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晨光安逸,如果忽略掉房间里诡异的布置,秦扬风会觉得这一刻格外美好。
苏黎歌很乖地窝在他怀里,满脑袋都被他刚才说的话吸引去全部注意力。她微皱了眉,嘴唇抿起微微撅着,眼珠时不时转悠一圈,是认真思考的模样。她按在他胸膛上的手像猫爪子,尖锐的爪子被藏起,只剩绵软的小肉掌,摩娑得他的心像片云,被她的小掌一踩一个脚印。
“既然二楼的人不可能,那么神秘人就只可能在安凌、沈束、赵铭安之间,再远一点的严小荞和薛晨呢?别忘了严小荞手上有伤口,而我们在这里找到了染血的玻璃碎片。”她沉吟着开口。
“严小荞不可能,她手上的伤口我确认过了,是前晚开罐头时划伤的。而且以她的个头和体格情况,从二楼跳下去不可能一点伤都没有。”秦扬风靠在窗台上,饶有兴致地盯着她的表情。
苏黎歌闻言果然挑眉瞪他。
“你确认倒真快,这两天花了不少心思在她身上吧?”
又是吹眼睛,又是拉小手儿,把薛晨都给急坏了。
秦扬风嗅到了空气里一股浓浓的酸味,心情更好了。一人吃一次醋,他们当是打平了。
“哦?我花了什么心思在她身上,你给我说说?”他看到她的耳根子开始发红,想要亲近的心思又蠢蠢欲动。
“谁有功夫管你!”苏黎歌越来越觉得两人间的对话走向不对,姿势就更不对。
她伸手重重推去,从他胸前抽身。
秦扬风却猛地朝前扑去,恶虎扑食般从后面将她环住:“你要是不喜欢,以后我只对你有心思,好吗?”
酥软的话语化成细密的暖风,从她耳朵传入。
苏黎歌身体一颤,才要发作,秦扬风却像料准了她的反应般,立刻缩手跳到旁边。
“别闹!正经点。严小荞不可能,薛晨房间太远,跳下后跑过去要经过三个人的房间,被发现的风险太大,也不可能是他。那么神秘人就在沈束、安凌和赵铭安三个人中间。”他严肃开口,并从窗口走向门口。
苏黎歌气结。
他说得好像不正经的人是她一样?这世上怎么有这么无赖的男人!
“你觉得会是谁呢?”秦扬风忽转头问她。
苏黎歌愤怒的表情还冻结在脸上,像只被人踩了尾巴的猫。
“看来你没有答案,没事,我们继续查。”他倏尔又笑起,不怀好意的逗她,“要不要聊聊肖童的案子?”
肖童?!
他一提醒,苏黎歌倒想起了件事。
“昨晚我试探了许荔香,她和肖童之间,确实还藏着个男人。他们应该是大四那年认识的,并且两人在一起直到现在。阿香肚子里的孩子,就是这个男人的。不过他们没结婚,那男人听说她怀孕后不肯承担责任,要她堕胎。阿香没同意,他就扔下他们离开了。”
秦扬风点点头,道:“嗯。我分别和安凌以及严小荞聊过,肖童和许荔香之间的关系,也从大四那年开始变化。不过她们都以为是肖童在外面有了男朋友,因此导致两个人之间关系变淡。”
这变化并不明显,只是肖童和许荔香从前感情很亲密,同吃同住同进同出,可到大四那年却忽然慢慢疏远,虽然没到撕破脸的程度,两人仍旧保持着一定程度的往来,但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两人之间有了隔核。
“还有,严小荞和安凌都向我提过肖童准备出国深造的事。大四上学期时,肖童有过出国深造的计划,她还打算替许荔香一并申请,后来不知道什么原因许荔香拒绝了,连带肖童也打消了这个念头。”他看了眼她的表情,又续道。
“出国?许荔香的家境并不好,根本无法支付庞大的出国费用,除非肖童愿意帮她出这钱。”苏黎歌跟着他的思路往下思索着,不知不觉走到他身边,“说起来她们两的感情真的很好。莫非真是因为那个男人才反目?一般杀人的作案动机不外乎几种,为情、为利、为仇以及变态杀人。肖童的死按你所说,如果真是他杀,凶手必定经过很严密的布局,而且布局的时间并不短,才有可能利用她的自杀策划促成这一切,在那之前和之后,都没有过类似的案件,这应该不是变态杀人。”
她长篇大论后等他回应,可等了几秒,秦扬风并没给她任何回应。
“你盯着我干吗?我脸上写着凶手的名字吗?”她奇怪抬头,发现他正盯着自己。
“我记得以前你陪我看个推理探案剧,都会吓得把头埋到我怀里。”他只是想起一些旧事而已。
温暖的大床,他抱着她蜷缩在被窝里,看电视上飞掠过的惊悚镜头,她又怕又爱,每到紧张关头,就抱着他闭了眼。
那种日子,估计不会再有了,他的黎歌,成长了。
苏黎歌表情一僵。
怂包似的过往,她一点都不想记起。
“秦扬风,如果你想忆苦思甜,麻烦另找他人。”她只想好好讨论案子而已。
