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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庆国认为可行,一是打过野猪后陷阱里的野味还没有去收,二是余庆安结婚不在家里办酒席,先前准备的肉足够自己一大家子吃很久了,陷阱里的野味收回来大多数还是得卖到食品收购站,与其卖钱,不如以物易物换一些平时弄不到的东西。
余庆国每年挣的钱都不少,可惜就是没有票证,很多东西根本买不到,别说买了,见都见不到,大姐有自己的家庭和家人,自己不可能事事依赖大姐大姐夫,他和余庆安结婚,除了自家攒的就是大姐贡献的,三大件儿的票和工业劵都是大姐大姐夫求爷爷告奶奶好不容易才弄到手,又给自己夫妻买布料、买衣服、买毛线织毛衣,只怕自己过年没有新衣服了。
和百货商店的职工打交道,不是一件坏事,以后买东西铁定方便,交好大姐的上司,对大姐的前途也有好处,换得的东西也能送一些给大姐。
最重要的是,余庆妍说这几家都是厚道人,可信。
白玉娴听完很赞同,再三叮嘱道:“大姐对我们好,我们当然要回报大姐。要是那些人再送布料,你挑一点给大姐家的孩子做衣服,其他东西你看着给。最近气温一直都很低,山里的积雪肯定没化,你去山里必须把自己的安全放在第一位。”
“知道了。”余庆国表示自己会谨记在心。
次日吃过早饭,他揣着干粮,拉着雪橇,带上刀斧、弓箭、麻绳、麻袋等用具进山,他没有去自己挖的陷阱处,而是熟门熟路地避开山险,先去深山老林。虽说寒冬腊月时节,掉入陷阱中或是冻死、或是饿死的野味可以食用,但是远不如现杀的新鲜好吃。
余庆国发现自己的媳妇和自己一样,特别喜欢吃肉,她每次吃肉的时候眼睛都亮晶晶的像星星,而且她喜欢吃新鲜肉,腌渍过的咸肉和风腊肉吃得明显少一些。
每年积雪难化的时候就是打猎的好机会,野兽无处觅食,饿得满山乱窜,余庆国从十五六岁开始就在深山老林里横行,算得上是老猎手了,他臂力大,弹弓、弓箭都有准头,而且他清楚不少兔子洞和野鸡窝的所在,不到半天就打到不少野鸡、野鸭和野兔子。
目前粮食足够果腹,很少有人再往山里冒险,加上国家不允许伐木,这里成了天然宝库。
余庆国没忘记上次偶遇的野猪群,收完陷阱里的猎物,吃过干粮,他去打野猪的附近徘徊,黄昏时分果然遇到一群出来觅食的野猪,大小共有七头,不知道是不是上回那一群。
余庆国静静地埋伏在荆棘后面,拉弓搭箭,瞄准一头野猪的眼睛激射而去。
正中红心!
余庆国丢下弓箭,避开其他野猪的攻击,冲上去在受伤的野猪脖子重重砍了一刀。
他力气大,用的砍刀是祖父打仗时的战利品,磨得锋利异常,一刀下去就看不见刀背了,趁着受伤的野猪痛得乱跑乱撞,他抽出砍刀飞快地爬上旁边大树,等其他野猪四散而逃,这头野猪东跑西撞中加速流血,轰然倒地,良久后一直没有动静,他才下树收拾。
这头野猪趁夜拆出二百多斤肉,余庆国做主留下几大块约有四五十斤的好肉,冻在自己家院中阴凉地的洋灰缸里,缸里放满了下雪后准备的冰块,又留下今天打到的两只野兔、两只野鸡和两只野鸭子,开膛破肚、剥皮拔毛,收拾干净后冻在缸中冰块里,剩下的和掉进陷阱或生或死的猎物,一样收拾出来,连同一百五六十斤野猪肉一起送进城。
