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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抖的双肩透出心中无法言语的痛,冷羽裳垂首泣道“晋哥哥,事到如今,你让我如何放?自我们相识第一日,我便把你放在心里,这样十多年三千多个日夜,夜夜刻在心里,让我放手,无疑以刀剜心.....
“.既然已都没了心,那我还留这一条空命,独自苟活在这世上做什么。”
猛然,越君邪再度倾身,紧紧把冷羽裳揽回自己怀里。
“傻丫头......傻羽裳......他喃喃说着,语声哽咽。
冷羽裳感觉到身体一热,心中涌上更为浓烈翻滚的痛意,继续泣不成声道“就在刚才,我去找皇上,他说世间事有可为和不可为,人也有值得和不值得之分,他问我--为你值不值?”
“不值!当然不值......傻丫头!......都是我,都是我不好,是我害了你,也害了无双......”
忽地,一个柔软的唇瓣贴上,堵住了越君邪懊悔沉痛的话语。
渗透了无尽的思念与悲恸的唇齿交缠,芬芳馨香与血腥的冲击。
...
片刻之后,门外传来阵阵脚步声,俩人被惊醒,越君邪轻轻推开她,俩人一起看向牢外。
很快,一个明黄的身影出现在眼前,越君行在先,身旁跟着的是脸色冷峻紧绷着的冷天凌。
在他们身后的,则是捧着毒酒,匕首的风寂和几个侍卫。
冷羽裳看了他们两眼后,低低垂下头,默默地抬手帮越君邪理着凌乱的,因为蘸满了血渍所以发硬的衣领。
冷天凌看不过眼,上前两步,大臂一挥,捏住冷羽裳的手臂把她一个踉跄地拉了起来“皇上你已见过,他你也已经见过了,还不跟我回府?”
冷羽裳不挣扎不反抗,就由着他把自己从越君邪怀中拽了过去,呆呆站着。
“罪人还不起来参见皇上?”看守牢房的卒头大声叱道。
越君邪望着怀中乍然空掉的怀抱,强撑着双腿,慢慢的,一点点地站了起来,
抬起头,泛出一抹笑意。
这一笑,哪里还有一丝那个心思深沉的皇子的样子,仿若又是那个碧水青山之下,白衫抚琴独坐的空贤之人。
..
目光从那托盘上闪耀着锋芒的匕首和瓷光釉亮的药瓶上扫过,越君邪淡笑道“多谢皇兄还愿意亲自来送臣弟上路,这匕首与毒药是让臣弟自己选用吗?那臣弟就不客气了。”
说这话时,他就好像是摆在他面前的不是致人死命的利器,而是摆在他书房里的一架古筝,一扬胡琴而已。
“虽说臣弟如今手不能提,即便是拿了匕首也不能怎样,但为免在场中他人心中,误以为臣弟有刺驾之嫌,臣弟还是选这个吧。”
说话间,他优雅地探出手,毫不犹豫地选了那瓶毒药!
“随你!”越君行冷冷道。
越君邪手指把玩着掌中的瓷瓶,看着那上面一笔一笔被陶工刻上的精致的缠枝红莲花纹,问“敢问皇上一句,臣弟母妃那的圣旨已去了吗?”
“比你早半个时辰!”越君行道。
手指微僵,越君邪闭目片刻后豁然睁开,看着越君行道“也好!总归没让她白发人送黑发人!”
“同样是与皇上一样,隐忍十年,虽然最后败在皇上手里,但臣弟心服口服,无话可说!皇上既然能宽了羽裳,想必自然也会善待毫不知情的无双!既如此,臣弟心中虽觉有憾,但亦也无憾!”
说完,目光在冷羽裳面上无限留恋地微一停驻后,移开,忽而一笑。
“白云尽,清溪长!君邪与诸位,就此别过吧!”
拔开瓶塞,仰首欲倒入......
..
“等等!”一声平静的声音响起。
循着声音的来源,冷天凌脸色难看地盯着冷羽裳“羽裳,你想干什么?”
