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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宿醉方醒,穆霏浅揉着太阳穴慢慢从床上坐起。
谁知这一动右脚竟意外沉重,她低头一看,脚腕处不知何时多了个玉制的套环,紧贴着皮肤的物质本是温润之感,但在这样的情景下却只能叫人上火。另还有一条细长的铁链连接在中间,此时正被自己拉得哗哗作响。
穆霏浅盯着脚上的玉环半晌都没有回过神来,良久她才下床走动,结果刚刚够到门边就再也迈不开步子了。
明明希望就近在咫尺,但现实却是根本无法触及,这种折磨人的招数究竟是哪个变态想出来的?!
她拧紧眉头注视着脚下这条冰冷的已经伸展到极限的铁链,旋即返回至床边,这才发现另一头的铁铐被固定在了床脚上。
使劲扯了扯,确实坚硬,穆霏浅掂量着将内力全然注入掌中,却没想到还是坚不可摧。
尔后她在房间里四处转悠,来来回回好多遍都没找着有用的工具,最后只得靠着墙角颓然地蹲下来。
自己不过是喝醉了,怎么一觉醒来就莫名其妙地被囚禁在这里……说来她也不知道那酒居然有这么大的后劲,否则怎么会不懂得适可而止……
……只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她气馁地撑着额角,对于目前的处境很是头疼。
“嘎吱——”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听见有动静,穆霏浅反射性地抬头望去,对方着一袭黑袍长身玉立,淡漠尽然笼在眉眼。
渐渐走近,然后停在自己跟前,从她这个角度望去,对方更添几分倨傲冷清。
“阁下这是什么意思?”
司甯的目光在她脸上梭巡许久,自己面不改色,嘴里说的却是:“还要再装么?”
穆霏浅身子僵了僵,随后泰然自若地站起身,只不过这一站倒让她有些后悔——
司甯很高,这点她早就知道,或许是自己以往不曾留心,所以也就没怎么注意对方到底比自己高多少,然而站起来后她只能直视对方的胸膛,一股压迫感扑面而来……后面还抵着硬邦邦的墙壁,现在是真正躲也不能躲,避也无法避了。
“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她扭过头不去触及对方的眼眸。
可这一次司甯不会再纵容了:“穆霏浅。”
她的名字,他第一次完完整整地叫她的名字,爱到深处,同时也痛到极点。
双方都僵持着,互不相让。
倏地穆霏浅掀了嘴角:“所以你想怎么样?”
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再演戏也没什么意思,索性承认了身份,她倒要看看他要用什么手段来对付自己。
“你觉得呢?”却不料对方又把这个问题抛给自己。
“言语羞辱?身体折磨?”穆霏浅嘲讽一笑,“我想你不会让我轻易死掉吧?”
他的心痛得要死,她居然还笑得出来,司甯藏在袖中的手微颤,真是有一种毁灭一切的冲动呢。
他捏紧拳头,松开之际骤然抬手,却是按住对方后脑勺强硬索吻。
穆霏浅哪里会想到他这么无耻,脑袋被对方牢牢按住,手下也推拒不开,逼急了便狠狠咬了一口对方纠缠不休的舌头。
不过她显然低估了对方的毅力,即使是尝到了血腥味对方也仍旧不肯松手,非把她舌根吮吸得发麻,攻势才逐渐缓了下来。
良久司甯恋恋不舍地退出对方的口腔,抱着人慢慢平静呼吸。
“你只会强迫我做这种事吗?”对方也被吻得大口大口喘气,但在喘息之余仍不忘讥讽。
可不这样还能怎样呢?打又打不得,骂也舍不得骂,只能凭借亲吻来填补内心的空虚。
他真的已经竭力在克制了,但对方偏偏要刺激自己,要毫不留情地踩在伤口上。每一次,她将他的心碾得粉碎,而他所能做的只是努力拼凑残渣碎片,然后再次献上自己的忠诚。
“浅浅,我想过的……”
那天在桃花树下他一眼就认出了她,本来是可以直接戳穿她的谎言的,可他太怕了,怕对方再次毫无预兆地消失在自己眼前,所以他想有个崭新的开始。
他接受她的新名字,接受她的新身份,却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新的人站在她的身边……因为那是属于他的位置,他不允许任何人霸占。
她依然在躲他,他不是不知道,所以他尽量把自己藏在对方看不见的角落,只为追随她的一举一动。
……但美梦终有幻灭的一天,而让它破灭掉的人是她。
“……我真的想过……”他抚上对方的脸,眼中闪过虚弱的痛楚。
明明他和那个人一起去找她,为什么会看不见呢?明明他就站在旁边,为什么她只对那个人笑呢?她只肯对别人展露笑颜,只肯和别人交谈甚欢……他永远记得对方将目光对准自己时的那一瞬间的僵硬……
……怎么敢这样对他,怎么敢……既然如此,那他也没有必要煞费苦心掩饰自己的真面目了。
做了错误的决定,选择了错误的人,对方却浑然不知,那么就让他来替她纠正。
毕竟,唯有他们在一起才是正道。
司甯毫不费劲地将人一把抱起,自己坐在床沿,然后把人放在腿上:“以后不要乱跑了,地上凉。”他盯着对方□□的双足,不由得皱起眉。
穆霏浅挣脱不开对方的力量,于是转过头似笑非笑地回视:“不是你害的吗?”如果他不禁锢住自己的脚,那她怎么会不穿鞋就下地?
对于对方的回答司甯只是麻木地点点头,然后默不作声地承受着她的怒气。
其实这样争吵真的很没劲,穆霏浅本就不是尖酸刻薄之人,对方的忍耐更让她徒增无力感。
“说吧,你想怎么报复我。”
对方摇摇头。
“暂时没想到?”穆霏浅若有所思,“也对,像我这么可恶的人,还做出这么恶劣的行径,是得好好想个法子治治。”
不管对方如何恶意满满地回答,也不管对方再怎么歪曲自己的意思,司甯就安静地拥着人不言不语。
“……司甯,你头发是怎么回事?”
“练功……”司甯嘴唇翕动,竟反常地有些吞吐,“急于求进,还有……”相思之症太过严重……
他迫不及待地想要找到她,想着等自己武功无人能超越的那一日就无人能将她夺走……思她,念她,不分日月,不舍昼夜,他早已在不知不觉中病入膏肓,而病根就是她。
头发不是在一夜之间全白的,而是一点一点地发生着变化。
早先他还不清楚为什么属下看到他一脸惊恐的样子,但因为那些人在他面前总表现出一副战战兢兢的模样,再加上自己向来不顾别人的眼光,所以也就不曾得知真相……直到有一天他无意看到了一面铜镜,然后在铜镜里面看到了自己,那时的他头发已经白了大半。
自此他再也不照镜子,反正她都不在,注意仪表又有什么用?再者,他长期待在山洞里练功,晒不到阳光的皮肤简直苍白得不正常,他想自己看起来必定与鬼怪无异。
如有和她重逢的那天,自己又该以何种面目相对……只求她不要将嫌弃之情全然流露于表面吧……
“很……难看吧……”司甯努力牵扯嘴角,自嘲的同时却也抑制不住地自卑。
现在命运将打击对方的机会明明白白送到她眼前来,只要狠下心抓住这个机会,效果势必良好,但是……
穆霏浅瞅他半晌:“没有。”她顿了顿,颇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反正我不觉得难看。”一点点不忍,就一点点……应该没关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