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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是嘉禾手下留情,留情也是需要有情可原的,对她来说,薄荷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可饶恕的,何谈留情?
薄荷之所以没有任何感觉,是因为在最后那一刻,嘉禾的手腕被人攥住了,这个人毫无疑问的是程珈澜。
没有掌心与对方脸庞亲密接触传来的那种带着麻意的微痛。
也没有听到让她身心舒畅,属于耳光的响亮声音。
本应该十拿九稳的动作,居然被阻拦,还是被程珈澜阻拦!
嘉禾不敢置信之外,更多的却是受伤。
“够了!”为了拦住嘉禾的巴掌,程珈澜坐起来的动作颇为急躁,就算他身后没有眼睛,也知道崩裂的伤口溢出了鲜血,已经染红了绷带。
够了?
怎么够了?
从薄荷来到他的身边,从她不识相的那一刻起,她们之间就永远不够!
更何况,她竟然能够引得程珈澜出手相护!
嘉禾神色微狰,低沉着声凛冽道:“我是一定要教训她的!澜,你如果要护着她……”
最后那句话,从嘉禾口中吐出来的时候,她眼中分明闪过了一抹受伤,含着怒意的神情更是携了指控的意味。
程珈澜在嘉禾的视线下,心中升起少许歉意,可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人伤害薄荷。
因为……因为……
程珈澜想不到原因,这时,有什么东西飞快地闪过了脑海,可是太快,别说抓住,就连个尾巴都抓不到。
蹙眉想了半天,也想不出来他护着薄荷的原因,程珈澜只能将之归类于,因为他的坚持,薄荷才会来浴室,不为别的,就为了他不容挑衅的尊严,也必须护她周全。
程珈澜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合理解释,可嘉禾心里却不那么想。
什么时候,随便一个人,都能引起他们的冲突了?
又什么时候起,他护着的不是她,而是旁人?
嘉禾在心中反问,可却不敢寻找答案,她咬着牙,对程珈澜重复道,“我是一定要教训她的!我的男人不是谁都能染指的!”
“我就坐等了!”
刚才薄荷不出声,是因为程珈澜挡在她的身前,为了享受被保护的愉悦,她聪明的保持沉默,可是听到嘉禾挑衅,宣战般的话语,她便不能继续沉默了。
诚然,她不太清楚嘉禾跟程珈澜到底有着怎样的关系。
可她从二十四岁跟了程珈澜,到现在已经四年了……
这个女人从来没有出现过,别说是男女朋友,就算是夫妻,也得加上曾经二字,若是嫌麻烦加上一个前字也可!
前男女朋友。
前夫妻。
从关系上来说,他们可能无限亲密过,但也只是过去式了,对方凭仗的不过是失去记忆的程珈澜还记得她。
可即使如此,薄荷也绝对不会退缩,更不会退让。
她是软弱可欺,但也得分什么时候,关键时刻,薄家女儿是不会掉链子的!
闻言,程珈澜怒瞪了薄荷一眼,示意她闭嘴——
难道这蠢女人就不知道这是火上浇油的行为?
果然,嘉禾因为薄荷的话,眸光蓦地狠戾,她冷笑,“薄荷!你好样的!我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这声音犹如从牙缝中挤出来的。
“嘉禾!”程珈澜并不赞同嘉禾这番含着威胁的话语。
这句话果然让嘉禾的脸色越发难看,她眸光闪烁,“珈澜,你护着她一次,两次,甚至三次,四次,但是你能护她一辈子吗?”
如此奇耻大辱,嘉禾绝对不会一笑而过。
现在程珈澜护着薄荷,她伤害不了薄荷,可就是如她所说的这般,程珈澜能护着薄荷一辈子吗?
恐怕就是世界上最先进的保险箱,也不敢说,能护着某样东西一生一世!
更何况薄荷并不是能被锁进去的物件。
嘉禾的威胁,逼得薄荷挺起胸膛,冷眼睨她,“呵,我就坐等嘉禾小姐了。”
“闭嘴!”程珈澜开了口,他的声音低沉,蓦地打断还想反驳的薄荷,转头对她不耐烦的吼道:“还不赶紧滚!”
薄荷委屈地撇嘴,因为程珈澜的恶劣态度很不愉快,不过这种情绪并未持续太久,因为她看到了——
看到了不知道什么时候露出来的白色绷带,已经被鲜血浸透。
她大惊失色,“你的伤口流血了!”