“不做什么!”
冷羽裳安详一笑“不过是想起,在你们来之前还有几句话没有和他说完,想着若是此时不说,他便再也听不着了而已!”
“你别胡闹,我带你先走!”说着,冷天凌就又要来拉她,不过这次却被冷羽裳躲了开去。
“天凌!”越君行沉声一喊,又看了他一眼。
冷天凌不甘不愿地收回了手。
“让她说吧!”越君行道。
冷羽裳冲着越君行微微一笑,然后慢慢走回到倚墙而立的越君邪旁边。
越君邪瞧着她,他突然知道她想说什么,想做什么!
心中涌上一股一股酸涩。
为何?
为何直到今日,他才真正瞧透这个苍白狼狈的女子!
瞧透她微笑的皮囊下,那满满叫嚣的都是酸楚滚烫的眼泪!
“羽裳,不用说了,我都知道!不值......真的不值!”他摇头道。
冷羽裳继续笑着,腹中眼泪都是微笑。
一直近到在他身边停下,冰冷的指腹覆在在他微起了些润色的唇上,方才定定道“不值?你不是我,你怎知我会觉得值不值!”
“你说你从小到现在,都只想着要活,要把所有人都踩在脚底下,让他们匍匐在地的那样活!可我是女人,我没有那么多高大的念想,我只想着,长大后,我要找一个我爱,他也爱我的男人,一起开心幸福地活!”
“可是,在我还没长大的时候,我就碰到了你!”
“再然后,你的念想就成了我的念想,既然你要活,那我就帮你活,既然你想要站在最高处活,那我就做我能做的,帮你站到那最高处!”
“羽裳,你......”越君邪也红了眼角。
“晋哥哥!我冷羽裳这一辈子,为了你,做尽了所有闺中女子不可为之事,也叛尽了所有不可叛之人......”
“也许,你真的不如我爱你那般全心爱我,可那又如何?我与你过往的一切,又岂是值或不值两字可以言述......”
眼泪蜿蜒而下,她恍若不觉地幽叹一声道“那是我的命!”
顿了顿,她俯身凑到越君邪耳边,清声道“我命由我不由天,皇上恕了我不算,你不让我死随也不算......”
“我自己说了才算!”
话音刚落,她猛地退后一步,夺过越君邪手中的药瓶,仰首往口中倒去。
那动作极快极快,别说离了有两步的冷天凌,就是近在她身边的越君邪反应过来,抢下她手中的瓷瓶时,那药也已入口了大半。
“羽裳......羽裳......”
牢中一下昏乱成一团,冷天凌冲去,一把推开越君邪,想要把冷羽裳抢回。
却见越君邪手伤的双臂死死地搂着冷羽裳不松,努力地想要让她弯腰把药吐出来。
而冷羽裳的双手则也是死死地搂着越君邪。
冷天凌试了几次,都扯不开,只得气的又踹,又跳脚大骂道“你现在这样假惺惺的对她好有什么用,以前都干什么去了?”
“哥哥......”
那药效极快,短短一会,冷羽裳口中就冒出紫黑的血沫来。
风寂手掌微动,探人怀中,想要上前,却在偷瞥了下一脸平静的越君行后,又把手抽了回去。
“羽裳,你不要说话,不要说话。。。。。。”冷天凌急着喊道。
“解药,解药呢......”他回首焦急地看向越君行,道“皇上,快让人去取解药吧。”
越君行点点头,挥了挥手。
风寂赶忙奔了出去。
“傻丫头......你怎么这么傻!怎么会这么傻!”越君邪不停地用手指颤抖着为她擦去嘴角汩汩流出的黑血,如瀑的清泪涌出,滴落在她的脸上,温热烫人。
“什么叫那是你的命......是我不好,是我不敢该招惹你,是我害了你!”
