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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爱他,连一句爱的话,都吝啬地赐予,他所有的期待,和对她爱的渴望被她狠心的埋葬。女人怎么能这么狠心,风佑真的很想知道,当她安然自得地躺在别人怀中时,有没有想过他的感受?心碎得已经没有了任何的感觉,只要想到,偶尔还会有抽痛,还会有酸楚,可是她不爱他,再多的苦她也无法体会,无法感受……
多少个夜里他被这种嫉妒折磨地无法入睡?风佑不敢回头去细数,但能和她相见的日子他还是压抑下来,他想让她感动,想让她体会到自己的好,他不想成为失去理智疯狂嫉妒的野兽,可如今她真的回来了,一身盛装,像一朵精致的不可亵渎的玫瑰,而他却介怀了,当她真的要属于他时,他才意识到自己的庸俗和男人特有的强占欲。他恨她,明明拥在怀中却无法忽视那一身锋芒的毒刺,他娇艳的玫瑰永远在最无奈时才会转身看他一眼,而这一次竟是为了另一个男人来交换自己,这让他怎么能忍受?
不知道鼓了多次的勇气,风佑才能再次回到他离开的帅营,从没想过自己会怕什么,敌军的千军万马也在弹指之间过去了,可仍旧无法面对连城那张湿透的脸。无力地跪倒在雪地里,怎么爬也爬不起来,手上的伤口碰到了冰冷的雪,痛得身体直发抖,他低头,看到自己的
身下一片血水,匀染了白雪,流成一片。
他还是想见她,风佑苦笑,不管被背弃多少次,自己仍旧爱她,见不得她哭,见不得她受苦,那就再试一次吧!他对自己说,再一次,好好爱她,成全她的责任,也成全自己……
营帐外的雪反射出柔和的光晕,一缕银光穿过帐篷的顶端进入了连城的视线。心在空悬着,甚至是恐惧,施与的光线令她觉得更加的寒冷。连城开始一件又一件地将衣服套在了自己的身上,可仍旧挡不住身体的寒意。营帐外又一次响起脚步声,帐帘一动,进来的是风佑毫无血色的脸。连城将自己缩成一团,用戒备的眼神看着他。风佑走到床边,没有去点灯,只是站在她面前,和她对视着,没有电流,只有眼神的交战,许久,他突然扬起了笑容,连城不知道他为什么笑,纳闷地看着他。他笑够了,温柔地靠了过来,贴在她的耳边说:“你知道你像什么吗?”
连城僵硬地挪了一下身体,问道“像……什么?”
“像只小野猫!”他低沉地说。连城的脸颊一红,尴尬地低下了头,却赫然发现他鲜血淋漓的手,她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借着光,惊心地看着他还扎着碎片的皮肤。
“你怎么……”来不及多问,连城转身就去点灯,昏黄的烛火又亮了起来,连城用指尖轻轻为他清理手指间的伤痕。
专注中脸庞一热,抬首,风佑的脸近在咫尺,那样温柔的看着自己,他温暖粗糙的手掌轻轻抚摸她的脸颊,无限流连着指尖的触感。
“你对谁都这么好吗?”他低低地问,连城心口一痛,眼神也跟着暗淡下来,风佑的手绕过她的肩膀将她拥在怀里,轻轻拍着,脸颊贴着她冰冷的额头,他微闭起双眼轻轻摇晃,半哄的说着:“对不起啊,丫头……”
对不起,我不是怪你啊……丫头,我是怕我自己,怕我又在幻想,幻想……也许……你也是爱我的……
将计就计 情断朝华
“你的条件我都答应,十日后让那加开城门,我风佑入主天都!”
那夜之后两人间的战火似乎平息了下来,风佑对连城还是一如既往的好,但这种温情让她觉得不真实,记忆里他似乎一直是标准的情人,什么时候都宠着自己,护着自己,可那偶尔展现隐忍与嫉妒又让连城觉得害怕,想起离开北理时他手中的剑,冰冷的话,想起那夜他露骨的嫉恨,连城不由得从心里泛起冰冷的寒意。风佑,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的爱能有多深?他对自己的包容又能有多深?连城突然变得迷惑,总以为自己总在一点一滴的了解他,回头去看,却发现自己从未真正走近过他。
这几日他似乎很忙,东隐的余部要整理,南阳的近敌也要肃清,进天都容易,但要真正统一天下却远远不够,想到这儿,连城又矛盾起来,在刚得到哥哥的消息时,她确实高兴了一阵,可知道他伙同范梁后,她雀跃的心又冷了下来,难道说权利的吸引真的那么大吗?为什么到了这个地步哥哥还是不愿放弃呢?
