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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那里跟展苍缠斗的正是本该守在岚阁的铁九。
展苍低头看看身边一个个倒下的随从,终于丢下手上的剑,脸色惨白的往紫珞这个方向望过来,神色繁复,然后,渐渐的,流露出一抹痛心疾首的失望——
这一番较量,展苍惨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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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和厅内,只摆了两桌酒宴,本来坐着宫里的几个妃嫔,以及几位亲王王妃。后,亲王世子们簇拥着新郎去闹洞房,便都散开,宴位上坐的人便少了许多,只有几位宫妃在陪着沧帝喝酒,外头打的如火如荼,里面喜宴未受惊扰。
老太后有去洞房凑了一番热闹,已经回转,继续吃喜酒。
没一会儿之前,张全曾进来在沧帝耳边低低喃语了几句。
沧帝听着走了一下神,挥手令其退下后,就开始闷声不吭的独酌。
一壶女儿红,本该与君共享,如今,他发现,这世再难寻那么一个人来陪他,自从云迟离去,他的世界只剩下寂寞和荒凉。
他坐在高位上,一杯复一杯。
想醉,却无比清醒。
清贵妃在边上看着,直觉这样的他,冷漠而疏离,让人心寒。
厮杀声终于惊到了吃宴的宾客,太后忙命人去探,回来但语萧王在抓刺客。
清贵妃听着,惊了一下,皱眉问:“怎么回事?又有刺客?这萧王府事情怎么就不消停的呢?”
沧帝不惊不乍,终于开口说话:
“没事!只不过,游戏结束了!张全,出去探知详情!”
“是!”
张全领命而去。
清贵妃听不明白。
太后则转头,直皱眉心,这个儿子的心思,她从来不曾读懂。
不一会儿,张全匆匆来报道:“皇上,展苍已经被萧王和七驸马一网成擒,萧王在其身上搜到刚刚丢失的兵器图帛一张,展苍无半句反驳之辞,现在厅外跪候皇上召见……”
手中的玉盏,在一瞬间内被捏成粉碎,白皙的手指上顿时有鲜血淋出。
清贵妃低呼的叫着想去查看,沧帝却将碎盏掷在地上,扯过她手上的绢帕,自行抱扎,不让看,脸上温笑,眼底却是掩饰不住的痛楚——想不到啊想不到,多少年视其为至亲,可谈天说地,可不必设防,却原来是敌国的奸细,再坚强的心,也抵不住这样的打击。
“今儿不必了,押去天牢先关着!”
张全瞄了一眼皇上,替他心疼,果然高处不胜寒,果然高位无知己,也难怪为帝者皆称自己为孤家寡人。
“是!”
太后听着甚为惊异,并不太明白发生了什么,皇帝素来就对这个展苍信任有加,怎么突然之间就将他押解起来?
“皇上,怎么一回事?”
“嗯,没什么。展苍是旃凤人。他——便在朝中盗我军机密报的那个人!”
沧帝换了另一只玉盏,斟了酒,继续喝,只是这酒,嚼着嘴里,清冽之下,尽是苦涩。
“嗯,哀家就知道这人不是好货色,皇上何曾听到哀家一句劝,远小人,近贤臣,皇上为了一已之私荒唐事做的还曾少吗?”
太后极不满的往清贵妃身上瞅了一眼,又冲淑妃瞄了瞄,他的这些个女人上都有云迟的影子。
她很不满的“哼”了一声,抬头看时,却见金晟自外头走了进来,手上抱着一个人,细看一下,抱的竟还是那个该死的女人。
采凝儿和程襄皆陪坐在边上,一眼瞧见金晟进来,全都傻眼。
凝儿结巴不成语惊站起,揉着眼睛直叫:“这……怎么回事?晟哥哥什么时候换了一身衣裳,什么时候出得洞房?刚刚不是还在洞房里吗……”
她刚刚才从洞房里出来呢,实在不喜欢待那里看着自己的喜欢的男人被其他表哥们送作堆的闹腾,便和程襄一起出来透气,重新回前院陪着太后吃酒。
金璇也没有待在洞房看热闹,一直待在喜厅里吃喜席,瞧见大哥穿着景侃的衣裳进来,自也是楞了好一会儿。
太后更是呆了老半天,本来高高兴兴的心情,顿时被搅的乌烟瘴气一团糟。
“金晟,这是怎么回事?你不好好的待在洞房内,怎么跑到外头来了?还有,谁让你把喜服脱掉的?这是不吉利的,你知不知道!”
