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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不起了啊,我不知道等回来的是你的人还是你的尸首……如果我每日在过的也是你这种日子,你试想一下,是个什么滋味……这么久了,你知道我是怎么过的么?你不知道,一点都不知道……”
一声声带着哭腔的指责,让他的心都要碎了。
最终,她无力地蹲在地上,“我恨你!你现在告诉我,说以前的一切都是假的,让我死了这份心好了!你不信我,就是不信我……我恨你,恨死你了……”
一滴泪,缓缓滑落至他唇边。
铁骨铮铮的男儿,心碎了,也醉了。
她不知道在说了多少个恨字之后,被他抱回到了床上,被他清冷的气息灼热的亲吻淹没了意识。
“不哭,不哭。”他低声重复着这简单的字句。
她勉强止住泪水,绽出一朵虚弱至极的微笑,随后滑入锦被,拍拍身侧,“你要做柳下惠也就由着你,陪我躺一会儿总是可以的,是么?”
季青城的心绪几番起落,仿若经历了一场生死。他笑了笑,躺下身去,拥住她。
似一对相亲相爱的鸽子。
相依相偎,清醒着亲吻,为何要错过,为何要为难彼此。
体内余毒虽不如方才令人难以克制,却还是逐渐蔓延成灾。
那就顺其自然。
在一起,这一夜要在一起,日后无数长夜,也要在一起。所谓的对她好,如果并不能减轻她的苦,为什么还要一如既往。
热吻中,他欺身而上,布满厚茧的手拂过她。
也许,她是有些紧张,也许是情动所致,身体轻轻颤抖着,举动仍是没有丝毫迟疑。
衣衫落地,窗帘随风轻舞,月华潜入室内,摇曳出暧昧浅影。
那一刻,她柳眉紧锁,却是强忍着一声不吭。
她额头上出了汗,因为疼。
他头上也慢慢沁出汗水,因为忍得辛苦。
“自作孽。”他带着几分无奈,不知是在说她还是在说自己。
她则紧紧的咬住了唇瓣。
他侧头,亲吻。
时间点点流逝,终是在他身下如花盛放。
他不知疲惫无法自控地索取着她每一分美好。
她索取着被他强压在心底太久的狂野、激烈。
什么样的感受,都不如这样亲密无间、身体相溶来得实在安稳。
从此血脉相连,嵌入彼此身心。
心记得,身体也不会失去记忆。
☆、第九十七章 守宫砂(上)
已是秋日,一早一晚已有些冷了。
可是今日,天色微明时分,因为与他紧紧依偎,不觉得冷,很温暖。
卫昔昭轻抬了眼睑,看着他的容颜。
心里升起前所未有的一种感觉——这是属于自己的男子,自己亦是属于他的。
完完整整的,她拥有这个人。
弥足珍贵,而此时,他就在她身边,这么近。
她轻轻弯了唇角,笑了起来。
他的手自她腰际滑至肩头,掬起一缕青丝,手势温柔地捋过。贴近,贪恋地亲吻她柔软如花瓣的红唇。
她寻到他的手,与他十指相扣。
“你若是……”他忽然浓眉轻蹙。
“不会。”她轻笑着摇头,“我让飞雨……”
他用锦被裹紧她,起身,动作缓慢地穿衣,“不必。”
卫昔昭不懂,而随着视线落在他背部,心绪被转移了。
宽宽的肩,窄窄的腰身,极是好看的身形。
他背部有一道长而深的伤疤,缝合时针孔留下的痕迹清晰可见。似一道蜿蜒刺目的蜈蚣。
季青城穿好中衣,回身对上她的目光,给她一个笑脸,“后悔了?”
卫昔昭也笑了起来,“只是因为你曾经流血流汗?”之后有些不好意思地告诉他锦袍鞋袜被她藏在了何处。
季青城拍拍她的脸,穿戴齐整后,回到床前,握住她的手,“什么也不需做,回京之后,等我回去提亲、迎娶你。”
“啊?”卫昔昭讶然。
“不是说笑,是真的。”
“可是……”
“今非昔比。”他温声打断她的话,“昨日之前,是怕害得你一世孤苦,从没动过在出征之前娶你的念头。可今日已是不同,你的我的人,我要你成为我的结发妻。”
“皇上会允许么?”
