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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侍卫着一身暗色锦衣,面色森冷地进了正阳宫,将素清的双手一转,两人带着素清就欲往外头走。
上官淳耳跪在素清的旁边,将素清的一举一动看得清清楚楚的,除开素清惊恐地喊叫之外,还有身子上头的战栗,这下子知道害怕了,早干嘛去了。
以为君上是她上官淳耳?以为什么也不说就能够瞒得过去?太天真了,君上能在这般年纪最轻的地步坐稳了君王位,其手段又怎么可能会松软,素清是跟在曲夫人身边这般久的人,连这一层都给忘了么?
再说了,掀开唇线的方法诚如君上所说的,有无数种。若非不是在这后宫之内不能滥用私刑的话,就连她上官淳耳的银针,都能让素清开口。
凌乱拖走之际,上官淳耳瞧着素清脚上的一双纯白绣花厚底子鞋上,那花蕊盛开了血一般的色泽。
“慢着。”祁王后一急,快速地吐了这两个字出来,君上冷眸一挑,当下里所有的人都有些吃惊。
除了,上官淳耳与慧美人。她就知道祁王后不会不顾得素清,即便素清经手的事宜并不算多,但素清的身份可是南辽人,南辽在北周算是个禁忌。
以往通商之际,南辽与北周还能商物往来,而今的北周已大破南辽,大胜而归,南辽这两个人,谁在北周多有沾染,谁就有判国的嫌隙。
就算是祁王后不开口,也是逃不过去。到底祁王后还是有一些忌惮君上的,她不顾素清,也得顾一顾祁家全族。
“怎么,本王的谕令连着王后都要质疑三分?”君上横眉收拢,将极重的话头落向了祁王后,以为身子有疾,他便就能多顾惜着了?
身为北周的王后,娘家人的地位若是占得太重,即便以往君上对祁代莹还有那么几分真心,眼下里也是被耗得干干净净了,祁代莹是死还是活,已不太重要了。
替着祁代莹留了这个王后位,目的,就是让着祁家的人看明白,他龙傲天若真真是要动祁家,祁代莹首当其冲。
祁王后站起了身,跪向了君上,她字字沁血,痛心无比,对于君上来讲,往日的情谊早已及不上这样一位男子侍医,既然如此,她又还有什么可顾忌的。
“臣妾不敢。只是臣妾以为,风妹妹走得或许也会心疼了吧。君上若是顾着上官大人一位男子侍医,而就风妹妹的死于不顾,继而只将事宜的重要之处撇得干干净净,那臣妾也无话可说。”
风惜柔的死就还不能让着君上动上官淳耳么?身为君上的宫妃,即便是死了,那也是宫妃,风家一门被君上革尽了职位,这点自不必说,只是,一切的矛头都指向上官大人的时候,君上竟然将事情的重点搁放到了其他之处而去。
这一层,她祁代莹咽不下这一口气,身子上头的寒疾是君上让着上官淳耳替她瞧的,却也是上官淳耳在她的汤药里动了手脚,拿了银针查不出任何的毒性,却是加重了她的寒气入骨,这一点,上官淳耳做得太过于高明了。
因此,上官淳耳必须死。只有他死了,才能消她的心头之恨,才能替她祁代莹陪葬。一介男子侍医得到君上的宠爱,她不甘心。
君上怒极而瞪,扫向了祁王后,“王后的意思是,是本王处事不利,让着你的心也跟着寒了吗?祁代莹,本王敬你祁家三分,是看到有功之上,若是你执意如此,那本王也就只好行本王的权柄了。”
将上官淳耳推出来,不就是想要夺取他的性命么,祁代莹处处针对上官淳耳,不就是瞧着他龙傲天对上官淳耳的维护么。
若非他不是瞧着当年祁家在他登基之时,替他扫平了后顾之忧,祁代莹以为她还能稳稳地坐好她那王后位,祁家还能安安稳稳地坐稳四大家族的首位?既然祁代莹要如何说,那他又还有什么好顾得的。
祁王后冷笑了一声,抬起了臻首,直直地拿眼瞳对上了君上的冷眼,哀莫大于心死,心死了,她又还有什么可顾得的。“君上的权柄不过是取掉祁家全族罢了,君上连手足都敢砍杀,诛灭祁家一族,又有何为难之处。君上一味护得上官大人的安危,若不是君上对着上官淳耳一介男子,生了断袖之癖不成。”
她的这一句话,让着身后跪的晴竹倒抽了一口气,娘娘的这话说得太重了一些,掌君上的脸,就得要承君上的怒火,娘娘到底在想些什么啊。
