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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好已经是进了公堂之内了,上官仪这副泼妇样子没有落在外头那些八卦能力极强的村妇眼里,秦玉暖冷冷地看着上官仪的张牙舞爪和秦云妆一副怯懦的小白兔模样。
上官仪在气势上胜了,只是可惜,越是张狂,在这公堂之上越不讨好。
好在上官渊也是混迹官场多年,一副浓眉星眸,略略生了些络腮胡,显得有些憔悴,他命丫鬟拉住上官仪,在严惩丙拍惊堂木之前就低声呵斥了上官仪一句:“忘了临行前我是如何跟你说的吗?”
说罢,上官渊亦是将那怨毒的眼神投向了躲在秦临风身后的秦云妆,上官仪所谓的证据他亦是知晓的,若说自己儿子的死与秦云妆没有瓜葛,他是决然不信的。
不一会儿,黎未君也来了,没有黎家老爷的陪伴,只有背影同样有些萧索的黎稼轩陪在身边,黎稼轩一边护着黎未君进来,一边安慰着黎未君道:“放心,在公堂上,你如实说,三哥会陪着你的。”
上官渊和秦质是以旁听的身份坐在严惩丙的两侧,大齐律例规定,朝中正三品以上的官员是有旁听的权力的,对于这一点,严惩丙倒也是十分客气,请示了这两位此时已经有些水火不相容的大人后,才是正是开堂会审。
李萋萋被两个衙差架了上来,依旧是昨夜的衣衫,上头还带着星星血迹,那是上官让的血,上官渊看了,心头不禁又是被拉扯了一下。
李萋萋被收押期间没有受过任何刑,只是看起来是十二万分的憔悴,她知道,她这一回是逃不过了,她跪在地上,却微微偏头看着一旁的秦玉暖,那眼神似乎在说“你又赢了。”
她知道这最大的局是秦玉暖设的,却不知道上官让的死完全在秦玉暖的意料之外,她冷冷地哼了一声,似乎在嘲讽,呵,她秦玉暖可真敢,连人命都敢玩。
“昨夜亥时一刻,有人来县衙说秦家大姑娘和黎家二姑娘在佘山走失,经过搜查,亥时三刻,在佘山山腰的茅庐里,发现了据说走失的秦大姑娘和黎二姑娘二人,还有秦家李氏和已经死亡的上官公子,其中,李氏与死者身体相贴,姿势亲密,”严惩丙边说,一边看着跪在地上的李萋萋,“但李氏在审问的过程中始终一言不发,前来举报走失的人也一直没有找到,带秦大姑娘。”
有人举报她走失?难怪严惩丙来得这样及时,哼,能做得出这样的局的还能有谁,她慢慢地将目光投向了秦玉暖,她一直以为秦玉暖不过是侥幸躲掉了自己的陷阱,却没想到,从头到尾,她都在秦玉暖的局里。
而秦玉暖只是朝她笑了笑,这种云淡风轻的笑,简直就是一种嘲讽。
“民女在。”秦云妆老老实实地跪在了地上,这还是她第一次跪外人,心里尽是凄凉。
“秦大姑娘,请你将你见到的听到的再说一次。”
秦云妆敛了敛衣袖,将早些和黎未君就串通好的供词一五一十地说了,说到她们抓到李萋萋和上官让如何苟且不知廉耻的时候,便瞅着秦质的脸色都快要绿了,这真是,好大的一顶绿帽子。
而秦质未怒,上官渊就已经忍不住喝道:“真是满口胡言,严大人,小儿虽然风流了些,爱流连那些风月之地,可对于有夫之妇小儿向来有分寸,绝不会有半点逾越。”
对于上官让的好色性子,上官渊不是不知道,也曾管过多次,可是上官让总会有办法逃脱,于是父子俩就形成了这样一个默契,上官让找的那些姑娘第一,必须你情我愿,第二,不能是已嫁的妇人,这样就可免去许多麻烦,加上儿子周旋的能力着实不错,上官渊只想着等着再过一阵,替儿子娶一个管得住他的媳妇儿,让他老实些,也就罢了,家里实在也不指望他入仕做官,平步青云。
可没想到,就在与方家说亲之际,一是在秦质寿宴上出了和秦家二姑娘秦玉昭那档子丑事,二是又为了秦家一个姨娘丧了命,他如今,和秦家结下的梁子,可算是根深蒂固了。
面对上官渊的直白,严惩丙只是拱手道:“上官大人放心,这件事本官一定会查个明白,还请大人稍安勿躁。”
严惩丙微微昂了昂头,待秦云妆复述完毕后,又请了黎未君上堂问话,两人的证词如出一辙,最后都一口咬定是李萋萋与上官让私会,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是争执起来,李萋萋拿匕首将上官让给杀害了,虽然没有找到凶器,可是秦云妆知道,李萋萋已经知晓了她们之间太多的事,断然不能留了。
二敌一,加上秦临风在一旁煽风点火,说李萋萋在府里的时候就不老实,时常穿得花枝招展的,想要勾引他。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李萋萋此时垂着头,像一只落水狗。
“秦少爷,这是公堂,本官让你说话的时候,再上前说话。”严惩丙拍了两下惊堂木,让强出头的秦临风退了回去。
“秦大姑娘,以你所言,你与黎二姑娘完全是路过歇息?可是……。”严惩丙摆摆手,让上官仪出列,“上官姑娘说,她的手上,有你与上官公子事先约好见面的证物。”
秦云妆心头一紧,就见到上官仪愤愤地掏出怀里的一封书信,呈给了严惩丙,回头对着秦云妆挑衅道:“秦姐姐啊秦姐姐,你没想到吧,你以为做得天衣无缝,幸好今日哥哥出门前,衣裳被树枝刮破了,我亲自给他换下了准备替他补,却发现,里头有你约哥哥出门的信函,老天有眼,让你错落了一步,秦姐姐,报应,这都是报应!”
