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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冬城登上了飞往巴黎的航班,从京城直飞巴黎,头等舱,旅客了了。无心翻阅商业杂志,只慵懒地靠进座椅里,目光淡淡地看着窗外的一点。
他是一个很不喜欢回忆的人,因为他的那些往事太不堪回首。
然而,那些往事却一幕一幕地在脑海里重演……
***
苏冬城在混混沌沌中醒来,燥热的天气,教他烦躁地想翻身,奈何,一只手臂似乎被什么压着,动弹不得,索性,朝着那一面翻去,一条腿压上温热柔.软的物体……
意识逐渐地收拢,头昏脑涨,喉咙干疼,身体却有着一种比以往轻松的快.感,轻飘飘。
“唔……”
有女人的声音,苏冬城的睡意清醒了大半,同时,外面传来重重的敲门声。
蓦地惊醒,张开眼——
怀里躺着一个女人,熟悉的脸蛋,白嫩的肌肤,圆翘的肩膀,一股温热的香味儿……
“疼……冬子哥……好疼……唔……”,女孩的眼皮在眨动,眉心皱紧,撅着嘴,呓语。
苏冬城一把抽出手臂,猛地坐起,低下头,看到的是xiong口那一道道的交错的抓痕!有的身子掉了皮!
“苏冬城!丫的给我开门!”,门外,传来艾雯儿那霸道的声音,铁门门板被踢打着。
空旷的由仓库改成的房间里,靠南一面的窗口不远处,有一张chuang,chuang上,男人赤着上身坐在那,怔忪地看着身侧的女孩,随着她的醒来,身上的被子滑落,露出雪白的xiong口……
铁门还被踢得发出沉沉的声响,那响声叫醒了他身侧的女孩。
“柔柔!”,苏冬城咬着牙,喊了声,纪芯柔看着他,“冬子哥……好疼……”,纪芯柔爬起,张开双手就要抱他,双肩却被他按住,那力道几乎能将她的双肩给捏碎。
“怎么会是你?!”,苏冬城咬牙切齿地问,怎么会是这个傻子在他的chuang上?!
“好疼……唔……”,肩膀的痛楚比过了腿心的疼痛,纪芯柔见着苏冬城那凶神恶煞的表情,泫然欲泣。
“苏冬城,你丫的给我开门!”,艾雯儿的吼声再次传来,然后是几道沉沉的声响。
苏冬城的心扯着,有一种天塌下来的感觉。
昨夜的记忆,清晰地浮现……
完了。
有一种被打下十八层地狱的感觉。
完了,他和艾雯儿完了。
完了,他和傻子纪芯柔上.chuang了!
“啊——”,倏地,他松开了纪芯柔,双手扒着头,暴吼一声,随即,重重地捶打自己的头,旁边的纪芯柔被吓得裹着被子,朝一旁蜷缩去,一脸的惊恐表情。
铁门声止住,艾雯儿听到了苏冬城的嘶吼声,心惊,他怎么了?!
一阵下风拂过,仓库墙壁上那一层绿油油的爬山虎迎风舞动,她朝着窗口走去,“苏冬城!你丫怎么了?!有什么话,当面——”,后面的话,还没说出口,窗户里头的一幕,让她怔住。
chuang上,男人赤着身子,扒着头,旁边,还坐着一个女人……
那一瞬,艾雯儿如遭点击,僵硬地站在一扇大窗前,隔着镂空的铁丝网看着里面的一幕。
脑子里的第一反应是:
苏冬城和别的女人,上.chuang了!
第二反应是,认出了那个女人!
纪芯柔!
那个总喜欢缠着他的傻子,表哥的堂妹,因苏冬城而变傻的纪芯柔!
