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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泽恭敬的给季玹和崔皇后行礼,“回皇上,奴婢是这样和娘娘说的。”
季玹闻言似乎有些失望,但他自然不会勉强一个侍女,就准备让她下去。
然而还未开口,就听白泽又接着道:“奴婢身份低贱,是娘娘给了奴婢一切。虽知能去皇上身边伺候,是八辈子修来的福分。但……”白泽说着说着,声音哽咽起来,泫然欲泣,“但奴婢如何能辜负皇后娘娘的厚爱,如何能不知好歹只为自己而让娘娘难堪,娘娘什么都没有说……是奴婢自己不愿离开娘娘。请皇上千万不要怪罪娘娘,若是皇上定要怪罪,就怪罪奴婢好了,奴婢贱命一条,死不足惜。”
这番话说的崔皇后瞪大双眼,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
白泽只做不见,掩面啜泣。
季玹低头看了看白泽,又看向崔皇后,露出若有所思的神色,“如此忠心的侍女,难怪皇后舍不得了。”
崔皇后慌乱的跪下来,语气慌乱,“皇上,臣妾绝对没有……”她真的没有威胁过白泽,但是……但是白泽也没有说她威胁他了啊!当真是有苦说不出!
想起前日白泽在她面前的信誓旦旦,崔皇后忍不住对他露出一个厌恨的眼神!
白泽仔细观察崔皇后的表情,如果崔皇后当真没有参与,那自己的行为在她眼中就是出尔反尔恩将仇报,怕是将她得罪惨了。
但他已经没有退路。
季玹伸手搀扶起皇后,“朕并没有责怪皇后,皇后为何如此。”
崔皇后眼圈微红,“臣妾对皇上掏心掏肺,只要是皇上想要的,有什么不能给,莫说一个小小的侍女了,就是要臣妾的命也绝无二话。臣妾若是早知道她的想法……昨日便将她送去皇上那里了,哪会等到今天。”
“是是,朕知道皇后的贤良大度。”季玹握住崔皇后的手,笑,“是朕夺人所爱,让皇后受委屈了。”
“至于这小小侍女……既然她让皇后不高兴了,又怎能轻易绕过。就打二十大板,再送到朕宫里吧,也免得日后皇后见了她心中不快。”季玹笑道。
崔皇后双手抓着季玹的衣袖,面容楚楚可怜。
两人柔情蜜意,都没有闲暇再来搭理白泽。既然季玹发了话,早有一旁侍候的太监将白泽拉了出去,就在门外打了起来,可没有丝毫放水。
白泽一声不吭,直到板子打完,终于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
再醒过来的时候,白泽只觉得浑身骨架子都是软的,如同被打散了一般。
身后疼的要命,但疼完又有些庆幸,伤成这个样子,季玹恐怕是没有胃口对他下手的。而且也给自己拖延下手提供了借口,倒真是方便了他了。
季玹也不知是否忘了他,好几天没有再出现,但也没有人怠慢白泽,每日好吃好喝的伺候着,药也是用的最好的。白泽的伤势恢复的不错,他吃的苦多了是了,这实在不算什么。
白泽偶尔在院子里走走,但也只限于这小小的院落,其他哪里也去不了。这天下午,白泽照例在院子里转着,忽然见一列太监默不作声的搬着桌子椅子等物件走了进来。
很快院子里就被布置的焕然一新。
同时还有侍女进来替他打扮,替他画上了淡妆,穿上一身鹅黄色宫装。白泽任人摆布,然后对着镜子看了看,不去想自己借尸还魂的事儿,只从男人的眼光来看的话,这身体打扮一番后看起来还是颇有几分姿色的,倒也是个清秀美人。
想来季玹是终于记起他了。
傍晚时分,季玹果然出现了。
他身穿龙袍,头戴玉冠,似是刚商议完事情回来,神情略有疲惫。他一进来,就挥退了左右,只独留他们两人,面对一桌子饭菜。
季玹指了指面前,说:“坐吧。”
白泽皱了皱眉,他臀部的伤势还没有全好,只能勉强挨着椅子边上坐着。饶是如此,也不太好受。
季玹注意到了,挑眉一笑:“你怪朕吗?”
