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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一十四章 好吧!我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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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的早晨空气寒凉,朝阳冉冉升起,给淡淡的白霜染上了一层晕黄。

    沈荣华身披银红色的夹棉披风,迈着轻盈的步伐,在寒霜上印下弯弯的、浅浅的脚印。她回头看了看自己的足迹,又看向远方,微微一笑,一声长叹。

    昨天,沈恺和江阳县主成了亲,她今天一早起来要去给江阳县主请安。她和江阳县主前世就有缘,今生,江阳县主竟然成了她的继母,这个结局令人感慨。

    走进大门,看到万姨娘和她的两女一子站在垂花门外,正冻得瑟瑟发抖,沈荣华挑嘴冷笑。不知道他们是没想到会在初冬的清晨被拒之门外,还是故意穿得单薄,让沈恺怜悯。总之,结果就是他们都快被冻透了,正比着赛迎风流涕呢。

    见到沈荣华,万姨娘用手帕掩着嘴轻咳两声,模样柔弱可怜。她打扮得花枝招展,脸上画得浓妆艳抹,与她故作绵软的神情格格不入。

    她的两女一子却很硬气,他们对沈荣华视而不见,却暗暗咬牙,眼底的充满嫉妒与怨恨。什么同父异母、血脉相连,早已撕破了脸,也就没必要伪装了。所以,沈荣华居高临下,向他们投去轻蔑的目光,毫不掩饰眼底的鄙视与嫌恶。

    “二姑娘来了,快进去暖和暖和。”守门婆子满脸陪笑,根本不去通报,就直接请她进去,可见是江阳县主提前交待好了,就要彰显出她与他们不一样。

    沈荣华看了看万姨娘,对守门婆子说:“万氏是老太太认下的女儿,真是守规矩、懂礼数的人,一大早起来就带儿女来给新嫂子请安,可怜见儿的。你去跟县主说一声,都是亲戚,早晨天又冷,就别让人等着了,冻坏了可怎么得了?”

    万姨娘的身体剧烈颤抖,摇摇欲倒,沈荣瑶和沈谦景都要冲沈荣华发难,被沈荣瑜拦住了。沈荣瑜年纪最小,心思却极深,她跟万姨娘几人低语了几句。万姨娘重重点头,好像一下子有了底气,站直身体,以不甘不屈的眼神怒视沈荣华。

    守门婆子听出沈荣华的话外之音,赶紧应了一声,又交待其他几个婆子守紧门户,就亲自上前扶着沈荣华进了内院。听到身后传来万姨娘几人的咬牙声,沈荣华轻哼冷笑,搓磨万姨娘及她的几个子女,这只是小菜,大餐在后面。

    进了院子,守门婆子去向江阳县主回话,沈荣华就到厢房等候。一会儿,守门婆子出去,冷言冷语把万姨娘打发走了,让沈荣瑶姐弟三人去厢房等候。江阳县主收拾完毕,才让沈荣华和沈荣瑶几人进到屋里,给继母或嫡母请安。

    行礼之后,沈恺和江阳县主赏了他们每人一个外表相同的锦盒,里面是什么就不得而知了。说了一会儿闲话,江阳县主就把沈荣瑶三人打发走了,让沈荣华陪她去给沈老太太敬茶请安,为什么要沈荣华作陪就不言而喻了。

    “四姑娘被贤妃娘娘内定为成王殿下的侧妃了,等她及笄之后,先参加明年的选绣,老太太五月过六十大寿,等过完寿,她就要出嫁。”江阳县主看了看沈荣华脖子上的南珠项链,别有意味一笑,说:“荣华,我不希望你比四姑娘差。”

    前世,沈荣瑶也是五皇子的侧妃,又得沈贤妃喜爱和支持,给五皇子生下了长子,在皇族颇有地位。母凭子贵,当时五皇子成了储君最佳人选,沈荣瑶都觊觎皇后之位了。那时,林梦婷也是五皇子的正妃,只是地位岌岌可危。

    今生,沈荣瑶又要成为五皇子的侧妃,和前世轨迹一样。但沈荣华已不是前世的沈荣华,她要保护自己,保持自己现有的高度,就要跟他们斗到底。明年选秀,沈贤妃内定了沈荣瑶,这是喜事,她必须要送他们一份“厚礼”恭贺。

    沈荣华耸了耸肩,自嘲道:“看来我只能嫁给皇上了。”

    “胡说什么?”

