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切似乎都很平静,他是没有拿定主意要怎么处置她是吗?
幸好食物和水还算干净,还有御寒的衣物。
她是不是该庆幸他对她还保留一点情份。
百他将她带走的那个夜晚,吕宋并没有出来,似乎在军帐突然消失,不知所踪,明明他答应过翌日送她回程。
凤鹫宫年多的相处,从帝都到雪兰山的真正相处,吕宋并不是个轻易食言的人。
她只希望,他是去做她请求的最后一件功德,去寻龙修文,或者是解药。
她常惦记着这事,她不想他死。
可是,她错了。她不想他死,他待她的情却也许早已殆尽。
这一晚,她刚吃过饭,有人过了来看她。
她冷冷看着眼前的淡妆女子,拢着大氅,容貌越发温润得宜了。
“阿七,这段日子可好?”
会这样喊她的没有多少个人。
可是她却连喊对方的名字也不再想。
牢门被打开,追追弯腰进了来。
璇玑没有出声,追追打量了她几眼,似没料到她如此冷静,脸上的笑意微微凝住。
“你知道我来这里做什么吗?”
璇玑淡淡道:“要说就说,不说拉倒。”
追追脸色一沉,随即轻轻笑了起来。
“还记得我当初说过什么吗?”
“没印象。”
追追冷笑,“真不知道他当初看中你什么!净是一副倔强脾气。”
“他这个人聪明,也许看中我笨吧。没有把你当日泄露我们行踪的事情告诉他。”
“你知道了?”秀眉一挑,追追微微一惊,又吃吃而笑。
璇玑拥了拥被子,闭上眼睛,女子的话讽刺而嘲弄,刺划过来。
“那你可以试试找他,看看现在告诉他,他又还会不会理你。”
璇玑心里一颤,眼皮微微跳动。
追追走到她身旁,突然拉过璇玑的手,璇玑一怔,警惕地看向她。
然她被囚甚久,气虚体弱,却挣不过追追,追追握住她的手按到自己氅下小腹,俯腰凑到她耳边,一字一顿,“知道吗?我这里怀了他的骨肉。”
“是他的亲生骨肉,而非像你的孽种。”
她的手,手心冰冷,不若追追的柔暖,这时,一冷一暖,更见分明。
她的手尚按在追追的腹上,整只手掌剧烈颤抖起来。
“一个多月了哦。”追追贴着她的耳朵,低低笑道:“我的早孕反应厉害,他很紧张。”
“骗人。”
女人的小腹,让她如履火烫,璇玑猛地将手抽回,陡生的力气之大,手骨反撞到墙壁上,上面红肿一片,她却恍无所觉。
不疼不伤,但那种滋味她已经便尝过,心里净是空空洞洞。
“你骗人。”眼泪串串从眼里跌出,她紧紧看着追追,“你说谎!他不爱你,怎么会和你有了孩子?”
追追一声轻嗤,“他怎会不爱我?我早说过,咱们且走着瞧瞧。阿七,他爱上我只是契机问题,以前不过是因为你梗在中间,断了我与他相处的机会。若他不爱我,他怎会告诉我你肚子里的孩子是孽种?若他不爱我,就连龙梓锦他们都无法进来的宗人府大牢,我怎能进得来?”
“朱七,即使他以为我是如意,但他实际上爱的是我辛追追的性子,不再是你朱七!不对,实际上,他爱我比你更甚,在所有事情统统结束以后,在一切风平浪静以后,是如意与他在一起,不是你!”
“我已有了他的孩子,他早晚会将我封妃,甚至,我会是他的后。”
璇玑却仿佛没有看到眼前女子眼角眉梢所有的明媚,只轻声道:“结束?”
“与匈奴的仗打完了?与月落的仗打完?”
