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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沈岿从没有这般惊惧过,他想不到有一日自己会栽在一个小丫头的手里!更想不到这个小丫头就是魔界的魔神寂夜!
而他,或是说他们沈家,都在为魔界效命,也就是说…他们都是在为络青衣效命?
络青衣勾起红唇,无比讥讽的看了沈岿一眼,在他惊惧的神色下缓缓笑道:“坠落不崂山那日我被一粒石子打中了身上麻穴,所以我的手脚才会不受控制,可笑的是当时并没有人注意到,甚至是一心为我的水无痕和清泽都不曾看见那粒打中我的小石头,而那粒石头也在打中的我时候自动化为石屑,后来我想,这是画意的高明之处,也是我佩服她的一点,这手碎石成屑可不是一般人能做得来的。由此可见,画意想要的,始终都是我的命。”
络青衣侧过头,见沈岿石化当场,手指点着下巴,耸了耸肩,继续说着:“我还记得我第一日进宫的场景,那日画意在众人面前对我施压,又设下结界,我就没把画意放在心上,当时我寻思着原来她是个喜欢争强好胜心有不甘的姑娘,就因为我回来了,就因为今后我会分得她的宠爱,所以我开始对她疏忽,或是说我对她就没什么防备,况且那一日在宫里谁也没出手帮忙,我想着是他们不像介入我与画意之间,可现在我算是想明白了,原来他们不出手并不是出自对画意的纵容,而是想让我早日看清画意的意图。如果他们真对画意那么宠爱,画意又何必处处将矛头针对我?更何况画意还利用穆熙向我挑战,她想看见我在学院所有学生面前出丑,但是她似乎忘了一点,呵…”
络青衣轻笑了笑,“阙天休喜欢的人是络如音,他自然会对我好,即便我犯了再大的错,他都不会真的处罚我!不然,我们几个闯入浮图塔的事怎么没被传出去?闯入浮图塔前我还拿走了玄阁的五彩玲珑珠,之后我还去了一趟修罗道,以此种种,都能证明阙天休根本就不会被画意所利用!更不会…受到你,沈长老的威胁!”
沈岿瞪着眼睛看她,嗓音尤为嘶哑,“你还有什么是不知道的?”
“不知道?”络青衣眸含厉色,语气冷凝,“我不知道的事情有很多,比如映妃与我母后络如音之间的纠葛,再比如我母后的失踪是否与沈长老有关系。”
“没…没有关系。”沈岿极快的否认,在月光的笼罩下,他的面色更为苍白,而他眼中的那抹惊慌也变得更加明显。
络青衣也没深究,她早知道沈岿不会说实话,不说也罢,她还懒得多费唇舌!只是…。
络青衣哼笑了一声,唇畔扬起一抹冷然的弧度,清亮的眸子含笑,但那笑意怎么看都覆有一层冰霜,她轻颔首,指尖轻弹衣袖,浅声道:“藏在暗处有什么意思?既然你都听见了,就出来吧。”
百里梦樱诧异的环顾四周,青衣在和谁说话?她怎么没看见这里还有其他人?
络青衣挑眉,指尖轻弹,一抹紫光以极快的速度打开怀镜身上的穴道,怀镜立即转身,腰间的定心镜随着他的动作晃荡了一下,射出金黄色的光芒,那抹光芒将怀镜身后的人定住,怀镜向一旁移开,露出身后一脸平静的眠月画意。
“画意…”沈岿上下唇蠕动,目光呆滞的看着被定住的眠月画意。
“怀镜,放了她。”这声来自络青衣,她笑着看向眠月画意,想着定住就没意思了。
怀镜面上有着不情愿,却还是听了络青衣的话,解了定住眠月画意的术法,随后走到络青衣身边,不悦的看着眠月画意。
眠月画意动了动身子,先是看了眼络青衣,便将目光移向络青衣身旁的秋笑白身上,平静的水眸里有过一抹异色,蓦地,她笑了笑,缓步走近络青衣。
“站住!”百里梦樱挡在络青衣身前,怀镜亦护在身侧,薄唇紧抿不让眠月画意靠近。
眼波轻转,眠月画意环抱着双臂,动听的声线随后响起,“青衣姐姐,不管到了哪里都有一帮人护着你,你说,你怎么这般好命?”
“我好命?”络青衣拨开挡在身前的两人,向前走了几步,眸子与眠月画意对视,淡笑道:“那是你没看见我不好命的时候!”
“呵呵。”眠月画意放下双臂,漠视沈岿投来的目光,扬起脸继续道:“你说得不好命指的什么?难道是你继承了魔莲,还是你必须要承认自己是魔界之主?”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络青衣撇嘴,她不会连这个也记一笔吧?要说女人妒忌的时候心眼真小。
“哑口无言了?”眠月画意讥笑一声,“为了抓住我舅舅你还真是煞费苦心!不仅迷昏了全院的学生,还召集神兽为你寻找沈家勾结修罗道的证据,但你终究疏忽了一点,我,并没你被迷昏。”
百里梦樱翻了个白眼,瞧眠月画意得意洋洋的模样,她就不知道青衣是故意留着她的?
