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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黑湖之下,在比赛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
霍格沃兹的课程还是照常继续着,学生们抱着书本在走廊里跑来跑去,从一个教室到另一个教室,偶尔为魔法史课上与斯宾教授的催眠大法又一次抗争失败而苦恼,又或者抱怨变形课的论文太长,或是致力于和那个讨厌的老费尔奇作对,同时继吸血鬼之后,为斯内普教授创造出“老蝙蝠”的形象外号。
当然了,所有人都在大声讨论着比赛,尽管他们至始至终都没有看见湖水下面所发生的事,但这并不妨碍他们大胆发挥自己的想象力进行猜测。
勇士们到底在黑湖之下做了什么?他们到底拥有多么传奇又令人心驰神往的经历?
是看见了黑湖底下不为人知的秘密,还是与凶恶的人鱼展开了搏斗?
不仅是勇士们,就连那几个作为“宝物”的人也成为了众人关注的焦点。所有人都迫不及待想要知道一些什么,他们想象着勇士和拿着长矛的人鱼大战了几百回合,最终以一个漂亮的回旋踢击退了人鱼,然后抱起“宝物”一路唱着凯歌游回来。
赫奇帕奇的学生们更是沸腾了,尽管之前有哈利和塞德里克的极力压制,但两个学院之间确实在暗中较劲,非要在哈利和塞德里克两个勇士中分个高低真假不可。斯莱特林那副鼻子都要抬到天上去的高傲表现引起了很多人的不满,但哈利的实力却又毋庸置疑。
但这次,哈利输了。
哈利不仅是最后一个到的,超出规定时间二十分钟,而且还脸色惨白,狼狈不堪。而与他截然相反,塞德里克出色地完成了比赛,他一向都是那么温和有礼,把秋·张从水里温柔地抱起时,整个学校的女生都沸腾了。她们甚至开始嫉妒起秋·张来,但却又不得不承认,那个英俊挺拔的少年抱着黑色长发的少女,浑身湿透,却不显得狼狈,反而像是油画那样优雅浪漫,般配极了。
也有人猜测,是不是哈利在黑湖中遇到了更危险的东西,纷纷感叹他运气不好。不过输了就是输了,这无疑能够成为近来霍格沃兹中最吸引人的谈资。
至于斯莱特林,则表现出了诡异的沉默。
他们比起其他学院的学生都更清楚哈利的实力,而那天,这个超级大魔王昏迷着被德拉科抱回魔药办公室的事,还是有人看见了。
一直以来无坚不摧的哈利终于展露出了脆弱,这就像是一颗石子,投入到斯莱特林这片看似平静的湖中,不断地泛起波澜,虽然不大,但却起起伏伏,连绵不休。
首席哈利怎么会输?首席哈利怎么能输!
首席从来都是一种责任,想要领导一群骄纵又混蛋的贵族,就必须永远高高在上,从不失败。因为一旦露出一丝破绽,这些贵族就会像是秃鹰那样闻风而至,远远近近地盘旋着,等待能够一拥而上,分食血肉的那一天。
但斯莱特林中却始终没有人敢表现出来,纵使他们心中有无数想法,但在哈利没有彻底跌入谷底之前,还没有人敢挑战哈利的威严——这是当然的,没有人想被砸进墙里当个后现代艺术的壁雕。
实际上,那些都是太过遥远的事,斯莱特林们首先要担心的,就是斯内普教授的魔药课了,自从他说要让学生亲自试验解毒剂效果后,所有人上课都战战兢兢,生怕一不留神就被抬进了校医院。
不过大家很快就惊奇地发现,莫名闹别扭的救世主竟然和地窖蛇王和好了!