上官淳耳面如死灰,连着慧美人娘娘都频频扫向上官淳耳,虽则说祁王后这话也是她心头所想的,只是,这话若是当着君上的面提,总是有些摆不上台面上来,君上想要宠爱谁,又岂是一介王后,宫妃可以提及的。
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宜,祁王后又何必踩着君上的痛处来说。慧美人暗哼了一声,祁代莹啊祁代莹,到底是身子得了疾久了,连脑子也不好使了吗。
君上的唇线动了一动,面目上头的神色已瞧不上丝丝起伏,平静无波,宛如一潭的死水,而宽大的正阳宫大殿里,似乎弥漫起了一丝的血腥,而这一股血腥,漫延在每一个人的脊背上,叫人忍不住地打了个冷颤。
上官淳耳却是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王后娘娘此言差矣,君上处置素清,不过是曲夫人娘娘之死的缘由。风美人娘娘往死,微臣身为太医院院事,自是责无旁贷。只是王后娘娘提及的断袖之癖,恕微臣不敢苟同。”
她微微一顿,瞧了一眼君上扫过来的刀锋之色,君上的意思是,在这节骨眼上头,她出去挑话头,无疑是将火烧到自己的身上来。
只是,这样的风言风语她在外头已听到了许多次,君上可以一人之力压下这般的风言,又如何压得下这般的人心,她上官淳耳就是喜爱君上,但却不想任何人因此而对此加以诟病,即便是王后娘娘也不行。
君上为了她,已然承受了太多的朝堂之力,宫家的冤屈,她的安危,君上通通替她揽了,那她又何必再多有顾忌。
就算是因此而背上如同慕阳那般的欺君之罪,她也是满足了。于此,上官淳耳将那话头接了下去,“微臣,的确对君上心生了仰慕,君上身为北周的君王,顶天立地,又英武非凡,即便是男子也不会不动情,只是,若是娘娘认着的断袖之癖是因着男子与男子的话,那微臣,只有证明了自己的清白。”
祁王后抿了唇线一笑,君上不作声,不代表她说得极对,而是,君上的底线已被她给踩到,君上的性子如此,她祁代莹又岂会不知道,面上越发的平静,那么,随之而来的血腥,也就更重。
可,那又有什么关系,她的怒火何尝少了去?君上不就是对上官淳耳动了心么,敢做,她祁代莹又怎么不敢说,死,对于她来说,已经是种解脱了。“哦?若是上官大人以为一死就能证明自己的清白,那便大人就是承认了自己的断袖之癖?”
龙阳之好,虽则在这宫里头的已然不是新鲜之事,但君上这般好面子的人,怎么能够听得近旁人如此说叨的。所以,她倒要看看,上官淳耳拿什么来证明。
“本王若是喜欢谁,宠爱谁,又何需得一介王后来加以诟病。既然祁家偏要触及本王的怒火,那本王也便就成全你们罢。”君上开口了,而这一句话,无疑是将上官淳耳的话揽了过去,他就是要护得上官淳耳,又何需听得旁人质问出声的。
果然呐。上官淳耳想要叹息一声,君上向来位居高位,但偏偏数次为了她不惜与宫妃翻脸,就算危机,君上都替她降到了最低,那她又还有什么不能满足的呢。
上官淳耳唤了君上一句,“启禀君上,微臣上官淳耳,有办法证明自己的确不是龙阳之好。”
“给本王退下去,此事需得你一介侍医来插嘴?”君上挑了眉头,扫了上官淳耳一眼,没事又开始逞些能耐了不成,没瞧出来祁王后这是想要一步一步置自己于死地么,这个时候偏生要跳出来做甚。
上官淳耳摇了摇头,“君上,微臣的确是无力龙阳之力。因为微臣上官淳耳,不是一介男子身。”
她的言语一毕,秀手将官帽上头的银簪抽开,将乌纱帽沿一抬,满头墨黑的长发随之而扬,飘飘荡荡地跌在她的面容旁,分外的惹人眼。
君上猛地站起了身来,暗红色的蟒袍也跟着荡开了弧度,不是一介男子身,那么,便就是女子了。
任何的事宜都及不上得知上官淳耳是一介女子身来得让君上震惊,他,他竟然,竟然会是女儿身。那么,这样说来,他的取向并没有问题,而是被上官淳耳给蒙了?怪不得,怪不得她会替慕阳求情,原来是因着她同着慕阳一般是女儿身。
一介女儿身,又为宫家之后,在他的回忆里,恩师只是一个女儿,二个儿子,而且当时在行刑之时,他亲眼瞧着那三个人已被处死,上官淳耳又究竟是何种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