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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雨忙着圈的给他家殿下收东西,他家殿下讲究,东西也多,不跑快点东西还真收不齐全。
千兮揉揉胳膊,动动臀腿,好似没那么疼了,心想云凝露这名声还真不是虚捧出来的,正兀自爬起来试试看,就看到小离跑进了帐里,搓了手掌放在炉火边烤:“少爷,外面好冷,雪倒是停了,但树枝上的冰棱子结了这么长,少爷还是躺着吧。”小离边说边比划,消化了一夜,倒是没昨晚那般拘谨了。
千兮瞧他今天穿了一身蓝底红边衣袍,相比昨天那不伦不类的衣服,看起来整个人爽利了许多,便笑道:“正准备唤人去叫你,你也收拾收拾,咱们去清水镇。”
小离惊讶:“少爷不是派人去跟着大老爷了吗,怎么还要去?”
“去给你报仇。”千兮说这话时一抹狠厉闪过,与他父亲如出一辙。
小离一时愣住,有些不知道说什么了,陈年往事本不想再拿出来说,可见到千兮便像见到亲人,所有委屈不开心都想说出来。
然千兮就是个典型护短之人,平生最讨厌别人伤害自己的人,昨夜听闻小离断断续续的诉说后便是火大,恨不得当场就去把那人结果了去,奈何被他爹打的下不来床,今儿个稍好些就迫不及待了。
“少爷,您的伤…”小离回神后满含忧心的眸子瞅了瞅千兮的后面。
千兮面上一红,含糊道:“没事了,你且去收拾吧”又对落雨道:“大将军在哪,我去和他辞行。”
“大将军在他帐里,早上还来看过殿下,殿下睡的正香。”
点点头道:“你叫几个熟悉的侍卫来收拾,你也回去收拾收拾你的东西,这一去,说不定不会再回来了。”
落雨巴不得,赶紧将收拾好的暗红雕花木箱合拢,便退出去收拾自己东西去了。
千兮爬起来梳洗一番后跑去找苏庆阳,走出帐外,果真是冷的厉害,寒风吹的人连呼吸都是凉的。
苏庆阳彼时正在看山川地形图,听千兮说了来意,也没多说什么,他知道君上昨夜就去了清水镇的,给千兮安排好了行辕,又交待了些事情,这才放了千兮走,走时还亲自带兵护送了一个山头,弄的千兮颇不好意思。
马车奔驰在树丛里,没了大军护送,整个山头只剩车轱辘转动和紧跟后面的马蹄声,千兮来军营时带了十几个侍卫,如今自然要全部带回。
小离心里忐忑不已,自从离开了千兮,可以说他一直生活在社会最底层,他没想过有生之年还能坐上有侍卫保护的马车,瞟了眼靠在白狐毛裘上轻抿薄唇的千兮,心里越发敬佩起来,这般风度不凡,才貌双绝之人,还好自己是在年幼时就遇见了。
千兮见小离一直偷偷看自己,不免觉得好笑:“小离,你一直看本少爷干嘛?”
“额…少爷,小离想少爷还是不要给小离报仇了,少爷身份尊贵,怎么能为了小离失了身份。”
落雨有点好奇,“公子,到底什么事啊?”
千兮厉声道:“他就是岳水庄的蛀虫,养着他做什么,若不是念着他跟着师父许多年早杀了他!如今做出此等事来,还想活命!”
落雨悻悻闭嘴,不得不说他家殿下有时候还是蛮凶的。
小离没想到千兮这么激动,连忙说道:“不是,少爷,小离想若是被大老爷知道了…”
千兮见小离慌张便眉眼一弯,笑道:“你怕什么,我都不怕。”
落雨听这语气听惯了,心里暗暗诽谤,哪次做坏事前不都是肆无忌惮,胆大包天的,被发现后都哭的跟什么似的。
不过诽谤归诽谤,面上还是劝导:“公子,伤还没好利索了,别又去打架,主上严令您打架的,公子可是忘了那次。”
所谓那次,便是千兮和一个高手打架,还不许人帮他,最后受了点小伤回来,被顾陌寒知道后,硬是不顾他还伤着,给他从床上拖下来绑上床腿,昏天暗地一顿打,打的直嗷嗷叫,最后还是青芜不顾死活,替他挡了十几下,落雨至今都还记得当时他们家殿下给抽的好几天都睡不踏实,做梦都喊着别打了。
千兮一双寒亮的眸子瞪了他,狠狠道:“你还提!再提我要灭口了!”