    “我没胡说,人家成王殿下是要做储君登大宝的人,四姑娘将来怎么也要封贵妃或德妃吧!我要想不比她差,最佳选择就是取代林梦婷,可我不稀罕。要想一出手就占上风,我只能嫁给皇上,就当个最普通的贵人,也比成王殿下高一辈。”

    “荣华,你记住,皇子夺嫡争储之事不许妄议,更不许胡说,埋汰自己。”

    “我记住了,我错了,我确实是胡说,我只想着比成王殿下高一辈,却忘了也会比端宁公主高一辈。若真那样,别人或许不在乎,她不撕烂我才怪。”

    江阳县主微微皱眉,叹气说:“婚姻也是婚运,嫁得好不是最好,能安康平顺、相守一世才最重要。我第一次嫁得就不错,可最后怎么样?午夜惊梦,不堪回首。荣华,我之前是你的朋友,现在是你的继母,不管你嫁给谁,我都希望你这一生过得好。再过几天,我就要陪你父亲去西南省上任,这一去至少三年。你已及笄,婚事却未定,这是我和你父亲最操心的事。我们不在你身边,不能为你操持,总觉得心中有愧。要是再等上三年,我们回来再张罗,你的年纪就偏大了。”

    沈荣华抱住江阳县主的胳膊,说:“再等三年我也不大,我还想多过几年无牵无挂的痛快日子呢。你们放心去西南,不作惦记我,我先特色着,我可以自己相看把关。再说,不是还有谨亲王、谨亲王妃和三叔、三婶吗?我相信他们眼光都不错。若有合适的人我看好了,会给你们写信,你们再为我把关也不迟。”

    “那样也好。”江阳县主摸着沈荣华的南珠手链,轻叹一声,欲言又止。

    唐璥给江阳县主送了价值六千八两的紫金南珠头面,江阳县主是聪明人,她能猜不出唐璥的目的吗?可唐璥妻妾成群,儿女成堆,家里目前只有一个侧妃的空缺。她想问问沈荣华对唐璥的看法都觉得会埋汰沈荣华,更别说促成此事了。

    价值昂贵的紫金南珠头面谁都喜欢,可同沈荣华的喜乐幸福相比,也就不那么珍贵了。唐璥和南平王妃给她送这套头面时,只说是贺她喜结连理。若唐璥打沈荣华的主意,拿这套头面说事,她就原物奉还,反正她昨天也戴过了,新鲜劲儿也快过了。紫金南珠头面确实贵重,但还不足以买通她,让她弯腰。

    她是继母,对前面嫡出和庶出子女的婚姻都不会横加干涉,以免遭人非议。

    请安敬茶还算顺利,屋里看热闹的人不少,却没人恭贺凑趣。沈老太太一直沉着脸,一言不发,吃了茶,却没给江阳县主见面礼。前天,沈老太太等人刚到京城就丢了脸,被沈贤妃狠狠敲打了一顿,又有沈荣华在场,她也不敢发作。至于不给见面礼,江阳县主根本不在乎,反正她和沈老太太的婆媳关系也不会好。

    陪江阳县主敬完茶,沈荣华就回了蒲园,坐下来处理庄子和铺子的事务,和丫头闲聊,听她们讲听来的、看到的趣事。下午,她去了端宁公主府,趁这两天端宁公主没事,两人又去京郊的庄子清点被吴夫人私吞的财物。

    第二天下午,她们才回来,刚歇了一会儿,江阳县主就派人来传话,请沈荣华回沈家大宅,明天同他们一起回谨亲王府。沈荣华答应得很痛快,她让传话的人先回来,又跟端宁公主说了一会话,亲自准备了几份礼物,这才去了沈家。

    江阳县主正跟真月乡君说话,听说沈荣华来了,赶紧让她进去,拜见真月乡君。真月乡君嫁给了沈慷,就是她的大伯母了,怎么说面子上的事也不能差。沈荣华考虑到这一点,她准备的礼物里就有真月乡君一份,也算是陪罪。

