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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七章 我也是来接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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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沥沥雾气在碧波荡漾的湖面升腾而起,如洁白纯净的软绸薄纱,随风飘移轻舞。一轮红日穿透层层叠叠的云朵,自东方的山林间冉冉升起,洒下温暖馨香的桔辉。春风吹拂,百花吐蕊,鸟鸣莺啼婉转清越,叫醒春回大地。

    沈荣华站在楼顶上,凭栏而立,一览众山小的傲气、一扫豺狼虎豹的斗志交织于胸腔,蓬勃激昂,整个人顿时精神百倍。仰望苍翠的凤鸣山、俯视柔美的沐凤湖,被湖光山色浸染熏陶,她心中又充满柔润绵软的温情,缠绵缱绻。

    重生之后,她想报复、想翻盘,想自己掌控命运。但她在前世活得如行尸走肉,死得又凄惨不堪,她不敢轻易动手,主要以防卫为主。毕竟有许多谜团有待开解,有诸多真相需要她剖茧抽丝探查。只是在别人设计陷害、欺侮中伤她时,她加以反击。尽管她心思深沉、手段狠辣,她确实处于被动反击的阶段。

    现在,她要更近一步,要主动去攻击,这是她掌握局面至关重要的一步。攻击的起点就是先夺回林氏的嫁妆,不管是林氏守孝期间丢失的二十多两的财物产业,还是被沈老太太以换林氏母子活命为条件霸占的十万余两的钱财,她都要夺回来。之后,她找那些人报几代人的仇怨,林阁老被杀、林家产业被夺、林氏母子背负的冤屈,还有她前世受尽欺凌惨死,一笔一笔,一个一个,都要还回来。

    善恶到头终有报,只争来早与来迟。从现在开始,一切都不晚,都来得及。

    初霜上来,给沈荣华披上一件夹棉披风,说:“姑娘一个人在楼顶站了半个时辰了,当心吹了清晨的凉风,万一着凉发热病一场,可就有罪受了。”

    沈荣华微微一笑,张开双臂,高声说:“我想飞,能飞到玉兰树上就行。”

    “咳咳,你想飞有点困难,想跳没问题,至于跳下去会变成什么样,天知道。”

    “是谁?”沈荣华和初霜都吃了一惊,赶紧冲声音传来的地方望去。

    浣翠居正房楼顶上有一间小阁楼,大概有一丈高,是从楼下上到楼顶的通道。

    萧彤一身白衣、手握长剑,就站在阁楼上面,大有几分遗世独立的风姿。翩翩少年,温尔儒雅,尊贵俊美让人赏心悦目,任谁也想多看几眼。

    之前,沈荣华听说萧彤把篱园之案和林氏嫁妆的事都报给了皇上,心里对他平添了几分排斥与反感。可此时此地见他,又是此种美态,沈荣华心中的不满早已随风飘逝得无影无踪,果然美色误人,不分男女老少呀!

    “什么时候回来的?”

    萧彤从阁楼上跳下来,说:“昨晚在庄子里住了一夜,清晨才骑快马赶回来。”

    沈荣华挑起嘴角,邪恶一笑,“裕郡王妃一片慈母苦心,给你送来了这么多人,个个周到体贴,你不能辜负,自然要在庄子住一夜,住一夜都太短了。”

    “你说什么呢?你想哪儿去了?我怎么能……”萧彤面露羞怯,涨红了一张俊脸,慌忙解释道:“这里离我家的庄子要五十里,都是山路,很不好走,我……”

    “我没想什么呀!你怎么都急红脸了?我说错话了吗?”沈荣华掩去眼底的邪恶,露出一副纯真无辜的表情,赶紧向初霜求援求证。

    “奴婢走神了,奴婢也什么听到,姑娘说什么了?”初霜面露糊涂,满脸疑问,配合得恰到好处,“楼顶风凉,也该摆早饭了,姑娘和世子爷都回去吧!”