鼻子都快气歪了,这小子还真真是像他父亲,一样的难以驯化。
金晟没有理会,而是小心的把紫珞放到边上的椅子上,拍拍她的手,示意她安心的坐着。
紫珞瞄了瞄那恼怒站起的太后,再看看安静坐着的沧帝,微一笑,感觉到空气一下变的剑拔弩张。
太后非常见不得“凌岚”出现在跟前,愤愤的一拍桌案,直喝道:
“来人,把凌岚给哀家押回岚阁关起来,谁准她出来的,谁准的?铁九呢……把这女人拖回去关起来……你是怎么办的事,如此朝廷重犯,竟让她逃脱了出来……”
铁九早早候在门头,听到太后叫,走了进来,却并没有拿“凌岚”如何——
“皇祖母请您息怒,金晟有话要说!”
金晟单膝下跪,静静的打断太后的愤怒之辞。
“皇祖母不想听你说混话,铁九,立即把这个女人带下去,好好的大喜事,怎能被这个人败尽了喜气!”
沧帝抬眸看着母亲发飙的样子,令他想起了自己当年的婚礼,他千辛万苦才让云迟点头答应下嫁,母亲却不顾一切从中阻挠!
嘴里发出一记嘲弄一笑,沧帝淡淡的在金晟张口欲言之前先一步说了一句:“太后,您不必为难凌岚……这孩子从来不是朝廷重犯。岚阁里的那张兵器图,是朕让人动的手脚放到那里的!”
这话一出口,不光太后楞住,连紫珞也呆了一下——怎么也没有想到栽赃嫁祸的人会是沧帝。
金晟也是一凛,他正有打算想让父皇允他亲自审讯展苍,意图将凌岚被嫁祸的事查个水落石出,万万没有想到,事情竟是父皇布的局。
细一想,有所顿悟,心头不觉一惊。
“你……你放的?哼,皇上,你不会是想替那个丫开脱故意这么往身上摊了这个事吧!”
太后皱眉,但心里却很清楚,金旭做了这么多年的皇帝,公私素来分明。
沧帝却笑,看着手上的绢怕
,摸着有些发疼的手心,语气极淡的道:
“太后,如果朕若真想保住这个丫头,根本就不需要任何理由。朕并不是二十六年那个可以任人宰割的金旭!而金晟,他也不该是您争夺权势的工具——后宫不可干预,您懂的,如此一步步逼迫金晟,究竟所为何,您心里该是最最清楚的。”
这话令太后的脸色一白。
二十六年前,她将云迟逼入绝路,这件事,直到如今他依旧记在心里,母子相依为命那么多年,最终因为那个女人再难亲近。
而她逼金晟,无非就是打整垮坐在皇上最最受宠的那个女人。
这一点,他们母子二人心知肚明。
沧帝淡淡的看向跪在地上的金晟,然后又看着坐在那里脸色苍白的女子,他的这个儿子,本与他最最不亲,可他的境遇却让他忆想起自己的当年。
三天前,金晟有让平王进宫来求他去萧王府救人。其实太后带人离宫顺便把张全要走时,沧帝就知道萧王府要出事,他冷眼看着,就想看看他的这位母后,事隔二十几年后,又会有什么惊人之举。
若说母后有什么惊人之举,那也全是他设下的伏笔,“凌岚”的这个祸事,迟早会来,只是它来的比想像中早了很多——金晟对“凌岚”迷恋的太快,于是催化了很多事,于是便令太后对他生了不满,从而注定了“凌岚”会面临一场风暴,谁叫她是谢玉的女儿。
故意让人往岚阁藏一张兵器图,又故意让藏身在萧王府的太后眼线发现,只是想挑拨离间,令金晟和太后的关系因为一个女人而决裂。
沧帝不喜欢金晟,不仅仅是因为他是采秋的儿子,更因为太后和他的关系太近,这不是好事——太后私心极重。
却没有想到,他这个儿子居然就联合了君墨问,借着这张兵器图把展苍给钓了出来——用一场婚礼来迷惑幕后之人,却在婚礼之后,将其一网打尽。
这孩子挺了不起,是个帝王之才,也是个痴情种。
就昨天的时候,金晟来找过他,跟他说了好一番话。金晟提到了儿时的一些事,向他讨当年欠下的一个愿望,说:
“父皇,小的时候,有一回儿子过生辰,曾您许过儿子一个愿望的,您还记得吗?