魔药课的气温又恢复到了正常水平,也不再有令人窒息的冷场和寂静,当斯内普教授像个大蝙蝠一样在教室里飞来飞去提问题时,又有人能够与他完美衔接,及时作出回答,然后斯内普教授就会心满意足地挑剔“黄金男孩”回答中每一点不足,包括语法错误和说话时那磕磕巴巴的语气。
这几乎使全班同学幸免于难,而因为哈利再次占用了斯内普教授禁闭的名额,原本那个被留下来的同学得以刑满释放,在得知这件事后,那位可怜的格兰芬多同学在走廊中拉住哈利激动得热泪盈眶,差点让哈利错过了接下来的魔法史课。
一天课程结束,哈利像往常那样把厚厚的《三百年咒语考究》塞回书包里,目送斯宾教授慢悠悠飘过讲台,穿过墙壁消失不见之后,才站起身向外走。
和他们一起上魔法史的是赫奇帕奇的同学,直到下课铃响,他们才从睡梦中惊醒,擦了擦嘴边的口水印,脸上犹带着在课桌上压出来的红痕,迷迷糊糊地走出教室。而斯莱特林们虽然同样是刚刚睡醒,但他们努力睁大眼睛,极力想要赶走眼中惺忪的睡意,摆出一副“我才没有瞌睡”的样子。
属于獾的温暖的黄色,与属于蛇的阴冷的绿色,两种颜色不同的校服在出了教室之后就经纬分明,朝向走廊的不同方向分流——哪怕他们的目的地都是食堂。
即使是在下课时拥挤的走廊里,斯莱特林的学生们仍然有意无意地落后了哈利半步。哈利走在最前面,德拉科紧跟在他身边,虽然这位日益成熟的小贵族已经极力掩饰了,但他的眼中还是流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担忧,他护在哈利左右,那些下意识隐隐约约的小动作,就好像下一秒哈利倒下,他就能完美地接住他一样。
毕竟从没有人能够从死咒中逃脱,哈利是一千年来的第一个。
德拉科不知道哈利是如何做到的,只知道哈利胸口那道裂开的焦黑色伤疤触目惊心,他一度以为,能从那个裂口的缝隙间看到哈利跳动的心脏和动脉。
哈利对于铂金小贵族的过度紧张有些无奈,他醒来后胸口的伤就开始愈合了,虽然最开始的几天身体有一些虚弱,但现在,他已经恢复如初,不,甚至比以前更好,他能感觉到体内的魔力有了些许增长,而以前十分苦手的“圣魔法”也有了突破性的进展。
哈利在使用类似的魔法时,再也没有了以前的生涩感,那股暖洋洋的力量自然而然地顺着他的手臂流入魔杖,只要轻轻一抖,那些力量就会倾泻而出,化为闪烁的白光。他召唤出的守护神不再燃烧着熊熊白火,那头高大的牡鹿变得温顺起来,它注视着哈利的目光沉静而温柔,仿佛一个威严却又和蔼的长辈。
但哈利却有些不敢使用这些魔法了,因为每当他看着那暖洋洋的白光时,都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又有一个人为他牺牲了什么。
如果生命存活在这个世界上,就一定要牺牲些什么的话,那生命存在的意义是什么?这样的生命真的应该存在吗?
伏地魔为了一直活下去,吸收别人的生命,把自己变成一个恶心的怪物。
而哈利又和伏地魔有什么区别呢?他们一样残害着别人的生命而活下去,所带给别人的,永远只是痛苦和伤害。
莫名的,哈利感觉胃里沉甸甸的,那一块东西凝固在他的身体里,不断下坠,变得越来越可怕,越来越寒冷。
【哈利?】
花花绿绿的小蛇出现在走廊的角落里,在放学的学生们来来往往,无数双脚从小蛇的旁边走过,显得它又小又无助,就连那细微的嘶嘶声都被淹没在人群的喧闹之中。
但哈利还是敏锐地顿了一下,趁着这点时间,小蛇闪电一般穿过人群,攀附到了哈利的小腿上。细长的小花蛇沿着裤腿一路向上爬行,从哈利的衣服里,顺利钻到了他的手腕上,在那里盘成一个手环。
被冷冰冰,滑腻腻的蛇爬过皮肤可不是什么愉快的经历,但哈利早就习惯了,从小花蛇那熟练的动作就可以看出,这显然不是他们第一次这么做了。
【霍利?】哈利忍不住摸了摸手腕上的小蛇,低声咕哝,【是有什么事吗?】
也不知道是在抱怨,还是在撒娇。毕竟小蛇总是早出晚归的,很久没有盘在他身上了。
【哦,哈利,别这样。】似乎听出了哈利的小委屈,小蛇嘶嘶地笑了,它用尾巴尖扫了扫哈利的手腕内侧,像是在安慰。不过,它也确实有了奇怪的发现才来找哈利的,【我觉得这很重要。是福克斯看出来的,他说禁林边上多出来了奇怪的味道……】
【福克斯?】哈利忍不住问道,竟然少见地打断了霍利的话。但他实在有些憋不住,因为霍利说起福克斯时是那么自然,好像理所应当就该出现这么一个名字一样——这么一个哈利感到陌生的名字。
哈利感到既惊讶,又委屈,还有些果然如此的感叹,连声音都提高了不少。
原来霍利总是跑出去玩,都不理他了,是因为那个“福克斯”吗?!