何等相似的画面和话语……臣不敢,白泽差点脱口而出,但话到嘴边生生改为:“奴婢不敢。”
季玹静静看着他,他眼眸幽暗,又似有点点星光闪耀,如夜空一般广阔深邃。他缓缓开口:“朕倒觉得你胆子大的很,没有什么不敢的。”
“皇上是什么意思?”白泽神色冷静。
“朕的意思,你应该明白的很。”季玹端起酒杯,“来,陪朕喝酒。”
白泽无奈,以前他怎么不知道季玹是个这么喜欢喝酒的人,以前季玹和他在一起的时候,并不是很喜欢喝酒,他习惯清醒并且冷静的看着这个世界,他认为酒会影响他的判断,是无能者对人生的逃避。仅有的几次……都是白泽陪他喝的,只有心情非常不好的时候,季玹才会喝酒。
但是他现在遇到季玹才多久?他已经在自己面前喝了两次了。
白泽终于忍不住开口,“皇上,少喝点吧。”
季玹并因白泽的逾矩而生气,反而轻声一笑,“上次你喝的比朕还痛快,怎么现在反而劝起朕了?”
白泽哑然,半晌,伸手抓起自己面前的杯子,“是奴婢说错了,奴婢自罚一杯。”说完仰起头一饮而尽。
季玹看着他,哈哈大笑起来,“没想到如此美人,居然是个酒鬼。”
这个当真冤枉,白泽觉得自己并不沉迷酒色,只是情势所逼罢了。但是季玹能高兴,似乎也是不错的结果,只要自己能继续得到他的看重,那些隐藏在背后的人一定还会来联系他的!
“你知道明天是什么日子吗?”季玹声音低沉,又抬眼问他。
“是什么日子?”白泽顺着话问道。
“算了,和你说这些作甚。”季玹摇了摇头,忽然间意兴阑珊起来,转身就走。然而还未走到门口,又快步折了回来。
在白泽震惊的眼神中,泄愤似得的咬上了他的唇。
这一次比上一次粗暴的多,带着攻城略地般的霸道,白泽只觉得唇上一痛,淡淡的血腥味弥漫开来。他本能的想要反抗,但却被轻而易举的镇压下去。于是只能瞪大眼睛。
好半晌季玹才松开手,他摩挲着白泽的眼角,似乎透过他看向了别的什么,“明早朕来接你。”
白泽觉得现在的季玹简直不太正常,都什么时候了,居然还有心情来调戏他?
他就这么缺女人吗?!
至于明天是什么日子……白泽还不至于连自己下葬的日子都给忘了,季玹居然要带他去参加。他现在是什么身份?这种场合带着女人合适吗?白泽不悦的皱眉,他可不觉得季玹带着现在的‘他’参加自己的葬礼是对自己的尊重。
况且他也不太想看到那个场景。
白泽从来认为,人死灯灭,再多的追封尊荣都是浮云。只要死得其所,就算死在无人所知的角落曝尸荒野他都无所谓……否则也不至于这么不爱惜自己的名声了。
葬礼是否风光更不在他在意的内容。
但白泽不高兴季玹在参加自己的葬礼时还有这种享乐放纵的心情,这会让他对自己生出不值的感觉。从始至终的单相思让白泽以为,自己可以对季玹的一切行为都无条件容忍,但此时亲眼目睹了这种漠视,依旧会觉得胸口发闷。
…………………………
第二日季玹来接白泽的时候,他一直沉默不语。
季玹注意到了白泽的情绪,将他拉到自己的身边坐下。巨大的御撵坐两个人绰绰有余,外面宽大的布幔罩着,没有人能看到其中的情景。
季玹将白泽整个人搂在怀里,在他耳边轻声低语,“为什么这副表情,你不想和朕一起吗?”