落雨赶紧投降:“属下再不提了,只是公子还是小心些,别让主上知道了。”
千兮转了眼珠,暗暗思索一番:“你说的有道理,到时候你带人把他带出来,找个人少的地方,我来审问他。”
“公子…”
“就你了,出什么事我担着。”千兮又重新躺回了温暖的狐裘里。
小离一句话也插不上嘴,听见千兮已经有了决定便也没再说什么,车里温暖,不一会儿就打起盹来。
去清水镇也不过半天的路程,千兮一行人到清水镇时正是下午。
五年未来过,清水镇还是给人一种清幽旷古的感觉,古朴的木楼小屋零星的散布,被掩映在亭亭如盖的古树间。
扑腾两声,有鸟撞入马车,落雨惊喜:“公子,望月的信鸽。”
千兮睁开双眼瞧去,一只大鸽子神气的站在窗口,小离伸手给他揪进来,它还不乐意,乱扑腾,千兮手一伸它便乖乖跳上了手中。
小离惊诧,千兮取下信简,笑道:“它是我亲手养大的,傲娇的很。”看完信,放飞了鸽子,满眼都是笑意,从怀里拿出个绸绢递给落雨:“这是那个人的名字,给你一下午的时间,快马加鞭把那个人给我弄来,我爹已经找到我娘了,我便在清水镇等你。”
小离和落雨俱是一喜,从小千兮便想娘亲,如今算是如愿了:“那公子,属下现在就带几人前去,骑马好歹快些。”
“好,我在进镇的第一家客栈等你。”
夜幕降临,满身风雪的落雨进了客栈,后面还有两个侍卫压了个男子,老板吓的连连作揖:“这位客官,您这是…”
落雨见老板害怕便笑道:“掌柜的别慌,不过是个不听话的奴隶,可还有上房?”
那老板虽是本本分分的生意人,却也是知道得有些人爱养奴隶的,瞧那男子被紧紧压着却是低垂了头默不作声,当下松了口气:“这位客官,实在是不好意思,平常店里上房都是空着,可巧了今儿个两间上房都住满了。”
“住满了。”落雨疑惑,难道他家殿下包了两间上房:“掌柜的,下午可有着白衣的少年来过。”
“他旁边是不是还有一个孩子和一个大人,其中一个还背了一个琴?”老板对千兮还是有印象的。
落雨思索着小离看起来的确像个孩子,大人大概是落源,其余侍卫定是单独住别的屋去了,想了想便点了点头道:“是的,掌柜的可否带在下过去?”
掌柜的也没多说什么,当即便带他们上了三楼,才转及楼梯口便看到了站在门外的落源。
落源不知道他家主子要干何事,是以见着落雨压了个人过来颇为惊讶:“落雨!”
“公子让我找的人,落源大哥不必惊讶。”落雨知道落源一直都是默默走在最后面,自是不知晓千兮要做的事。
那老板见是熟人便悄悄退下了,暗想下午见的那么个俊俏的公子哥儿,竟是养着奴隶玩的,摇了摇头,还是少招惹的最好。
那被压着的男子一时有些激动,挣扎了下,落雨很不耐烦的踢了他一脚,挥手示意压进屋去。
“公子,人属下带回来了!”
千兮正在吃着糕点,闻言从里间出来,见那男子被按跪在了地上,只一双眼死劲儿的瞪着,不动也也不说话,当即一指飞点过去,男子被解了穴道,剧烈咳了几声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要抓我?”
“曹九,你当真不记得我?”千兮撩衣坐在主位上,端起杯冒着白气的热茶,玩味的看着他。
跪在地上的曹九看了半天,突然猛的起身,被后面的侍卫按趴在地上后,嘲笑道:“我当是谁,原是你。”
千兮拉过旁边的小离,狠声道:“你当年怎么对的他!我今天必定双倍奉还,小离,绿绮给我!”
“你!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老庄主供你吃供你喝,一朝撒手西去,你便背叛…”
落雨直接朝他脸踹过去,曹九本是有武艺在身的,奈何被身后两个侍卫紧紧压住,动弹不得。
千兮也不恼,他小时没少被他骂过,甚至还被他打过,后来大些了,仗着自己得天独厚的条件,狠狠教训了他一顿,用的便是绿绮,抚琴者内力越高,琴音的作用便越大,他也不知自己有多少内力,反正将他弄的口鼻出血,从此他再也不敢招惹自己。
曹九是最能体会琴音带来的痛苦的,头痛欲裂,翻江倒海,恨不能当即死了去。
“曹九,你自己做的事,自己心里清楚,我对不对的起岳水庄轮不到你说话,你敢有非分之想,就该想到我千兮不是心软之人!”