    “你们先下去吧!我透口气。”萧彤又跃到阁楼顶端,仰面叹气。他那个娘突然给他送来了一群貌美如花的丫头,他真没动心,但管不住别人多心哪!这不是平白让他惹人怀疑吗?他那个娘越来越阴险,肯定是故意让他背包袱呢。

    沈荣华愣了一下,想跟萧彤说几句话,又觉得有些难为情。她想把给万永琎的信托萧彤送到京城,想了想,又打消了这个念头。萧彤的身份很尊贵,有好多事做起来难免束手束脚,不如等连成骏回来,让连成骏替她安排送信的事

    用过早饭,她去看了周嬷嬷,见周嬷嬷病情无好转,精神状态更差了,她很担心,赶紧让人去揽月庵请医尼为周嬷嬷诊治。碰巧有揽月庵的医尼下山采药,又跟李嬷嬷很熟,就把人请来了。诊治的结果就是受了惊吓,引发脾胃失调、五脏不合。医尼亲自配好药,让青柚煎好,看周嬷嬷吃了,又针灸调理一番,才回了揽月庵。沈荣华一直观看,直到周嬷嬷睡下,她才离开,到院子里透气。

    初霜兴冲冲从大门外进来,看到沈荣华站在院子里,说:“奴婢正找姑娘呢。”

    “什么事?”因周嬷嬷病了,沈荣华心里不自在,情绪也很低落。

    “奴婢刚刚去梨雪庐找连大人,想跟他说要借杏雨斋的人一用。连大人还没回来,虫九说他今天回不来了,让奴婢明天再找他。”初霜叹了口气,又说:“那几十亩地空了多年,长满了杂草,多浪费。找不到人耕种,奴婢很着急,就寻思着到杏雨斋看看。杏雨斋住的人都很和气,听说奴婢是姑娘身边的大丫头,有人还哭了。奴婢跟他们说明来意,他们满口答应,还说在石墨矿没日没夜干活,这些天闲着还难受呢。他们让奴婢准备农具,说下午过去看看,明天就开始耕作。”

    沈荣华明白初霜的心思,说:“昨天还听李管事说节气不等人,你先带他们耕作也好,别耽误了,其它事等连大人回来我自会跟他说。”

    “太好了,那奴婢这就去准备。”

    初霜上楼拿了一些东西下来,一同下来的还有四五个丫头。周嬷嬷病了,鹂语也说那日受了惊吓,想要休息几天,山竹不在,初霜要忙耕作之事,其他丫头也就懈怠了。初霜训斥了她们一顿丫头才紧张起来,又按规矩行事了。

    沈荣华不是放纵丫头们,才不要求她们贴身伺候,而是有些事情不方便让她们知道,以免人多嘴杂。于是,她又给她们分了工,雁鸣带燕声、燕语、竹节跟在她身边,其他人留在浣翠居看屋子、收拾清洗,做绣活儿针线。

    “姑娘,虫七回来了,带来了满满当当三大车东西,还说有些东西是送给姑娘的。”初霜刚离开浣翠居,又匆匆忙忙回来报信。自她们住到浣翠居,初霜这一天不知道要往返多少次,都练得能自己划船通行这几十丈水路了。

    听说虫七来了芦园,不在意他带来了什么东西,沈荣华都很高兴。且不说她和虫七前世的渊源,就说前些日子在芦园,虫七可帮了她不少忙。

    沈荣华信不过初霜划船的技术,叫来专门划船的婆子,把她们载到对岸,急匆匆去了梨雪庐。虫七正和虫九及几个黑衣人在院子里喝茶聊天,看到沈荣华主仆进来,赶紧上前行礼。几个黑衣人大概跟沈荣华相处不自在,赶紧借故告退了。

    “我家主子说芦园往得简陋,就让我到京城采买一些质地最好的布匹饰物摆件等物品。留一部分自用,其余放在芦园,还有一些是专门送给姑娘的。”虫七叫来两个黑衣人,让他们按单据分配好,该放到哪里的就直接送过去。

    “多谢。”沈荣华看了采买的单据,虫七带回来的东西都是名贵且实用的物品,她当然高兴。不过,她心里也很气闷,连成骏让虫七采买这么多东西,就说明他早就打算住进芦园,却偏装出一副勉强的样子,真是矫情到家了。

    看这些东西的面子,她决定这一次不与连成骏计较。水姨娘该回来了,她想接水姨娘到芦园住几天,正想买些质地好的用品装饰汀兰苑呢。有虫七从京城带来的这些东西,她可以省下一大笔银子,还能把浣翠居也好好装饰一番。

    “沈二姑娘喜欢什么尽管告诉我,我一会儿回京城,买好就让人送过来。我家主子刚发了一笔横财,银子来得快,也要尽快花出去,做过路财神才痛快。”

    “你家主子发了什么横财?又坑了谁?”沈荣华对这些问题极为关心,可见虫七和虫九都没有要回答的意思,她有些尴尬,忙问虫七,“你还要回京城?”

