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错了意,以为卫玄默是要让长子迎娶陆剑语——那样没出息的卫昔晙,可入不了他的眼,刚要接话,却不料卫玄默还有下文:
“只是不论两子资质如何,我卫家都高攀不起丞相府。此事丞相不需再多言,卫某绝不会答应。”卫玄默说完,起身送客,“丞相好走。”
陆麟一度过得不如意,忍气吞声曾是家常便饭,此时面上不显分毫,笑着起身,“叨扰大将军多时,是陆某之过。只是此事还望大将军三思,眼下回绝,来日却还要让陆某如愿,就不如在此时便应允下来。”
卫玄默冷笑,“卫某拭目以待,倒要看看你陆家如何如愿!”
陆麟碰了一鼻子灰,自知这是他再怎么争取都不可能如愿的事,忙去跟太后回话说明了此事。
太后这次惜取前车之鉴,立刻不声不响地命太监离宫传懿旨赐婚。
卫玄默一早料到太后会有此举,因为先前种种又早已忍无可忍,当即从太监手里夺过懿旨,亲自进宫回话。太后那点小算盘,谁不清楚。她越是执意坚持的事,来日越会成为昔昭的祸事、卫府的灭顶之灾,这是他绝对不会忍气答应的事情。
进到宫门,卫玄默改了主意,决定先去面圣。他自知不是有耐性的女子,面对心存歹念的女子尤甚。可今日要见的那个是太后,他又能怎样?还不如先去问问萧龙渄的意思,做到心中有数才好。
萧龙渄对这件事并不知情,他最近都在为西域的事心烦意乱——西域虽然已经收复,那里却还是风波不断,时有民反、敌军入侵之事发生。这等事若想从根本解决,需要的是一个文武双全的大臣长期留在西域。而这样的朝臣,眼下就有,却也是朝堂上不可少的两个人——卫玄默、季青城。哪一个,他都舍不得放到西域去,那就意味着他失去了左膀右臂,最好还是让他们推举一人,才是两全之策。
听闻卫玄默求见,萧龙渄心头一喜,忙吩咐太监相请。
卫玄默进到养心殿,眉目间还隐忧怒意,径自将太后懿旨呈上,问道:“皇上以为,这道懿旨,臣该不该接下?”
萧龙渄看了一遍,心生笑意,“这道懿旨该由昔晧来决定接或不接。”
“犬子近日屡出差错,着实没个体统,臣已命他闭门思过。”
萧龙渄自胸腔里逸出笑声,“大将军做得好。”随后就咳嗽了起来。
卫玄默不由抬眼相看,萧龙渄的病态是越来越重了。虽然如今坐在龙椅上,却也是在龙城他看着一日日长大的少年,因而道:“皇上要保重龙体才是。”
萧龙渄用帕子掩嘴,过了一阵子才停止了咳嗽,又喝了一口茶,才笑道:“朕还好,大将军不需挂怀。”之后将懿旨放在龙书案上,“这道懿旨,朕扣下了,再有太监前去卫府宣旨,尽可命侍卫将人绑了,送到朕面前来。”
“多谢皇上。”谢恩之后,卫玄默还是担心萧龙渄会因此惹得言官胡说八道,便又问道,“如此妥当?”
“最是妥当,大将军尽管放心。”萧龙渄现出疲惫来,“今日便如此,明日再找大将军议事。”
卫玄默也就放下心来,告退离开。到了门外,隐隐听到太监惊慌失措的低呼:“皇上……”
之后便是萧龙渄的喝斥声:“退下!”
卫玄默蹙眉,不知所为何来。
太后听闻宣旨太监的回禀,一直等着卫玄默求见,结果却是左等右等也没下文,后来才知道,卫玄默面圣之后就回府了,已无前来谢罪的意思。
卫玄默也好,萧龙渄也好,是一点也没将她放在眼里!