程珈澜不置可否地冷哼,仿佛在说,你现在才看到吗?
“我去拿医药箱。”薄荷哪里顾得赌气,更是无暇跟嘉禾言语交锋,她不顾被磕地疼痛的身子,从地上爬起来,急匆匆冲出去。
薄荷离开了,嘉禾还在生气。
程珈澜选择视而不见,他放开嘉禾的手腕,用手臂撑着墙壁站起来。
即使嘉禾余怒未消,瞧见程珈澜的脚步有些不稳,亦是连忙站起来扶他。
虽说不需要被人搀扶,但是程珈澜这次没有拒绝。
出了这般意外,程珈澜想要洗澡的打算,算是彻底作废了。
他把浸透鲜血的衣服扔到一边,绷带被嘉禾解下来,又从薄荷的手里抢过急救箱来,帮程珈澜处理伤口。
薄荷小脸上透着不情愿,自己的男人让其他的女人照顾算什么事?
可是却再次被程珈澜制止,之前在浴室他护了薄荷,这么做是有正当理由的,可是他知道嘉禾的心里委屈极了。
他没有忘记,他曾经发誓,要永远保护她一辈子。
程珈澜觉得嘉禾委屈,可是薄荷觉得她更加的委屈,被自己的男朋友如此冷待,她绝对有一千一万个理由委屈。
他受伤了。
他脑子摔坏了。
他脑路神经接触*了……
薄荷努力用这些借口来安慰她受伤的心灵,好在很成功,既然急救箱被抢,那她就去做点别的事,比如说帮程珈澜补补血,她记得女仆最近总是在厨房里用砂锅小火熬着许多有益伤口,和补血的汤品。
程珈澜用过晚餐已经有一段时间,现在喝点汤也不错。
薄荷心思一动,却没有立刻行动,而是站在一旁看了他,片刻。
然后,忽然走过去,俯身去吻程珈澜。
薄荷的行为太出乎所有人意料,程珈澜更是没有想到,就被吻了个正着。
其实说是吻,实在太过名不符其实,最多是四唇相触……
但是觉得宣誓主权的薄荷,瞬间心情美好起来,这次不用程珈澜开口,她很自觉的说了一句我去给你盛汤,就迈着轻松的脚步飘然离去。
薄荷暂时的离开,让房间里气氛彻底凝重下来。
程珈澜顿觉头疼,他知道嘉禾不高兴,或者说很生气,可是他又不知道如何解释。
他刚刚护了薄荷没有错,他在她的面前被吻也是事实。
程珈澜不说话,或者不知道说什么更加恰当,嘉禾一路沉默,手上的动作没有停。
静到极点的房间里,只有嘉禾帮程珈澜上药的声音。
嘉禾的动作无疑比薄荷更加娴熟,也要快很多,即便最专业的护士都自愧不如。
消毒结束,已经被一层药膏糊住的伤口,再次被白色绷带覆盖。
一个漂亮的蝴蝶结出现后,程珈澜的伤口已完全被处理好了。
嘉禾又把所有东西归位到医药箱,旋即走到程珈澜的身前,“澜,你有一个地方应该消消毒。”
话落,嘉禾捧起程珈澜的俊脸,吻上他的唇。
嘉禾的吻与薄荷的不同。
薄荷的吻,姑且算是吻吧,不过像是小女生的宣誓。
嘉禾的吻,却很炙热,带着浓烈的渴求,占有的意味。
不知道为什么,被嘉禾吻着程珈澜感觉十分不舒服,心里莫名的抗拒让他下意识的想推开嘉禾,而他想到,也就做了。
他像是早已有了自己的意识般,侧过了脸,落空的吻,划过了他的脸颊。
程珈澜强忍住抬手去擦拭的冲动,蹙眉冷淡道:“不要闹了,早点休息。”
他说完之后,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最起码跟他心里预测的,嘉禾的反应,截然不同。
心中疑惑,下意识的转过头,紧接着他就愣住了。
他的视线内,映衬在眼底的是一张泪流满面的小脸。
那个不久之前咬牙切齿、面容狰狞,那个放了狠话的嘉禾,竟然已经无声的泪流满面。
程珈澜心中一惊,这张流泪的小脸,让他心脏有种被紧紧地揪了一下的痛楚。
他几乎是下意识的抬起手,帮嘉禾擦眼泪。
嘉禾不动,任由程珈澜擦拭眼泪。
透明的、温热的眼泪,一直无声的蔓延……
她的嘴唇开阖,声音中带着无法抑制的颤抖,“澜,你心里有别人了,是不是我的存在已经没有必要了?这是不是代表着,我们永远不分离的承诺,已经作废了!”