德拉科转过头来看了哈利一眼,他眼见地发现哈利袖子下露出的一小截尾巴,眉角抽了抽,假装什么都没发现。
这回,霍利大笑起来。蛇类的笑声很古怪,就好像被鸡骨头卡住一样,磕锵磕锵的不停抽气。
【得了,哈利。】霍斯一边笑一边用尾巴拍他,凉飕飕的气体扑在他手腕的皮肤上,【你就像是怨妇一样。】
【怨妇?】哈利不服气地说,还不忘追问,【福克斯是谁?】
小蛇用蛇信子舔了舔哈利,光滑的鳞片在哈利的手腕上磋磨着,像是它变换了一下姿势,把哈利缠得更紧了一些。
【放心吧,你的糖果没有被抢走。小男孩。】小蛇善解人意地安慰道,它的声音中还是带着一点笑意,却变得温柔起来。
哈利·小男孩·波特先生有些窘迫,他忽然反应过来自己的表现过激了,乍听见一个陌生的名字,他就不由自主地警惕起来,好像会有人把他的小蛇抢走似的。
但霍利是他的小伙伴,不是他的所有物,当然有自己的生活,也会有自己的朋友……虽然哈利还是有点小心酸,但是勉强说服了自己。
【……我能见见福克斯吗?】尽管在心里对自己说了好多遍,但哈利根本没发现自己的声音还是酸溜溜的,好难过好委屈,有点可怜巴巴的。
【总会见到的,我的小王子。】霍利轻轻说,对于哈利不依不饶的追问很是包容。不过它可是有正事要说,不得不把哈利的注意力带回来,【我是说,禁林边上有点小小的麻烦,哈利。】
【就在这几天,气味不对。】霍利的尾巴一点一点的,在哈利手腕上画圈圈,【我感觉,那味道倒像是人的。】
人?
哈利愣了愣,很快就意识到霍利想说的是什么。与其说是闻到了人的味道,倒不如说是闻到了埋在禁林的地面下的人所发出来的味道。
可是这不就意味着……有人在这几天死了?
哈利的面色严峻起来,霍格沃兹是最安全的堡垒,绝对不可能出现任何谋杀案件,他飞快地回想着,这几天并没有什么人失踪的事情发生。
【福克斯说,那像是克劳伦。】小蛇发出嘶嘶嘶的声音,补上了最后一句话。
他亲爱的小蛇再次提到了那个“福克斯”,但这次,哈利的注意力却不在这上面了。他被霍利带来的这个消息吓了一跳。
如果克劳伦先生死了的话,那他在活点地图上看到的又是谁?他今天才在黑魔法防御课上见过那个假腿敲得咚咚直响的假穆迪教授呢!
哦不对!克劳伦先生其实有两个。
【霍利?你确定吗……那个是克劳伦先生?】哈利紧张地问小蛇。
小蛇把小小的脑袋贴着哈利的皮肤,信子一吐一吐,它不明白哈利这样问的意思,有些疑惑地说,【就是那个把儿子送进监狱的家伙。福克斯以前见过他,既然福克斯说是,那就□□不离十了。虽然他一向不把话说得太满。】
那就是老克劳伦了!
哈利蓦地心里一紧,他好像忽然明白了什么。如果那个假扮穆迪的人是小克劳伦的话,其实就能说得通了,这也解释了为什么伏地魔对霍格沃兹里面发生的事一清二楚。
当年小克劳伦就是作为食死徒而关入阿兹卡班的,所以,他现在依然是伏地魔最忠实的仆人,他假扮成穆迪潜入霍格沃兹,为伏地魔传递消息,他仇恨着斯内普和德拉科,因为他们背叛了伏地魔!那么老克劳伦的死,还有他之前一直都以生病为由没有出席……
哈利默默捏紧了自己的手。
直到吃完晚饭,回到寝室的时候,哈利都没有想明白,小克劳伦的命是用他母亲换来的,那条从阿兹卡班中重生的生命已经不再属于他一个人,为什么他还是能把一切毫无顾忌地献给伏地魔呢?
伏地魔到底许诺了什么,或者让他看到了什么,才会让一个人抛弃家人乃至自己,不顾一切地追随他?
哈利的心情愈发低落了,神情有些怏怏的,惹得德拉科不停侧目。
“德拉科……”哈利正想把自己的发现告诉德拉科,但不知怎么回事,每当他想说这件事的时候总是被打断。
寝室的门突然被推开了,沙比尼闯了进来,脸上带着少见的严峻和慌张。
哈利正和德拉科盘腿坐在床上,要是以前,沙比尼肯定会抓住这点狠狠调侃一番的,但现在,他却连眉毛都没有动一下,而是把几份报纸仍在哈利面前,脸色铁青,低声道:“出事了,哈利。”
报纸呼啦啦地摔在哈利面前,这些报纸是崭新的,刚刚被印出来,还带着油墨的味道,但却被死死抓在手里,变得皱皱巴巴,满是折痕。
哈利茫然地拿起一份,打开来。
看见正中央那个硕大的醒目标题,德拉科的脸色瞬间变冷。
“惊天秘闻,黑湖之下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