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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似乎从没轻松、舒心过。
一世无上荣华,她能得到的也只有这些虚空的东西,一世为之忙碌不得欢欣的,都是这些虚空的东西带来的。
若重来一世,她只愿做这尘世最平凡快乐的人,不要出人头地,不要那份高处不胜寒。
辇车忽然停下,太后听到外面的骚乱。
太监厉声斥责着什么人:“哪家不知天高地厚的人!竟敢惊动太后娘娘!”
“太后娘娘!”有人哭诉道,“臣女想请太后娘年隆恩,了却臣女此生心愿!”
称谓可以辨出这是哪个官员的女儿,怎么会当街拦轿哭诉的?太后唤来太监,“正是年节,万事求个吉利,将人带到宫里去吧。”
太监称是。
片刻后,辇车继续前行。没有人留意到,一名妇人隐身在人潮之中,现出深沉笑意。
——
卫昔昭手里的茶早已凉了,她却不晓得,一直将茶杯握在手里,一动不动坐在那里。
他和父亲前去的地方是距京城几百里的柳城。
柳城,多好听的地方,听说那里风景优美,山水相依。皇帝把那些人安排到了那样一样地方,接受苦难,甚至死亡。
越想越讽刺。
连送都不能送。
父亲对府中人只说是出门公干,过些日子就回来了。
他,是再不会再在某个夜里,来看望自己了。
已想过千百次的事了,真的发生了,怎么还是这么难过?
她不懂。
她不想。
飞雨上前来,要拿走冷却的茶,才发现卫昔昭是很用力地握着茶杯。拿不走。
“你,你去问问冯喜,小马找来了没有,若找来了,你叫我骑马。”卫昔昭语声平静。
“好,奴婢这就去。”飞雨面上一喜,知道找事情排遣就好了。走到门口时,她脚步一滞——她听到了水滴落入茶中的声响。却是不忍回头,因为自知嘴拙,无从宽慰。
一脚跨出门槛,迎面撞上了疾步前来的卫昔晽。
卫昔晽挂着满脸的泪,满脸的气愤,走到卫昔昭面前,失声哭道:“大姐,我要被气死了!你告诉我,我该如何是好?我想杀人,我真想把她杀了!”
卫昔昭毫无防备,诧异抬头,“这是哪里来的话,出了什么事?是不是燕王又惹到你了?你去把他请过来问问就是,别急,别哭。”话语间,她不知卫昔晽嘴里是她还是他。
“不是,不关他的事!”卫昔晽掩住脸,哭得更凶了,“这不是天上掉刀子么?!”
☆、第九十二章
重生之嫡高一筹92,京城风华 第九十二章
询问多时,卫昔昭才弄清楚了来龙去脉,大为惊讶 。
消失多时的卫昔昀终于露面了,当街拼死拦下太后辇车,被带进宫之后,哭诉自己对萧龙渄一往情深,即使入燕王府做侍妾也心甘情愿。而对于为何独自出现在街头且没有在卫府居住的解释,则说是在进京途中与家人失散,今日才到了京城,听说三妹已被指婚给燕王,心急之下才有了这种行径。
而太后听说卫昔昀是卫昔昭与卫昔晽的姐妹,动了恻隐之心,便答应了她的请求,又因为是庶女,且生身母亲的家门不如三姨娘那样,便将她许配给了萧龙渄做侧妃。
卫昔昭断定,太后之所以当即决定,因为不知实情怜惜是真,前几日对卫昔晽行径失望也是真的。太后原本的打算是很好的——姐妹二人在一个府里,即便初时有些芥蒂,可时日久了,总会齐心协力打理燕王府的。而卫昔昀——在太后看起来,应该是比卫昔晽要稳重许多的,再加上说所的一往情深,太后能有什么不放心的?