“嗯,这是我的疏忽。”络青衣反倒点头承认,她淡淡笑着:“我非圣人,不能将所有事情算得一丝不漏,如果我算得出来,我想,可能我不会回忘赟,这样的话,我就此生都不会与你见面。”
“你后悔了?”眠月画意直直的盯着她,语气中有着一丝怀疑。
“不悔。”络青衣对她笑了笑,“我从不做后悔之事,既然来了,我就不会后悔。”
“你也恨我?”眠月画意皱眉,她对络青衣做了那么多事情,络青衣不恨她才说不过去。
“不恨。”络青衣摇头,轻吐出一口气,“恨一个人会浪费我的感情,对于你,不值得。”
“你…”这话说得眠月画意几乎无法反驳,也令她看起来不再那么平静。
“画意。”络青衣悠悠长叹,“我从未想过对你如何,你又何必总是对我不留余地。”
“因为我不甘心。”这话几乎是从牙缝里蹦出来的,眠月画意狞笑一声,瞥着络青衣,“从我出生那日起,父主就没亲手抱过我!更别说给过我什么父爱!从小我就看着父主有多宠爱你,从小我就看着有多人在你身边阿谀奉承,从小我就看着你是多么高高在上!络青衣,你八岁离忘赟出走,那时我刚满六岁,你可知你走那日我有多高兴?我高兴的几乎睡不着觉!不仅是因为你离开了,更因为这代表着从今后起再没人跟我争夺父主的宠爱。可从你走后,我发现这一切好像错了,从你走后,父主没给过我们一个笑容,就因为你走了!我突然明白,不管你在或不在,父主的眼里都容不下他人!就好像其他人不是他的孩子,就好像只有你络青衣是他的孩子一般!你可知道我心里有多不甘?”
“就因为这个?”络青衣侧目而视,眠月昊天真心喜欢络如音,自然就不会将其他人放在心上,眠月昊天这么做就只能说明他心里除了络如音就再没有别的女人。
“还不够吗?”
络青衣垂首不言,也是,这个世界很少有人能不理解一夫一妻制,在眠月昊天心里就算再爱络如音,终究还是同其他女人生了孩子。
“青衣姐姐,你怎么不说话?”眠月画意的神色变得有几分哀伤,似乎沉浸在往日的回忆中,可当她抬头看向络青衣时,那哀伤的模样瞬时一改,多了几分狰狞亦多了几分仇视。
络青衣正好抬头,她对上眠月画意的眼,心口一缩,想着到底是什么样的怨恨能让一个人这般看着她,让她…从心底觉得泛着凉意。
“啊?你怎么不说话?”眠月画意上来握住络青衣的肩膀,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络青衣的肩胛骨,这时,一抹玄光过,眠月画意慌乱的松开手倒退数步,神色受伤的转头看着对她挥剑的秋笑白。
秋笑白面无表情,缓缓将剑归于剑鞘,他睐了眼眠月画意,道:“若再敢对她不利,下次落得便是你的手。”
眠月画意低下头看着地面,那里有一缕被割落的黑发,她拿起断发的边缘,瞳孔一点点睁大,在转头时竟然无言。
“看着沈岿,别让他跑了!”络青衣对百里梦樱说道,百里梦樱立即抓住想要伺机逃跑的沈岿,右手幻化一条皮鞭将他绑了个结实,还踹了他一脚,使得沈岿毫无形象的趴在地上。
“络青衣!”满含恨意的声音从喉咙里溢出,眠月画意瞧她皱眉的模样,恶毒的笑道:“我好像忘了告诉你一件事。”
络青衣眉头皱的更深,静待眠月画意开口。
“大姐的玄气是我废的。”眠月画意扬头,“皇室里独独出了她不能修炼,你就不觉得好奇?”
“与我有何关系?”络青衣不以为然的勾唇,原来眠月怜蕊被眠月画意欺负的这么惨!
“你真凉薄!”
“你不也是?”络青衣挑高了一道眉,似笑非笑的看着她,自己与眠月怜蕊本无什么情分,她为何要为了眠月怜蕊伤春悲秋?
“还有件事。”提到这件事,眠月画意面上的黑沉渐渐散去,眸中露出一丝得意。
“眠月画意!有什么话你就直说,少卖关子!本姑娘哪有那么多时间在这里听你废话!”百里梦樱语气不好的对眠月画意喊着,这姑娘从小心机就这么深,想必除了眠月怜蕊,其他人也没少吃她的亏。
眠月画意眼中的得意变成凛凛的杀气,可她知道自己不是媚香的对手,所以她也只能暂时压下心底的火气,“络青衣,我忘了告诉你,你体内有一种蛊毒,那种蛊毒是我吩咐秦不楚下的。”
“哦?”语调一扬,颇有些疑惑的意味。
“绝忆蛊!”唇瓣内吐出三个字,眠月画意冷笑看着络青衣,“你应该听过绝忆蛊!可能你还不知道,秦不楚是我的人。”
“你把手伸到了雪月?”伸的这么长?这事她还真就不知道!眠月画意全盘而出就不怕……
思绪被眠月画意的话拽回,络青衣听她说道:“你是我与秦不楚共同的敌人,她为了墨彧轩,而我为了在忘赟的地位,你说,她会不选择与我合作?”