全身的每一根神经,刹那间,仿佛断裂开,疼痛自心口蔓延至全身……
呼吸停顿,不远处的苏冬城抬起了头,看向了这边,四目相接,“雯儿……”,他惊慌地喊了一声,有种毙了自己的冲动。
艾雯儿一动不动地矗立在那,穿着黑色背心,外面穿着格子衬衫的她,此刻xiong口在起伏。
“冬子哥……柔柔很疼……”,从身侧传来纪芯柔的声音……
那声音清晰地传到艾雯儿的耳里,她回神,“苏冬城,你他妈王八蛋!践人!”,她双手扒着铁丝网,葱白的十指从铁丝网的洞口里穿过,用力地晃动,愤怒地嘶吼,愤怒的背后,是痛彻心扉。
苏冬城怔忪地看着她,眼眶涨红,鼻酸,心口翻搅。
此刻,艾雯儿如果能冲进来,把他杀了,也许,他会好受些。
艾雯儿的掌心被铁丝网上的倒钩扎破,沁出鲜血,她松开,没有等他解释,决然而去,没走几步,就见着了纪家的人。
“雯儿,见到柔柔了没?她失踪一晚上了!”,说话的是纪锦华。
艾雯儿没看他一眼,像没听到,跑了——
这时,从苏冬城的仓库改装的住处里,传来一阵嘶吼声,然后是纪芯柔的尖叫声。
穿好裤子的苏冬城,赤着上身,拿着棒球棍,在屋子里乱砸,赤着身子的纪芯柔被吓得蜷缩在墙角,抱着头,吓得不停尖叫……
***
空姐为他送来午餐,苏冬城回神,绅士地接过。
毫无食欲,心口充斥着惆怅。
那是一段不堪回首的往事,他就是糊里糊涂地跟纪芯柔上.chuang了,跟艾雯儿吵架,喝了酒,回到住处,纪芯柔那个傻子蹲在那,跟他进了门,抱住了他,说什么害怕……
那夜,他在一个傻子的身体里发泄了欲.望,那是他的第一次,那本该留给艾雯儿的第一次。
那也是纪芯柔的第一次。
纪家人在门外堵个正着,他无言以对,挨了纪锦华几个拳头。
他是男人,纪芯柔是傻子,这种事,责任当然在他。
他没任何反驳,面对艾雯儿,也没任何解释,只有心底的无尽愧疚。
两个月后,纪芯柔怀孕了——
他娶了她,本该退伍和他结婚的艾雯儿,没有回来,选择继续留在部队。
他曾以为,自己一直爱着艾雯儿,在和纪芯柔离婚后,第一时间找到了她,天真地以为还能跟她在一起。却在企图帮她挡枪之后明白,对她的爱,早已淡却,剩下的,不过是对她的愧疚。
现在,听说她怀孕了,他很开心,只要艾雯儿幸福,他心里的那份歉疚才会一点点地消失。
即使,她早已对他无感。
此刻,又不禁想起了纪芯柔,那个他视为生命中克星的女人。
如果当年,他不是那么冲三四岁的她一吼,她不被他吓着,也不至于大脑缺氧,导致了脑残,傻掉。
如果不是那一吼,她会是个正常人,他们也不会发生那一段,也不会在一起。
这就是命运的摆布。
他企图反抗过,结果,仍是徒劳,现在,还坐上了去巴黎的航班,即将和她,再次见面,再次有交集。
***
一套两室一厅的小公寓里,豆豆正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手里拿着游戏机手柄,在打电玩。
此刻,纪芯柔正在房间里忙碌。
房间里有缝纫机,有桌子,还有一匹一匹的白纱,那些都是做婚纱的布料。
画完样板,她直起身,腰酸地已经直了,僵硬了,转一下都疼。
她双手扶着腰,满意地看着桌子上制好的版子。
从学化样到制版,一点一点,都是她mo索出来的,这些对于一个设计师来说,都是基本功。而她的基本功才练了几个月,明显是严重不足的,所以,在休息的时候,也要学习。
再次弯下.身,将版子收好,无意间,“哗啦”的一声,桌上的剪刀、尺子、笔等物件被她不小心碰掉了地上,她气恼地叹了口气,放好版子后,弯腰去捡。
一只洋娃.娃躺在凌乱的地板上,她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婚纱,婚纱造型简单、优雅。
当拿起的瞬间,心口颤动了下,后脑勺尖锐地刺疼了下——
“这个娃.娃身上穿的这件不错,有成衣么?”,属于苏冬城的声音传来,她蹲在那,盯着那洋娃.娃失了神……
本以为,此生都不会再见到他的,却不想,在数百里之外的洛川,也能和他遇见,而且是以一种极讽刺的形式。
她在洛川上学,在一家婚纱店做兼职,婚纱店是时尚界著名的婚纱设计师秋微老师的工作室,她所设计的婚纱,件件都是精品、艺术品,一件难求。
他苏冬城结婚,每一个细节都必须完美,带着周蕊来了这家婚纱店挑选婚纱。
无意间,看到橱窗里的一个洋娃.娃身上穿着的婚纱,觉得很特别,拿了起来,冲店员问。
“先生,这洋娃.娃身上的小婚纱只是我们的一个同事的作品,并没有成品。”,一位店员道。
“可我就是看上这一套了。”,苏冬城固执地说。
店员ting为难的,皱着眉,这时,她转了下眸子,冲着拿着挂烫机过来的其他店员开口:“柔柔,你过来——”
柔柔这个名字,让苏冬城回头,周蕊也看了过去,只见穿着黑色连衣裙工作服的纪芯柔站在那。
在看到苏冬城时,她嘴角的微笑僵硬。
“这位苏先生看上你设计的这套婚纱了——”,店员可可说道。
她从没想过会再见到他,而且是在店里,他身侧站着一个端庄大气的女人,应该是他的女朋友,跟豆豆聊天的时候看过她的照片。
从清醒后,第一次见到他。
苏冬城也是。
不再是疯疯癫癫的傻子,是一个正常的人,头发和别的店员一样,均绾成端庄的发髻,堆在脑后,统一的淡妆,打着腮红,看起来是健康的。
那瞬,他心里涌起一股复杂的情绪。
她恢复了自然,很努力地,淡定地将手里的挂烫机放进了不远处的柜子里,整理了下工装,然后一脸微笑地来到了他们的跟前。
“先生、小姐,你们好!我叫柔柔,很高兴为你们服务。”,按照店里的规矩,她向他们做自我介绍,心底有点发毛,苏冬城不会当着众人的面,给她难堪吧。
仍记得,他在电话里说过,这辈子都不要再出现在他的面前,不然,他会不客气!
