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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林军统领徐昌茂刚刚来报,离金水桥还有不到三十里的路程,日落之前必定能够赶回皇宫。
张德胜进入御冕内禀告康熙时,见康熙始终闭着眼睛,手里面却拿着一道朱红鎏金色锦缎奏折,这是边疆大吏特有的颜色,各省府衙只要是接到这类的折子,必定要优先发往京城,不得延误。
难道是西北的战事又有了变化?张德胜提心吊胆着站了一会,见康熙终于摆了摆手,这才躬身退下,直到御冕外面,这才长长的舒了一口气,皇上最近面上愁云满步,这回京之后,还指不定要有多少人倒霉了。
康熙紧握着折子的手在上面不断摩挲,折子光面净滑,像女人的皮肤一般细腻,里面写的内容却让人久久不能平静,这是大阿哥的请功折子。
平三藩那会,朝廷损兵折将,如今攻打噶尔丹不得不启用裕亲王福全统军出征,即便是这样,将帅之才仍然是青黄不接,好不容易福全将大阿哥带出来了,如今大阿哥也能够独当一面,却还来不及高兴,就接到这样一个消息。
“皇阿玛天威庇佑,我大清军队势如破竹,深入准噶尔境内之后共与噶尔丹激战大小三十余战,多半取胜,噶尔丹损兵一万三千余人,我军损兵五千余人,并有大量战俘归顺大清,俘获牛羊无数,噶尔丹现在已经逃往乌兰木通做最后抵抗……皇阿玛,儿子身为皇子,为大清江山浴血奋战,视死如归,份属应当。此番大败噶尔丹,儿子不要论功请赏加官进爵,只想要皇阿玛能完成儿子一个心愿……科尔沁公主齐齐塔雅娜聪慧俊秀,才智过人,且与儿子两情相悦,儿子想要求娶齐齐塔雅娜为妻,望皇阿玛恩准……皇阿玛若能成就其好,儿子便是粉身碎骨,也要剿灭噶尔丹!”
康熙的视线落在两情相悦这四个字上,久久不移开,这四个字的字形与整本折子的笔迹微微有些不同,他可以想象大阿哥在写这封折子的这几个字时,内心是多么激动。
的确,他立下着不世之功,如果只是单单要这么一点赏赐,朕几乎完全没有理由拒绝。只是……战役还没有完全取胜,还不到论功行赏的时候,且此刻他手握大军远在西北……
世上拥兵自重,裂土封王的臣子太多了,当初吴三桂叛变,前来勤王的察哈尔王趁势造反,危临逼宫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大阿哥,该是不会吧……
康熙又睁开眼,从书架上取出另外一封折子,上面是西北监军袁拾遗的火漆秘折,上面赫然写着大阿哥曾多次暗中书信往来宫中,信的内容却无法查获,总归是避人耳目的。
康熙突然觉得烦躁得要透不过气来,早在大阿哥还没有率军出征的时候,便有人向他告密,大阿哥与雅公主过从亲密。来人说话蜻蜓点水,他却能够想象得到,男未婚,女未嫁,双方又年岁相仿。
他有些恼怒,皇权天授,他是天子,最忌讳的便是这种先斩后奏,甚至有些威胁的意味。
只有把雅公主嫁给你,你才会心甘情愿的为朕剿灭噶尔丹么?如果不答应你,你如今手握二十万大军,是不是就要倒戈相向,自立为王?
“皇上,已经到了金水桥了,文武百官全都跪迎在广场两旁,皇上可要下轿换成步撵?”
康熙揉了揉已经想得有些发疼的脑仁,最近确实感觉到有些精力不济,他嗯了一声,吩咐道:“打开帘子,朕要步行回宫。”
张德胜不敢耽误,喳了一声,便上轿子伺候康熙下车,两旁跪迎的文武百官早已三呼万岁,康熙从这些人中间走过,没有人不是诚惶诚恐,既期盼天子的视线能落在自己身上,又担心不小心惊扰圣驾。
刚刚的些许不愉快,在此刻才算全部一扫而空,康熙端着笑脸一直步行到了神武门下,这才换上了御轿,先是在乾清宫处理政务,直到天黑都不见疲倦。
张德胜原本已经准备好了,若是康熙要去后宫看看,自己则要冒死阻拦,可康熙只言未提,便正中下怀了。
永和宫里面已经不像是先前那样凌乱了,德妃虽然表面性子柔弱,却也是个能够分清轻重缓急的人,她严守宫门,坚决杜绝包括她自己的任何人进出永和宫,一时间,永和宫几乎像是从后宫分离了出去。
直到皇上回宫,她也没有听到东西六宫里还有别处惊呼发现了天花,这才稍稍放心下来,只要事态还没有恶化,便还有一线生机的。
可病床上的六阿哥日渐瘦弱,喂他吃下去的东西总是一颗不剩的全都吐了出来,眼看是要回天乏术了,她真是悲痛欲绝。
这是她最喜欢的孩子,她甚至有个自私的念头冒了出来,如果上天一定要夺走她的一个儿子,为什么不是老四?
