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楔子
六合之间,有五陆共举。天都为核,一统四侯。东隐濒海,西泽临渊,南阳骄炎,北里覆雪。四侯之下,皆有护城,数青炎、白炽、朱渂、玄滐以镇四方。
光帝无为,骄奢淫逸,累酒色衰身,仁佑三十六年于天都帝阁薨,诏幼子景帝继位,年号仁德,长老祠举荐黑将辅佐。然四侯性野,窥天都予以代之,至此,天下纷乱,战火四起。
贝阙珠宫,碧瓦朱甍,天都帝阁占星堂内四大长老齐聚。仁德元年,星相异变,东有赤星现世。
“所谓赤星,亦正亦邪,正可润泽百川,邪可祸乱于世,依老夫看来,如今天下狼烟,实乃不祥之兆啊!”沙长老担忧地看着占星盘,一把坠地的胡须随夜风轻舞。
“非也!依我说,如今天都帝位形同虚设,此星亦可为帝王之星!”他身边的尘长老满不在乎地摇着胖胖地脑袋,浑然不知惹怒了身后向来严肃的星长老。
“休得胡言,新帝继位,正是继往开来之际……”正说到一半,一旁正忙着看星盘的月长老突然惊呼起来:“快来,快来!”
沙长老和尘长老赶忙聚集到星盘旁,星长老不悦地皱眉,顿了顿也凑了过去,但见赤星旁一颗伴星冉冉映现,与赤星紧密相依。
“这……”四大长老面面相觑,此等奇观千年不遇。
“赤星雌雄同株,乃龙凤临世之兆啊!”沙长老突然高呼起来,众长老皆显狐疑之色,但见沙长老自顾自地喃喃絮叨起来,欣喜若狂地向藏书楼小步奔去,留下一屋子老头不知所措地瞪着星盘发愣……
不久,五陆民间谣言四起,连各国的小村庄都开始流传唱这样一首童谣:
天下乱,赤星璨,雾江岸,雌雄伴,花溪畔,龙凤谙……
开篇-天祭
---原来,一个天都的颠覆只为宣泄你我死水般绝望的爱情……
昭帝五年,天下太平,风调雨顺。
年轻的皇帝站在高高的祭天坛上,极目远眺,天都帝阁下数万禁军,文武百官,皇公贵戚皆匍匐在地,他抿嘴一笑,侧脸看向站在左手凤冠盛装的女子,冰蓝的眼眸浮上一丝温柔的笑意。
“轰——”
只听一声巨响,正上方巨鼎中立时冒出一股赤焰,数丈之高,熊熊烧向天际,昭帝昂首,缓缓伸出左臂,身边的人身子轻颤了一下,抬头看向他骤然变得肃穆的侧脸。
女子十指微张,葱白的指尖轻轻合在那宽阔的手掌上,金色的瞳孔闪过一瞬而逝的忧伤。
昭帝猛地收掌,坚定地握了握掌间的柔荑,带着他曾两立两废的皇后,一步一步踏上祭天坛的台阶。
这位一统五陆帝国的皇帝,这位有史以来出生最为卑微的皇帝,此刻神采飞扬,充满自信。一种大地在我脚下,万物在我手中的慷慨激昂,完全显示在那张英俊的脸上。
伴着熊熊的火焰,祭台下八名手持乐器的女子吹响了祭天乐,肃严庄重的乐声彻整个天都城。
天都,这个曾经华丽、颓废的都城,在经历仁佑、仁德两帝的低迷后,终于在大风国昭帝的统治下,重放光彩
礼赞官一声洪亮的高喊:“祭天大典开始――跪――”
祭台下的数十万民众也齐齐跪了下来,当二人来到巨鼎跟前,女子眼中闪过一丝犹豫,她侧首看向身旁的昭帝,默默地看着他变得越发狂热的面容。
而他浑然未觉,展开手中的祭天文,大声读着:“天之滨东,地维横庐。红光泛始,斗牛直冲。星光无彩,山摧地崩。列君布车,接天祭神。茫茫混宇,生天地人。祈禳天下,国泰民安。同天共庆,与天共生。华明不才,今来拜祭。涂文成鸦,身卑不器。愿闻天语,解读天意。苍生莽莽,生之何难?官虎吏酷,天灾人患。民如草芥,生生何悯?愿天祈佑,我民同福。放眼大地,万民齐呼!”
