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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顾妍的日记写的有些隐晦和凌乱,她也只是知道一些片段,后来顾家乔家发生的事情却是不知道的。
“我听闻大夫人生前很爱一个男人,不知道为什么却没有在一起,反而是嫁给了我父亲,那个人是你吗?”乔锁问道。
徐枳壳点头,说道:“我和小妍在罗马认识,然后相伴一起走遍欧洲,后来她被家族召回去,我们便分开了。我那时还没有成名,空有一身才华却无人知晓,又是徐家的私生子,我在徐家很不受待见,小妍回来一周后,我开始联系不上她,我很心慌立马去顾家找她。”
徐枳壳停顿了一下,说道:“她没有见我,是顾雪诺出来告诉我,我这样的人根本就配不上小妍,那时的顾家门第高、规矩多,守着名门望族的旧时荣耀眼高于顶,我自然是受不了这气,但是也不甘心放弃小妍,一连去了好几次,直到顾家老爷子出面,我父亲将我拖回去毒打了一顿,我病了很久,我母亲跪在我面前求我,说小妍已经嫁人了,嫁的是你父亲,我看见了报纸,然后只身离开了家,继续出去流浪。”
徐枳壳静静地说着,然后低低叹气道:“那时候终究是年少,气血方刚以为小妍薄情薄意,倘若我能继续找小妍,她也许就不会嫁给你父亲。我流浪时因为偶然的机遇认识了贵人,开始了我的画坛之路,几年后就娶妻生子,不再过问国内的事情,要不是去年妻子病逝,我也不会想起小妍,想着也许能见她一面也算是了了一个心愿,没有想到,她----”
徐枳壳的声音有些颤抖,他看了看天空,没有继续说。
乔锁默然,没有想到徐枳壳是去年才知晓顾妍在多年前就心脏病发去世了,他一人在国外娶妻生子安然活了这二十多年,还想着老来能见一见当年所爱之人终是镜花水月空谈。
他大约也不会知道顾妍和乔东南结婚为的不过是肚子里的孩子,乔锁突然之间有些伤心,大夫人顾妍当年真的很爱这个男人吧,而他也不曾知晓他有过一个孩子,出生不到百日就夭折了。
“大夫人去世多年,倘若知道你对她的这份情谊,也许会很是欣慰吧。”乔锁低低地说道,“不过当年大夫人很是年轻,死于心脏病突发,至今无人知晓当年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乔家和顾家对外场的说法是病逝,可是乔东南却说顾妍死于心脏病,死前顾家老爷子和顾雪诺在场,看来她还要继续找父亲问一遍当年的事情。
徐枳壳闻言,沉沉地说道:“我心中有数,我也不打扰了,乔小姐,往后徐某有什么帮得上忙的,你可以直接找我。”
乔锁浅笑:“您客气了。”
送走徐枳壳,乔锁站在乔宅的院子里,看着新抽出来的枝芽,低低叹气,又是一年春回,十二年了,整整一个轮回,她跟大哥也许会有全新的开始吧。
很快就是徐枳壳的个人画展。
夏侯这些天不知晓发生了什么事情,时常跑的见不到人,乔臻忙着公司的事情,顾家的事情便是她一个人跑。
乔锁如约到了画展,画展主题为“春芽”,很是应时应景,因为是半公开,进出的人员都是受到限制的。
乔锁拿着邀请函进了画展,她来的很早,画展里人不多,她不太懂画,便循着画作一幅一幅地看,囫囵吞枣看了一圈也没有看到。
人渐渐多了起来,三三两两地进来,都是跟徐枳壳熟悉的,乔锁站在一幅画前,看着全场风格最迥异的这一副,画上画的是一个热闹的菜市场,卖水果的小女孩有着金发碧眼,正在兜售着清晨刚刚运来的水果,细碎的阳光照亮菜市场的一角,她在画作的角落里看见了喷泉里倒影出来眉眼明媚的少女,那女子静静地坐在喷泉边看着热闹的菜市场,微笑着,这一切和顾妍日记本里描述的近乎一模一样。
乔锁有些惊叹,若不是这幅画吸引了她,她不细看也不会知道这个男人将最心爱的女人画在了喷泉的倒影里。