处理过的野鸡鸭兔价格比猪肉便宜一点,七八毛一斤,没经过处理的只有三四毛,当然前者更划算,哪怕是送人的也一样。
这天已经是年三十了,余庆国天没亮就启程,想赶在中午前返回。
到了余庆妍家里,他先给余庆妍割了十斤野猪肉,野生鸡鸭兔各留一只,其他的根据对方所送厚礼的价值,悄悄地挨门挨户把野味送过去,每家都有一只野鸡、一只野鸭、一只野兔和一大块野猪肉,就是分量有大小,排骨下水等谁要再送来。
对方不在意礼物是否和肉价相等,送的礼物最低值十几块,只要有四五斤肉就满足了,余庆国却不愿占便宜,他按着余庆妍记录的礼物价值送野味。
所有野味都没按七八毛和九毛一斤算,而是按一块一斤,比黑市便宜多了。
别看比供销社卖贵了一两毛,可是拿到手的各家各户心里都高兴得很,这一二十斤的分量可比自己说的四五斤多了好几倍,中午就能炖肉,过个肥年绰绰有余。
要是不用以物易物,而是掏钱买的话就更好了,如果不是为了过个好年,那些凭票买的东西他们可真舍不得送给余庆妍,所幸那些都是他们自己柜台上卖的东西,自己手里颇有节余,以后也有机会再弄到手。
送完七家后野味还剩下四分之一,余庆妍的上司廖主任就住在她家的隔壁,特别喜欢吃野味,送的礼价值三十元,得了不少野味。得知野味有剩,他提起过年后嫁到上海的女儿和女婿回来探亲,自己家需要准备大量好菜招待,立刻包圆了剩下的所有野味,光野猪肉就有三十多斤,另外野鸡有四只,野兔子有两只,野鸭有一只,排骨还剩三斤多,猪头剩半个。
廖主任急急忙忙地先下手为强,不用凭票,为啥不买?这么多肉,凭票购买的话,自己得攒好几年,攒够了票还未必能买到肉,就像今年没买到肉的那些职工一样。
“余同志,你这兄弟可真不错,仁义,有本事,有志气,我不就是送了一条羊毛毯给你嘛?你兄弟就回我这么重的礼,和你不愧是亲姐弟,都是干大事的料!”廖主任说完,转身拍拍余庆国的肩膀,“小伙子,以后常来,我家的大门随时为你敞开。”有这么一条路子,以后一大家子九口人就不用精打细算地吃那每个月一两斤肉了。
话不用说得太清楚,大伙儿都心知肚明。
乘着门外无人走动,廖主任飞快地拎走了最后的野味,跑进自己家,没提钱和东西的事儿,但是没过多久,廖主任的妻子赵军玲就拎着四只冻梨过来串门儿了。
“快过年了,东西分的分,穿的穿,布料也都做新衣裳了,手里没啥新东西,就我女儿前儿寄的东西里有一块新手帕,我拿给你用吧,看你手帕破的。”赵军玲低声说着,塞了一个新的手帕包到余庆妍手里,余庆妍捏了捏,是钞票。
等赵军玲离开后她打开手帕一看,里头果然包着一卷大团结,数一数有十张,“嘿,廖主任一个月的工资,真是大手笔!庆国,拿去,下回送野味来别忘了廖主任就行。”
要说聪明人,还是廖主任为第一,其他人没想到以后,就他想到了。
余庆妍一家六口,分的房子也就两室一厅,自己夫妻一间,四个儿子一间,没有和公婆住在一起。此时丈夫赵建国和儿子都在公婆那里包饺子,家里就自己和大弟,所以把门一关,她放心地把钱递给了余庆国,不怕被人知道。
余庆国不客气地收了,打包各家给的东西时,他把布料整理出来想留给外甥做衣服,却被余庆妍婉拒,道:“给啥给?我是你姐,客气啥?家里人都不缺衣服穿,拿回去自己做衣服。你别觉得我吃亏了,咱家哪年不给好几十斤肉?去年粮食不够吃,你可是送了一百斤黑面过来,今年光野猪肉就给了二十斤,吃得老赵家满嘴都是油,哪个脸上没笑开花儿?”