其声沉重雄浑,回响在整个天都城的上空,充满了说不清楚的魔力,昭帝读完后,将手中的祭天文书投向巨鼎,巨鼎中的赤色火焰“呼”地一声直冲云霄,散了开来,化作满天火花,灿烂无比。
台下众人忽地放声欢呼,立了起来,跟着吼道:“大风威赫,天下独尊……”
顿时间如平地风雷轰轰直响,这是整个祭天仪式的□,昭帝大笑着转过身子看向苍生,两臂高举,同万民齐呼:“大风威赫,天下独尊……”
就在这时,忽听“嗖”一声,有金属划破气流的尖锐声响,一枝黑色的羽箭笔直地射向祭台,在万民癫狂之时忽听祭天台上传来一声震天地大吼,吼声中还夹杂着女子绝望地叫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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祭天文取自《泰山 祭天文》
此篇既是开头也是结尾,聪明的可以以此猜出文章感情大致走向!
东隐美色 未嫁倾城
仁德六年,东隐皇宫内红幔高悬,红烛点点,盛夏的夜宫,四处绽放着诱人的荼蘼花,兰麝香气弥漫在每一处带着缠绵气息的角落。
云桑披着鲜红的丝绸外衣,胸前缀满了翠玉珠宝,黑亮的长发被认真地纶起,闪亮的头饰扣在微微湿润的发上,她侧了侧脸,对着镜中的自己微然一笑,惊艳了身后的男子。
他俯身按住云桑的双肩,将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唇角轻轻地勾了起来,那魅惑众生地一笑仿佛能让星辰黯然,云桑看呆了,回神发现自己的失态,顿时羞红了双颊。男子将脸埋进她白皙的脖颈,抑制不住沉闷的笑声。
云桑又羞又恼,转身轻捶了他一记,娇嗔道:
“惑!”
男子终于忍不住地放声笑开,双臂揽过新娘的肩,盯着她红透的脸颊调侃道:
“我这张脸你看了五年,每次都能看到呆,天下像你这么笨的女人恐怕就这么一个!”
“讨厌!”
云桑烧红了脸,低下头作势就要起身,却被连惑一把按住,贴在耳边轻声说道:
“好娘子,不恼了,为夫帮你梳头!”
云桑乖巧地又坐回镜边,看着身后的连惑细心地为她除下满头繁复的发饰。一阵夜风吹来,他的指尖在她微湿的发内来回穿梭着,偶尔看他低下头盈一口发间的馨香。
云桑此刻觉得自己大概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嫁给连惑为妻是每个女人的梦想,而独独只有她能得偿所愿。
修长刚劲的双眉,眉下是永远令人沉迷的金色双潭,深沉、勇武,将高贵与叛逆奇异地揉和在一起。仿佛一颗多棱的晶石,在不同的光线下折射出扑朔迷离的色度。
从第一次见到他,连惑越过自己无视地走过。金色的眸子,像燃烧着的光焰,似阳光下的万丈沉潭。她知道,那道光焰已将她击中,从此再也无法逃避追随他的命途。
春夜苦短,红烛帐宵,连惑横抱起云桑向床榻走去,云桑沉迷的眼神让人心醉,从今夜起,这个东隐侯唯一的掌珠就是他连惑的妻子了。
他将云桑轻轻放在丝绸被面上,抬起修长的手沿着云桑娇美的额头顺势下滑,划过脸部轮廓,最后停留在领口的盘扣上,他低下头一点点接近那欲滴的红唇,看着新娘酡红的双颊,笑意渐深……
突然,窗外传来“铿……铿……铿……”刚劲的琴声,云桑惊得直起身,连惑侧头看向窗外,微微蹙眉。那杂乱无调的琴声几近疯狂,在这个寂静的夜轰然乍起,吵醒了宫内众人。
新房外不远的凉亭上坐着一名少女,虽身形年幼,但已可见日后的满面妖娆。额点朱砂,眼含灵波,眉如青山秀,身带百花香。
她双膝上置一把七弦古琴,此刻正忿忿地用青葱玉指胡乱地拨着,凉亭外已聚齐了不少仆人,一个个都揉着惺松的睡眼,心有余悸地看着那十指翻飞的少女。
“连城!又胡闹了!”
连惑大步走来,扬手遣退了四周的众人,那少女听闻他的声音,顿时停下了手上的琴音。
她低头不语,盘腿置琴静静地坐在枝叶繁荫的树影下,任一头宛如青波直下的乌丝肆意地洒落身旁。
连惑抄着双臂安静地靠在亭柱上看她,过了一会儿,少女阖上了眼睛,抚动玉指,空灵的音乐从古琴中传来,琴音渺渺,仿佛能净化人的灵魂走向永恒的天籁。
“公主,起风了!”