“也许您已经忘了,但是,儿子还记得——
“那天你正好从母亲的宫外经过,心情很好,又知道我过生日,因为一时没有合适的礼物,就许了我一个愿望。虽说这是小时候的事,但是常言道,君无戏言,虽世隔十几年,再提就犹显孩子气,可儿子却还是想请父亲成全——
“父皇,儿子也许可以将此次兵器图外泄的幕后之人揪出来,如果能成功逮住那个人,儿子恳请您能允我儿子一件事……”
沧帝记得的,金晟小时候,长的并不若金皞那样的粉雕玉琢招人喜爱,生性刚硬不爱奉承,金旭当真不太喜欢这个孩子,也从没有把他放在眼里,但是那一回,他许他生日愿望的事,他倒是一直记在心上。
那天为什么会那么高兴?
居然连看着这个混小子的时候,也觉得舒心畅快。
原因就是那么的简单:那一天,他意外的知道云迟尚在人间!
是的,云迟没死,可跟死了没什么差别,她再不肯回到他身边。
沧帝收回神思,微微一笑,看向地上的儿子:“说吧,你立了大功,想要朕怎么嘉奖你?”
这一句话,显然是答应了。
金晟松下一口气,目露喜色,答道:
“父皇,儿子别无他求,只想请您下一道指旨意召告天下:今日萧王府的婚事但为了捉拿朝廷要犯所设的一个局,这场大婚之礼不能作数!”
此话一出,太后呆住,怎么也没想到金晟会在这个时候再次悔婚,震惊之下,立即勃然大怒,一拍桌案大叫:
“胡扯!胡闹!金晟,纵然凌岚不是朝廷要犯,但是婚姻大事岂同儿戏,既拜得天地,入得洞房,证得大礼,便已是夫妻——如今你却要向你父皇讨这么一道旨意,将已入过洞房的千桦推出王府,哀家问你,你要千桦以后怎么抬头做人?女孩子的清誉怎能如此任你糟塌?此事万万不可以……难道为了这个女人,你真打算把你跟千桦这些年的情谊就这么全部抹煞掉?你这样也太无情无义,也太让人心寒,千桦好歹也曾救过你的性命,你怎么可能这和做……金晟,你要是敢如此的忘恩负人,这个女人的解药,日后不必再来讨取……”
解药不服,依旧三日毙命。
她就不信这混小子会不顾那女人的死活。
太后已铁下心,如果金晟敢违逆她,她一定让那女人七窍流血、经脉尽断而死,哪怕祖孙之情就此一刀两断也在所不息。
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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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珠胎劫 爱恨从此休 19
金晟默默的看着自己的祖母,曾经,她给过他这世上难得的亲情,而此刻,当他面对她这么一张严厉的脸孔时,心头难免浮现几丝悲伤——千桦跟随祖母多年,那种自小养在身边的感情,已入骨髓,祖母是真的疼这个女子,也是真心疼他,才想将他们梆在一起,想他结合了韩家的势力,来巩固了他的地位,帮助他一步步强大,直到坚不可摧。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