    “是呀!我家主子想了一年的宅子终于买到手了,我要回去看着修葺装饰。”

    沈荣华冷哼一声,问:“你家主子是不是坑了人家房主的银子?”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我家主子一向光明正大坑人,让别人上当也明明白白。这次又买宅子又装修,银子本不富裕,是万总管慷慨解囊,帮了我家主子一把。今天弄来的这些东西,也有一些是从万总管的铺子里拿的,先记帐。”

    “哪个万总管?可是……”

    “万永琎哪!他是你们家老太太的侄子,跟姑娘也算实在亲戚了。”

    “原来是琎表叔,我还以为弄错了呢,他对我是极好的。”沈荣华捏着昨夜写给万永琎的信,犹豫良久,还是决定和连成骏商量之后再行事。

    听虫七的语气,万永琎和连成骏颇有交情,请连成骏出面周旋,事情会更好办。为林氏追讨嫁妆的每一步都至关重要,不能有任何闪失。她信任连成骏,有连成骏出面,许多事会变得很容易,她把他当成了依靠,只愿信念此生不动摇。

    又和虫七虫九说了一会儿闲话,沈荣华带丫头离开梨雪庐,准备回去吃饭补觉。走出梨雪庐的大门,看到萧彤和白泷玛轻飘飘落到她身边,邀请她去桃花坞。

    “什么事?”

    “去了就知道了,肯定不会害你。”萧彤跟她说话一向实诚。

    白泷玛撇了撇嘴,说:“他只表明他没害你的胆量,不代表我。”

    “就你那熊样?借你十万个胆儿。”沈荣华刺激白泷玛向来不留情面。

    “象我这么俊美无俦的人怎么会是熊样?你见过我这么美妙的熊吗?你见过吗?你见过吗?你……”白泷玛对沈荣华发起了全面而深入的唾液攻势。

    可怜的萧彤,什么时候都勇于做靶子,这回又需要他给沈荣华挡灾了。萧彤的唾液不如白泷玛丰富,只好君子动手不动口,跟白泷玛边打边走。他们进到桃花坞,邵公公迎上来问安,萧彤又一次举起白旗,白泷玛总算是暂时休战了。

    “还给你。”萧彤把两份嫁妆清单递给沈荣华,又拿出一份明细,说:“这是我同邵公公刚整理出来的,两份嫁妆清单比较,所差的金银财物产业明细全在这在这上面。一共抄录了两份,我留了一份,另一份由你保管。”

    “多谢。”沈荣华拿过嫁妆清单和明细,一眼未看,只是微笑道谢。

    邵公公叹了口气,说:“没想到竟然是这样,可怜见的。”

    萧彤勉强笑了笑,问:“你打算怎么办?”

    “我还没想好。”沈荣华翻开明细扫了几眼,说:“这件事对于我来说足比天大,该怎么办我一时也想不好。这些财物产业丢失十几年了,想讨要回来,难度可想而知。你只管按你的计划行事,不管你怎么做,都与我不冲突。”

    白泷玛冲沈荣华抬了抬下巴,说:“小彤费了不少心思,眼睛都看花了,才整理出这份明细,可见他真心实意想帮你,你也应该拿出诚意来。”

    “我有足够的诚意,但不知道该如何拿出来,还请白公子多加提点。”沈荣华语气柔和、神色平静,冲白泷玛认认真真行了礼。

    她此番言谈举止对于别人来说倒也没什么,只是把白泷玛吓得不轻。她行礼时,白泷玛瞪大眼睛,满脸警惕,并一下子跳开了,好像沈荣华要刺杀他一样。

    “小玛这是干什么?怎么好端端突然就要演练一番呢?怪吓人的。”邵公公已经被白泷玛拿下了,一天不到,就称呼他为小玛,而且神态极为亲昵。

    白泷玛凑到邵公公耳边,以屋外的人都能听到的声音说:“老货,你可千万别被小狐狸迷惑了,我可见识过她的厉害,跟姓连的一样狡诈,坑人害人不眨眼。”

    “小玛,咱家怎么觉得你是在说你自己呀?”

