子期抬头,无意间看见了日历表上的那个日子。
四月十三日。
如果她那天听到钟凝熏说的话是真的,那么,距离某一个日子,很快了呢。
她的生日,亦是她曾心爱之人的订婚之日。
下午五点,她准时下了班,从专属电梯走出来,拿了钥匙走往地下停车场。
只是,人还没到的,趁着她低头从包里翻找钥匙的一个空档,前面就忽然多了一道人影。
一片暗黑之气沉沉压过来,让她在第一时间知道了来人绝对不是个女人。
抬了头,下一秒视线便落在那人身上。
轮廓分明的容颜,带着似陌生似熟悉的感觉,她抿了唇,连个字都不想说。
“你……”站在她面前的人目光死死的盯紧了她,眼底处染着一抹沉痛,却还是极力的克制了下来,“……到底是谁?”
她无心纠缠,冷了脸,甩出两个字:“让开。”
他不听话,反而往前一步靠近了他,看着她纤弱的仿佛风一吹就倒的身子,垂在双腿两侧的手不自觉的紧握成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