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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能,所以我的存在是王室的耻辱,就连这个姓也是,其实,我想我更应该姓连!”
“轰”一声连城的脑袋炸了开来,难怪他要说她错了,血咒不是永恒不变的,如果是这样,过了而立之年的那辛早该死了,他没死,而且又那样的健康,这说明什么?
“你是我哥哥!”她叫了起来,那辛苦笑:
“也许是,也许不是?”
连城被他搞糊涂了,不解地皱起了眉。
“连城,我们见过,在你还很小的时候,你记不记得?”
连城努力在记忆里搜寻,然后痛苦的摇头。
“东隐的酒肆,那个被地痞殴打的孩子,你还记得吗?你让连惑救我,然后我被你们还有那个盲眼的师傅带回了家……”
“那个伶人死了?”
“对,在先后被查出有孕后不久就死了!”
墨蛟想了想,似乎有些不对,他走到那加身边蹲下,忘了什么君臣之礼。
“怎么死的?”
“被乱箭射死的!因为他进了地宫。”
“地宫?就是先王们的陵寝?”
“对!”
“不是说要各国的神器吗?”
“他接近王后其实就是为了进地宫,和她有染后,借着王后生辰要各国带着宝物前来,然后偷去开了地宫的大门!”
“为什么?他想要什么?”
“神兵,他偷了神兵!”
“可是他不是瞎子吗?偷去又有什么用呢?”
“这我就不知道了,但现在似乎又知道了!”
“什么?”
“那神兵一把是‘劈日’,一把是‘覆海’。”
“不会的,他怎么会死?他要是死了,那师傅又怎么会出现在我们面前?”
连城激烈地摇着头,完全不相信黑将所说,时间完全对不上,九岁时的她,师傅还真真切切的活在她面前。
“连城,你的师傅不是他,我的父亲有兄弟,一个和他一模一样的兄弟……”
前尘情缘 近日再言
“如果有一天,南方的天空下起大雪……”
连城一身白色厚重锦华的绸缎,束住修长而纤细的腰身,宽大的袖子里露出一双手,夜色下紧紧相握,无助地看着没有星辰的夜空。
天都不是南阳,这里的冬天会飞扬起漫天的大雪,她怕在这里逗留,不想等待冬至,她怕这里下起大雪,提醒她往日誓言。
七年,从相识到现在,他伴她走过整整七年的时光,这七年让她从一个天真懵懂的少女到如今恬淡娴雅的少妇,这期间她得到了什么?失去了什么?连城不敢去想,但知道自己早已不是当年的女孩,而他呢?是不是也不再是往日的他呢?还是……他从未改变过……
他们的相遇似乎没有预知,只有巧合,这一切如今想来,显得那么的残忍,可是,却不能怪风佑,每个人的命运是自己书写,他开始就踏上了一条不归路,在那路上,有刀光,有血腥,有权欲,但是托出一切的背景后,本来就没有光明,只有黑暗,流连奔驰在那条路上,迟早会堕入虚空,除非他停下来,但他又不甘心,不甘心被自己驾驭的权欲抛弃,也不甘心被自己那么爱着却没可能真正得到的女人抛弃,而连城呢?和他一样,这两人太像,老人总是说,性格相像的人注定走不到一起,这大概就是他们感情彼此波折的原因。
前方传来脚步声,墨蛟看着她从幽暗里抬起头,眼里有泪光乍现,但马上又暗下去。
“怎么在这里?不冷吗?”
连城摇了摇头,看向身后陈旧的殿宇:“黑将在里面!”
墨蛟的目光顺着她看去,眼里有什么沉寂了下去,暗夜里两人静默不语,连城突然又想起他那日未说完的话:连城……我还有资格吗……
幽暗的宫殿,点一盏昏黄的灯光,这个被废置已久的空间内,到处结着厚厚的蛛网,床榻上的人发出微弱的呼吸,黑将缓缓靠近,拿起手中的油灯,小心翼翼地照亮他苍白的脸。
“那辛……是你……”
手中的油灯一抖,那火光跳跃了一下,忽而变得微弱,那辛用手拢了拢,将它轻轻放在脚下。
“是我!”
