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俞晓鱼戳灭了手中的一个泡泡,泡在水中不肯起来。
她吃饱了,将浴帘拉起来,挡住祁言的脸,不叫他看真切,只是他本来就看不到,全被眼罩挡着呢。
她现在既不要祁言服侍,又不让他出去,只是叫他坐在原处一动不动。
俞晓鱼一手托腮,饶有兴趣地看着祁言缓缓泛红的耳根,他也像是有情绪的人,只是在这一层管家的皮下不得纾解而已。
好想……撕开他的皮,看看他的衣冠之下究竟是什么样子。
咦,她现在怎么老想着和祁言捣乱呀!
俞晓鱼问:“祁言,你是在英国读的管家学院吗?”
“是荷兰,之后转到英国又修了其他学位。”祁言的声音低缓,听到他那种轻柔的嗓音,再怎么焦躁的情绪都会变得沉静下来。
“为什么会选择当管家?”
“能够以最妥帖的方式照顾一个人,这是我的愿望。”
“原来是这样想的,那能让你当管家还真是安心。”俞晓鱼又问:“除此之外,就没有其他想做的事情吗?”
“有。”
“是什么?”
俞晓鱼迫不及待想要得知他的一些看法,好似只要再多接触一些有关他的事情,就能够和他拉近距离一般。
他唇瓣微开,溢出一丝细小的声音,低低说道:“是不能说的秘密。”
“啊……还不能说呀。”她有点失望。
“再过几分钟,水温就会低于35°,容易受凉。如果可以,还请大小姐早些洗完。”
“好的。”俞晓鱼迟疑地点点头,她总觉得失落。那种小情绪像是一枚从远处飘来的种子,毫无预兆地在她心底扎了根,时而下雨,时而阳光,很快就发芽,生长,影响着她的整颗心脏。
祁言出去了,俞晓鱼顺势撩开浴帘,仔细盯了一会儿,直到他的背影被粗糙玻璃门上的水汽打湿,再也看不清楚了。
她这才回过神来,捂住突突直跳的心脏,深吸一口气。
她洗完了,换上干净的睡衣,然后回了房间。
祁言朝她点头致意,低语:“晚安,大小姐。”
“你回去了吗?”
“嗯。”
“那……”她不知哪来的勇气,望着他,询问:“有没有什么英式礼仪是关于晚安的?”
说完,俞晓鱼窘迫地要跌到被子里,她连忙扯起被子遮住脸,耳尖通红。
祁言的眉目逐渐柔和下来,原本的凛冽渐渐被温柔取代。
他长腿一跨抵至俞晓鱼的床前,手掌松合,似挣扎了一下,最终还是将手指滞留在俞晓鱼的眉心,渐渐的,轻抚了一下她顺滑的长发。
俞晓鱼探出头来,她的眉间涌起一阵暖意。一抬头,就将自己落到了祁言的眼瞳里,她怔怔地看了一会儿,又意识到了什么,嗫嚅:“晚……晚安。”
“晚安。”
祁言回到了隔壁那间公寓,他原本想先洗个澡再上床休息,可余光间瞥见桌上的手机,伸手拿住,点开联系人页面,里面有一条短信是俞晓鱼发来的。
他写下两个字:晚安,再发送出去。
短信转啊转,显示发送失败。
他笑了一下,合上手机的页面。
手机里并没有插卡,所以没有发送成功的可能,他只是在习惯了做这样无关紧要的事情。
就好像……每天都在发送恋人间的短信一样。
他还在观望,选择不触碰也不去打扰。
如果她还喜欢沈畅,那么,祁言会选择放手。
喜欢一个人是她的权力,也是她的选择。祁言不是济世的圣人,无权指责别人的感情。即使觉得她所托非人,可如果她坚持要飞蛾扑火的话,那祁言也大概会选择在原地守候着她,就像自己对她一样。
如果有那么千分之一的几率,她会回头的话,或许就能看到自己一直在原处,远远的,虔诚的,注视着她。
再怎么不甘心,从认识的早晚来看,好像也输了一半。
祁言辗转反侧,脑海里是过往的回忆,不断盘旋,不断回放,刺激着他的神经——
“大小姐是要去见沈先生吗?”
“嗯……你觉得那件好看?你喜欢我穿这件吗?”
“怎样都好,大小姐都很漂亮。”
“是这样吗?那么,在你看来……你喜欢我穿什么?”