“你看到了喷泉里的女子?”一道清澈的嗓音响起,她猛然回头,看着近在咫尺的乔谨言,他不知何时站在了她身后,眉眼依旧英俊淡漠,看着她时陌生而探究。
“看见了,她是你姨母吗?”乔锁脱口而出,有些欢喜。
“是我姨母,姨母长得很好看。”
“我没有看见上画的才是你姨母吗?”乔锁问道。
乔谨言眉眼深了几分,看了看她,微冷地说道:“那幅画永远都不可能展出,有些美只能藏在黑暗里。”
乔锁听他说出这样的话,不知为何有些心悸感,美好的东西为什么不暴露在阳光下。
“这一次没有展出,不代表下一次不会,徐枳壳也许有一天想将这种自私的爱转为大爱。”乔锁莫名地想跟他争锋相对,她不知道乔谨言是如何说服徐枳壳没有展出那幅,可是她直觉保守的顾家应该要被一种尖锐的东西打破,只有破掉那坚硬的保护壳、撕去往日的荣光,照射到太阳,顾家才能健康地发展下去吧。
那个家族的保守和她的低调是成正比的。
乔谨言没有说话。
乔锁见他沉默,有些懊恼,好不容易再见面了,她做什么跟他作对,她有些忐忑不安,目光氤氲了几分,咬唇问道:“那幅画的到底是什么,你们不希望他展出?”
“那幅不是徐枳壳画的,是我姨母的自画像,半裸。”乔谨言看着她,淡漠地说出顾家的秘密来。
乔锁呆住,顾妍自己画的自画像,还是半裸的,难怪顾家费尽心思不允许徐枳壳展出。
第一百六十章 再见春回(二)
“我听说你父亲入狱,你母亲和你妹妹举债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你坐了三年牢,刚刚出狱,还有了一个孩子,没有结婚,对吗?”乔谨言看着她,他的眉眼比前几日初见还冷。--
乔锁嘴边的笑容僵住,她现在才发现乔谨言说这些话时是平静、冷酷不带一丝的感情。
他都知道了,却用这样一种陌生的事不关己的态度说着。乔锁感觉心尖一痛,险些无法站稳脚,她穿的是高跟鞋,她有意识地测着自己和柱子的距离,不希望自己会摔倒。他怎么能这样子说她和乔安,他根本就不知道乔安现在每一天都在长高,每一天都乖巧可爱,就像个小天使。
“你都知道了?”她声音有些颤抖,看向乔谨言,努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哭出来。那是他们的孩子。
“过去的事情我都忘记了,不过我调查了一下。”乔谨言继续说道,“我们过去是兄妹,不过你父亲害死了我姨母和顾家的孩子,我们两家似乎有些恩怨。”乔谨言摩挲着自己的指骨,看着她。
乔锁猛然攥紧自己的指尖,感觉有些无法呼吸。愤怒一瞬间就攫住了她的心神,顾家tm的就是脑抽,那孩子是夭折的,顾妍是心脏病发的怎么就跟乔家扯上关系了?还骗大哥说乔东南害死顾妍和孩子。乔锁努力平息着自己的怒火,她现在根本就不知道乔谨言知道了什么,顾家又是怎么告诉他的,她不能慌也不能意气用事。
“我还查到那个孩子好像是我的。”他的声音有些暗沉,带着乔锁看不懂的晦涩情绪,淡淡地说道,“我只是有些不明白,我怎么会允许你生下孩子。”
他直直地盯着乔锁,眼底的幽光深邃的几乎要将她淹没,带着探究和不解还有冷漠。
“你一点都不记得了吗?”乔锁颤抖地抬眼,问着。
“母亲说,我早些年过的有些荒唐,因为顾乔两家的仇恨做法偏激了一些。”他淡淡地琢磨着,看着乔锁,说道,“如今,既然你父亲入狱,孩子也生了,我姨母也已经入土为安,我也因为车祸失去了过去的记忆,过往的恩怨顾家也不想纠葛,只要那个孩子。”
乔锁深呼吸,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的大哥,这应该才是乔谨言的本来面目,冷漠的、矜贵的,他对于外人一贯如此,如今她也成了那个外人。
乔锁冷冷地说道:“所以,你母亲或者你爷爷告诉你,当年你留在乔家是为了复仇,因为做法偏激,诱骗了仇人之女,生下了孩子来报复,现在仇人入狱了,得到了报应,你们觉得冤冤相报何时了,想要息事宁人了,把孩子抱回顾家来养,往后就恩怨两消了?”