卫昔昀原本钟情的是季青城,如今怕也是听说了季府变故,才有了今日这番骇人的举动 。这算是拼死一搏。成功了,日后是燕王侧妃,也算是出人头地了;失败了,便被遣送回卫府,任由卫玄默发落,大不了再如以往一样熬着。
而这结果,恐怕比大姨娘和卫昔昀想得还要顺利。
“难为我以前还帮她说话,她如今就这样对我!”卫昔晽的泪已止住,唯有眼眶红肿,“早知她今日这般,那日在寺里见到她就该把她抓回来……”说到这里,见卫昔昭脸色微变,自知理屈地垂下头去。
“你见过她?”卫昔昭一字一顿地问道,“何时?”
卫昔晽怯懦道:“就在……就在进京之后。”
难怪和她提及寻找卫昔昀的时候,她态度含糊不清,只随意说了三两句话。卫昔昭到此时忽然笑起来,“你这算不算是自掘坟墓?找我来,我又能做什么?”说着站起身,“我还真要去做件事,去找夫人,之后一起进宫,接我们的二小姐回来。”
“什么?!”卫昔晽很是吃惊,“大姐你不帮我么?”
“我怎么帮你?难不成告诉太后娘娘,说出二小姐是怎么离开卫府的?那样一来,丢的是谁的脸?你还让不让爹爹在京城立足了?爹爹岂不是要被言官的唾沫星子淹死么?”卫昔昭连声责问完,才语重心长地道,“京城不是龙城,家中是非也与父亲名誉相连。三妹,我看重你,可我也看重父亲的脸面,你能不能想得通,我管不了。可眼下,我只能这么做。”
“可是,可是……”
“你去找三姨娘说说这件事吧,我实在是不知还能与你说什么了。”卫昔昭命人更衣,之后去知会了许氏。
许氏思忖片刻,立刻更衣,之后对卫昔昭道:“不论如何,眼下也只有这么做,我们一起去把她接回来,另外,也该把大姨娘接回府中了 。”
“正是如此。”
“可是,大姨娘以往做过那些事……”许氏惭愧地低下头去,“自然,其中也有我的不是,我晓得,这些都在你心里装着。我眼下不怕她告诉你我做过什么糊涂事,担心的是她不敢回府。”
“这就要看你怎么做了,我即便如今有个郡主的头衔,也只是这府里的长女,不好管这些是非。”卫昔昭将难题抛回去,“只是,她若在外面,再做什么事,丢的就是卫家的脸,也是你这主母不称职。”
许氏怕的其实是卫昔昭会乐得眼不见为净,听这话音儿,就笑起来,“只要你不阻挠,我还是能把她弄回府的。至于那些帐,你要跟我算,我也由着你惩罚就是。”没有谁比她更明白,龙城与京城的差别。
卫昔昭微微挑眉,笑。那笔帐其实已经算过了。许氏的流产,她虽然略有提醒,却终是没有直言相告,只看许氏自己的造化。都曾历险,她是有惊无险,而许氏则是失去了一个孩子。而之于她,坏的后果一旦发生,就是身死。所以,偶尔想起,只觉得是扯平了。不打算再追究许氏什么。报复,其实不用一事归一事,完全可以算总账计算得失。
进宫后,卫昔昭和许氏拜见太后之后,有宫女将在偏殿歇息的卫昔昀带了过来。
卫昔昀一身民间女子的穿着,妆容却很是精致,显得她秀色可餐。而一言一行比之以往,沉稳内敛许多,说话也是不卑不亢。
太后不知情,生出怜惜是在情理之中。
卫府的人来了,就证明是从燕王府听到了风声,又是说来接卫昔昀回府,也就不需过多解释了。太后简单交代几句,以为她们急着团聚好生说话,便命许氏即刻将卫昔昀带回府中,却留下了卫昔昭 。
“你不是心急的人,多忍上一时半刻也是可以的。”太后笑眯眯的,指了指面前棋局,“来,陪陪哀家,一心二用,总不如有个对手。你不会怪哀家吧?”