“哦,那我不忆苦,我只思甜。”他表情严肃,一本正经地调戏她。
话才出口,他又赶在她变脸前马上转换话题。
“要按作案动机来判断,那这两个宿舍八个人里至少有四个人都动机。许荔香刚才讨论过,有可能为情。再来赵铭安,我在房间留下的资料中看到,他大学四年疯狂追求过许荔香,期间被肖童因为这事当众羞辱过好几次,最激烈的一次争吵里,赵铭安差点和她打起来,还曾放言要找人杀她。”
见他扳回正题,苏黎歌瞪他一眼,没再纠结。
赵铭安的事,她也知道,不止赵铭安,还有刘文修。
“按你这么说,刘文修曾经向肖童借过一大笔钱,根据他的经济状况,这笔钱他是无法偿还的。所以他的动机是为钱?”她接道。
“还有安凌。之前沈束说肖童暗恋他,而按最近我们‘亲耳’听到的信息判断,安凌和沈束有一段不可告人的过去,所以也有可能这是起因为三角恋情而起的凶杀案。动机嘛,当然是为情。”秦扬风在“亲耳”两字上咬了重音。
苏黎歌想起先前在楼下听到的壁角,心情顿时又烦躁起来,她走出房间,走廊上的风凉凉刮来,远处又压下片乌云,看模样傍晚又要下雨。
“光靠动机,证明不了什么。”她倚到栏杆上,望向远处。
她的发丝被风吹得凌乱,侧脸的轮廊落在秦扬风眼中,有些萧瑟寂寥,缺少温度。
“所以你帮我。帮我调查一下肖童当天的生日会具体情况,包括谁提议、谁负责策划、谁提供食物等等,越详细越好;还有沈束和赵铭安……”他说着一顿,马上改口,“算了,沈束的事我自己查吧。”
“知道了。”她淡淡应了声,看到远处小平房又冒出炊烟。
“查的时候注意方式,安全为上。”他叮嘱道。
“好。”她点头,又道,“我要下楼了,今天轮我做饭。”
“一起。”秦扬风走过她的身边,突然就牵起她的手。
“喂!”苏黎歌只来得及叫了一声,就被他拉着跑了。
……
午饭苏黎歌费了番精力,做了盘辣椒炒腊肠、清炒地瓜叶、蒸的小鱼干、肉酱碟子和油醋汤,又别出心裁地把午餐肉剁成泥拿点面粉和了,弄成肉卷,放在锅里煎得香香的,洒上小葱花,端到桌上时,差点没把清汤寡油了好几天的人给馋成狗。
用过了午饭,收拾的事就扔给了男人。
苏黎歌去找白天她烧的那锅的药汤,那锅药汤不知被谁给取了出来放在何处。
“黎歌姐,是不是在找这个?早上我看这药放凉了,你还没回来,就帮你把药先装出来了。”
沈束声音传来,把她吓一跳。
想起白天在楼后听到的事,她突然不知该如何面对起他来。
“是,放那儿吧。谢谢。”她指着灶台道。
沈束依言放下药,视线扫过她腿上的伤口,靠近她一些。
“你的脚好点没?纱布好像有点脱落了,我帮你重新包扎一下吧。”他说着蹲下身去,想要查看。
苏黎歌却缩回腿。
他的手落空,侧抬的脸上有些疑惑神色。
“脚好多了,多谢关心,纱布我自己来就可以了。”她觉得自己有些反应过头,语气便软起来。
“这药一天最好上两次,我傍晚的时候再来帮你上药,好吗?”他缓缓站起,脸上的羞涩腼腆褪去,眼里的温柔像要滴出的水,竟有些不管不顾的执拗。
未明的心事,几乎写满眼眸。
苏黎歌被他直白的眼神望得难受,忙将头转开。
“不……”
拒绝的话还没开口,就被打断。
“沈束,谢谢你的关心,把药给我吧,我替她敷药就行。”秦扬风捧着洗好的锅碗快步从厨房口走进。
他脸上挂着淡淡的笑,看不出异常,只是很快走到苏黎歌身边。
“秦哥,黎歌姐脚上的伤口不好处理,还是我来吧。”沈束声音一如即往的温和,态度却比以往更强势了。
苏黎歌有一瞬间觉得自己像回到小学三年级时,她人生中仅有的一次被两个异性同时追求的经历。
村口的二狗子和村尾的大牛,两个挂着鼻涕的毛孩子在学校门口打成一团,换来的结果是她被班主任叫上台作检讨,回家后又挨了一大顿板子。
往事不堪回首。
她哭笑不得地看着秦扬风和沈束。
“我老婆的脚,还是我自己处理比较好。”秦扬风挑眉,抛下枚重磅炸弹。
“秦扬风,你胡说八道什么?”苏黎歌急了,再怎么不想和沈束扯到一块儿,也不代表她就愿意与秦扬风再有瓜葛。
“秦哥你在说笑吗?”沈束还笑着,眼里的笑却沉了。
“我从来不说笑。”秦扬风声音倏地冷下去。
“不可能,你们不是……”沈束说着,却似想到了什么,又即刻闭嘴。
“你想说什么?我和她是法律认可的夫妻,结婚证到现在都还压在我家抽屉里面。”秦扬风说着,抓过苏黎歌,冲她笑了,“我有说错吗?老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