追追微微一惊,往后一退,警醒地望着突然向自己一步一步走来的女子。
明明她眸里满满尽是绝望,但那双眼里却灼亮逼人......她有些骇怕,喉咙一紧,已叫了出来,“徐熹。”
璇玑看也没看闪身护在追追面前的徐熹,冷冷看向追追,“那个人,你要,拿去!我不稀罕。我只想知道白战枫怎么样。”
追追一怔,眉头紧蹙......她倒没料到璇玑会如此镇定从容,不由得微微生了怒气,却随即想到这不过都是她装出来的,唇角一绽,笑开。
“他死了。他已经死了很多天,匈奴把他的肚子也剥开了。”
451 情殇烟霞(36) ——明日庆典
她是不是该感谢追追把白战枫的情况说得事无巨细。
在她在这里算不出年日的某一天里,他死了,那么惨烈。
龙非离最后亲自领兵攻打匈奴,取得破军之捷。
月落被破,但会在纳明手上重生。
局仗,都打完了。
终于,她所有的念想都彻底灭掉。她说不清那种爱恨,沉沉恢恢。
追追临走前让徐熹送了一份礼物给她,说是龙非离交待的,她倚坐在床~上,看着脚下的镣铐,洞穿脚骨,她几乎无法挪动一份,虽咬紧牙关,一动,却仍痛出眼泪......
百想起二人别前的话,她自嘲一笑。
追追瞥了她一眼,“私逃出宫,你不是很能走吗,现在呢?阿七,如果当初你答应了我......我们现在不是过得很好吗?”
她笑得不可抑制,“辛追追,如果当初我答应了你,我的结局不会比现在好。除非你比我先死。”
追追脸色顿变,一动不动看着牢门关合上,唇角笑意又慢慢变得明媚,“阿七,他对你动了杀念,但作为朋友,我不会看着你死。
******
璇玑知道,追追还会再来。
胜利者喜欢做这种事情。
除考以外,追追又多了件乐事。
而她呢?还该以什么来继续这日复一日?
她肚子里有个生命,但那不是她的。
他果然没有视国事为儿戏,但他也要白战枫死。
白站枫死了,是她害死他。
她伸手入怀中,想将他送她的锦囊掏出来看看,突然记起,她下牢的时候,身上的东西被搜净,除去那枚小木梳......不知道是那名女官的疏忽还是他的吩咐。
但都与她无关了。他不再爱她,她的“背叛”是让他与追追好上的借口吗,还是说,他心底深处最爱的从来都是如意?
所以他才能这样毫不犹豫地与追追上了~床,然后给她的双脚锁上镣铐。
原来这就是他与她之间的三年,他们的深爱。
像花期。
开落有时。
很多年以后,他再想起的时候,也许不值一晒,他们所谓的爱,最多不过是她仍执迷不悔。
追追说,他动了杀意。
那正好,反正在他不放过她之前,她已经不想活下去了。
亏欠了白战枫的,她无法偿还,就用自己的命来赎吧。
把头蜷进膝里,昏沉之间,牢门外却传来轻微的声响。
是了,她刚才就听到隐约的脚步声。是谁来了吗?
“娘娘。”
她一震,抬起头来,却见一个内侍打扮的人站在牢门口,但那张面庞却是她熟悉的。
“霓裳?”心败如灰,再见故人,却仍不由得惊喜激动。
门口一身男装打扮的正是双眸含泪的崔医女。
“娘娘,你受苦了!”
璇玑一笑,却见她怔怔看着自己的脚眼,她摇摇头,拖着长长的镣铐,走到牢门前,“霓裳,你怎么来了?”
崔医女握上她的手,自己的手却颤抖厉害,“娘娘,这狱中守卫看似甚疏,外面却重兵严守。除了徐熹和陆凯两个总管能偶来替皇上传口谕,其他人一律不能进来,我们一直在附近候着,刚才看到徐熹带温如意进来,十王爷再三考虑,思量着去找陆凯,倒没想到陆凯却答应了了让我乔装进来。”
“我们都不信你会私通匈奴,段夫人后来也与咱们说了你私逃出宫送粮的事,但十王爷以下,咱们所有人都没有办法,皇上的态度很强硬,——夏侯大人与段统领一直在请求皇上再彻查你通敌之事,王爷在私下想法,若今晚段统领他们那边还是求不下来,那他就——”
崔医女轻轻一扯璇玑的衣袖,眸光一览四周,压低声音道:“皇上之前一直延下所有典庆,但纳明王子前天过了来,昨天朝堂上皇上已答应下来,明天宫中将设盛宴大肆庆祝,一为王子接风洗尘,二贺西凉获胜。”
“娘娘,王爷安排马车去了,他已拿定主意,若两位大人求不下,他将趁明天的热闹带你出宫。”
......