    沈恺和江阳县主成亲前两天,沈老太太等人来京城参加婚礼,以上不得高台面的手段摆谱刁难,结果被沈荣华弄到了满园。满园就是被侵吞的林家财产中那座七进的宅子,沈荣华追讨回来之后,就让林楠使用。在林楠的铺子里当差、家不在京城的人,包括宇文先生和欧阳陆等人都住在满园。沈恺娶亲,怕远道来的客人无处下榻,沈荣华就在满园安排了几座院子,供客人居住。

    那天,沈老太太一行被沈荣华安置到满园,主子奴才、男男女女几十人就挤在一座小院子里。成亲当天,才让他们过来,可让他们受了不少罪。真月乡君刚嫁给沈慷没几天,来京城参加沈恺的婚礼,就被沈老太太带累,被沈荣华结结实实赏了个下马威。真月乡君与吴氏和沈老太太等人不同,与沈荣华无过节。沈荣华有点过意不去,想跟真月乡君道个歉,连日忙碌,一直没找到合适的机会。

    论封号,江阳县主比真月乡君高三级,北宁王府比谨亲王府低一级,两人都是高门寡女再嫁,可真月乡君的穿戴打扮可把江阳县主压下去的。真月乡君容貌艳,又满头珠翠、衣裙华贵,那份当家主母的气势也胜江阳县主一筹。

    沈荣华给真月乡君行了礼,送上礼物,又得了真月乡君的赏赐。不等江阳县主暗示,沈荣华就说了那日把他们安排到满园的事,又真挚道歉。真月乡君是聪明人,她没论谁对谁错,只说当时要是换成她,她也会这么做,所以不会怪罪沈荣华。这让沈荣华心里痛快踏实了很多,对真月乡君的印象也有了很大改观。

    次日,沈荣华陪沈恺和江阳县主去了谨亲王府。先见了谨亲王和世子萧冲等人,江阳县主做了介绍,她送上礼物,又接了他们的赏赐和见面礼。别人倒还和气融洽,只是萧冲面色讪讪,沈荣华一声舅舅把他叫得撒腿就跑。

    江阳县主成了她的继母,谨亲王妃也就成了她的继外祖母了,与谨亲王府成了亲戚,她的身份拨高了一截。第一次拜见谨亲王妃,她多少有些拘谨,但礼数不差。谨亲王妃很热情,也很直接,没说几句话,就说到了她的婚事,要给她做媒。沈荣华很客气地推托了,却没想到谨亲王妃是很坚持很执着的人。

    “我就实话跟你说了吧!南平王妃跟我说了很多好话,托我保媒,我忖度着这门亲事不错,把你当自己的亲外孙女,才跟你直说的。”谨亲王妃看了看江阳县主等人,吸了口气,说:“南平王世子年长你一轮,也不算大,我们家王爷大我二十岁呢。他的模样你的看到了,在我认识的人中,他称第二,就没人敢称第一。南平王府富贵显赫,都是世袭罔替的王爵,又与西和王府是至亲。南平王世子也是有本事的人,他接手南平王府的生意不到十年,南平王府的财力都翻几倍了。细数盛月皇朝的权贵之门,除了我们府上,没有哪一家敢与南平王府抗衡。”

    若论财力,谨亲王府还跟不敢跟南平王府抗衡,而且还差距很大。只因谨亲王是仁和帝的亲叔叔,在皇族地位极高,体面尊贵不是其它王府能比的。

    沈荣华心中长气,可看江阳县主的面子,仍对谨亲王妃笑脸相待,“我知道南平王府地位显赫,是天下数一数二的门阀大家,南平王世子也是精明有能耐的人。可南平王世子有正妃,原本有两名侧妃,先前死了一位,王府内还有侍妾多名,另外还养有两个外室,他的妻妾共给他生育了九名儿女。我是皇上亲封的县主,嫡亲的祖父和外祖父都做过内阁首辅,继外祖家又是谨亲王府,我还有一重身份是东安国的公主,也有价值不菲的产业和资财。我不是显摆我的身份有多么高贵,我多么富有,只是不知道南平王妃拖人保媒,要把我摆在什么位置。”

    江阳县主给谨亲王妃使眼色,不管用,刚想要开口,就被谨亲王妃狠狠瞪了一眼。裕郡王的继妃、萧冲的正妃还有谨亲王府几个庶子的妻子都在场,谁也不敢吭气。别看谨亲王妃是继室,也是性子泼辣霸道的人,从来不给人留情面。

    谨亲王妃沉下脸,“南平王妃托我保媒,还能亏待你不成?南平王世子现在差一个侧妃,侧妃怎么了?你有身份,又是聪明人,想在南平王府站住脚不是很容易吗?南平王世子的正妃身体不好,一直没生养,没嫡出子女。南平王世子喜欢你,你要是再得南平王夫妇的欢心,等他的正妃死了,扶正不是一句话吗?”