她是躲着他的啊,两年多了,这是头一次见到他。
苏冬城也恢复了自然,周蕊是认出了她,他的前妻,她心里有点不安,觉得场面有点尴尬。
“我和未婚妻在挑选婚纱,我们看上这一套了,听说是你的设计,不知是否有成品?”,苏冬城手里拿着那只洋娃.娃,嘴角勾着淡然的笑,左手亲密地圈着周蕊的肩。
一股得意,自心口涌起,他心情莫名地好。
有种向她示威的感觉,有种报复的快意,她纪芯柔不是很自以为是么?不是以为装死,就可以一辈子牵制着他么?
他倒要让她看看,没有她,他苏冬城才是得意的、风生水起的!
“先生,不好意思,这件小婚纱只是我做着玩的,没有成品,我们店里出.售的婚纱都是秋微老师的作品——”
“可我就是喜欢这一套!贵点的服务宗旨是什么?”,苏冬城刁难道,一旁的周蕊扯了扯他的衣袖,他根本没有理睬。
“我们的店的服务宗旨是:尽一切努力,满足客户的需求。”,她立即回答他的问题,在心里告诉自己,他现在只是她的顾客。
“这不就成了?”,苏冬城扬声道。
“先生,我只是一名兼职的店员,是否可以,我请我们经理过来为您解答。”,她看着他,诚恳地说。
三十出头的女人,看起来跟旁边的那些二十多岁的年轻女孩差不多,她的回答礼貌得体,处理方式也是正确的。
在遇到难题时,不是擅自自作主张,而是,找了领导。
经过和经理的沟通,苏冬城执意要纪芯柔设计的那件婚纱,即使周蕊也说没看好。
为了满足客户的需求,经理只好答应,让纪芯柔将这套婚纱做出来。
即使心里不愿意,但她不能不听经理的,可恶的是,苏冬城指名让她亲自做出来。
“现在,请周小姐跟我去量身间吧,我需要您身体的尺寸。”,不一会儿,她已经拿好了测量工具,镇定地面对周蕊,礼貌地说。
在外面,周蕊不想和苏冬城闹矛盾,只好硬着头皮去。
量身间里,只有两个女人,周蕊和她。
周蕊的身材比例很好,面容姣好,看起来很端庄的一.女人。
“你是纪芯柔吧?”,周蕊问,她愣了下。
然后诚实地点头,想必周蕊是清楚苏冬城的一切的,“周小姐,我没想到会在这遇到你们。你只需把我当成这家店的普通店员就好了。”,怕周蕊误会,她说道。
“你和他的事,我清楚。我对你没什么恶意,量吧!”,周蕊说道,纪芯柔拿着软尺来到了她的身侧,她只穿着贴身内.衣。
她认真地为她量身体,记录下精确的尺寸。
周蕊心里依然有着不安,苏冬城这么做,说明,对纪芯柔还是有感觉的,没有爱的话,起码也有着怨或者是恨。
真正没有感情的境界是,无爱无恨,见了面,心如止水。
可他今天的表现显然很不正常。
反观这个纪芯柔,看起来很淡定,表现地也很得体。
“听说你为救他,差点没命,是吗?”,还听说,她以前是个傻子。
纪芯柔愣了下,笑笑,“那时候是傻子,什么都不懂,才会那么做的。”,她笑着说,心口闷闷的,有点疼。
对于那个傻子纪芯柔来说,苏冬城就是她的一切。
她眼里心里只有他一个人,她的世界,就是他。
他遇到危险,她当然会奋不顾身地救他,那是想也不用想的,条件反射。
“现在呢?不是恢复正常了吗?怎么不和他——”
“周小姐,就是恢复正常了,才会远离他啊,一个傻子哪知道什么是爱情,现在清醒了,才发现,根本不爱他的。”,她撒谎地说,也一直在用这个谎言说服自己,没有爱过他,从没有。
只是对他有种特别的情愫,才会一直缠着他。
现在,放下了,纪芯柔不爱苏冬城,不爱!