这一句话,比任何指控都要严重。
“不!”
这是程珈澜本能的反驳,犹如武林高手受到攻击,无论是出手回击,还是闪身躲避,凭借的都是直觉,或者是本能。
程珈澜蹙眉,忍下心里的疑惑,淡淡道:“承诺永远都在。”
他们永不分离,是他当年对她许下的承诺。
嘉禾缓缓摇头,并不相信,“薄荷跟我长的一样,而且更年轻,跟你也很相配。”
薄荷,嘉禾。
几乎一模一样的脸,一个年轻,一个灵魂已苍老。
哪个更合适,当真一目了然!
“从我23岁第一次见到你,最合适的唯有你。”
程珈澜永远无法忘记,二十三岁的他站在最阴暗的角落,看到站在阳光下的她的那刻。
那时她身穿着潋滟的红裙子,精致的小脸上,流露着分外的喜悦。
红裙如火,笑容璀璨。
那是程珈澜最艰难的人生中唯一的执念,也是他能够撑过黑色漫长岁月的唯一动力。
所以从那刻起,最合适的唯有她。
已经从厨房回来,走到房间门口的薄荷听到这句话,前一刻的轻松,连一秒钟都没到,就消失无踪。
“那么久了,你还记得呀。”
嘉禾停止流泪,神情也因为程珈澜的话,出现了略微的恍惚,她的脸上带着奇妙的微笑,犹如怀念追忆。
“怎么能忘记?”程珈澜神色晦暗,“我会永远记得。”
她,已经融入了他的骨血,哪怕忘了自己,都无法忘记对于他意味着人生意义的她。
但是这个她……
血色从薄荷的脸颊上褪尽,这一刻,她很想冲上去问他,如果你时刻未曾忘记嘉禾,那么她呢?
置她何地?
这些年,她的存在是个笑话吗?
可是薄荷没有追问。
她退缩了。
无端的,害怕听到的答案。
当然无论多么害怕,她都不会逃避,她要等程珈澜记起所有,亲自问他——
薄荷,她,算什么?
若是她的存在于程珈澜来说,只是填补生活空白的物品,是养来逗玩,暂代嘉禾的*物。
那么,她会离开。
无论是身为薄家的女儿,还是薄荷本身骨子里的傲气,都不容她逃避,哪怕痛彻心扉,也绝对不做备胎!
而这一刻,薄荷决定当做从未来过,静静转身。
这不是退缩,而是里面的程珈澜是程珈澜,却不是她的程珈澜。
在她转身的刹那间,她看到了——
看到嘉禾沾着泪水的小脸绽放出娇羞的笑容,她的声音也传进了薄荷的耳畔。
她说,“澜,我们要一个孩子吧。”
后面的话语,薄荷已然听不到了,因为她步履匆忙的远去了。
房间里——
程珈澜听到嘉禾的话语,没有开口,只是淡淡地睨着她。
慢慢的,嘉禾仿若想到了什么,笑容倏尔凝固,原本喜悦的娇羞也渐渐沾染阴郁黯淡,“我怎么忘了?”
怎么就忘记了,她是永远不会有孩子的。
“嘉禾——”程珈澜瞧着嘉禾,想要说些什么。
嘉禾摇头,制止了程珈澜,“什么都不必说,我自愿救你的。”
为了程珈澜,她愿意付出一切,只是无法拥有自己的孩子,又算什么?
程珈澜望着故作坚强的嘉禾,那抹黯然,如何逃得过他的双眼?
