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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商和赤风之中,唯有能力得到上一代认同的人才能娶献,但两人各有所长,不相伯仲,而在决定继承者是谁的那一日,赤风以分毫之差,在火的使用技巧上输给了赤商,因而失去了娶献的权利,偏偏献喜欢的人是赤风,这一来,两人不知该如何是好,于是决定私奔,他们选在成亲那日,因为成亲的仪式之后便是献的首次行祭,而且在那日之前,献都无法离开房间,为了成婚和当日的大祭,她必须行斋戒七七四十九日,但她在那期间偷偷与赤风约定,七七四十九日后,她让赤风去到天馈山的山脚下等她,就算没有巫师继承人成婚这一族中的大事,大祭当日钟山赤水畔也都会聚集到全族的人,机会只有一次,她安排了一套普通的服装,在换装之时偷偷换上,然后就找机会溜出来,那时人多对她而言相对有利,她可以沿着赤水一直往下,天馈山与钟山之间大半虽然都是平地,但一旦绕离赤水,就有另外一条小路能够通往天馈山,这条路本就是二人过去经常相约之所,他们计划两人见面之后就乘坐九凤飞离天馈山,并永远离开赤水一族,随便去到哪里都好,只要两个人在一起。
幸运的是,当时献一路逃离赤水,安然抵达天馈山脚下,未料等在那里的人竟是赤商。
献有些愣神,下意识问赤商,“赤风人在哪里?”赤商却不回答,只问献说,“你真的决定离开赤水一族?”献从小跟赤商一起长大,虽然喜欢的人是赤风,但对赤商,她一直也像对待哥哥那样对待他,便对赤商说,“是,我要跟赤风一起离开这里。”赤商又问她,“你就这么不愿嫁给我?”献坚定地摇头,一点余地也不留地道,“我只喜欢赤风一个人。”赤商沉默半晌,又对她道,“若是今天赤风不出现,你打算怎么办?”听他这么说,又一直见不到赤风,献心中不由觉得着急,因而语气又急又冲,问赤商道,“他到底在哪里?如果他出了什么事,我、我……”献脱口而出,不顾赤商的心情,对赤商道,“如果是你的缘故,我会恨你一辈子!”赤商只觉得心头被刀尖狠狠刺了一下,偏道,“就算让你恨我一辈子,又如何?”献闻言一惊,又见赤商毫无表情,原本一颗雀跃激动的心顿时变得冰凉,她想象这种可能,蓦然抽出随身的匕首,那匕首原是祭祀时所用,她怕离开时遇到阻拦才故意带在身上,未料竟真的派上了用场,她将匕首的尖端对准自己的脖颈,对赤商一字一顿地道,“我会恨你一辈子,而你也永远都不可能得到我。”赤商见状,差点站不住,心中只觉得又沉又痛,于是他只能认输,对献道,“放心吧,你对他的感情,我其实早知道,原本,那次的比试上我是想故意输给他的,但是,我总想试一试,就算明知道没有希望,也不想就这样放弃……”他说到这里,似是也不想再多言,抬眸面对献说,“你把匕首放下,我就带你去见赤风。”献听赤商这么说,心中自是升起一股浓浓的歉意来,不过对此时的她而言,这些都已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见到赤风,和赤风在一起,她没办法抛下赤风硬是跟赤商成亲,也并非没有犹豫过,觉得很对不起赤商,但最终,感情仍是占了上风,此时此刻,她也没有心软的必要,长痛不如短痛,就算再是觉得歉疚,终是要离开的不是吗?
未料,正当赤商和献乘坐九凤越过天馈山之时,钟山蓦然间崩塌,赤色的烈焰爆发般冲向天空,裂开的山势里到处都充斥着鲜红且滚烫的浆液,原本仅有的一条赤水此刻整个满溢出来,炽热的温度瞬间升上半空,连乘坐于九凤背上的赤商和献都能感觉得到,那热度像是要熔化整片大地,自上往下望去,钟山下裂痕越渐扩大,像是逐渐显露出的整条龙身,赤水一族人一直以为生活在赤水中的龙神竟原来深埋在地底,它因狂怒而现身,瞬间吞噬掉周遭的一切。
通红的烈焰将半空中的赤商和献的眼睛也映得通红,他们难以置信地看着这样惊人的一幕,赤商让九凤尽量飞低一些,却只能见到哀鸿遍野,惨烈之状至今仍历历在目,耳边的惨叫声从未停止过,迫使他们日日夜夜受此折磨,至今未有解脱,在他们的心里,赤水一族的覆灭,是因他们为私情而惹怒烛龙神所致,若非成亲当日三人皆将之后的烛龙神大祭弃之于不顾,又岂会触怒烛龙神?