    “他就是在说他自己,无可厚非。”萧彤赶紧趁机表态。

    “大家目光雪亮,洞若观火,我就不多说了。”沈荣华停顿片刻,又说:“我要追讨我娘的嫁妆,说白了就是为了争一口气,也出一口气,并不是想把这些财物产业据为己有。这些财物产业已被人霸占多年,谁拿回来归谁所有我都没有意见。就是落到我手里,我也要用来扶危济困,而不是为自己施威享乐。”

    “说得好。”萧彤击掌三下,很郑重地看着沈荣华,目光温热,“我会调查这件事,但不是完全因为要帮你,我不会要你任何报酬,需要你时我会告知你。”

    “多谢。”沈荣华知道萧彤说的是真心话,而且不以取报酬为前提,但一想到他是皇族中人,且查这件事有皇上委派的意思,对他的信任就打了折。

    “不仗义。”白泷玛斜视萧彤,轻哼说:“你不要报酬是好事,但你不能跟小狐狸明说,你应该说你要,然后把你那一份送给我,这样才皆大欢喜。”

    “你不是就想要报酬吗?给你多少才能表达我的诚意,你直说即可。还是那句话,那些财物产业被人侵吞了十几年,夺回来送给你也是一样的。”沈荣华冷眼扫视白泷玛,说话的语气很生硬,但她能毫无顾忌地相信白泷玛。白泷玛帮她办什么事都会先谈报酬,到最后,谁亏谁赚、谁给谁报酬只有天知道了。

    “好好好,小狐狸,你我一言为定。”白泷玛又给沈荣华取了一个小狐狸的外号,比小泼妇、小毒妇意义更广,可一想到这个新外号,他就忍不住心悸。小泼妇、小毒妇都坑他不浅,要是跟小狐狸混,他真担心有一天会赔上自己。

    邵公公拿过明细看了看,说:“咱家记得林家在凤鸣山有一个庄子,那庄子足有上千亩,很大。庄子里上等良田有六七百亩,种冬小麦和稻米,差一些的土地种花草果木。咱家和谨亲王爷去过一次,这一晃眼几十年了,都忘记了。”

    “在什么位置?”萧彤赶紧追问,“祖父会不会记得?”

    “就在灵源寺附近,当时咱家坐马车去的,方向记不清了。名字、名字好像叫花镇,是万夫人为了纪念她的娘亲,才给庄子起了这个名字。”

    “花镇?”雁鸣皱眉想了想,低声对沈荣华说:“听夏嫂子说她家以前就在灵源寺山脚下住,那里原来就是花镇,现在叫杜家庄,庄子里都大部分是佃户。”

    “知道了。”沈荣华微微点头,面部表情没有变化,心里却一阵翻腾。

    杜氏在灵源寺山脚下有一个庄子,面积很大,收成也不错。披红的哥哥红顺原是庄子管事,来篱园协助沈臻静谋害她的婆子都住在那个庄子里。听说这个庄子是宁远伯府给杜氏的嫁妆,没想到杜家庄就是花镇,是杜氏掠夺的林氏的嫁妆。

    “我会亲自调查这些产业的去向,迟早能查个水落石出,你别着急。”萧彤轻声安慰沈荣华,语气也透出勉强,因为他心里没底。林阁老夫妇一死,林氏的嫁妆就被人掠夺侵吞了多半,若那些人没有强硬的后台和靠山,敢这么肆无顾忌吗?他出身皇族,许多事情能看得明白,可做起来就会有这样那样的顾虑了。

    “多谢。”沈荣华又和萧彤等人说了一会儿闲话,就告辞出来了。回到浣翠居,她就吩咐雁鸣去找夏嫂子了解花镇的事,必须的时候,她想去一趟花镇。

    昨夜思虑许久,又给万永琎写了信,她没睡好。今日刚用过午饭,就有强烈的睡意袭来,她也不亏待自己,就去睡了,这一觉睡了将近两个时辰。醒来之后又抱着枕头撒了一会儿迷怔,起床洗漱,感觉头有些发沉,精神却很饱满。

