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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周苍云查账回来。一进门就听说三弟周墨云回来了,也颇为意外。进书房见到周玄云,问了周墨云的情况。周玄云简单地说了一遍。见左右没人,将自己的疑惑说了出来。
周苍云皱眉道:“大哥的意思是……三弟这回回来变得很陌生?”
周玄云点头。“他的确比从前听话了,对我也很尊敬。可是我就是感觉他不像三弟了。”
周苍云笑了笑。“大哥啊,你是不是被三弟忽视惯了,这三弟猛然间对你好了,你又不习惯了。他再变,也是咱们的三弟。不过……”周苍云摸着下巴沉吟。“裴映川肯放他回来,这倒是一桩奇事。”
“什么放他回来?”周玄云提醒道:“你忘了数日前千红谷的事了吗?听说是三弟偷了杨思远的宝马闯出来的。”
上次的武林大会,依云山庄也收到了请帖。不过那时正是家中二老的忌日,所以周苍云去了封信说明情况,并没有参加。
事后听说周墨云偷了追云闯出千红谷不知去向。裴映川已经派出了大批人手进行追查。得罪了正道势力最大的风华城,周家兄弟还真为了周墨云捏了把汗。
“看来三弟是走投无路才回家的。”周苍云叹了口气。
“不管因为什么,他走到哪都是咱们周家的人。既然肯回来,就要把他照顾好。老三回来这件事,咱们最好还是保密,免得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周玄云在征求二弟的意见。
“没错。咱们依云山庄比不得风华城。能瞒一时是一时吧。”周苍云想着,已经叫来管家周福,吩咐封锁周墨云回家的消息。所有知道此事的人,一律去敲打一遍。
就这样,练雨潇回到依云山庄的消息被隐瞒了下来。练雨潇利用这段时间,抓紧养伤。周玄云和周苍云看到他列出的药材单子都是一愣。
“这些都是治内伤的药,三弟你……”周苍云拿着单子问。
练雨潇一笑,“在外面受了一些内伤,不严重。只是一直拖着没有治,现在想调理一下。”
“是不是裴映川?”周玄云大声问。
“大哥,行走江湖,哪有不受伤的?是谁不重要,养好了就行了。”
看着练雨潇故作云淡风轻的样子,周家兄弟已经相信是裴映川下的手了。
药材被源源不断运进了山庄。周家兄弟派人专门负责熬药。同时又采购了好多补品送了过来。
练雨潇心头一暖。不明白周墨云明明有这么好的两位哥哥,却要和裴映川混在一处。
“果然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养了半个月,练雨潇的咳嗽渐渐止住了。也不会再吐血。苍白的脸色渐渐有了一丝红晕,看着不再那么吓人。
他原本没有兵刃,说自己的兵刃在打斗中丢失了。二哥周苍云听了立刻拿了十几把长剑给他挑。他试了试都没有他的流华剑趁手。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于是随便选了把比较趁手的留下。
白天的时候,他不敢练剑。只有到了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他才敢到院子里练上一遍流华剑。
这期间,练雨潇又试了两次,始终无法冲破生死玄关。他心里着急,却也无法可想。练不成狱烨流华,他根本不是秦静阳的对手。他日若是遇到,只怕连逃走的可能性都很低。自己对付裴映川的那些把戏,在秦静阳面前完全没用。
练雨潇叹了口气。如果真的到了无处可逃的境地,他情愿落到风华城的手里,也不要被大师兄抓回狱烨宫。
又过了五天,他感觉内伤已经好得差不多了。这天正和周家兄弟在书房说话,门外管家来报,说风华城城主裴映川求见。
练雨潇手中就是一紧。周玄云立刻转头看着他,见他脸色有异,就知道武林大会的传言必是真的。
“三弟,你先回去休息。这里有大哥二哥在,你放心。”周玄云将练雨潇打发走。转头看了二弟一眼,那目光很坚定。不管他是否觉得周墨云陌生,这段时间的相处,他逐渐接受了这个陌生的弟弟。虽然他时常拿着现在的周墨云和从前的周墨云比,却还是觉得现在的三弟更可人疼一些。
“大哥的意思我明白了。三弟是咱们周家人,自然只能待在周家。”周苍云也下了决心。
大门外,裴映川依旧是一袭青衫,站在台阶之下,抬眼看着大门之上的匾额。
依云山庄,曾经也是在江湖中响当当的角色。可惜自从老庄主夫妇辞世,接手的三哥儿子都有些不成器。老大周玄云是个豪爽性子,侠义心肠倒是有,却不善经营。老二周苍云倒是善于经营生意,做个财主确实不错,只是撑不起家业。老三周墨云最是成器,却是少年成名,又被两个哥哥宠着,曾经目空四海。
后来遇到了裴映川,才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于是绞尽脑汁和裴映川拉上了关系,以为有了风华城作为靠山,就可以继续目中无人。裴映川对于这个结拜兄弟原本还是不错的。少年成名,有点傲气不是什么毛病。可是沽名钓誉,目空一切就有些过了。
两个人后来逐渐生疏,终致反目成仇。只是周墨云却还是在风华城里住着,不愿回家。连家人都抛弃的人,能对他这个结拜大哥有什么真心吗?