琴音铮铮响起,蕴含强劲的内力,周围的人无不捂耳蹲地,千兮正对的是曹九,曹九已然口吐鲜血,受了内伤。
抚琴的手停下,琴音戛然而止,所有人好似换了个空间般,只曹九还抱了头,痛苦翻滚着。
千兮年岁大了些,琴音威力更强,他是专心对曹九所施,对其他人威力自然小了许多,而余音缭绕,曹九半天都没恢复过来。
只嘴里喃喃道:“小离早该死的,我们养了他,救了他,他自然是我的人,还敢不服我,就该卖到窑子里去…”
琴音有摄心的作用,他这番话自是真话,见小离越发苍白了脸,千兮挥袖又欲弹奏。
落雨慌的跪地:“公子,别再弹了,属下…属下受不住…”
“落雨…”千兮无奈,将琴放在桌子上,抽了剑出来直指曹九眉心:“小离母亲留给他的玉石坠子被你弄哪去了?”
“不值钱的破烂……早…早就卖了换东西了…”
“那是我娘留给我的!”小离眼圈红红。
千兮一剑刺破曹九额前的皮肤:“那和小离一起的孩子去了哪里?”
“卖了……”
小离慌的跑过来:“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门吱呀一声打开,伴随着落源愧疚的声音:“公子…”
顾陌寒携了一股冷风进来,幽株紧紧跟在身后,见了屋内情形,不紧蹙眉道:“你们在干什么?”
“…爹爹…”千兮赶紧将剑放下,小心翼翼道:“爹爹怎么在这里?”
顾陌寒扫视了眼屋子,屋子一众人等俱是跪下,又盯了自己儿子:“为父还没问你怎么到这儿来了!”
“祈儿放心不下便跟来了。”千兮也跪地。
地上趴着的曹九又吐了口血,听闻千兮的声音又道:“你还有爹…又倒去了那个男人怀里…天生煞相…”
看来曹九还没恢复过来,千兮心头怒火燃起,不顾他爹在旁边,拿起剑便挥去他颈间,骂道:“找死!”
顾陌寒眼疾手快一把抓住剑柄,喝道:“顾映祈,你要在为父面前杀人不成!”
曹九颈间已是被划了一个血印子,霎时惊醒过来,满手的血,慌张道:“千兮,你不能杀我!你师父就是被你害死的!你不能杀我!我自小跟了庄主,若不是你,我怎会落魄成这样!”
千兮愣住:“你说清楚!我怎么害死师父了!”
“你不死他就得死!”曹九面容狰狞。
“为什么我不死师父就要死!说清楚,不然我杀了你!”千兮又将剑横在他颈间。
曹九吓的哆哆嗦嗦:“我…我不知道,那人蒙着面。”
“这么说,庄里人不喜欢我,都是因为我害了师父?”千兮放下剑。
“庄主让我们发毒誓不告诉你,一心保护你,落的什么下场!你就不该活着!”曹九挣扎的想起来,被幽株一剑压下。
顾陌寒冷声道:“杀了。”
千兮忙道:“别!放了他。”
顾陌寒没发话,幽株一剑砍下,被千兮挥剑挡住,“爹爹,祈儿已经害死师父了,便放了他吧。”
顾陌寒将他儿子拉过来:“祈儿,你师父是你师父,他是他。”
千兮知他爹为他好,曹九之前说的话确是让人无法容忍,不过他这下不想杀人了,舞剑过去断了曹九的手筋:“爹爹,他已经不能拿剑了,祈儿也算是替小离报仇了,便放了他吧。”
顾陌寒无语,这比杀了他还残忍,意味深长的看了眼他儿子,道:“放了他。”
曹九不顾浑身是血,撒腿跑了出去,屋里的人这才该散的都散了。
千兮将剑入鞘,正欲问他爹怎么在这,便被他爹拖了往外走,惊呼:“爹爹,去哪儿!”
顾陌寒一直将千兮拖到客栈后面的院子里才停手,大堂里的掌柜纳闷,这不是下午那小公子哥儿吗,又怎么了,正欲探个究竟,被幽株拦住,幽株道:“好好呆在这儿,敢看一眼,有你受的!”说罢拿剑朝掌柜比划一番,掌柜立马瘫了。
院里风大,虽然没有下雪,却也是极冷的,顾陌寒拿过绳子便开始绑千兮的手,千兮心惊胆颤:“爹爹…您绑祈儿做什么,要是生气打祈儿一顿好了…”
“为父昨儿才打了你,再打你受的住吗,给为父好好待在这反省反省!”顾陌寒将自己儿子绑在了院子里的一棵合欢树下,便挥袖而去。
“爹爹!祈儿要见娘!”院里这般冷,被绑了□□在外的两只手被吹的生疼,一时慌了,便脱口而出。
顾陌寒回头,疑惑道:“你怎么知道为父找到了你娘?你又派人跟踪为父!”
千兮赶紧摇头:“不不不…祈儿没有,祈儿猜的!”
“猜的?”顾陌寒瞟了眼站在他主子旁边的落雨,落雨瑟瑟发抖,低头不敢看顾陌寒。
顾陌寒心知他儿子定是又闯祸了,一抖袖袍,喝道:“拿藤条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