“我……”
她仍旧小心翼翼地追问着:“你们男人的眼光应该差不多啦,你喜欢的,他应该也喜欢,所以你帮我选一件吗?选……你喜欢的。”
“……”
祁言起身,吃了安眠药再躺下去,一夜好梦。
隔日清晨,祁言如同往常那般打理好自己,叩响俞晓鱼的房门。
又是意料之中的无人回应,他无奈地推开门,将窗帘掀开一点,让阳光照射进充满馨香的房间。
俞晓鱼睁开眼睛,四周的景物还是模糊的。隐约间,她看见有一个男人站在窗口,手指被阳光映衬地白皙透亮,手腕挡住喉结,下颚线条分明又流畅。
他……似曾相识。
原来是祁言。
“早安,大小姐。昨晚睡得如何?”
“喝了牛奶好像比平时睡得都要好了,祁言,你呢?”
“有一点失眠,不过无须担心。”他如实说。
俞晓鱼爬出被窝,走进屋内的小浴室里洗漱。
祁言已经将她洗牙的杯子还有漱口水都准备好了,甚至毛巾也加湿过,温度正好。
俞晓鱼吃过早饭和祁言一起下楼,与此同时,屋外又出现了一名不速之客。
沈畅坐在橙红色的跑车里,车头倾斜横在俞晓鱼面前,他扬起车门,对俞晓鱼绽放出一个如沐春风的笑容:“丫头,今天要不要我送你去上课。”
俞晓鱼侧头看了祁言一眼,他面无表情,许久才说:“抱歉,沈先生。学校有规定,上课期间,非本校学生禁止入校参观,还是说,您打算让大小姐独自在离教学楼的一千米外的校门处步行过去?”
沈畅好看的笑容顿时有点僵硬了,他咬牙切齿说:“祁先生倒是留了后手啊。”
祁言瞥了他一眼,并不言语。
沈畅又问:“那么,丫头有没有兴趣和我漫步在校园中,让我亲自送你到教学楼底?我可以考虑伪装一下青涩的大学生陪你上课。”
“沈先生如果执意这样做,那么我会记得及时通知保安查验您的身份。”
“祁先生好像就是和我过不去?”
祁言毕恭毕敬鞠躬:“我只是担心大小姐的安危,这次是您,下次如果是其他人和大小姐一起步行在校园中,而那个人仅仅只是与大小姐洽谈甚欢的校外陌生人的话,我会不放心。”
他顿了顿,又补刀:“何况,与现在的大小姐而言,您是陌生人。”
“我是她的未婚夫!”
“好的,那么您稍等,我验证一下。”祁言转头看俞晓鱼,问:“大小姐,这位在昨晚之前,您见过吗?”
俞晓鱼:“没有,昨晚是第一次见面。”
“那么就是说,您因为没有见过所以也不能肯定他就是您的未婚夫,对吗?”
“按理说……是这样的。”
“好的。”祁言扫了沈畅一眼,“沈先生,您也看到了。现在是非常时期,恕我不能再那样毫无防备,我要以大小姐的安危为首选。所以,请您在五分钟之内离开,否则我要报警了。”
“……”沈畅见过大风大浪数年,从未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是他输了。
祁言:“只是一次安全演习,您不要在意,我这是为了授予大小姐一些应对陌生人的手段而已。何况,您并没有做什么,即使报警被抓了,也不过是审讯半天。”
“……”
沈畅看了俞晓鱼一眼,甩了一个飞吻给她,留话:“晚上八点我来找你,希望你在今天能好好调\教好你的小管家,不要让他妨碍我们爱的约会。那么,晚上见。”
俞晓鱼目送他驱车,扬长而去。
世界清静了。
不过……祁言这样赶走她的未婚夫,真的没问题吗?
俞晓鱼抬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企图在祁言的脸上找到什么异样的情绪。
祁言也只是将手抵在心口,俯身,朝她致意:“如若不介意,大小姐不妨坐我的车去学校,然后再陪您步行一千米抵达教学楼楼下。”
俞晓鱼狡黠:“那我要不要提防你呢?你也算是陌生人。”
祁言说:“我是您最亲密的人。”
俞晓鱼的心脏蓦然一跳,她怔怔地看着祁言。呼吸变得格外不顺畅,愈发艰难起来。
她微张唇,想要汲取空气,可那股莫名的燥意却怎么都平复不下来。
俞晓鱼又看了一眼祁言,他垂下眼帘,将眼瞳的光泽掩去。日光落在他的发间,侧颜打下无数斑驳的暗影,静谧而姣好,让人心悸。
“你……”她欲言又止。
祁言垂眸,补充:“这句话出自管家协议的第一条——签订这份合同的下一秒开始,我就将是您最亲密的人,以守护您的安危为己任,将会以您想要的任何方式,无条件照顾或陪伴您,直到合同协议失效的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