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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沐说完的时候,饭菜已经又凉了。苏奕只是执着筷子,静静地听着,只是骨节泛白,脸色也不太好,苏沐笑着说的,只是笑容悲凉。
这是个苏奕不太能想到的故事。
关于恩情与报恩,关于信任与挥霍。
苏沐确实欠夏琳一条命,不过不是欠夏琳,是欠夏琳的兄长。如今十几年过去了,这恩情还着,却不想另一人太过贪婪,却是怎么也索取不够。
“和夏琳断了吧。”苏奕搁下筷子,轻轻说了句,“你欠她的早就还清了。更何况,生死本就偶然,这件事错也不在你。人死不能复生。”
苏沐没说话,浅褐色的眸子暗暗的。
苏奕皱了皱眉,有时候他真的对苏大型犬的死脑经一点办法都没有:“觉得我这么想一条人命太冷漠?”
苏大型犬还是没说话,只是眼神明显的不赞同。
苏奕叹了口气,想要伸手摸摸苏大型犬的头,却发现两人之间隔得有点远:“苏沐,虽然我的为人处世方式你并不赞同,我说出来你也不会喜欢,但是对于这点,我想我应该无法更改。因为,我必须以你为第一位做考虑。你说我冷漠也好,说我自私自利也好,我都没法反驳什么,夏琳对我来说只是个连陌生人都算不上的对象。我希望你好,但是现在她就像根毒刺横在我们中间。她说什么你就做什么,这一次是假戏,难道下次真做你也照做吗?”说到这里,苏奕先想到那个场面,心里就是一阵不高兴。
他站起来,走到苏沐旁边,带着点居高临下的味道,苏沐抬头看着他,模样有点呆。好像有点不知道苏奕为什么突然好像有点生气。
“苏沐,我告诉你,我这里没有侥幸!我今天就告诉你,我为什么没有问你一句,为什么没有多说一句。你以为真的是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吗?你以为一切都是可以调查得到的吗?”
苏沐抿着唇不回答,沉默的神态带着点哀伤和颓然。
确实就两人的身份而言,他们之间确实没有侥幸。自己的一切,只要苏奕想知道,就能很简单地知道。简单得自己想要隐藏都隐藏不了。
那这样……自己说不说又有什么意义。他心里自我嘲讽一声,暗骂自己的多想和期待。
看着苏沐慢慢暗淡下去的眼眸,不用说苏奕都知道苏大型犬都在脑补什么,再次腹诽了一声苏大型犬的脑电波确实和自己不在同一条线上,他带着点咬牙切齿地揪着苏沐的衣领直接将人拎起来。
“你就真的相信可以调查得到!苏沐我告诉你,那都是放屁!”
他挫了挫牙,弯下腰,表情带着几分凶狠地在苏沐耳边咬牙切齿道:“我告诉你苏沐,感情这事不可能调查!”
苏沐睁大眼,转头盯着苏奕明亮异常的眸子,浅褐色的眸子满是讶异。
“苏奕,我……”
“没有其他什么,苏沐我要记住,我看上你,和你的其他没有关系,就只是你。苏沐,就当是为我想想,你也不该拿你自己去做赔偿的工具!你以为我到底是为了什么,等着你自己告诉我这些事!因为我相信,苏沐你不是这样的人。不管你做什么,不论对错,我都会相信你,相信你有自己的理由,我的苏沐不是这样的!所以你是不是也该相信我?至少……我不会害你。”
“可是……”苏沐皱着眉,表情很迷茫。
他努力了十几年来补偿夏琳,尽管夏琳对他越来越贪婪,可是这样赎着罪让他心里好过一些。尽管心里觉得累,尽管对那些美好的事实充满向往,可是他只要想到多年前因他而死的人,就会觉得这样的付出是对等的。
而如今,有个人对他说,你不是赔偿的工具。
不能把自己赔给她。
这个人……无条件地相信自己。
这个人……无条件地对自己好。
这个人……对自己很重要。
这个人,错过了就再也找不到了。
苏沐只觉得迷茫:“我信你,可是我对她做不到……”
