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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不是万能的,但是没有钱却是万万不能的。
当方金乌说完那句“你到底要不要还帐”的话后,天黑果断跳了出来。
但是,如果早知道她用来对付丁秘书的方法是——给你一个巴掌,完后再给你一个巴掌……那他说什么也不会叫她出来。
“你打我?!”瞪大眼,捂着半边脸的“小丁”用一种完全见鬼了的表情看尤天黑。
“啪——”又是一巴掌。
“小丁”立刻捂住自己的另半边脸,“你居然还敢打我?”一脸的不可置信,仿佛还未从被打的震惊中回过神来。
天黑甩了甩用力过猛的手腕:“对不住哈,手有点抖。”
“啊——”总算回过味来的“小丁”开启抓狂模式,瞬间飙起了高音,配合着跺脚的动作,在又一轮的高八度后终于完美收音。另换上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一米八的壮汉转眼间就倒在了方金乌的肩头,完全是用生命在向我们演绎什么叫做“巨鸟依人”。“蜀黍!你看她你看她啦,把人家脸……”
可话音未落,就听得又是“啪——”的一声脆响。
“好好说话。”伴随着这记巴掌落下的还有天黑义正辞严的声音。
这下“小丁”彻底爆发:“尤、天、黑!你丫胆儿肥了是吧?”一口字正腔圆、掷地有声的北普。
要不怎么说欠抽。瞧瞧,这中国话说的多好啊。
可代价就是——他们彼此拽着对方的头发,犹如市井泼妇一般撕扯起来。
论硬件,目前,一米八的“小丁”略占优势:“你打我是几个意思?你打我是几个意思?你打我是几个意思……”
可惜,他开启的碎碎念模式太煞风景。
“打你是因为你又顽皮!忘了自己是什么吗?你是鬼啊!”天黑恨不能就此将“他”打醒,“难道你以为,做鬼就可以不守规矩?想什么时候鬼上身就什么时候上?你到底还要我说多少遍?人鬼殊途!人鬼殊途!”
“都说了这次不怪我!是他自己偏要撞上来。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追我的叔叔,谁要撞鬼我也拦不住!再者,他印堂发黑,身上三火灭了两火,我瞧他八成心有邪祟,一副短命相,你说这倒霉催的不撞鬼谁撞?并且!以我的品位,即便是做鬼,那也绝对是一只有节操有理想有追求的鬼,不是随随便便什么人都可以将就的!”
直到现在方宝宝才明白,就算是离开了躯壳的束缚,灵魂自由飘荡,可她依然无法真正做到随心所欲。
因为活人有活人的规矩,亡灵也有亡灵的禁忌。
就好象镜子的两面,鬼魂永远只能存于背光的一面。
想要打破界限,除非找到可供依附的宿体。
如果唯物来讲,成为宿体的条件取决于磁场间产生的共振,只有当共振的频率达到一致才能产生附体的能量场。
而唯心来讲,则是——咱俩得要有缘。
不过,有缘起终有缘灭,一旦能量被转换或是中途遇到更为强大的外力干扰,鬼魂便会消失。
所以,附体没有那么简单。
“说这么多?那你到底是走,还是不走?”天黑抓住他的头发。
“走。但不是现在!”
“那就是不走?”天黑手上使力。
他立刻吃痛的鬼叫起来。
天黑:“方宝宝!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你总这样越界,真的很讨厌!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再不放手,小丁的头发就要被你揪掉了!”
天黑不为所动:“那你走不走?”
这人还讨价还价起来:“你先放手,我就走!”
“不!你先走我再放手!”
“尤天黑你这个死女人!你到底放不放手?”
天黑斩钉截铁:“不放!”
“好!那就别怪我也心狠手辣……”
“啊——我的头发……好痛!方宝宝!你来真的?!”
方金乌终于忍无可忍,他低吼一声:“都给我住手!”
可惜,晚了。
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休息室的上空——“你……你……”你竟然作弊?!痛的几乎说不出话来的“小丁”双手捂着裆部,一脸悲愤的瞪着尤天黑,“我……终于了解……什么是蛋疼的滋味。”
说完这句话,他两眼一翻,昏死过去。
***
这天下班回家,天黑从包里摸出钥匙准备开门。
冷不丁,一张惨白的鬼脸出现在眼前,顿时吓了她一跳。
定睛看去,原来是两天不见的方宝。
这姑娘自上回附身小丁,被天黑踢了一脚,谁知正中命根,就再没同她说过一句话。如今刚一见面,张嘴头一句就是:[帮我个忙呗。]
天黑换了拖鞋,手里提着刚买的菜走到厨房,头也不回:“附身的事免谈。”
[放心!这次,我不上你的身。我只想借你的嘴传个话。]
天黑瞥她一眼:“什么话?”