“事情正是如此,为了复兴赤水一族,我们才会……”献说到这里,看向观言和香兰,语气中已不知是歉疚还是悔恨,事实上,她似是对方才烛龙神再现一事仍未回过神来,只因她不知烛龙神再现,是原谅了她,还是因他们之故,而再一次掀起了滔天怒火。
“莫非,是百巫之祭?”这时,观言忽地出声,问了她这一句道。
献微微一愣,似是没想到观言原来也听说过此祭,不由点头道,“是,用一百名巫师作为祭品,献给神明,这是相当古老的祭祀,大多数人认为这是子虚乌有之祭,况且要找齐一百名巫师着实有些困难,但其实所谓的‘巫师’并非真正意义上的巫师,而是献祭时对祭品所用的称谓,但对这些祭品有一个很重要的要求,那就是需要他们诚心求见神明,它是大祭中的大祭,也是我们最后的希望,我们想再一次唤醒烛龙神,向它赎清所有的罪孽,恢复钟山原本的模样,复兴赤水一族。”
“所以,我和观公子分别是第九十九人,和第一百人?”香兰不由插话问。
“是。”献虽有歉意,却也不隐瞒,回答道。
到这里,观言和香兰才终于了解到赤水一族覆灭的来龙去脉,但他们并未想到原来背后的真相竟是如此,观言为此沉默着,他一时不知该怎么表达自己的想法,谁料香兰忽地将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道,“我觉得你们一定是被烛龙神给欺骗了。”
她语出惊人,对面三人皆是一怔,继而大惊失色,似是皆未料她居然敢对神明如此不敬,一下子都愣得无法说出话来,香兰并非没有意识到这句话实属大不敬,但她的确想不明白,便索性问个明白,“它到底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难道你们都不觉得奇怪吗?”
三人之中唯有赤风对香兰的性格最为熟悉,不由问她道,“哪里奇怪?”献却因此看他一眼,似是觉得他根本不该接话,不过后者并未留意到献的眼神,只是一味注视着香兰,香兰便又道,“赤水一族并未存在之时压根没有人去祭拜过它,反而当赤水一族族人年年祭拜的当下,它却要因为少一次而发怒?再者,烛龙神本应是守护赤水一族的神明,那它就应该为赤水一族选出最合适的继承者来,而非眼睁睁看着原本相爱的两人硬生生被拆散,另外,它的怒火如此炽盛,一下子将赤水一族全部吞噬,那今后岂非又无人祭拜于它,试问它这样的做法,岂非前后矛盾?既然是为了缺一次祭拜而发怒,却将原本能够祭拜它的人全部毁灭,难道是可以理解的行为吗?若然连神明的行为都能如此异常,那么为何你们就不能选择跟自己真正喜欢的人成亲呢?”
她的问题问倒了众人,就连观言一时也回答不上来,而其他三人更是从来未曾往这个方面去想过,在他们的意识里,神明无论做什么事应该都是对的,又岂会对它产生丝毫质疑?只是此时他们也无法驳斥香兰,只因若是对其中任何一点做出反论,那就没法解释与此相关联的其他疑惑。
“我有点明白香兰的意思了,她应该是想说明,那并非真正的烛龙神。”观言忽地道。
“啊!对,观公子说得没错。”香兰道。
这话让三人又是一愣,若那并非真正的烛龙神,那么真正的烛龙神又应该在何处?“二位也亲眼所见,烛龙神倘若不是烛龙神,那又是什么?”献不由问道。
观言不禁道,“我以为问题并非出在‘烛龙神’是否‘烛龙神’这个问题上,而是方才现身之物破坏力如此强大,跟一直以来赤水一族所理解的烛龙神有极大的出入,它连番出现,将钟山一带毁之殆尽,兴许与你们的作为根本无关,无论当初献姑娘是选择私情离开赤水,亦或是今日献姑娘为了圆满完成百巫祭而在钟山上行祭,这本应引发两种不同结果的行为,后果竟是完全相同,这样一来,烛龙神之说是否就……”
他们所谈论的是赤水一族一直以来都最为崇敬的神明,若非变故如此巨大,此时赤商三人恐怕早就听不下去了,但正如同香兰最初所提出的问题那样,他们却是无言以对,似是恍然意识到对于自己一族的神明了解是如此得稀少,更不知究竟该如何对待它才是正确的,而最为可怕的是若真是如此,那么从他们出生到现在所接受的认知都将被一一颠覆,他们为此杀害的九十八个人都将变得毫无意义,眼前无法想象的是他们显然有所动摇也有所怀疑,即便他们明知应该全盘否定香兰和观言的话,却偏偏无法做到这一点,于是,一股莫名的未知情绪笼罩在三人的身上,让他们无法挣脱,只能越陷越深,直至万劫不复的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