形容枯槁的手伸出,那辛握住,触手是如死灰般的冰冷。
“我撑到现在,就是为了见你一眼……”
“长老……”
“叫我皇叔!”
那辛的唇动了动,然后艰难地吐出“皇叔”二字,但极为轻,几乎不曾听见。
床上的人笑了一声,嗓音沙哑,“现在谁执掌帝阁?”
“是……尘长老……”
“那个家伙……”嗓音顿了顿,呼吸有些急促,那辛上前探了探,刚想拿灯,又听他说:“那辛,不是你的错,尘长老与燕王勾结已久,你那日来见我时是不是遇见了他?”
“是,他请我喝茶!”那辛回想起那日的事,胸中有股热气升腾,使他握紧了双拳。
“是嘛……喝茶……”
老人干笑两声突然不再说话,那辛跪坐在床边,安静地等。
“墨蛟,怀沙没死对不对?”
夜色下,连城低垂着脸,故意不去看墨蛟的脸,墨蛟没有说话,在她的身旁静静站立,等着她下面的话。
“你和她……”
“我不想再把她拉进来了!”
墨蛟的声音突然响起,打断了连城的话,她抬起头看他,那神情似乎已经放下了犹豫。
“她现在很好,一切都齐备了,只要找到敲响定海皮鼓的地点!”
“在哪里?”
“不知道,族里的人说,知道地点的只有我的母亲,可是她已经……”
墨蛟说道这停了下来,连城走近他,拉住了他的手:“会找到的!”
“但愿……”
他扯出一丝苦笑,透过微弱的月光去看连城的脸。
“你和他们一起走吗?”
连城的声音微不可闻,带着淡淡的惆怅,墨蛟努力去辨认她蜜色的眼睛,却在黑暗中看不分明。
“你呢?”
他不答反问,却换来连城长久的沉默,殿宇里传来骚动的声响,两人都看向那灯火阑珊之处。
“那辛,你的眼睛和她很像……”
老人忽然笑了起来,那辛骇然的抬头,那种嘶哑苍凉的声音,经过岁月和风霜,在喉咙里咕噜着回响。他看到他脸上的皱纹,从昏暗的灯光下,如被一只无形的手般拉扯收拢:
“绫罗她……唉……其实我并不是为了你,留你在身边,我是为了赎罪,是我们的自私,剥夺了她的自由,最终凋零在这个华丽的牢笼。”
那辛不想再听下去,一个垂死的老人,在缅怀他的逝去爱情,中间有着太多的无奈和叹息,此刻他的话语是那样的流畅,甚至神色见有微微淡色的光彩,那辛明白那是生命即将走完的预兆,尽管带着丝丝同情,但他有必须要知道的事情。
“那加做错了什么?为什么你要……”
“那辛,这个位置只有你适合……燕王口蜜腹剑,是个奸佞小人,而那加……他太弱了,不论是身体还是意志,那辛我一直把你当作我的孩子,绫罗她不能给你的,我希望我能给你……”
“可是你给的并不是我想要的……”
那辛明白,他要给他的东西,太过沉重,他背负不起,他要的不过是和那加之间的兄弟之情。夜渐渐深了,从敞开的窗户外飘进阵阵淡淡青草的味道,这里并不是一个养病的好地方,而他执意留在这度过最后的时光,是因为这破旧的殿宇还残留着母亲的气息。
是,这是他母亲绫罗生活的地方,废弃了多年,连他都忘了,可他依旧记得……
他扶住了他的肩,在他耳边低语:
“皇叔,地宫在哪儿……”
“地宫?地宫在……”
贴近他的唇,那辛仔细辨认他微弱的嗓音。
“王的意思,让你嫁与黑将为夫人!”