冷羽裳安详偎在他怀里,嘴角带着微笑,也不觉疼痛。
指腹轻轻抚着他的面庞,眸光轻笑,犹如隔着几万光年的距离,终于触到了朝思暮想的恋人一样。
“我的命,就是来到这世上,义无反顾地孤单爱上你!如今你要去了,我的命就也到了尽头了。”
“羽裳,这世上,没有谁的命是别人的,就算过去十多年,你错误地为我所活,可你接下来的几十年,你要为你自己......为你自己,你知道吗?”越君邪语声悲痛刻骨。
“咳咳......”冷羽裳猛咳数声,用力挤出些许笑意,哑声道“一颗剥落成碎片的心,又要如何才能拼的完整。”
“不要难过,我很高兴,高兴我们终于可以像现在这样再无避忌。不用害怕被人发现,不用躲在阴暗里悄悄见面。哪怕被天下所有人唾弃,我也终于可以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我自己的心意......”
“再也不用跟在皇上和娘娘身后,羡慕地看着她们,嫉妒的发狂!”
她艰难抬头,看着寒着脸立在一旁,沉默不言的越君行和冷天凌。
“皇上,哥哥,对不起......羽裳让你们失望了”
“皇上,要是哪天见到意欢姐姐,也麻烦帮我和她说一声吧......那一日,她来府里看我,劝我放手......其实我何尝不想放,不过“放”之一字,于我便如剜心之痛!”
“心若没了,要命,又有何用而已!”
“还有,哥哥......我知道你恨我,我知道娘亲也会恨我......九泉之下,我自去请罪吧!”
说着说着,笑声愈弱,语声渐小。
“解药呢?怎么解药还不来......”冷天凌急的直跺脚,急急地往外看着。
可就在此时,一声惊呼,惹得冷天凌猛地回头。
只见冷羽裳紧闭着双眼,她唇色变成深紫,看上去异常骇人。
而越君邪怔怔地感受着怀中重重一沉的重量,直起腰,捡起地上滚落的那瓷瓶,把余下的半瓶倒入了口中,不一会,就见他的口角也溢出丝丝黑色。
强力忍住满腹刀绞般的疼痛,渐渐模糊的神智,越君邪收紧双臂,温柔和煦的笑如微风般轻轻抚过他英俊的脸。
低下头,轻轻一吻她柔软绵盈的唇瓣,还有眼角那瞬间冰凉的泪水!
“傻丫头......你为何要这么傻......”
两相偎依,俊眸缓缓阖上!
年少轻狂也好,一念之差也好!
一切都即将结束了!
虽然没了皇权,没了霸业!
但他怀中,已有了自己此生这最大的喜悦与幸福!
......
许久许久,幽暗的牢房中都是这样一幅无声的场景!
破败的地面上,冰凉相靠的两具尸首!
冷天凌侧过手,猛地一拳砸到牢门上,凶猛的力道震得整个牢房簌簌直响。
“呜呜”声起!他回身走到冷羽裳身旁,双膝跪蹲在地上,拉过冷羽裳微冷微僵的手,刚毅的脸上泪水不止。
“羽裳......都是哥哥不好,我应该早点告诉你母妃被人害死的事,我不应该从小负气离家,是我没有照顾好你......都是哥哥不好!”
“还有你,都是你......”
他气的狠狠捶打越君邪的胸口,狠狠道“都是你,都是你,她那么爱你,为你背弃一切,眼里心里只有你,可是你,你都给了她什么,都给了什么......”
“你竟然还害了她的孩子,你怎么下的去手,怎么下得了手......”
“王爷......”
迟了一步赶来的风寂看着冷天凌这幅癫狂的样子,想要去拉劝,却又不知该不该去。
一旁冷眼默然看着的越君行沉沉道“由他去吧!”然后转身,往外走去。
风寂随后跟上,犹豫着追问了一句“那后事怎么办?”
寂寥悲沉的声音响起。
“问天凌吧!”
......
一轮残月高悬天际,碧落星空,薄凉的月色透过蒙着轻纱的窗格,隐隐洒进。
銮殿里弥漫着烟雾,袅袅缈缈,让这本就燥热的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