苏奕挑挑眉,精致的眉目带着冷艳的味道:“你现在敢离开我?”他揪着苏沐领子的手收紧,呼吸就扑在苏沐的面上,灼热,半分避让的余地都不给。
他瞳孔中像是有火焰在跳动一般,带着烧毁人灵魂的热度。
苏沐沉默,然后很乖顺地摇了摇头,浅褐色的眼瞳就这么眼巴巴地望着苏奕。手在自己不知道的情况下搭在了苏奕的手臂上,指尖收紧,将苏奕的衣袖抓出皱褶。
苏奕心里松了口气,揪着苏沐领口的手一松,苏大型犬的身体可是比他人要老实得多。他忍不住轻笑出声:“既然这样,苏沐你又有什么想不通的呢。”你看,你如此轻易地就选择了我。
苏奕扬着嘴角,在苏沐脸颊上咬了一下,留下很浅的牙印:“苏沐,你已经招惹了我,没有可以回去的退路了。现在你只能和我走下去了。和她断了吧……”尾音带着点上挑地诱惑味道,原主的略带冷意的声音似乎很适合这样的话,这样念来反而带着点反差的诱惑感。
苏沐抿着唇,一言不发。
苏奕从他脸颊一直咬到唇边,低声重复着:“和她断了吧……”
苏沐有些踌躇:“苏奕,你别这样……”脸有些红,大型犬这方面的经验确实太过缺失。
苏奕笑了笑,坏心眼地咬重了一些。
“断了吧……”
苏沐十分有原则,红着脸一句话也不说。
苏奕挑拨了一阵,无奈苏沐固执得紧,最后也拿某只眼巴巴的大型犬没了脾气,只能叹了口气,泄愤似的揉了揉苏沐的头发,将苏沐卷翘的亚麻色短发揉得很乱。
“算了,但是你要是和她联系,要通知我。不然……”苏奕危险地眯了眯眼,“我就把你扫地出门……”
苏沐点头,模样十分乖巧。像是承认错误得狗狗。
吃过饭,苏沐去洗碗,苏奕洗澡。
“洗完就上☆床睡觉。”苏奕轻声道,扣了扣门锁,在苏沐略带茫然的目光下没有锁门。
苏奕在房间里左等右等苏沐都没有来,最后实在没有耐心了,只能一扣书,走出卧室去看看情况,走到客厅,发现客厅暖黄色的壁灯还开着,走近了一看,一米八五的苏大型犬已经蜷缩着在沙发上睡着了。
苏奕真不知道说他什么好,感情只要遇到自己苏大型犬的情商和智商就集体归零了是吗……这么明显的暗示都听不明白。
苏奕轻声叹了口气,蹲下来,拂开苏沐面前的头发,忍不住露出个无奈地笑容,话语很轻:“你让我怎么放心你在这个世界……”
怎么放心……
苏奕看了看系统面板的好感数值,苏沐的上一个任务在刚才他坦白的时候就已经完成,除了养成点没有其他多余的奖励,如今的好感值已经达到了百分之七十,还有百分之三十,苏奕就能从这个世界离开,折往下一个世界。
按照上一世界的系统尿性来说,苏奕不觉得自己会得到个好的结局。
苏大型犬很缺爱,也很容易满足,有时候听到系统好感提示,苏奕都希望再晚一点,苏沐不要那么容易感动。
不要这么喜欢他……
因为,如今的苏大型犬,他怎么也不放心……
他一点都不怀疑,只要自己离开,苏大型犬一定会回到以前的生活,在夏琳的掌握中度过下半生,将原本的自己隐藏,小心翼翼地收敛着自己得光芒,活得毫无尊严。
回到自己房间,苏奕一直在想,自己到底应不应该对夏琳动手。
就像他对苏沐所说的那般,夏琳就像是插☆在他们之间的一根毒刺,不仅刺目还让人厌恶。可……苏奕毕竟不是原主,他自己性格温吞,能学着原主这么强势地对待苏沐已是不易,要是让他背弃良心再对一个女人出手,他心里那道坎怎么也过不去。
他思索了半天,最后还是放弃了。
算了……保住苏沐就好。
而且他也始终不是原主。
第二天一早,又是简单的生活。
苏奕还没找上苏祈粲,苏祈粲就自己找上门来了。
和苏沐一出校门远远就看到苏家的车,苏奕皱了皱眉,拉着苏沐绕道走。
苏祈粲却主动下车来,拦住两人去路。
“让开。”苏奕话语冷冰冰的,没什么感情。
苏祈粲蹙紧了眉,眉目间都是哀伤:“奕奕,我知道你对我有意见,但是现在我们好好谈谈好吗?”他顿了顿,看了看一旁的苏沐,又道,“还有他。你不希望我做出有些事对吗?”