“陪伴太后娘娘是臣女的本分啊。”卫昔昭盈盈笑道。
“嗯!真是个有孝心的。”太后笑得更加慈爱,“先前啊,都是皇后过来陪着哀家,每日对弈几局,日子也就不觉得闷。这几年却是不行了,她没心情。”说着,摇了摇头,“不说了,不说了。话说在前面,你可不许故意让着哀家。”
“太后娘娘也要手下留情,不要让臣女输得太难看。”
太后在宫里,既然喜欢下棋,想来棋艺极为精湛,想赢,很难。再者,也绝对不能赢的。有些话太后能说,卫昔昭却不能当真。
下棋的时候,卫昔昭看着棋局,不自觉地就想起了季青城,想起了与他在各个场合下的对弈。那时,他都是默然守护着她,偏偏她还不领情。
如今他不会了,没时间没机会没可能再在身边守护了。
他在途中在想什么?是不是满怀豪情壮志,有没有在想她?能不能够感觉到,她的思念,她的泪。
近来都是如此,做许多事都会想起他。
心乱了。
输得理所当然。
太后却不许她一位走神,嗔怪地探手拍拍她的脸,“这孩子,专心些!是你陪着哀家,也是哀家在陪你,不要辜负了哀家的好意才是。”
卫昔昭赧然一笑,勉强敛起思绪。
太后遇到自己喜欢的事,就似个孩子一般,赢了觉得胜之不武,直到第三局卫昔昭险胜才有所释怀,也算知道卫昔昭棋艺的深浅了,满意笑道:“好好好,日后哀家又有个伴了 。今日就到此为止,往后一得闲就过来。”
卫昔昭自是恭声称是。
太后握了握卫昔昭微凉的手,命人取过手炉,又拿来了上好的血燕,“回去好好补补身子,总这样,叫人怎么放心?”
这样的关心,就是完全发自真心的,卫昔昭区分得出,所以更是感激。
谢恩离开太后宫里,路上,萧龙洛等在路旁。他神色间已显出些许焦急,似是等了许久,“太后与你说什么了?你没被责怪吧?”是看着她淡漠的脸色,辨不出究竟经历了什么。
“没有,王爷多虑了。”卫昔昭说着施礼,之后唤上飞雨,要离开。
“别急着走,”萧龙洛看了看她手里的手炉,“你是不是冷?”说着就要解下斗篷。
“不是。”卫昔昭连连摇头,“王爷若有话说,昔昭就缓些时候再告退。”
萧龙洛拧了拧眉。其实很希望她提及自己为难她的种种是非,如此也能赔个不是,由此能慢慢说上话。可她自龙城被自己开罪,再到如今自己阻挠她婚事、做手脚弹劾她父亲,她始终不现分毫怨怼。迟疑片刻,他问道:“你心里是怪我的吧?”
“王爷言重了,昔昭怎敢怪罪王爷。”
原来是因为惹不起或者说不想惹,才不计较、不抱怨。萧龙洛想着,就算是赔不是怕是也无济于事,便散漫地说了句可有可无的话:“你瘦了。”
“是。”卫昔昭也散漫应道。
萧龙洛又踌躇片刻,总算是将赔礼的话说了出去,“幸好你父亲没出什么差错,否则,我真是于心难安 。”
卫昔昭笑得有些冷,“是,一时半刻,家父还不会丧命。”
萧龙洛如同被冷水浇头,“这话是怎么说的?”
卫昔昭又不说话了。
她一双秋水明眸,已无往时光彩,笑的时候虽然显得冷,却又无尽落寞。愧意就这样真真切切地袭上心头。萧龙洛诚挚地道:“我看得出,你不好过。可我也是一番好意,不曾想害你。你能否原谅,我不管,只盼你日后有了什么事,能让我助你一臂之力。”
“多谢王爷这番美意。”
想帮助人,不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