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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康一天都在挂念乐儿,做什么都静不下心来。独自坐在房里,又觉得那些牵肠挂肚不过是些胡思乱想,还不如出门走走。一推开门,却见萧峰正站在门外。
萧峰原是说和那几个小子一起,过几天军营生活的。此刻出现在阿康门外,让她不由一惊——不是乐儿出什么事了吧?看他表情,似是没想到阿康会忽然出来,一下子忘了说词,怔在了那里。
错有错着吧。萧峰抱了怀里的被褥衣物走入房里,将东西放到一旁的榻上,坐在了一边。
阿康一看那些东西,有些脸红。见萧峰似是有话要说,斟了杯热茶,放在了他的手边。
看着萧峰握杯沉吟,阿康有些不安。缓步上前,阿康交握着两手,有些局促的说道:“抱歉。我知道你有心历练几个孩子,本不该多事搅扰。只是耶律公子出身富贵人家,怕他一时不惯,若当真有个闪失,不好交代。你……对不住。”
萧峰听了,放下杯子,站起身来,有些急。“我并非怪你,只是男儿汉本就需要多经些磨砺。你若当真不懂此理,当初也就不会把乐儿送往少林学艺。只是我不明白,何以到了辽地,你便贪恋安逸享乐?莫非你当真觉得,乐儿从此便可以如那些纨绔子弟一般?”
说到这里,萧峰自己觉得话说得重了。平心而论,他也不愿意阿康每日顾虑重重,他宁愿自己把那些纷扰都解决掉,让她和乐儿两个可以开开心心、轻轻松松的过日子。只是阿康进来的态度,让他有种说不出的气闷。他不是不能为她挣得平安宽裕的生活,只是当下的这种富贵背后,隐藏着危机重重。若是阿康被这奢华安逸的生活迷了眼……一想到这里,他胸口就好像有股邪火,在心里一拱一拱的。
“呵呵,萧大王是说民妇贪恋富贵?……”阿康气极反笑,心下涌起浓浓的疲惫。忽然间,竟觉得,天下之大,却无处容身。若是阿康以前的脾气,她一定转身就走,觉不多说一句、辩白一言。而如今,她的乐儿还需要靠人庇护啊。
刚刚转身欲走向门口的阿康,生生顿下脚步。低头回转身来,却没看到萧峰伸出去欲拉她的手。萧峰亦是尴尬,握手成拳,当在嘴边,假咳了一声。
“这里的汉人除了务农就是些手艺人,平常多会受契丹人欺负。我知道你的性子,见了不平事,一定会管的。这样难免会与一些本地望族大户对上。本想着,那些富贵人家好享受,让他们多见识一些汉人的好东西,从心里认可了他们,汉人也能少挨些欺负。你也能少些心烦。这些妇人之见,难登大雅之堂,不敢有污萧大侠清听。之前多蒙萧大侠照顾,如今……”
萧峰知道自己误会了,已是心下难安,一时口拙,还未来得及赔罪,就听阿康竟有去意,立时急了。“是我错了。”萧峰几步过去,拦在她身前,接着说道,“我不该胡乱猜测,又言辞鲁莽,冒犯了你。是我萧峰无能,让你们母子委屈了。”
阿康没想到萧峰竟然会如此直白的向她认错,当初黄敞潮误会了她,可是还得大家给他找台阶、圆面子。只是萧峰后面说着说着,就有些不像话了——自己和乐儿又不是他的责任。但瞧着他脸上的懊悔,足见其心一片赤诚,反倒教阿康刚刚冲到头顶的气,一点儿都没办法撒出去了。
萧峰为自己的一系列言行,莫名的脸红起来。忽然间涌上的少男情怀让萧大侠有些不知所措,没法子,他少男那会儿,把心思都花在练功上了。这会儿突然想起,小时候玄苦师父教他习文的时候也说起过《诗经》,可是那会儿怎么没跟他讲过“关关雎鸠”呢?