    “姑娘,二老爷派宝书来传话。”雁鸣一边给沈荣华梳头,一边回话。

    “什么事?”沈荣华听说沈恺派人来传话,倒也颇有兴趣。

    她正犹豫是否要把林氏守孝期间丢失二十多万两嫁妆的事告诉沈恺。林氏守孝期间已跟沈恺订亲,那些人侵吞了林氏的财物产业不等于欺负沈恺吗?沈恺是一把能炼出来的双刃剑,只是练他需要时间和契机。而沈荣华也担心沈恺绵软含糊、总想和稀泥的个性,遇到大事不但帮不上她,还会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二老爷把姑娘和奴婢们在芦园的花费明细交给了大太太,还让大太太补上今年开春被四太太革掉的做春装的银子。大太太算了算,一共也就是五六十两银子,说过几天就送来。大太太还说府里为恭迎贤妃娘娘来省亲,还要给合府上下每人添两套衣服,给姑娘太太们添一套头面。姑娘和奴婢们住在外面,衣服首饰就自己添制,大概合了二十两银子,和前头那两笔银子一并送来。”

    “添制衣服的事就由你来操办,庄子里也每人添一套新衣。周嬷嬷病了,你请李嫂子帮忙找几个针线好的婆子来做,现在就着手准备。”

    “是,姑娘。”雁鸣打开一盒珠花让沈荣华挑选,又说:“宝书说水姨娘回了津州,这几天有事要忙,过几天再来芦园看姑娘。”

    听说水姨娘回来了,沈荣华很高兴,梳妆更衣完毕,就同雁鸣商量装饰汀兰馆的事。山竹悄无声息进来,突然大喊一声,吓了二人一大跳。

    “你回来了?”沈荣华很想知道连成骏的行踪,又感觉直接问不妥。

    山竹凑到沈荣华耳边,低声说:“五皇子上钩了,主子让奴婢接姑娘去津州城看好戏,顺便开开眼。还让奴婢提醒姑娘除了带足银子,别的都不用带。”

    沈荣华冷哼一声,对连成骏提醒她带银子的事蔑视不已,那家伙见钱眼开的性子真让人万分痛恨。但很想到津州城去散散心,顺便看五皇子的好戏。

    “什么时候出发?”

    “天黑动身,马车等在芦园后门的小路上,姑娘先准备。主子嘱咐奴婢先把裕郡王及其下人调开,免得让他们发现端倪,横生枝节。”

    “除了带银子,我不知道还该准备什么。”沈荣华之前出门的机会不少,但地点都固定,每一次都象搬家一样,带成堆的奴仆,还有很多行李物品。

    山竹想了想,说:“准备一套男装,其它将就一下。”

    听说要准备男装,沈荣华很兴奋,扮成男子去看五皇子的好戏,可是新鲜又刺激的事。男装也好找,初霜刚给白泷玛做了一套,还没送去,她正好先穿。

    白泷玛身材高大,他的衣服穿在沈荣华身上实在不合适。雁鸣叫来初霜,两人一起动手,把衣服改了一下,衣服不可能合身,大小肥瘦差不多能穿就行。出发之前换好男装,雁鸣又给她带了一套女装及一些碎银,才准备妥当。

    有人来报信,说裕郡王府的庄子里出事,裕郡王妃送来的八个丫头有五个寻死了,还有三个要出家,原因是萧彤不要她们,她们不想活了。萧彤一听出了这种事,就带着印月慌里慌张去了庄子,邵公公和小平子也跟着去了。

    听说萧彤等人离开了芦园,沈荣华不由暗笑。萧彤就是再有心计,受高贵出身的限制,不屑于一些雕虫伎俩,使诈坑人连成骏能把他甩出十八条街。

    “姑娘,你别着急,天很快就黑了,你先吃些东西点补点补。”