思忖片刻,她阴沉地笑了起来,如此一来,何尝不是正中下怀。
这件事传到将军府,卫昔昭得知之后,明知该担心,可对于父亲不接懿旨的行径却心生笑意。父亲一旦恼了,真是不管不顾的。
后来又去命人回卫府打听,又知道了萧龙渄将懿旨扣押的事。
天子、重臣是都豁出去了,可见对太后是早就烦不胜烦了。归根结底,都是看到了事情的实质,都是为了自己的子女着想。一个是为瑜哥儿,一个是为她与昔晧。
越是如此,卫昔昭越是不能心安。她已不是瑜哥儿那样不知烦忧的孩子,怎么还能让父亲为自己担上干系。
明日,太后、陆麟不知会发动多少言官弹劾父亲、质疑萧龙渄违逆先帝仁孝之道。
可这件事情,又该怎么解决呢?
左思右想都没个对策。
晚间用饭时,卫昔昭对季青城一五一十地说了这件事,之后话里藏针:“将军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么?岳父已被卷入是非之中,将军就不心急么?妾身可是整日都坐立不安。”
季青城依旧安稳地坐在那里,笑,“依你之见,我是故作不知情,故意躲清闲了?”
☆、第130章 携手同心(下)
卫昔昭眼睛一亮,“这言下之意,是已有对策?”
“这些事你就不需管了。”季青城全然没有告诉她的意思,“安心用饭。”
这又不是可有可无的小事,她又怎么能安心?看了他半晌,见他连眼都不抬,便叹息一声,将筷子放下,优雅起身,“妾身没胃口,将军慢用。”
季青城轻轻摇头,跟她真是没法子。等了多时,用罢饭,也不见她回来,只得找到寝室去。
卫昔昭正在灯下观赏几副画作。
出自萧晨述之手,描绘的是西域无限优美景致。
季青城道:“那里的景致,任谁也是无法淋漓尽致的诠释。”
“竟有那么美么?萧先生也是这么说。”卫昔昭接话之后就后悔了,将画作小心收起,找了本书,倚着床头的迎枕翻看。
在一本正经地冷落他。
季青城跟过去,把她手里的书丢到一旁,“你再这般相待,我就真不告诉你了。”
“妾身哪里做的不妥,将军直言便是。”他故意藏着掖着,反倒怪起她来,着实没有道理。
季青城捏了捏她的脸,“卫昔昭,你知不知道,我最不喜的便是你一口一个将军、妾身。”
他越是不喜,卫昔昭就越是要说:“这便是将军不讲道理了,妾身恪守妇道反倒成了不是?明日便请人来评评理,倒要看看是将军无理取闹,还是妾身……”
和她争论,他不会输,却也不会赢。这小女人越是没理就越是嘴上不饶人,话说起来是能长篇大论的。季青城索性封住了她的嘴。
还不让说话了?卫昔昭心里不满,一味要挣扎逃避。可和他较量体力,她这辈子都没有赢的可能,三下两下就已气喘吁吁。
“一点耐心都没有,放下筷子就走人,你该不该罚?”季青城箍着她后脑,像是大灰狼看着小绵羊,“求我,我便告诉你。”
卫昔昭的拳头落在他胸膛,“我偏不!我不想知道你管不管。”
“我偏要说给你听。”
卫昔昭咬了咬唇,还是没有忍住笑意。此刻便是本末倒置了,与彼此初时想法大相径庭。
“小东西,还好意思笑。”季青城语气凶狠,心里却也已笑了,低下头去,狠狠地吻她。
“你倒是……先说来……听听……”事情再次被他扯到了别处,卫昔昭有气无力地提醒着。
“求我。”
“嗯……我求你。”
“好。”随着愈发简短的答话,她的衣衫落地。
“你!”卫昔昭气苦,定定瞪着他,他以为她求的是什么?他是故意的!