这是什么混账思维?乔锁浑身气的轻颤,她咬紧嘴唇,微冷地说道,“你怎么会不认为是你爱上了我,顶着两家的恩怨也要跟我结婚生子,为了我出了车祸,忘记了一切?”
乔谨言的目光带着一丝的惊异,看着她不言语。
乔锁倔强地看着他,正在这时,一个女人娇俏地走过来,笑道:“谨言,我都看完画展了,你们说完了没有?”
那女子踩着十寸高跟鞋,一袭白色裙子,袅袅地走过来,挽住了乔谨言的胳膊,眉眼生动地笑着。
乔锁这一见险些有些昏眩,谈溪?
“谈溪?”她险些咬碎牙齿,一字一顿地说道,倘若这里不是徐枳壳的画展,她定然要抽她耳光了,她还有脸出现。
“对不起,姐,过去的事情我都跟谨言说了。”谈溪看着她,目光盈盈,有些不忍心地说道,“我知道你也喜欢谨言,可是谨言从始至终喜欢的人是我,我知道你有些难以接受,可是你如今都有了夏侯了,婚期都定了,我希望你不要执迷过去的恩怨,能祝福我们。”
乔锁呵呵冷笑了一声。倘若之前乔锁是怀疑,现在就可以百分百地确定,谈溪跟顾雪诺是一伙的,顾家若是没有默许,凭着谈溪如何能走到乔谨言的身边。
可是谈溪,她刚出社会才几年,凭着一股子野心便妄想嫁入高门,她自己在这个圈子里生活了十多年,才渐渐了解这个圈子的潜规则和它的病态之处,她一个小镇姑娘,就算再聪明再有手段也斗不过门阀。
顾雪诺找谈溪无非是看她跟自己是昔日姐妹,而且谈溪无权无势无背景,捏死她就像捏死一只蚂蚁一样。
谈溪这是在与虎谋皮,她以为自己真的能嫁入顾家?不知死活。
乔锁冷笑,看着她,一字一顿讥讽地说道:“你一个南方人,在帝都无亲无故的,倒是有手段接触到顾家和乔家的人,你跟大哥有共同语言吗?你知道他的喜好和各种习惯吗?”
谈溪被她这般质问,看着乔谨言,有些委屈地说道:“姐,我知道我的出现抢走了谨言,你恨我,可是真爱面前,是不分姐妹的,我或许出身不高,也不出色,可是我也有爱人和被爱的权利。这几年我一直不敢接受谨言的感情,也不敢亲近他,可是谨言车祸后我才知道我不能没有他。”乔锁有些恶心,她不想继续跟谈溪说话,自作孽不可活,她还太小太幼稚太有野心,她不会提点谈溪,顾家清除了她这个障碍,下一个自然就是谈溪。她也不过是一枚可悲的棋子。
乔谨言从始至终没有说话。他看着面前这两个女子,一个母亲告诉他是仇人之女,为他生下了一个孩子,前科累累、声名狼藉,还跟夏家的子弟订了婚,他去查过乔锁跟夏侯确实还是有婚约的,母亲说的一切都是得到了证实。另一个自称是真爱,被母亲接回了顾家,而谈溪还说了很多过去的事情,那些事情让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他们第一次相遇是在她的老家,细雨蒙蒙的江南,有梨花还有潮湿的苔藓,他去接乔锁回来,遇见了还年少的她,后来十多年,她长大,来到乔家,他们再相遇。他们在乔家的小阁楼里相知相恋。
那种感觉很美好,就好似是藏在他心底多年的东西,让乔谨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