[让我叔叔明天不要出门。最好哪儿也别去,就待在家里。]
“为什么?”
[我怕他会出事。]
“能出什么事?”
[人命关天的事!]
天黑系围裙的手一顿:“你怎么知道他一定会出事?”
[你忘了?我是鬼!]
斜她一眼,天黑反问:“做鬼就一定什么都知道?”显然对她的话充满了怀疑。
[别管我怎么知道。你就说这个忙,你到底帮不帮?]
天黑正在水龙头下洗手,一直等到洗完,这才不紧不慢的说:“帮忙可以,但你必须答应我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不许再鬼上身!上谁的身都不可以!”
[我当是什么事。行!答应你,以后再不上任何人的身。]
“真能做到?”天黑半信半疑。
[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如有违约……]她转了转眼珠,[如有违约,大不了下次你再也别帮我!]
天黑暗暗思忖:管她真话假话。只等过了明天,自己去林姨那儿取来新做的图玛,再不用担心会被鬼魂鸠占鹊巢。
于是,摸出手机来准备给方金乌发短信,“那我要怎么跟他说?”
[怎么说都行。只要让他别出门!或者出门别去人多的地方就ok。]
想了想,天黑编辑短信:方先生,闲来无事替您卜了一卦,发现阁下近来流月不利,为防有血光之灾,还请明天务必不要外出!
然后按发送键。
五分钟后,方金乌回了她一条:尤小姐忘了?一周前在我家中已见过血光。
额,这个……一脚把女人的月经血踢出来,大约也能勉强算做血光之灾吧。但是,她要说的不是这个好不好。
天黑忍住快要吐血的冲动,继续给他发短信:您的侄女让我转告,宁信其有,不信其无!如果非要外出,切记一定不要去人多的地方!
这次,他回她:你是在提醒我这一切都是鬼话?谢谢。
天黑叹了口气,鬼说的话可不就是鬼话。反正她言尽于此,信不信就是他自己的事了。
却发现方宝宝一脸恹恹,天黑忍不住又问了一遍:“你确定,他真的会出事?”
[我也说不清。总之,我感觉……很不好。但愿一切都是我想多了。]
但凡涉及到方金乌,方宝宝就不能自已。天黑未免好奇心起:“你叔叔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样心心念念放不下。”
没想到却换来姑娘的一记白眼:[你见过谁家的叔叔能有我家帅?]
天黑“哦”了声:“原来是因为帅。那从本质上来讲,其实你这个和追星没有区别,因为明星也很帅。”
[他们又不是我叔叔。]
天黑有点搞不懂她的脑回路:“那你究竟是因为方金乌是叔叔,所以喜欢他?还是因为他帅,所以喜欢他呢?”
[这个有关系吗?反正,我叔叔是这个世界上最好最好的人。]
“譬如?”天黑摊手。
[我十岁之前的头发都是他给我梳的。没有人给我讲睡前故事,他给我讲。没有人陪我玩,他陪我玩。教我打冰球,我总是打不好的时候,他就一遍又一遍的教我。我怕水不敢参加校游泳赛,是他帮我战胜了心理恐惧,一直鼓励我坚持到最后。我急性肠炎,他半夜开车送我去急诊。我不肯吃药,他就唱歌哄我吃。在英国,每一年我的生日,他再忙都不会忘记给我煮一碗长寿面。他还会做我最喜欢吃的料理……]
“所以,你为了他连命都可以不要?”天黑忽然想到那个关于自杀的传闻,“你有没有想过?或许,你对他的这种感情根本就不是爱,而是习惯。”
[我没想要真死!我只是,想要吓唬他们一下!]
“他们?”
[我爸妈、爷爷……还有叔叔。他们总说我错了,可我就想不明白到底错在哪儿?我叔叔他甚至都不愿再见我。所以,有一天趁保姆出去买菜,我就偷偷爬上窗台……我只是想让他们放我出去。谁知道阴差阳错,一不小心我摔了下去。原本那样的高度根本就死不了人,偏偏落地的时候胸口被一把除草的铁铲直接贯穿。]
这么说,姑娘很倒霉。
天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想了想:“我小时侯,有个邻居妹妹特别喜欢吃雪糕,可她的妈妈总是不让她吃,因为雪糕吃多了会拉肚子。于是,她就暗暗发誓长大了一定要嫁个卖雪糕的人,这样就能天天有雪糕吃了。后来,很多很多年过去了,有一天我在街上遇到她,才知道她已经结婚,丈夫是位建筑工程师。你瞧,她并没有像小时候说的那样真的去嫁一个卖雪糕的人。但是雪糕,她依然还是很喜欢吃。所以我想,也许你和她一样,你们喜欢的都仅仅只是雪糕本身而已,跟那个人无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