德妃跪在小佛堂前,惊讶的睁开双眼,看着面前一脸安详的菩萨,心扑通扑通的几乎要跳了出来。喜鹊忙上前来替德妃捡起刚刚滑落的佛珠,对魂不守舍的德妃说道:“娘娘可是累着了?”
德妃瘫坐在地上,靠着喜鹊的肩膀叹道:“喜鹊,我刚刚有一个不好的念头,连我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
喜鹊也不问是什么,只幽幽的说道:“皇上已经回宫了,看到娘娘这样不辞辛苦的照顾六阿哥,想必也会心疼的,娘娘就别太为难自己,想着皇上好歹还会念着旧情。”见德妃没有言语,她便又说道:“好歹娘娘也还有四阿哥,七公主呢,皇上即便不顾全娘娘,也会顾全他们的。”
德妃突然一脸嫌恶的把喜鹊推开,自己挣扎着要起来,喜鹊不明就里,忙跟着要过来伺候德妃,德妃这才稍稍稳住了心神,告诉自己,方才那个念头一定要强压下去,对任何人都不能够提起,要彻底忘记。
半夜,我感觉脚趾头奇痒无比,秋葵说这是药在起作用,“里面的肉正在慢慢长好,肯定是有些痒的。”
我却是不相信:“我不这么认为,感觉在我自己身上,这不像是伤口好转的征兆,痒中带有一点疼,还伴着燃烧的感觉,实在是不能够说得清楚。”
康泽木笑着走进来,递给我一杯茶水笑道:“主子躺在床上这么久,许是有些胡思乱想了,快打住念头,奴婢们陪您说说话吧!”
我笑着望着康泽木道:“你倒是天生的乐观脾气,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情,你还能够轻松的笑出来,要是让永和宫的人看到了,可不怎么在背后说我们什么呢。”
康泽木低头抿了抿笑意,说:“主子又打趣奴婢了,六阿哥天花的事情也过去一阵子,没听说后宫有别的地方也被感染了,更加不会传到咱们慈宁宫来,而且太子这段时间对公主多番照顾,奴婢们也没有受多少累,所以有心情在这里说笑。”
她像是突然想起什么,喜道:“听说大阿哥马上就要凯旋回京了,到时候公主便可以和大阿哥在京城共筑爱巢,奴婢怎么不开心呢。”
我心里一甜,低下头来不搭理她,却望着手中的茶杯,这是青碧色没有参一丝杂质的陶瓷杯子,跟我平时用的缠枝莲花杯不大一样,我便问道:“这是内务府新送来的吗?怎么我以前没见过慈宁宫有这杯子?”
秋葵笑道:“主子好记性,这的确是内务府前两日才送来的,奴婢看着样式款式新颖别致,便拿给主子享用了,听说这可是宫里的头一份,连太后那边都是没有的呢。”
我心里却狐疑起来,如今我身上的嫌疑还没有去除,惠妃那边还在虎视眈眈,直等抓住我的错误来给我定罪。即便有太子明里暗里的照顾,再加上皇上马上就要回宫,内务府要在这个时候来巴结我,绝对不是一个好时机。
便正色说道:“你们两个要注意一下,如今皇宫里头好歹也是非常时期,都要惊醒着些,用我交给你们的方法,穿的用的一应都要用沸水洗过三遍之后才能够入口,要多吃青菜瓜果,少食荤腥,每日开窗透风,都还记得吗?”
两人见我微微变色,也都收敛了笑意,福身称是,我把茶杯递给秋葵,说:“这些日子我还是用旧的器具,这些新的总是有些不放心的,换了吧!”
秋葵接过,便告退了,康泽木伺候我躺下来,蒙上被子刚要入睡,便听到外头又有响动的声音,似乎还伴着敲锣打鼓,我吩咐康泽木去看看什么事,她回来的时候一脸惊色的说:“主子,外头好像是说抓到了传播天花的人了。”
我忙惊觉的坐起身来,顾不上披衣服,便问道:“可有问清楚是哪个宫房传出来的?”被感染的是皇阿哥,还是皇上钟爱的小儿子,要是一旦罪名坐实了,这个把天花带进来的人全族可是凶多吉少了。
康泽木有些不放心,凑到我耳边小声说道:“听说是德妃娘娘前段时间进宫的亲戚带进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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