“原来是你指使她对我下蛊。”络青衣深深的看了眠月画意一眼,心底的柔软渐渐被一层坚硬的丝包裹起来,或许她真的不能在手软了,尤其是对一个十几年前就想要她死的女人!
眠月画意并没针对这个话题继续说下去,反而转了话锋,“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父主不爱我母妃却能与她生下我,你想不想知道为什么父主对我母妃早起杀意却放任她活到现在?”
“想知道。”络青衣点头,她最爱听这种陈年秘辛了,说通俗点就是人们口中所说的八卦,女人嘛,爱听八卦是天性。
“父主与我母妃生下我是出于我母妃的强迫,父主放任她活到现在也是不敢对我母妃动手!当年你母后消失时曾留下一封信,信上写明了她要去寻找能压制她体内婆娑宿的法子,所谓婆娑宿,是由千种至毒蛊虫在经历密封一百天的露水炼制而成的蛊毒,若婆娑宿一旦发作,她所有修炼的根基便会全然尽毁,而且就连她的容貌也会一夜间枯朽如干骨。络如音是那么好强的人,她怎么肯变成那副样子出现在眠月昊天面前,所以她选择离开,可她并不知道,婆娑宿的解药全天下只有一粒,而这粒解药刚好在我母妃手中。当父主查寻不到半点络如音的踪迹时,我母妃自荐入宫,只求能在父主留有一席,父主当下拂袖派人送我母妃出宫,但我母妃亦有法子,终于还是成为了父主身边的贵妃,并以婆娑宿的解药威胁他生下我巩固她日后的荣华。时至今日,那粒解药还在我母妃手里,父主找了这么多年都找不到络如音在何处,久而久之便对恨极了我母妃,所以到现在你该知道为什么络如音会消失,为什么,我要承受这一切本不是我该承受的痛苦!”
络青衣抬眼,淡看着眠月画意,其实是想递杯水给她,说了这么多话,她不渴吗?自己都听着都觉得累。
百里梦樱轻轻握住络青衣的手,给予络青衣无声安慰。在她看来,映妃那是自己在作死,她自荐枕席还好意思处处陷害青衣于危险之中?这种不要脸的女人果然不多见!
“如果当初不是映妃想要荣华权势,也就没有今日的一切,你倒是将这些都算在我的头上,我算是背了黑锅。”络青衣苦笑,她丝毫不认为这一切与自己有什么关系,也不认为她就该成为眠月画意发泄的对象。
“络如音是你母后,自古有父债子偿一说,你敢说这一切与你没关系?”眠月画意不禁加大了音量,她身后的树叶沙沙作响,可却并没引起她的注意。
络青衣撇嘴,先有络如音,再有映妃那个臭不要脸的女人,怎么就与她有关系了?明明是臭不要脸的女人上杆子倒贴,怎么能怪在络如音和她的头上?眠月画意就是想把所有罪责推脱在自己头上,她不是背黑锅是什么?
“你想要我怎么偿?”络青衣眯了眯眸子,眸光透过眠月画意身后,看向树后那片黑影。
“拿命来偿!”话还没落,眠月画意便已经出手,她闪身到络青衣身前,拼力挥出一掌打在络青衣肩上,络青衣侧着肩膀,使得眠月画意那一手落空,眠月画意横扫勾腿,从空间里召唤出独角兽良姜,良姜敏捷的扑向络青衣,惹来百里梦樱一声惊呼。
络青衣毫不示弱,放出玉竹与良姜对抗,足尖一点,落下时脚踩在眠月画意的腿骨上,眠月画意吃痛,对着络青衣就是一掌。
络青衣熟悉的结起玄印,与眠月画意打来的那掌相碰,砰的一声强劲的内力将两人击飞,饶是络青衣也没想到这一掌会落个两败俱伤的下场,她还是太轻敌了么?
“青衣!”百里梦樱飞身就想接住从半空掉落而下的络青衣,却有一人自一面飞来,绿色绣竹的袖袍随风轻舞,他将络青衣接在怀中,旋身落在地面上。
眠月画意愕然的看着突然出现的绿衣男子,当她回神时便发现自己的手肘已经触及地面,面色愀变,手肘已经擦着地面破了皮,一抹玄色流过,转瞬间有人拉着她抱进怀里,眠月画意睁眼,诧异的看着抱着她的男子,呆呆道:“穆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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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可不睡觉,明天还多更好不好?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