还有几日便可进城,连城决定什么也不想,不想过去,也不想未来,风佑太深,她已经不敢去探试,在天都百姓安全以前,连城一直告诫自己要冷静,要忍耐。两人和谐的相处要努力维持下去,无论是身体上的还是心理上的,都不容她有半点闪失,她见识过他的残忍,走错一步,就会步雁北那数千墨骑的后尘。
这夜等到很晚,风佑也没有回来,连城的眼皮开始下垂。迷迷糊糊中,听到轻轻的脚步声。 他的气息,在鼻尖,双手环上自己的腰,这种感觉让连城觉得好幸福。不可否认的,她还是爱他,不管他做了什么,总在抱住她时,瞬间都淡去了,这让连城觉得无力,觉得悲哀,但还是控制不了自己的心。
连城在风佑怀里蹭了蹭,闷闷的发出声音:“明天还要出去吗?”
风佑没想到连城居然没睡着,有些惊讶的说道:“是啊,明天往西去查探范梁的军营。”
“那你小心点。”
黑暗中,连城从风佑怀中抬起头,嗅着他发间尘土的味道,风佑“恩”了一声,舌尖滑进连城的口中,此时无语,一夜缠绵……
丑时刚过,外面还是黑黑的一片,风佑就轻轻的起来了,连城也醒了,昨夜有些累,身体酸痛不愿挪动,她翻了个身,继续睡,耳朵却清晰地听着风佑整装的声音,从内衫到外裤再到外袍铠甲,连城将他的动作在脑海中细细过了一遍,唇边浮起浅浅的笑意,幸福就在着不起眼的点点滴滴。
“侯爷!”
帐外想起轻微的声响,连城皱了下眉将被褥又拉高了一点,风佑俯下身轻触了下她的面颊,将她劲边的被褥压好,轻手轻脚地走了出去。他没有离开多远,帐帘挑动后似乎有人钻了进来。
“侯爷,兵都调好了,明日绕过范梁从北部……”
他的话被谁制止住了,风佑摆出一个禁声的手势,用力推了他一把,两人一起出了帅营。黑暗中的连城整个身子都在微微发抖,刚刚的话听得真切,明日、北部!哥哥在西南,绕过范梁从北部攻打的一定是连惑,也许昨夜风佑骗她,他今日要探查的不是范梁而是连惑。
此时的连城已了无睡意,她起身穿好衣服走到门边,营帐外依旧是飞雪连天,她放下帘子又踱了回来,坐在床边发呆,脑中空空一片,什么也想不起来,待到天完全大亮时她又一次试着走出帐篷,此时的雪已经停了,积成厚厚的一层,一脚踩上去松松软软的,但抬脚时却觉得虚空。连城在整个军营游荡,见了她的士兵都追着她看,平时风佑在时她甚少出来,就算出现,风佑也绝不允许男人们这样肆无忌惮的看她。
绕过密集的军营,前方雪地里有好多士兵被雪埋了半身,连城好奇地向前走了几步,却被一个士兵挡住了去路。
“夫人,前方是兵俘,不能靠近!”
“是天都的兵俘吗?”连城问。
那士兵脸一沉不再说话,只像塑像一样立在连城面前,连城微微皱了皱眉,眯起眼又看了一眼,那士兵的装束分明是天都的兵锐,此刻他们背束着双手坐成一堆,厚厚的积雪已经埋到了他们的胸前,旁边有个不大的营帐,营帐外也是重兵把手,连城的心跳微微加快,脑海里有两个字在快速的闪过:那辛!
也许是心虚,连城加快了回帅营的脚步,那个战俘营她不敢再去,怕克制不住自己想救那辛的冲动,两手在身前绞成一处,连城一路小跑绕过一个又一个帐篷,路上的士兵不多,大部去了远处操练,空空的营帐更显寂寥,连城觉得压抑极了,不知道该怎样去发泄。拐弯处突然眼前一黑,一双手蒙住了她的口,将她拖进身边的兵营,连城极力挣扎,用手去抓那人的手。
“公主!”