    沈荣华也面露不悦,冷笑道:“南平王妃托你保媒,肯定会费尽唇舌保证不亏待我,可是否亏待,明眼人都清楚。南平王世子的侧妃也是有品级的,但总归是妾。我有资财产业,嫁给谁都不需要男人养活,我为什么要给人做妾?扶正只是一句空话,我们家万姨娘嚷嚷了几年扶正,最后怎么样?大家都看见了。”

    “你……你们家万姨娘算什么东西?你跟她是一路人吗?跟她比你不怕自降身份?”谨亲王妃恼了,冷厉的目光看向江阳县主,“你怎么不说话?你是石头人吗?那天南平王妃母子来说的时候,你不也听到了?不也觉得不错吗?”

    “我可没觉得不错,我记得你也不看好,怎么现在又极力保媒了?”江阳县主向沈荣华投去安慰的目光,她知道谨亲王妃的脾气,有些话真不知道该怎么说。

    好在她之前跟沈荣华私交不错,沈荣华也信任她,了解她的品性,否则肯定会误解这是她的意思,认为她们母女合谋。她刚嫁给沈恺三天,她母亲就干涉沈荣华的婚事,就算沈荣华不误解,一旦传出去,还不知道外面的人怎么说呢。

    “我不愿意,南平王府尊贵,但我不想高攀。”沈荣华回绝得很痛快,“别说等他的正妃死了扶正,就是他正妃已经没了,他要续弦,我也不嫁。”

    “婚姻大事向来是媒妁之言,父母之命,嫁不嫁由你吗?你一个姑娘家,张口闭口谈嫁人,就不觉得羞耻吗?”谨亲王妃保媒被拒,恼羞成怒,转向江阳县主,“你是她的母亲,理应做主,我认为这门亲事不错,你就说行不行。”

    “不行。”江阳县主皱眉叹气,“我是她母亲,也要看她否愿意,不会为她做主。再说我才成了她母亲三天,你就逼我去做这个主,传出去不让人笑话吗?”

    江阳县主带沈荣华回门,是想让谨亲王府接纳沈荣华,方便她以后在京城处事。这门亲事原本谨亲王妃不在看好,不知道怎么变了,还闹得这么激烈。

    谨亲王妃嫁进谨亲王府时,谨亲王元配发妻所出的裕郡王和宁阳郡主都年纪不小了,还有好几个庶出子女,她这个继母当得着实艰难。生下江阳县主和萧冲之后,她又开始觊觎谨亲王府的爵位,同裕郡王和宁阳郡主争斗多次,可是胜少败多。偏偏她生的儿女不争气,江阳县主还不错,萧冲可是京城有名的纨绔。

    斗了多年,把谨亲王府的内宅斗得乌烟瘴气,传出了不少话柄。大长公主就跟仁和帝商量,又赐给了谨亲王府一个王爵,也是世袭罔替。谨亲王府有了两个王爵,元配嫡出和继室嫡出都有份,谨亲王妃的斗争也算是有了结果。

    女儿有县主的封号,又嫁到了孝恩侯府,将来是侯夫人,儿子将来可以袭亲王爵,谨亲王妃终于扬眉吐气了。可她没舒服几年,江阳县主又丧夫守寡,看到宁阳郡主夫妇和顺,她又开始难受,开始愤愤不平。若不是皇上指婚,她还不让江阳县主改嫁呢,就是为了让女儿得一块贞洁牌坊,她在人前也有说辞。

    江阳县主知道谨亲王妃的性情,也跟谨亲王妃不怎么亲近。谨亲王妃给沈荣华保媒,还有逼嫁的意思,这令江阳县主很尴尬、很难堪。

    谨亲王妃见江阳县主不帮她说话,更加气恼,直接骂了女儿一顿,又让人去叫沈恺。沈恺来了,谨亲王妃跟他说了给沈荣华保媒的事,沈恺愣住了。谨亲王妃见沈恺发愣,也骂了他一顿,又回过头来和江阳县主讲条件、摆道理。