说到这儿,余庆妍语重心长地道:“我知道玉娴人好,孝顺,你千辛万苦打了野猪她都惦记着我们。前些日子回娘家下年礼,我听妈说了,卖野猪肉得了一百八,玉娴让你给了她五十,给了奶三十,我那同事给的几斤毛线玉娴也用来给爸妈和奶织线衣。可是庆国,你不能把这样的事情当做理所当然,说到底,爸妈和奶都和玉娴没有血缘关系,玉娴孝顺他们是因为你,你要记在心里,只要尽了对父母长辈的孝心,其他事情都要以自己两口子的小家庭为重,让玉娴过上别人都比不上的好日子,才是对玉娴最好的回报。”
两个兄弟,孝顺的就这么一个,能指望的也就这么一个,幸好弟弟有担当有本事,弟媳妇人品极好,以后父母的养老全靠他们在跟前伺候,自己无论如何都得对弟媳妇好一点,做个体贴大方的大姑姐,这样才不会让弟媳妇觉得大姑姐刁钻而怠慢父母。
余庆国受教,“大姐,你放心吧,我知道该咋做,一定不会辜负玉娴,一定会让她过好日子。我说拿布料给外甥做衣服,也是玉娴提出来的,不是我自作主张。”
余庆妍还是没有收下,催促他赶紧上路,省得天黑路不好走,临出门前又把赵军玲拿来的四个冻梨给他装上,“这是东北那边的土特产,千里迢迢运来的,有票都买不到,也就廖主任有门路弄到,咱们这里不大常见,拿回去给玉娴尝尝。”
余庆国拿到家里,白玉娴摆手道:“太凉了,我不吃,你和奶、爸妈一人一个。”
一是不算余庆安家里有五口人,四个冻梨哪里够分?而且老人家讲究不分梨,分梨和分离同音,不吉利。二是算一算日子,再过两三天她的例假就该来了,这一周可不能吃凉东西,而且冻梨不仅是冰冻之物,梨性也属于寒凉。
“那就放在冰块里冻着,等你能吃的时候再吃,反正冬天冷,冻梨坏不了,别尽想着爸妈他们。”余庆国脸色微微一红,因为拟婚期的时候就要避开新娘的月信,所以他很清楚具体日期,匆匆地把冻梨放进装了冰块的陶瓮里。
白玉娴推他道:“行了,东西放堂屋不会长腿跑了,快去爸妈那儿吧,熬好了糨糊,等你贴对联呢,你不来可没法贴,我们包好的饺子也在等你回来后再下锅。”
“庆安回来了?”进城前还没见他回家呢,余庆国心想。
“回来了,回来了,就等你一人了。”余庆安不回来过年肯定会受谴责,他没这么笨。
白玉娴急急忙忙地催促他去隔壁,家人不齐全,就不是团圆年,不能贴对联和门楣上的五色印签子、横批,在余庆国回来前贴上的话就是把他圈在外面了。
春节算是四旧,属于被破除之列,不过只要对联以歌颂祖国歌颂毛爷爷为主就没问题。
和白集大队差不多,整个顺河大队识字的人很少,尤其是中老年人,一共不超过十个,这十个人中有八个都在生产大队、生产队身居要职,一多半的生产队长是文盲,余庆国这一辈识字的年轻人也不多,高中毕业的寥寥无几,上过学的满打满算不超过五十个。
余奶奶出身富贵眼光深远,顺河一队所有上学读书的人都在余父四兄弟家里,学问最好的是余父,真正的满腹经纶,书法特别好,一大早就有人来请他写春联。
白玉娴看了余父写的对联,佩服得五体投地。
真是好呀!称不上书法家,但绝对能评得上书法大师,真是大师级的水平,笔走龙蛇,生平未曾一见,她自小练习常常引以为傲的书法瞬间被秒成了渣渣。
先堂屋、再偏房、厨房、茅厕,大门小门都贴上,连猪圈都要贴一张“牛羊满圈”,装粮的洋灰缸上贴着“五谷丰登”。“四海翻腾云水怒,五洲震荡风雷激”这副对联气势万千,而且出自毛爷爷的诗词,余庆国在大门上刷了一点糨糊,接过白玉娴递来的这副对联,端端正正地贴上,然后架梯子爬上去在门楣上贴五色印签子,最后贴横批,压着印签子。
白玉娴站在门口,围着大红围巾,拍手叫好,听着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响起,这才是真正地过大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