    沈荣华背着包袱在屋里转来转去,又紧张又激动又兴奋。她跟西沉的日影告退了无数次,可看到落日对她仍恋恋不舍,她心里又焦急烦躁。

    夜幕降临,山竹和虫九带着沈荣华从浣翠居后门溜出去,直奔芦园后门。坐上马车,沈荣华总算松了口气,入夜外出,她没有半点恐惧,只是紧张得双手发颤。轻车熟路,只用了半个多时辰,就到了津州城的西城门。城门已关闭,需要文书帖子才能通行,这些连成骏早就准备好了,过关自然顺利。

    马车停到福来客栈门口,无须多说,伙计就把他们引到了后院。连成骏正和几个男女吃喝,见沈荣华一身男装出现,他只点了点头,没有介绍。几个男女看了沈荣华几眼,互相挤眉弄眼,却不多问,都有几分心照不宣的样子。

    沈荣华也不客气,坐到连成骏一边,就同他们一起吃喝,还很大方地用连成骏的筷子和茶杯。连成骏吃喝的家伙被夺,就有些不自在且不自然了。他四下看了看,房里没有能替代筷子和茶杯的东西。伺候他们吃饭的伙计还有他那些手下都对此视而不见,谁也没有出去给他取筷子和杯子的意思。

    用手抓不卫生,不吃饱又难受,干脆将就着用吧!反正谁也不嫌谁脏。

    一个伙计快步跑进来,低喊:“主子,来、来了……”

    听到伙计含糊不清的话,众人都很吃惊。五皇子行动为时过早,再说他要去的地方是长花胡同,也不会来福来客栈。看到白泷玛沉着脸大步走过来,一张脸上,连鼻孔和眼睫毛上都写满“讨债”,众人恢复常态,又接着吃喝。白泷玛惹不起别人,就把沈荣华作为发泄的目标,结果刚出手,就被连成骏挡开了。

    “你、你们,都是仗义。”白泷玛跟在座的人都结下仇了。

    连成骏给山竹使了眼色,指着白泷玛说:“让他参与,你跟他说说。”

    白泷玛冷哼一声,说:“我不听,不听你们的烂计划,免得你们这么多人对我使阴招。我今晚就跟小狐狸在一起,她走到哪儿,我跟到哪儿。”

    沈荣华很紧张地站起来,弱弱地说:“我、我想如厕。”

    “呸——狡猾无比的小狐狸。”白泷玛挑起眼角狠啐了沈荣华一口,又见她急切且一本正经的模样,他呲笑道:“让小连子跟你去,我让给他一盏茶的功夫。”

    连成骏无奈轻叹,“山竹,你还愣着干什么?”

    沈荣华很不好意思,可人有三急,来得突然,她也没办法。她羞红了脸,只好低垂着头,由山竹领着去如厕。还好山竹是她的丫头,要不此时她都难受得想撞墙了。等她们回来,其他人已经散去,只剩连成骏和白泷玛正横眉立目对峙。

    山竹见众人都走了,很着急,“主子,他们呢?奴婢的事……”

    “他们都却准备了,你今晚要做的事由薰茶代替。”连成骏指了指沈荣华,又说:“你的主要职责是保护她,跟我一起行事,一定要注意隐蔽。”

    “奴婢遵命。”山竹进到里屋,换了一身黑衣出来。

    一个黑衣人飘然落下,低声禀报,“主子,接到信号,他们出发了。”

    “好,按计划行事。”连成骏冲黑衣人做了手势,又揽住白泷玛,一脸色迷迷的挑逗,说:“妞儿,爷带你去长花胡同开开眼。”

    白泷玛推开连成骏,又把沈荣华推给他,“这是你的妞儿,别搞错了。”

    连成骏见沈荣华羞红了脸,放声大笑,问:“存货都处理清了吗?还有时间。”

    沈荣华狠狠瞪了两人一眼,抢过连成骏的扇子,大步朝门口走去。等她走到门口,伙计掀开车帘扶她上车,看到连成骏和白泷玛都已坐到车里了。马车匆匆急驰,大概一刻钟,就在充斥着喧嚣调笑、脂粉味扑鼻的胡同口停下了。连成骏扶沈荣华下车,冲她挑眉一笑,同她一起朝长花胡同走去,后面跟着白泷玛。

    “哟!几位小爷,快进来玩呀!”一个浓装艳抹的女子伸手就去拉沈荣华。

    连成骏挡开那女子,娇声说:“不许抢,人是我的,我也是来接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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