    南平王世子突然跟他亲近了,他续娶还送了一份厚礼,沈恺很纳闷怎么唐璥跟他熟起来了。听谨亲王妃一说,才知道唐璥要打沈荣华的主意,他心里就不舒服了。可他不敢替沈荣华拒绝,也不敢答应,只看江阳县主的眼色行事。

    谨亲王听说谨亲王妃在闹脾气骂人,就过来了。不顾谨亲王妃连使眼色,她就谨亲王妃保媒之事跟谨亲王说了,又言明她和沈恺、沈荣华都不同意这门亲事。

    “你说,南平王妃给了你什么好处?是不是你娘家又出了什么事、让南平王府抓住把柄?我跟你说过多少次少跟韩家来往,你把我的话当耳旁风吗?”谨亲王指着谨亲王妃怒问,又看向萧冲的正妃,这婆媳二人都出身齐乡侯韩家。

    “萧冶,去,给我把韩昌叫来,我要问问他还有什么出息。北疆打仗,开国分封的八侯除了被削爵贬斥的,就韩家没人上战场,他就不觉得丢人吗?”

    众人一见谨亲王大发雷霆,都低下头,连大气都不敢出了。萧冶很听话,忽略了谨亲王妃恳求的目光,去叫现任的齐乡侯韩昌了。萧冲的正妃吓得浑身颤抖,谨亲王妃赶紧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江阳县主,又被忽略了。

    原来谨亲王妃极力保媒,是因为南平王府抓住了她娘家的把柄,能让谨亲王妃这么听话,齐乡侯府犯的肯定不是小事,而且南平王府也许诺了重金。

    “父王别生气,凡是慢慢说,府里有事,我们就不添乱了,就先回去。”没等谨亲王答应,江阳县主就拉着沈恺和沈荣华走了。

    回门之宴不欢而散,江阳县主觉得过意不去,带沈荣华去醉仙楼吃了饭,又给她买了几件首饰,才把她送回蒲园。沈荣华回到卧房,卸去钗环妆容,换了衣服,就倒在床上,想蒙头睡午觉,可怎么也睡不着。

    唐璥无孔不入,不达目的不罢休,为了娶到她,连谨亲王妃的娘家都算计上了,这手也伸得太长了。这件事不能再回避了,否则唐璥还不知道要使出什么花招呢。她想找个时间跟唐璥好好谈谈,除了让她嫁,其它方面她都可以让步。

    她琢磨了许久,才理清了思路,梳理了几个拒绝唐璥的最干脆的理由。过了两天,她去了端宁公主府,想跟端宁公主商量一下,了解一些南平王府的事。

    端宁公主拿出一个精致的锦盒打开,里面是齐整圆润的南珠,桃红色,与芙蓉色的南珠一样珍贵稀缺。不用问,沈荣华就知道是唐璥送给端宁公主的。

    “二百颗,每颗价值五十两银子,皇后娘娘和太后娘娘也有同样一份,只是成色不如我的好,她们也不配用最好的。除此之外,唐璥还送给皇上一串天珠手链,价值连城。我跟他明说不会替他保媒,顾皇后和吴太后可就说不准了。”

    “他究竟想干什么?南平王府想干什么?我有这么值钱吗?”沈荣华听说唐璥给那么多人送了厚礼,除了恼恨他对她的算计,还有点心疼他送出去的宝贝。

    “你去问他吧!这些问题只有他能给你明确而准确的答复。”端宁公主喝了一口茶,摇头说:“你真是生在福中不知福呀!一个男人肯为你花这么银子、费那么多心思,将来对你肯定不错,因为来之不易。这本是让人羡慕的好事,你却气恼麻烦,我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沐公主嫉妒生气,现在都不愿意理你了。”

    “对我肯定不错?哼!他妻妾成群、儿女成堆,他一个人够分吗?他要是真想娶我,就该拿出诚意谴散妻妾,而不是挥金如土设计,无孔不入钻营。”沈荣华越想越生气,就算唐璥会对她好,她也不想让人算计她,不想交易婚姻。

    端宁公主微微一笑,说:“你该跟他谈谈,说不定他会给你一个承诺。”