墨蛟突然出声,连城惊讶的转头看他。
“你不觉得这阵子,王的态度很奇怪吗?”墨蛟的脸上有层淡淡的愁容。
“你……”他想说什么,又不敢出口,有些矛盾地看着连城,却不见她的异样。
“我当然知道他在撮合我与黑将。”
“可是,你们不是兄妹吗?”墨蛟终于鼓起勇气出声,他看着连城,眉头攒到一处,纠结在一起。连城淡淡一笑:
“我们不是!”
墨蛟的眼睛渐渐张大,似乎变得更为迷惑。
“先后薨逝以后,黑将曾遭王室排挤,他不堪折磨只身前往东隐去寻找他的生父,孤苦无依的他被我和哥哥所救,见到了我的恩师!”连城说着顺着殿前的白玉台阶做了下来,墨蛟也陪她坐下,听她说往日的故事。
“其实他和我们兄妹的渊源并没有那么简单,这其中有些事谁也说不清楚,但黑将和我说的,跟我所知道的拼凑起来让我明白了一些事,一些我和哥哥至今都不知道事……”
“绫罗……”
那辛握住老人的手,听他呼唤着女人的名字,压抑了多年,唯有在午夜梦回之时才能细细感伤,老人发出的最温柔的眼光,看着那黑黑的屋梁,却仿佛看着女人白皙的笑脸。岁月流去了,生活改变了,如今他垂垂将死,却执念地拥抱着关于女人的一切回忆,那辛无法恨他,尽管说来对那加有着愧疚,但他真的无法去恨深爱着母亲的这个人。
“绫罗,来接我了吗?”
油灯里袅袅上升的青烟掺杂着淡淡青草的气息,晚风吹来,黑将的手又拢了拢灯盏,那暗红的火星在他指间一明一灭。
“绫罗……”
宽厚的手掌缓缓拂向老人的眼睑,那瞪大的眼睛在那一瞬后露出满足的睡颜,黑将起身向着床榻中的人低头默哀,而那明灭的火光终在那一瞬,熄灭了……
“我是一个‘棺材子’。”连城说着笑了起来,笑容苦涩而忧伤。
“我一直都不明白,为何当年我的母亲不愿意生下我,直到黑将跟我说,我的父亲和哥哥连惑的父亲并不是同一人,我才真正明白。”
“什么意思?”墨蛟插话,他越来越糊涂了,连城这样说是不是意味着连惑和她的关系有什么变数吗?
“我的父亲是一个双生子,一模一样的两个人,却有着截然不同的个性,哥哥爱笑,弟弟好静,可他们却爱上了同一个女人,也就是我的母亲,他们的妹妹。然而母亲是爱哥哥的,可作为哥哥的那个人去了天都,此间只回来过一次,那一次他们尝了禁果,暗结了珠胎,有了连惑,从那以后,母亲她痴痴的等,却只等来天都的噩耗。”
“你是说连惑和黑将是兄弟?”
连城点头,顿了顿继续往下说:“而弟弟却一直陪伴在母亲的身边,将她的悲伤一点点溶进自己的寂寞里,终于有一天,母亲醉酒后错把他当成心爱的那个人,而有了我……”
连城面露悲伤,仿佛看到女人的寂寞与男人的悲伤。
“可酒醒之后是深深的歉疚,母亲带着孩子远走,从此不再见任何人,而男子却依旧守在东隐街头默默等候,可等来的却永远不会是那个人……”
墨蛟有些呆滞的点头,慢慢回味着连城的故事,却在下一刻惊讶地叫了起来:“那你和黑将不是兄妹?”
“对,我和他不是,如果硬要扯上关系,他只是我的堂哥!”
“那你……会嫁他吗……”
墨蛟的心颤抖着,怕知道答案,却又不死心地盯着连城的眼睛,也许黑将足够好,但要他眼睁睁地看她再嫁,依旧心如刀割。
兵压赤水 臣乱天都
纤纤素手拔下云鬓的银簪,连城凑到油灯前,用小指轻挑,那灯花黯了又明,发出“啵啦”的声响。
“抬手。”她小声吩咐,那辛乖巧地举起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