“会。”季青城语气虽然平淡,也意味着胸有成竹。
“对了。”卫昔昭取过自己的衣物,从里面取出一道密旨,“这是皇上给你的。”
季青城看过之后,逸出笑容,“时间正好。”
“怎么说?”卫昔昭一面询问一面掐了掐他的手臂。总像是在和她打哑谜,她有些不满。
他回道:“时间足够我娶你。”说着话,重重地吻了吻她,“我该走了。”
“嗯,你去吧。”
“记住我的话。”他又叮嘱了一句,才起身出门。
即便是她有一点点怀孕的可能,他也不愿意让她将这可能性失去,因为怕她心里不好过。她不好过,也就是他不好过。
卫昔昭反复回想着他的话,因为那份盼望,心绪飞扬。慵懒地抬起手臂,看到往昔那颗嫣红的守宫砂的颜色已经消褪。
飞雨端着一个托盘走进来,上面有一碗草药,还有一个木质的匣子。
“他说不用了。”卫昔昭很有些为难地看着草药。
“那就真的不用。”飞雨笑着应声,“小姐左右为难,那就容奴婢大胆,为您做一次主。”说着,随手就将草药倒在了墙角的盆栽之中。
“你呀……”卫昔昭笑出声来,又问起那个木匣子。
飞雨将东西拿到床上,拉过卫昔昭的手臂,“这是以防万一的。”
“是么?”卫昔昭惊喜不已。
“奴婢迟钝——昨夜有人在附近观望,奴婢却是直到他离开之际才发觉,便想着这东西是非用不可了。”飞雨说着,少见地狡黠地眨了眨眼,“奴婢这一招可是有趣得很,小姐什么也不用担心。只是有些疼,小姐忍得住么?”之后,打开木匣,取出银针等物。
“没事,你只管放心就是。”卫昔昭感激地一笑。
——
季青城返回军营途中,并没想到,裴孤鸿正在他帐外焦躁不安地来回踱着步子。
昨夜来过一趟,一早又前来,季青城都不在。
一夜未归。
这厮一夜未归!
卫昔昭来到了此处,季青城一夜未归……还需要他做别的推测么?
莫兆言的担忧竟成真了。
早知如此,昨日午后到了此处,就不该先去拜见卫玄默,而应该先来找季青城。
看到向自己走来的人,裴孤鸿觉得很是眼熟。多看了几眼才认出,竟是曾在卫府教书的萧先生。此时的她衣着与此间军兵无异,由此更显英姿飒爽。
姓萧,先是去了龙城,又是二十几岁的年纪……
裴孤鸿的脑筋飞快转动着。皇帝是十几岁时登基,登基那年,一母同胞的妹妹宁和公主不过三两岁。
可以断定,这位萧先生便是昔年的宁和公主萧晨述。
如此,先前的一切虽然令人惊诧却是能说得通的。
眼看着萧晨述到了眼前,裴孤鸿连忙抱拳施礼。
“指挥使不在军中,便由在下代为料理一切,敢问世子来此处是为何?”萧晨述的话语虽然客气,语气却是一点恭敬也无。
她的确是不需要对任何人卑躬屈膝,虽然这许久以来都是隐姓埋名。
裴孤鸿回以一笑,“不知指挥使去了何处?”
萧晨述说谎说得脸不变色,“指挥使去好友住处饮酒了,尚未回来。”
这倒也是个绝佳的借口,裴孤鸿心念转动,颔首道:“他与在下饮酒去了。”
“我倒是不知到底是何人。”萧晨述眼中有了笑意,“世子不妨去帐内坐坐。”
“多谢。”裴孤鸿应着声,却没动,“指挥使彻夜不归,不管是为何,日后会不会成为隐忧?”