苏奕对他没有什么好感,也不愿意有过多的牵扯。
可苏祈粲言下之意虽是邀请却是威胁。
苏奕的脸色不怎么好看,一脸冰冷地瞪了苏祈粲一眼,拉着苏沐上了车。
苏祈粲预定好饭店是以前原主最喜欢的,桌上的菜也是原主最喜欢的,苏奕却看得大皱眉头。
总觉得像是鸿门宴。
一入座,苏祈粲就很殷勤地给苏奕夹菜,低声很亲昵地说着:“奕奕,你最喜欢吃这个了。以前总要吵着吃,尝尝,是不是和以前是一个味道……”
苏沐不吭声,像是透明的,他有些尴尬地看着苏祈粲对苏奕。
说起来他还是第一次见到苏祈粲,最初给他钱要他离开苏奕得时候,拿钱和去交涉的人都是夏琳,苏沐自己什么都不知道。
车上听苏奕轻声介绍这是他养父,苏沐才把苏祈粲和给钱的人对上号。对于这样的场面,苏沐着实是尴尬到不行。
他不好说什么只能埋着头吃。
苏奕一挑眉头,半点脸面都没有给苏祈粲留,直接扣着碗,将碗里的东西倒进一旁的垃圾桶,他瞥了苏祈粲一眼,目光落在苏沐身上,轻飘飘地道:“以前喜欢的,不一定现在还喜欢。”一语双关。
苏祈粲脸色登时就是一变化,眼神里流露出悲伤,却又勉强地笑笑:“奕奕,不喜欢吃是不是,没关系,喜欢吃什么,我夹给你。”
苏奕话里的意思他不是不明白,只是有时候看破,不说破是一种境界。
苏奕无奈地戳了戳旁边埋头吃东西的苏大型犬,后者立刻会意的给苏奕夹菜,他对苏奕的喜好记得很清楚,大多数都是刚刚好,节奏也很默契。
苏祈粲他们动作默契,苏奕的目光移过来,还是那么淡:“不必了,现在有人帮我夹。”
苏祈粲被他说得一哽,半晌才笑道:“这样吗……”虽然他竭力装作没事,眉宇间的忧伤还是挥之不去。
他模样带着可怜,心里的波澜苏奕也分不清是原主残留的还是自己本身对他的同情。
感情这东西从来没有侥幸。
苏奕抿抿唇,将想要出口安慰苏祈粲的那股不知从何而来的念想压下去,淡淡地开口:“今天到底有什么事,直接说吧。我不习惯和你绕圈子。”
苏祈粲沉默了一阵,本以为会听到劝说的话,或者对苏沐的看不起,却不想他轻轻地叹了口气:“太久没有见到你,就想知道你最近好不好。”
他轻轻笑了笑:“你好,我就……放心了。”说者言不由衷,眼里的悲伤却做不得假,苏奕叹了口气。
不知现在若是坐着的是原主又会是什么样的表情,是欣喜还是难过。
只是可惜……苏祈粲先不要了他,然后他就真的将苏祈粲遗弃在了这个世界。
到底谁是谁非,现在来纠结已经没有了意义。
“如果你不想其他,我想我们还是父子。也仅限于此。”
苏沐在一旁听着,有些诧异地看了看苏奕,桌下被苏奕踩了一脚这才收回目光。
苏祈粲勉强地笑笑:“这样啊……也好。”
苏奕看着他,想看看他是不是真的准备放弃了。
苏祈粲笑笑,笑容看上去很真诚。
一顿饭尽管吃得并不是宾主尽欢,饭后苏祈粲想要留下苏奕,却被苏奕态度坚决地拒绝了。
他一直站在车前看着苏奕带苏沐走远,这才满目疲惫地上了车。
“奕奕,我真的不希望你恨我……”从墨色的车窗望出去,目光尽头已经看不到苏奕的身影,苏祈粲喃喃自语了一声,“可是别无选择……”
苏奕拽着苏沐的手,苏大型犬垂着头跟着苏奕,脸上带着点很希望苏奕解释一下的表情。
苏奕当做看不见,只惹来苏狗狗更怨念的目光。
“苏奕,你和他……”
“父子。”
“哦。”
苏狗狗安静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烦躁地问:“那他对你……”
“父子。”
“哦。”
走到家门口,苏狗狗扯扯苏奕的衬衫衣角:“那你对他……”
“父子。”
“真的?”
“真的。”
“哦哦哦!”
看了一会儿电视之后。
“那苏奕我们……”
“苏沐。”苏奕挑眉,“你没有眼睛吗。我们是情侣。”
“哦哦哦哦!!”
……
一连串的问题之后,某只大型犬总算是安静了。
苏奕有点疲惫地揉揉额角,怎么感觉现在得苏大型犬更难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