心疼,犹如潮水般涌来,却不知是为嘉禾,还是为了她那句话。
程珈澜无暇分辨这其中的区别,他情不自禁,拥着嘉禾入怀,再次道:“我们永不分离。”
日子推进,已然过了六月中旬的A市,已经炽热起来。
稍稍运动下,就有一身黏腻的汗水,这让大部分人只愿意待在有着冷气的房间里,毕竟那真的太舒服了。
所有人并不代表全部。
最起码,薄荷从主别墅回到了南边小楼的房间里,不过她没有直接洗洗睡,而是来到了露台。
她眺望远方,方向是她刚刚狼狈逃离的主别墅。
此时,夜幕深沉。
除了少数房间,其他的窗口已然大片黑暗。
薄荷记得二楼的位置,那个亮起的房间,是她跟程珈澜度过四年的主卧。
四年啊!
薄荷叹息,本想感慨什么,可是下一秒熄灭的灯,和变成一片黑暗之色的落地窗,让她脑子里一瞬间空白下来,别说悲春伤秋的感慨,就连基本的反应都没了。
脑海里,心里,所剩的唯一念头,唯一想法就是——
他们在房间里做什么!?
有一瞬间,薄荷很想很想冲过去,没准还能阻止可能发生的某些事儿,但是——
很多事儿是她能阻止的吗?
该发生的任凭她拼命,也阻止不了!
一如当年薄家被查,一如她明知程珈澜沾不得,碰不得,还动了心。
忽而,许久之前的画面出现在薄荷脑海中——
那大概是她跟程珈澜十天交易结束的最后一天,暴怒的程珈澜以暴戾的手段,强行拥抱了她,蜷缩着身子的她曾经咬牙切齿道:“程珈澜,我恨你!”
程珈澜微笑道:“那就恨着,乖女孩,千万不要忘记此时感受,更不要,爱上我。”
这一晚上,薄荷凭栏而望,整个人怔怔的,脑海里来来回回浮现的都是曾经,痛苦的悲伤的,纠结的平淡的,幸福的片段,还有此刻三人之间的混乱局面!
翌日。
“薄小姐——”
女仆下意识拉住了从主屋走出来的薄荷。
薄荷去路被阻,只能停滞匆忙的脚步,她转头看向满面担忧的女仆,努力扯动唇角,想要露出一个微笑。
可显然是不成功的,那僵硬的表情,简直比哭还难看,而这,也让女仆眼中的忧虑更甚。
见状,薄荷心里抱歉,可她真的没有余力安慰别人,最后只能低低地说一句,“我没事。”
说罢,她挣脱了女仆的手,急切离开。
女仆望着薄荷迅速远去的身影,嘴唇开阖,本想说什么,却最终没能说出来。
她侧头,隔着落地窗玻璃的餐厅里——
身形单薄,红裙如火的女人,拿着筷子夹起蟹黄小笼包,放入了程珈澜的餐盘之中。
程珈澜夹起来,轻轻地咬了一口,然后不知道说了什么,嘉禾便笑起来,那明媚的笑容,盛在唇角的酒窝,犹如满溢般。
女仆感觉刺眼,直接别过了头,甚至忍不住想,幸好薄荷离开了,否则看到这一幕,会多难受?
少看这一幕就不会受伤?
不是的。
若不然薄荷也不会那般步履匆忙的离开。
薄荷直接离开了帝景豪庭,并没有在路上晃荡许久,因为她接到了来自母亲的电话。
薄妈妈说,“叶叶,你回来下。”
薄荷是想拒绝的,她现在心情如此糟糕,连笑容都无力,更何况在父母面前佯装无事?
那真的是太为难她了。
只是薄荷还是赶过来了,因为母亲说父亲生病了。
薄荷一路急匆匆的赶回去,又一口气没停歇地冲上了三楼,因为外面的房门并没有关闭,薄荷大力的推开,冲进去,“妈,我爸他怎么——”
薄荷接下来的话语,直接卡在了嗓子眼里,因为她看到了。
薄履冰端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见状,薄荷松了口气,不过到底是担忧父亲,又连忙问道:“爸,你还好吧?”
薄履冰听着薄荷的话,重重地哼了一声,直接转过头,看上去颇为恼怒。
从小到大,从未被如此对待的薄荷瞬间愣住,她下意识转头看向母亲,而母亲也是一脸不悦。
薄荷虽然摸不着头脑,可心里却生起一股子不安,“这是怎么了?”
题外话:
最近写的比较压抑,九无比想弄死女配,可是这涉及很大的剧情,九还是想吐槽啊,女配你脸有多大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