衙差拉住了有些冲动的上官仪,而秦云妆的脸色已经是由青转紫,她知道上官让的习惯,凡是有女子要求私会的信函他看过后都会烧掉的,可为何这一次,竟然……
严惩丙仔细看完了信函,心里头似乎在暗自盘算,秦质一时皱紧了眉头,方想拉下面子看看这封所谓的信函,严惩丙却将书信一收:“内容属实,落款属实,秦大姑娘,你还有什么好说的?”严惩丙的眼里写满了正义和不容抗拒的威严,让秦云妆的心猛烈地收缩起来。
不!她不能这样轻易地认输!
她恶狠狠地看向秦玉暖,秦玉暖昨日明明出现了,她就不信,她秦玉暖当真会一点痕迹都不留下。
“上官公子的确有约我出去,”秦云妆顿了顿,“只是,上官公子与我二妹妹已经有婚约,我虽欣赏上官公子的才华,可是最后却后悔了,没有赴约,而是和黎妹妹相约去国安寺祈福,为自己这样的想法赎罪,不过,三妹妹知道了这件事,却说……。”秦云妆蓦然一顿,令人无限遐想。
大家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投向秦玉暖,似乎谁都没有想到,这件已经十分复杂的命案还会牵扯进秦家的另一位姑娘。
秦云妆收了收目光,低下头,一副不敢言的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这秦大姑娘受了这秦三姑娘什么恐吓威胁。
“大姐姐,你倒是说下去啊,”秦玉暖偏着头看着秦云妆做困兽斗,“大家都等着听呢。”
秦云妆猛地抬起头,指着秦玉暖的眉心道:“三妹妹,你敢说你昨天一夜到今天早晨,都一直在院子里?”
秦玉暖嘴角轻轻一撇:“为何不敢?”
严惩丙敲了两下惊堂木:“秦大姑娘,公堂不是你的闺阁,不是你放肆的地方。”
秦云妆已经红了眼,她不能这样倒下去:“大人,让罪魁祸首逍遥法外才是最大的罪过,她,是她,就是她,这一切都是这个庶女布的局,她暗中约了上官公子去,又骗了李姨娘去,再让我和黎妹妹路过发现他们的奸情,这一切,这一切都是她预谋好的,所以说,若不是她,上官公子也不会死。”
“大姐姐,”秦玉暖的声音冷冰冰的,“你把我想得太神通了,我没有那个本事,让素来讨厌我的你也听从我的安排。”
是啊,秦玉暖不过是一个小小庶女,何德何能。
“大人,你若是不信,可是问她身边的丫鬟,”秦云妆突然指着秦玉暖身边伺候的听雪道,“就是她,你只要问问她,昨夜秦玉暖到底在不在院子里,就知道我有没有撒谎了。”
秦质再也忍不住了,冷冷地喝了一声:“云妆,你还嫌这里不够乱吗?还要在其中掺和做什么?”秦质不懂,其实若是秦云妆想要脱身,只要一口咬定她虽然递了书信却没有赴约就行了,毕竟她身边还有一个黎未君,可以提她作证,可是秦云妆如此疯狂地想要拖秦玉暖下水的心态,让秦质不能理解,家里头怎么闹都可以,可这到了外头,一家人还得是像一家人才行。
他不知道,当前世秦玉暖被窦氏和秦云妆害死在花轿里的时候,就从来没有把她们当成过一家人了。
严惩丙看了一眼听雪,又看了一眼秦玉暖,像是得到默许一般,点了点头,道:“带丫鬟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