萧晨述思忖片刻,却是问道:“世子是如何找到此处的?”此处地势迂回曲折,如果没有人事先告知路线,寻常人是极难找来此处的。
“实不相瞒,是家父告知的。”至于如何威胁恐吓自己父亲才达到了目的,裴孤鸿是如何也没脸跟旁人说起的。
“原来如此。”萧晨述神色一缓,“那我也不妨多告知你几句。宁王未曾介入此地的练兵,不是因为他资质不够,是因为他已失去了杀气,所以未能前来。宁王既然知情,那么日后多半会随军出征,却也只能做个谋士之流。而青城能在众多悍将之中脱颖而出,且在此时便被委以重任,那么日后,是绝对会被重用的。”说到此处,目光中多了几分笑意,“是以,这样的人物,如今想要什么,皇上都会给他,为了宏图霸业,皇上是什么都舍得出的。你不必为青城和昔昭担忧,眼下,谁为难他们,谁就是自寻烦恼。”
“眼下如此自然是好,可来日凯旋而归呢?皇上会不会——”那个冷血的皇帝……裴孤鸿又想叹气了。
萧晨述的话毫无余地:“如果能在这一年没有死去,如果能够建下盖世奇功——皇上怎么会对这样的人下手?他又怎么敢?不要军心了么?即便有那份心,也是需要一步步来,需要十年二十年的时间,到那时他还能不能在世都是说不准的。”
裴孤鸿又觉得皇帝很可怜了,果真是物以类聚么?皇帝心狠,他的妹妹比他还狠。而细细琢磨她这一番话,心中不由汗颜——曾与自己因为容颜而齐名的季青城,日后真的会成为当世豪杰么?那自己呢?
萧晨述诅咒完皇兄,又拿裴孤鸿开刀:“我若是你,会因此行而立志建功立业,否则,你会在他的锋芒之下成为大周子民的笑柄。”
嘴也太毒了。裴孤鸿暗自嘀咕着。之后也真的再无勇气逗留,告辞离开。
此时见到季青城,他能说什么?一个日后的将领,将要率领的是千军万马,如果已有了这样的能力,还会没能力保护自己的女人么?
是的,裴孤鸿丝毫也不怀疑萧晨述的话。
也是因为相信季青城有那份能力。
此次所见所闻,只是证明了一件事,他根本就不该来。也是有所得的,有季青城比着,他的确是该为日后奋发图强了。
萧晨述是真的嘴毒,也是个乌鸦嘴,因为她末尾的话很有可能成为事实。
裴孤鸿策马渐行渐远之际,季青城回到了军营。
萧晨述看着少年神清气爽的容颜,笑得意味深长,却又带了几分对待晚辈才有的宠溺,“你们这些任性的孩子。”
季青城无言一笑。
“不会辜负她,是么?”
“不会。”
“那就早做打算,”萧晨述板起脸来,“敢做出丝毫伤害她的事,我第一个不饶你。”
季青城则回道:“晚辈才是第一个。”
混小子。萧晨述笑着无声地斥责。
——
回京之前,卫昔昭先去和卫玄默话别。
卫昔昭问道:“爹爹,您出征之前,还能回府与我们团聚几日么?”
“有。”卫玄默笑道,“此去山高水远,皇上也是上过沙场的,不会不体恤军心。”
“那就好。”卫昔昭其实是一语双关。父亲能回去,青城就能回去。那就意味着,他的话会成真的吧?
“昔昭,”卫玄默迟疑许久,还是忍不住将心底的话问出了口,“不论怎样,你这一生只想嫁给季青城,是么?”
“是。”卫昔昭垂了眼睑,“他回来,我和他携手一生;他回不来,我为他披麻戴孝。”之后抬眼,现出忐忑,“爹,女儿如此,是不是令您很为难?”
“不。”卫玄默缓缓摇头,“我只是怕你过得太苦,却也明白,你不能如愿,才是最苦的。我从未怪过你,不必多思多虑。”之后笑着道别,“先回京复命去吧,你也该看得出来,近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