每天都会在心里默念数遍。
周蕊似懂非懂地点头,量好了尺寸后,她穿衣服。
纪芯柔也没说什么,不善交际的她,也不知该和周蕊说什么,不一会儿,和她一起出去。
“大概几天做好?我们婚期在十月六号。”,苏冬城看着她,淡淡地问,表情冷峻,那双犀利的眸子似乎像锐利的刀锋,刺着她。
十月六号——
不到一个月的时间。
“我以前没做过成品的衣服,还在学习,大概,最少也要半个月吧。”,她诚实地说,做件衣服,从选面料、画样、制版到制作,对于她这个新手来说,半个月算最少的时间了,平时她还得上班。
“那我就给你半个月时间!”,苏冬城冷声地说,拥住了周蕊,两人离开。
她送他们出了门,看着他们的身影上了车后,才回神。
车上,周蕊挣开了苏冬城的胳膊,不满地瞪着他,“苏冬城,你什么意思?为什么要她设计婚纱?”,有些气愤地问。
“我觉得那件很适合你的气质。”苏冬城淡定地说。
“还没见到秋微老师,你完全可以让她设计一件符合我气质的婚纱!为什么一定要纪芯柔设计的那一件?你这样,会让我以为,你对她还余情未了!”,周蕊第一次冲他发火,几乎吼了出来。
“怎么可能?!”,苏冬城反驳,“我让她设计这婚纱,正说明了,我对她什么情分都没有!前夫都让前妻设计他现任的婚纱了,还能有什么情分?!何况,我以前对她也没爱过!”,苏冬城大声地吼,松开领带。
“既然什么情分都没有,就不要有任何交集啊!”,周蕊激动地问。
“你就无理取闹!我不想解释!停车!”,苏冬城恼怒地吼,让司机停车。
周蕊也恢复了镇定,没说话,轿车门开,只见苏冬城下了车,她没下去,让司机送她回酒店,觉得自己该冷静点。
苏冬城站在陌生的街头,嘴里叼着烟,目光落在那间婚纱店……
心口十分烦躁,知道她在洛川,却不知她在这间婚纱店打工。
她真恢复正常了,说得每一句话,他都还记得,大概是因为,比起以前的那个疯疯癫癫的她,她现在说的这些话,让他太震惊了。
纪芯柔,亲自为前夫的未婚妻做嫁衣,心里是什么滋味?
他在心里对她问。
时间很赶,在他们离开后不久,三点钟,她准时下班,没有像以往那样去加班,她要去婚纱店的布料仓库挑选布料。
换上便装,背着包,出了门。
苏冬城只见着穿着牛仔裤,白色T,背着背包,似学生打扮的纪芯柔从婚纱店出来。
不一会儿,她走到了公交车站牌边,他诧异地看着她上了公交。
那傻子,会坐公交?
转瞬明白,她不傻了。
拦了辆出租,跟着前面的那辆公交,公交车停了四站,见她下了车。
他跟在她身后,两三米远处,跟着她走。
感觉自己是出于好奇,才会这么尾随着她。
他对她,还没从一个傻子转换到一个正常人。
她还没从震惊中恢复,心跳很快,还没忘记刚刚见到他的样子。就像戒烟一样,好不容易戒了的男人。
犹记得,醒来后,第一时间找寻的人就是他,可那时候他不在病房。
她似乎还记得,他抱着她的手哭过,在她昏迷的时候,温柔地叫过她的名字……
却不想,他在知道自己活着时,那样无情。
他恨她,讨厌她,居然叫她帮他的未婚妻做嫁衣。
去了仓库,里面全是白纱布料,各种各样,各种款式,她不知道哪一款适合她设计的那套婚纱,只能凭着感觉,一样一样地试着,比较着。
时间,一点点地过去,苏冬城站在仓库外的一棵树下,直到天黑,门口才有了动静,纤细的身影出来,肩上扛着一匹布。
穿着五厘米高的皮鞋,走不久,脚底就磨疼了,她又赶车,只能忍着疼,快速向前,肩上还扛着布,很累,流了一额的虚汗。
“咯吱——”
“啊——”,脚下崴了下,脚跟断裂,发出清脆的声响,她重心不稳,竟一屁股坐在了地上,场面十分狼狈,还好,天黑了,没什么路人看到。
“不会穿高跟皮鞋,就不要穿出来丢人。”,嘲讽的声音自头ding上方响起,她心惊地抬头,幽暗里,对上苏冬城那张阴郁的脸——
Ps:番外,喜欢继续,不喜无视。今天六千字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