    “先做侧妃后扶正吗?那算狗屁的承诺。”沈荣华一气之下摔了端宁公主一套茶盏,刚想再加大力度发泄一番,就见蛇青匆匆忙忙来找她了。

    听说水姨娘刚从津州回来,没回织锦阁,就到蒲园找她,沈荣华就知道肯定出事了。她顾不上跟端宁公主多说,赶紧回蒲园去见水姨娘。

    见到水姨娘,沈荣华吓了一跳,在她两世的印象中,水姨娘都衣饰整洁,是稳重干练之人。可现在,水姨娘衣裙褶皱,发髻凌乱,一脸急切憔悴,见到沈荣华都说不出话来了。沈荣华抱住水姨娘,轻声安慰一番,才询问怎么回事。

    “陆幽,陆幽他……唉!”水姨娘泣不成声。

    沈荣华听水姨娘提起陆幽,心里咯噔一下,马上就明白又是唐璥做祟。

    陆幽是水姨娘挚爱之人,十多年前,因为林氏打掉了水姨娘和陆幽的孩子而导致两人产生误会,陆幽一气之下远走他乡,多年没有音信。两年前,沈荣华和沐川槿被王忠劫持,碰巧陆幽等人路过,帮连成骏救了她们。那时候,她才知道陆幽在南平王府做侍卫,就把他的事告诉了水姨娘。

    这两年,水姨娘一直在跟陆幽联系,把当年的事都解释清楚了,两人也消除的误会。沈荣华还想过等沈恺娶了江阳县主,她就催促水姨娘和陆幽正式成亲。

    “娘,你别哭,到底是怎么回事?”

    水姨娘缓了一口气,哽咽说:“陆幽跟我说想赚一笔钱就辞去南平王府的差事,我不知道他要做什么,也没多问。没想到他竟然利用南平王府的商船和番邦交易,私运朝廷禁止买卖的私货。这也就罢了,出了事大不了拿银子摆平,可他的私货里竟夹杂的烟毒。津州府衙查获了他舶来的私货,发现烟毒,就把抓入大牢。过两天就会把他押到京城,交由刑部判罪,多半是要问斩的。”

    每条商船都会私运朝廷禁止买卖的私货,没人举报,官府对此也不严查。烟毒也属私货,但性质截然不同。因为烟毒危害极大,圣贤皇太后曾下过死令,凡走私烟毒者必重惩,轻者流放三千里,子孙后人不许入京,重者问斩。

    沈荣华咬牙切齿,“娘,你别哭,我知道陆叔叔被陷害了,也知道是谁干的。”

    “他不是被陷害的,我见过他了,他走私烟毒不是一次了。”水姨娘抚额叹息,说:“荣华,我想请你帮我引荐端宁公主,看看能不能请她在皇上面前说句话。凡走私烟毒者,要想量刑轻判,必须皇上御笔亲批。”

    “不用求端宁公主,有一个人比她好用,你等我。”沈荣华扶水姨娘坐到软榻上,嘱咐丫头仔细伺候,她简单收拾了一下,就去了南平王府在京城的别苑。

    无须通报,门人就直接把她引到内院的客厅,小心翼翼伺候。大概过了半个时辰,唐璥才来了,进门就跟他道歉,说有官员来访,实在不能草率打发。

    沈荣华抛给唐璥一个灿烂的笑容,“说吧!怎么才能放过陆幽。”

    “陆幽走私烟毒不止一次了,把南平王府也连累了,刚才到访的官员也因此事而来。”唐璥坐到沈荣华对面,微微一笑,说:“我在津州北城门附近置了一座宅子,修建得华贵精致,装饰更是美轮美奂,只是缺一个女主人。”

    “你已有两个外室,再加一个不就行了,这还值得发愁吗?”沈荣华明知唐璥的意思,故意刺激他,唐璥为她费尽心思,她不喜欢,就不会让他痛快。

    “一个外室一年的花费不超五百两银子,这是我的标准,豪宅的女主人却不一样,我的一切都是她的,包括南平王府,是逢场作戏的外室能比的吗?”唐璥轻轻敲击桌案,挑起眼角抛给沈荣华一个*辣的媚眼。

    “我想救陆幽,说你的条件吧!别拖泥带水。”

    “我现在差一位侧妃,很可能是将来的南平王正妃,这不算条件。”

    “好吧!我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