云桑接过奶妈递来的外袍,扶着门框看向亭中,连惑侧对着她,温柔地俯视着少女,树上的花瓣被夜风吹落了一地,有几片黏住了让人不忍触摸的青丝。
“啪……”一滴泪滑过如凝脂的手背,落在轻颤的琴弦上,云桑看见连惑微微一颤,下意识地收了收双拳。琴音渐止,少女仰起脸看向亭柱旁的男子,眸光清冷高贵、金色的目下仿若一切都为无尘之态。
“哥!我不嫁!”
嗓音如玉珠落盘,却清脆寂寥地让人心痛。
看着连城的泪颜,连惑的心刺痛着,但只有一刹那,他沉默地看着一直与自己相依为命的妹妹,压抑下心中的苦楚,嘴角勉强勾出一丝笑意。
“哥,不嫁了,好不好?”
连城哭得非常无助,连惑蹙起了眉头,走上前拿开古琴,一把扛起弱小的她,大踏步地向紫菀阁走去。
云桑张了张口,犹豫间,连惑已出了园子,空留下她对着那一室红烛……
紫菀阁宽绰的罗帏随风翻飞,连城靠在连惑宽阔的怀中,听哥哥澎湃的心跳。一直以来,每当自己心情不好的时候只要靠在哥哥的怀里,一切都可以平静下来。
连惑靠在床沿,连城像猫儿一样窝在他的怀中,他侧头看向窗外深蓝的天际,暗夜里的赤星美的妖艳。
“后天出发!”
暗夜里连惑的嗓音沙哑性感,但却如闷雷敲击在连城心上。
他将连城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连城抬头看向哥哥的侧脸,掌心传来温热的震动,但连惑却冷然地让人畏惧。连城的眼神尤期待变为漠然,再到绝望,最后孤注一掷地将手指深深地掐进哥哥的胸口。
“我情愿死!”
沉默仿佛冰冻了屋内的时空,彼此的眼神在空气中胶着,仿佛爆发出尖锐的声响,一低头,连惑狠狠吻住连城的双唇,似发泄般的撕咬着,直到舌尖吮吸到腥热的血液,连城的手臂慢慢圈住哥哥的腰际,紧闭双眸,忽然凄艳一笑。
她知道泪水化不掉哥哥的野心,再多的爱也比不上那站在天都帝阁的满足感。
于是十指慢慢缠上哥哥厚实粗糙的手掌,缓缓道:
“哥,我会回来的,回到你身边,所以……别爱上任何人……”
双臂猛然收紧,连城被紧紧地嵌入连惑的怀中。
“我一定接你回来!”
连惑沙哑的嗓音萦绕在少女的耳边,连城的泪无声的滑落,然而嘴角却倔犟地扬起一抹弧度。她的哥哥是为了野心而生的,从赤山密林的孤儿到如今战绩赫赫的东隐黑旗将领,十七岁的连惑承载了太多的世俗沧桑,而自己便是他最利的一把军刀。
“哥哥,你要的,即是连城所求的,只要我……做的到……”
出嫁那天,风吹落了满城的花叶,连城金玉镂空的绣鞋踏过厚厚的落红,留下朵朵金莲,一双年轻的手臂将她抱上嫁车,在她的鼻尖留下淡淡的余香。
连城嫁的是南阳侯,一个老的足可以做她祖父昏君,而迎亲的却是南阳护国朱渂的太子墨蛟。盛传南阳侯荒淫无道,但国内却奇珍无数,南阳之所以有今日的安定,都要依靠朱渂的兵力护国,所以南阳王视太子为己出,恩泽无数。
“小心!”
脚下一滑,连城撑不住满身繁复的饰物,向墨蛟怀中倒去,拉扯间,喜盖落地,墨蛟眼中便硬生生地撞入一张泪湿的娇颜,心狠狠地痛了一下,莫名的,为了这个陌生的女子。
周围一阵骚动,有人小声嘀咕着:
“作孽啊!”
连城突然垂下眼睑,片刻便换上一副漠然的表情。她弯下腰,捡起脚下的红盖,转身走向车内,木无表情地为自己盖上。
“太子,可以起程了!”
软语传来,墨蛟这才发现自己的失神,隔着红嫁帘向车内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