即使龙梓锦有心,但牢外重兵把守,他又有什么办法能带她出去?璇玑眉头微蹙,崔医女似看出她的忧虑,又紧紧握了握她的手,才转身离开。
她轻轻喊住前方的身影,“霓裳,你呢,你明天会过来接我吗?”
崔医女返过身,含泪一笑,用力点点头,“如果两位大人......娘娘,霓裳一定到!我会和王爷一起送你出去。”
“那么,明天你过来的时候帮我准备一件东西,好吗?”
......
璇玑闭眼一笑,崔医女离去前,满目疑虑,似极不解为什么自己会要她准备那件东西,又低声她,“娘娘,霓裳不懂,皇上爱你,你们为何......”
她是想问,他们为何会走到现在这一步吧。
是啊,他们都还不知道......她“背叛”了他!
******
下定决心,一切反变得轻松,她蜷在被子里,想好好睡一觉——只等明天。
可是累归累,却始终睡不着。
倦怠朦胧之中,却又突然听到脚步声从走道快步而来。
她一声轻笑,这一次又会是谁?
452 情殇烟霞(37) ——和你再见
“奴才叩见娘娘。”
璇玑坐起来身来,微微凝眉看着牢门外端正跪着的男人。
这一回确实是不速之客。
是陆凯。
局四周漆黑,灯火很薄,陆凯的身影嵌陷在光影里。
“陆总管。”璇玑笑了笑,盯着床下青石地,“璇玑不是什么娘娘,你也无须行此大礼。”
陆凯的声音传来,是一向规行沉稳。
百“在皇上心中,娘娘一直是娘娘。”
眼睛一下湿了。脚窝在被褥里,璇玑伸手轻轻一攥脚上镣子,那种撕裂心肺的疼又从骨上深入。蚀骨之疼,原来是这样。
一直......这种话太温情,真的别多说。
疼痛能提醒人去记住不要被蛊惑。
奇怪陆凯夜里的突然到访,她心头咯噔,突然想到什么,轻声笑道:“陆总管,皇上让你来送璇玑一程吗?”
陆凯似乎教她的话惊慑住,一下站了起来。
她的目光极低,看得到他微微的失态。
有什么东西被放到牢门边。
“娘娘,这些是皇上命奴才送过来的,您看一看......明日宫中有庆典,如果您愿意去,请随时差遣这牢中的狱卒通知奴才,奴才来接您。”
她听着陆凯谨声说完,又跪下叩了首,那身影才融入黑暗里。
光线暗哑,她看不清那地上的东西。
眼睛闭了又闭,慢慢掀开被子。
铁镣清脆,那声音和脚下破出的新伤便让她想退回去。
这镣子是副好东西,勾入脚眼的一端铸着尖刺,每走一步,刺便会陷勾进脚踝里,剜出血肉。
她真是个无可救药的傻子。他的东西,她还去看什么!
看了一眼牢门外那藏匿在黑暗里的若隐若现,又回头看了一眼床~榻,
她突然蹲了下来,一直忍着的泪终于全部夺眶而出。
不知在地上低声哭了多久,她慢慢斜侧身子,躺到地上,伸手够到牢门外。
触手软腻,她一怔,那是一个小包袱,下面似是一叠布料?
终于,还是拿了进来。挪了挪身子,就着另一侧外墙上微弱的火光看去。
那叠布料其实是一件衣服。襟领处缀着雪白绒毛的新冬衣,她平日惯穿的紫色,衣服纹饰并不繁巧,但料子和做工极为考究上乘,庄雅大气。
她跟了他二三年,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这衣服的好坏,些许鉴别的眼力还是有的。
她微微蹙眉,又打开了衣服上的小包袱。
绸子层层拆开,里面是一幅褶卷的绸缎。
颜色夺目,明黄如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