那人压低了嗓音轻声一唤,连城立刻停了下来,多久不曾有人这样叫过她了?隔了这么多年,这一声公主又让她回到东隐那和哥哥相伴的童年。
“是哥哥让你来的?”
黑暗中,连城颤抖着问,营帐中只能看清对方忽而亮闪的眼。
“对!侯爷想知道公主是否安好!”
手心里被塞进一个物体,连城细细触摸,竟是为连惑亲手结的剑穗,睹物思人,眼泪忽地就流了下来。
“哥哥他……好不好?”
“侯爷身体不太好,一直想再见公主一面!”
连城泣不成声,用手用力捂住自己的口。虽然有怨,有恨,可真的见了,还是怨不起来,恨不起来,毕竟是骨血相连的血亲啊。
“如今公主安好,小的可以回去回话了,不知公主可有话带给侯爷?”
连城脑中一震,今早那将士的话犹在耳边:兵都调好了,明日绕过范梁从北部……
明日,就是明日,这也就意味着明日的此时哥哥要和风佑兵戎相见,连城的腿一下子软了下来,他们的每一次出征她都提心吊胆,她谁也不想失去,却在命运中注定要选择一方。
“公主?”
那士兵扶起瘫坐的连城,手背被她紧紧的抓住,连城的手冷的像冰,她仰起脸,将剑穗又交还于他,道:“你跟他说……”
帐外的风吹得肃冷,带着铁锈的味道,雪色中,风佑跨身在一匹黑色的战马上,黑色的铠甲透着冷酷的寒光,一如千年的玄冰。
“侯爷,就让他这样走了?”蒙虎有些忿忿,死盯着远处那骑兵越来越远的身影,身边的风佑突然嗤笑一声,冷声道:
“这么快就走了,一定是得到消息了!”
“那还不追?我们明日不就……”
风佑抬手止住了他的话,缓声道:“通知下去,明日战术有变,直接进攻西南,取连惑阵营,不必绕过范梁!”
“什么?”蒙虎差点脱了下巴,“不绕过范梁?那是连惑的盟军啊!”
风佑冷笑一声道:“这乱世有什么是靠得住的?”
看了一眼蒙虎呆愣的脸,风佑嘴角上扬露出一丝嗜血的笑容驾马向着帅营而去。
“出去了?”
连城走到帅营前,正想进去,谁知帐帘一挑,露出风佑带笑的脸。
“对……四处走走……”
抬起头,连城的眼已迎上风佑的眸子,冷澈的风吹着头盔里的那张脸有着令人心动的坚毅与深刻。风佑忽而笑了起来,他伸手摸了摸连城的面颊,轻声道:“脸好冰啊!”大掌包住了她的冰凉的手,“以后我不在,不要出去了,我怕你被风吹走了。”
“我还没有那么单薄。”连城笑,他的掌心好暖和啊!握在手中,心好像都要化了。
连城迷失在他的笑容,沉迷着,溺毙着,如果无法做出选择,就让一切由天意来定吧,她闭起眼睛,靠在风佑的胸口,他高大的身躯挡住了野外的寒风,黑暗中,连城还记得自己颤抖的嗓音,她说:你跟他说,我也想他,想见他!
泪,无声的滑落,第一次违背哥哥的意思,他想要的,想知道的,她不能给,因为风佑同样是她至关重要的人,天不怜她,一定要她做出选择,那她只能将自己藏匿起来,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知道。抱着她的风佑将她的头用力按向自己的胸膛,蓝色的眼眸蒙上了冷冽的肃杀……
黑夜中的地平线,火把在风里左右晃动着,营帐外嘈杂一片,连城醒来时身边早已没了温度,她穿好衣服走出营帐,夜幕下,士兵整齐地排列,密匝匝一片。
风佑一身戎装,英武不凡,在寒风坚毅如刀刻的脸更是多了份成熟与稳重。如同北方黑色广阔的土地般也染了风霜的沧桑,傲立在三军前,他更是多了一份王者风气,雄心勃勃。见连城出来,他骑马走了过去,勒马于前,对峙上是一双清澄的眸子。
“要走了吗?”
连城问,神情里有欲言又止的哀伤。风佑点了点头,神情冷漠,少了往日熟悉的笑容,大概是因为即将来临的杀戮,连城安慰自己,不去多心他的改变。远远一骑飞奔而来,蒙虎有些雀跃的下马,高声道:“侯爷,都准备好了。”
“很好,号令下去,全军向东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