裴映川冷笑。对于逼周墨云跳崖,他从来都不后悔。只是,最后这个结果,却让他有些郁闷。周墨云死便死了,大不了和依云山庄结仇。风华城自然不怕这些。可是现在周墨云死了,弄出个练雨潇来。若还如周墨云的性子也还罢了,这个练雨潇让他吃了几次哑巴亏,着实可恨。
派出大批人手在外搜寻一月有余未果,还经常和狱烨宫的人碰上,得知他们也没找到人。裴映川觉得事情变得有趣了。正邪两股最大的势力满江湖的找,居然都没有找到他。果然是有些本事的。想来想去,他突然想到依云山庄。之前没想到这里是觉得练雨潇不会这么傻,回家岂非很快就会暴露。这时候他才记起,周家兄弟已经多年没怎么见过周墨云,对他的熟悉程度恐怕还不如自己。练雨潇此人有心智,有头脑,又敢拿命去赌,谁知道他会不会兵行险招?所以裴映川率人来依云山庄碰碰运气。
周家兄弟将他迎进客厅。寒暄几句之后,周玄云问起了来意。
裴映川便将武林大会上练雨潇偷马出逃一事说了一遍。最后说道:“墨云是我的义弟,我自然不会和他计较。可是他偷了人家杨思远的宝马追云。杨思远爱马如命,人家可是不会善罢甘休的。”
周家兄弟点点头,也都说周墨云此举不应该。却都是东拉西扯地装傻充愣。
裴映川察言观色,也不好判断练雨潇到底有没有回来。只好开口问道:“二位庄主,墨云没有回来过吗?”
周苍云笑道:“裴城主说笑了。三弟多年不回家,这些你不是比我们兄弟更清楚吗?”
裴映川语塞。这些他当然知道。周家兄弟曾经不止一次前往风华城要人。开始的时候他不管这事,是周墨云不愿意回去。后来他发现周墨云知道无瑕宫的秘密,就开始阻止周家兄弟接人。为此还损失了一部分商业上的利益。
“既然如此,那裴某就不打扰了。告辞。”裴映川说着起身出了依云山庄。
周家兄弟见他走了,都长出了一口气。
“大哥,我觉得裴映川不会这么轻易相信咱们的话。这段日子,得让三弟小心点。说不定他会再来。”周苍云说。
周玄云点头。“走,去看看三弟。”
钟海阁院子里,练雨潇正在刷马。他挽着袖子,拿着刷马的刷子,正在刷着追云的鬃毛。追云很是享受的打了个响鼻儿。
周家兄弟进来,周玄云笑道:“老三,你倒是悠闲。偷了人家的宝贝,还这么招摇地在院子里洗。”说着伸手要去拍追云。
“大哥!”练雨潇急忙阻止。“这马脾气不好,当心伤了你。”
周苍云点头。“一般的宝马都是烈脾气。除了主人谁都不让碰。哎!老三,你怎么回事?它怎么就跟着你了?”
练雨潇刷完了马,拍了拍追云的屁股,追云走到一边,一抖浑身的毛,水珠四溅。之后它那一身的黑色皮毛在阳光下泛着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