季青城低声轻笑,“过一会儿就告诉你,别急。”
卫昔昭依然瞪视他,不给一丝回应。
“昔昭乖。”
吻落在她眼睑,使得她长睫不自主地垂下。
“生气伤身,心急更伤身。”
安抚之余还有闲心告诫她。
也不知心急的是谁。她没好气地腹诽,唇齿紧扣,咬住他嘴唇。
季青城喟叹的同时,强势入侵。
……
季青城披衣去外面,命丫鬟服侍卫昔昭沐浴,之后自己也去了耳房梳洗。
卫昔昭回到寝室的时候,脚步发虚,觉得胃里空得厉害。没吃几口饭菜,又和他纠缠半晌,实在是饿得厉害。
是自己放着饭菜不吃的,此时命人再准备饭菜,他少不得打趣一番……不由后悔,又自讨苦吃了。
季青城已经回来,指了指窗下的圆几、座椅,“坐下等等。”
等什么?卫昔昭看向那里的时候,飞雨在门外通禀道:“将军,饭菜已经备好。”
季青城回道:“送进来。”
飞雨和两名小丫鬟走进来,将饭菜摆在圆几上,末了,放下一碗酸梅汤。
是打卤面,面条只过了一遍水,入口不凉不烫,茄子肉丁的卤,另加了一点辣椒,稍微有点辣味。以往,她都是让厨子多加辣椒,那样吃着更爽口,厨子今日变了做法,必是他的吩咐。
她喜辛辣风味的饭菜,他不赞同,说是没什么好处,虽然他也是如此。现在,他是连她吃什么都要管了。
眼下饿着,卫昔昭也没心情计较这些,自顾自将面拌好,津津有味地享用。
吃完一大碗,卫昔昭满足地眯了眯眼睛,瞥过酸梅汤,决定无视,就要起身。
那边厢他出声了:“尝尝吧,你的丫鬟一番好心,别辜负了。”
是飞雨的主意?卫昔昭以往对这些夏日消暑的汤水毫无兴致,此刻听他这么说,也就端起碗来,用羹匙舀起,尝了尝。酸酸甜甜的,味道很是爽口。不知不觉便喝完了。
小丫鬟进来将碗盘收起,端着出门后,低声交谈两句:
“将军说夫人要喝这酸梅汤,连飞雨姐姐都不信,你看可不就是真的?”
“可不就是么?咱们这就去让飞雨姐姐看看。”
卫昔昭听出端倪,看向他,笑得暖暖的,柔柔的。
季青城一笑,“看你调教的丫鬟。”两句话就把他好意讲给了她听,倒像是故意的,如此,就是真的伶俐懂事。这总比眼前一堆不知轻重、有意无意挑拨的人要好。
“好了,知道你对我好。”卫昔昭回到床上,窝到他怀里。
“怎么不问太后赐婚的事了?”季青城把玩着她的长发。
“对我这么好,我倒不知如何开口了。”卫昔昭仰起头,看着他,笑得甜甜的,“你有法子就好了,说不说给我听都无妨。”
季青城自然要告诉她,“此事原本是有些棘手,可今日丁兰心的兄嫂已经找到,如此,事情便是柳暗花明。”
“怎么说?”卫昔昭已经知道丁兰心的事,并没放在心上,心思都放在亲人身上了。
“昔晧与丁兰心年貌相当,丁兰心的兄长又腰缠万贯,若与贪官污吏结亲,银子恐怕都会落入贪官之手,这样,就不如与岳父结亲,两家一官一商,定能造福百姓。”
卫昔昭神色郑重起来,“你说的这件事可行么?”
“自然可行,我与岳父已让手下来回传话,他正有此意,我便劳动景王大驾,去丁贺面前提亲了。”
卫昔昭莫名觉得,自己成了局外人。萧龙洛的事情就是这样,父亲和他不声不响地就把事情挑明了,弄得她有点被动,今日事,则等于是被蒙在鼓里。
“事情没有定论之前,我也不好与你细说,免得空欢喜一场。”季青城解释之后,又与她细说了丁贺其人人品等细节,末了又笑,“景王对此事也是双手赞成,对保媒之事乐意之至。他在你公主府,见过昔晧与丁兰心,觉得很是般配。而岳父又已默许此事——不然,昔晧素来内敛稳重,即便他有意,今日也不会亲自护送丁兰心到丁贺面前。”
商贾之家的女子,嫁入官宦之家,总少不得被人轻视几分。可那也只是一般情形,而丁贺不同,卫家人也不会因为出身而慢待一个女子,许氏就是最好的例子。只要恪守本分,丁兰心怕是过得比谁都如意。
她自知因祸得福,说话的时候,想来是不知道自己真正的福气是这一桩婚事吧?
是同一个道理——昔晧自来沉稳内敛,若是丁兰心对他没有好感,他就算为了父亲,也不会上赶着去讨好谁。
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