白泽没有回答,但他的沉默显然不能让季玹满意,季玹捏住他的下巴,强迫他看向自己。
“引起朕的注意,到朕的身边来,不就是你的目的吗?”季玹露出一个戏谑的笑容,“现在目的终于达到了,这副不情愿的样子又是为何?”
白泽错愕的看着季玹,他一直都是躲都躲不及的好吗?何曾想过要引起他的注意?至于到他身边来,也是不得已……
如果他有这种轻易引起季玹的兴趣的本事,之前的那十几年又是何苦?白泽一声苦笑。
虽然他现在是怀着目的的,但之前绝对没有此意,因此倒也并不心虚。现在看来季玹也不是一无所知,只是在利用他罢了,并不是真的对这个女人感兴趣,这个认知反而让白泽感到高兴,他眼底露出淡淡柔和笑意。
然而这却似乎激怒了季玹。
季玹的眼神渐渐变冷,“再这样看着朕,朕就挖了你的眼睛。”
白泽丝毫不怀疑季玹这句话的真实性,立马闭上眼睛。他感到季玹捏住他下巴的手忽然用力,不由得轻轻哼了一声。
“你很好!”季玹俯身在白泽耳边,一个字一个字道,声音没有丝毫温度。
白泽不由的打了一个寒颤。
接下来一路,季玹都没有再同白泽说话,看来是真的有些生气了。
又过了一段时间,他们才出了宫来,到了京城西边的墓林,许多大臣都将自己的墓地选在那里,季玹替白泽选的也是那里,风水极好的一处地方。
皇帝出行不是一件小事,又不是微服私访,所以此刻声势浩大隆重。
有幸跟在季玹身边出宫的白泽,终于遇见了熟人张稀。
张稀身为白泽的旧部,理所当然会出现在这里,只可惜白泽现在身份不便,不能上前说话。四周还有大臣们上来给皇上请安,并说着皇上真是重视白大人之类的恭维话。
这些人还都好奇的打量他,想看清楚这个被季玹宠幸的美人到底是谁,皇后才入宫不久,据说很得宠爱,但这次季玹却带着另一个女人出现,显然引起了大家的好奇心。白泽被看得不胜其烦。
好在没多久仪式就正式开始了,四周也恢复了安静。
白泽安静的坐在季玹的身边,冷静的看着四周,来的人还不少,但他怎么不记得他和这些人有过交情?都作出一副哀伤的样子是给谁看的?这么惺惺作态也不觉得作呕吗?白泽不由得冷笑一声。
回头看到张稀沉默的站在一旁,冷硬的脸庞,眼神沉重忧伤,让白泽稍微难过了一下。这个人虽然有些沉默寡言,但一直是他最信任的臂膀,甚至有些他不敢在季玹面前表露的一面,都可以在张稀面前不作掩饰。
原本以为自己死后,会是他接替自己的,却没想会是闵清。
闵清这个人……白泽眼神一冷,他曾背着自己有很多小动作,并且偷偷调动过禁军的人手,还曾和叶家派系的大臣们来往密切。白泽一直准备找机会查查他是否和季瑾有过勾结,谁知没来得及做些什么就死了。
没想到自己死后反而是他得了季玹的看重。
白泽回过神,这么会儿功夫,黑色的棺椁已经抬了过来。
正准备入土时,季玹忽然站了起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一步步走了过去。
白泽一怔,匆忙跟了上去。
站在季玹的身边,他有幸看到了自己的尸体。棺椁中的人静静的躺着,衣衫整洁,表情平和,眉目栩栩如生……这样看着自己,一种奇异的感觉油然而生。
白泽不由自主的伸手,想要去碰触那个自己。
但还未碰到,手腕忽然被人猛的握住,一阵剧痛让他猛的清醒过来。一抬头就发现季玹正看着他,黑眸中怒意翻腾。
“你在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