突然间的思路跳线,让萧峰的脸又红了一层。这……又是走火入魔的先兆?萧峰开始隐隐觉得不是那么回事儿了。
在阿康心目中,萧峰是个为人坦荡、不屑阴谋心机的人。他看不懂她的那些做法,是正常的。而且自己刚刚那些话,也够冲的了。人家大侠不计较,却也被难为的变了脸色,自己又何必得寸进尺呢。
阿康笑得有些苦。还是宽慰萧峰道,“您言重了。我们非亲非故的,我们母子二人,烦劳您这么久……”
“阿康!”萧峰忽然开口,“我们之间,何必讲这些。你和乐儿的平安,是我的责任。”
“你……不必把责任,看得太重。”阿康一听这话,眼皮一跳。接着,思路就像旧唱机上的唱针,老是跳来跳去的。“这世间的事,真的是很难算的清楚。各有各的道理,不能挤兑别人,但也总要给自己留条后路吧?我和乐儿,我们必须努力学会面对自己的人生。其实,你刚刚对乐儿教育的看法,很对。这段时间,我们……太依赖你了……”
“你不是说,我是乐儿的师兄嘛……长兄如父……”萧峰整不明白自己怎么会突然冒出这么一句来,说完自己都过意不去,脸上又红了一层。
这个话儿,理解起来可以有很多引申含义。阿康的脸,好悬没扭曲起来。
“这个世界是怎么了?大侠萧峰调戏第一淫/娃康敏?这是谁的剧本在乱入?”阿康觉得脑子有点不够用了。
“那个,你早点休息。乐儿晚上和我一道睡兵营里。都是王府的府兵,你不要太担心。万事有我。这个骨笛,乐儿让我带给你。你什么笛孔都不用按,只要吹它,鹏鹏就会带我过来寻你……夜里凉,晚膳后记得喝参汤,床帐、被褥都厚实些……我,我先去了。”
阿康望着萧峰大步远去的背影,心想:萧大侠这是害羞了吧?害羞了吧!果然害羞了。
一同被扔进兵营里摔打的,还有学院里的贵族子弟。初时,这帮权贵子弟很是看不上这三个瘦小的少年。结果一上场,他们被那些府兵鄙视的更彻底。上过战场的老兵油子眼里,这些还好意思去跟小破孩儿较劲的成年人,都是被家里惯的,没点真本事。权贵子弟第一天就被操练的趴下了。
乐儿三个第一天入营时,石头累得端不住碗,耶律延禧又气又累砸了饭碗——这只是第一顿。第二顿开始,皇孙殿下学会抢饭了。只有乐儿,有少林寺的功底和历练在,方能够持着平常心,咬着牙、貌似平静、不疾不徐、标准稳妥的完成了第一天。
等权贵子弟入营的时候,三个少年好歹能自理,并跟上行程了,虽然有人很勉强。三五天过后,乐儿他们已经和权贵子弟、府兵,打成一片了。
转眼过了三个月。一日午后,就见南京城外一处平野上,战鼓咚咚、马蹄阵阵,尘土飞扬。三支队伍各执旗号,操练阵型,攻守轮换。又有骑射考校、马战近搏,好不热闹。一番演练下来,老兵严整谨纪、令行禁止;贵族子弟戒骄戒躁、平和下来,认真扎实的习练武艺、骑射、文史、兵法。三个少年兵变化尤其大,又各不相同。
乐儿武功根基扎实,骑射皆得萧峰真传,阵法更是一点就透,如此资质,即便是老兵见了,亦称奇不已。石头幼年失于调养,比小他三岁的乐儿要瘦弱的多。这孩子知道这等机会可遇不可求,分外珍惜,吃苦耐劳、以勤补拙,即便是贵族子弟,亦不得不佩服其坚韧。有了这样的对照,阴沉的耶律延禧就显得格外不讨喜。如此倒把他骨子里的狠劲给激发出来了。从来没吃过半点辛劳、苦头的皇孙殿下,硬是咬牙挺过来了!
之后萧峰干脆把贵族子弟的学院搬到了兵营,三个小的跟着一块儿学。跟不上的,请先生多讲几遍;谁不好好学?屁/股上想挨降龙十八掌吗?
文课一上来,耶律延禧得意了。两个上不得台面的蠢材!跟小爷我比得了么?
耶律延禧才得意了小半年就没得玩了——圣上有旨:命南院大王速往中京,主持一年一度的无遮盛会。另有太后密旨:南院大王于赴皇命之际,秘密护送皇孙殿下于宫中。
皇孙殿下郁闷了,刚玩出些兴致来,刚刚体会到了一些……温暖,就要回去了吗?
萧峰拿着圣旨找书记官:这大会是神马?听着都新鲜,还主持?
书记官笑了:这“无遮大会”本是源于身毒(今天的印度),乃是婆罗门教和佛教的盛会。后来取佛教中“无遮”一词,包容广大、无有遮隔之意。我们的无遮大会,其实是一个集买卖交换、各教派辩论、歌舞竞技表演等于一体的盛会。届时周边各邦各国都会有人来参加,很是热闹。圣上喜热闹、恶繁琐,故每年大会都会亲临,主持大会的事情都是指派给重臣。大王今年获此殊荣,实是可喜可贺。
萧峰看着这么个殊荣,叹了口气。
乐儿、石头开心了,有的玩了。阿康也眼巴巴的望着——能去么?传说中的盛会啊,以前只在书本上看过啊!
皇孙殿下高傲的一撇头: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还不快求本殿下带你们看热闹去!
萧峰的一点头,别说乐儿、石头,连阿康都乐得跟着两个小的直蹦。
萧峰笑了。
皇孙殿下撅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