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见到人,似乎就有希望,二人朝着来人的方向越走越近,很快,就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那是一名身材窈窕的清瘦女子,女子用一块深黛色的布从头裹到脚,她的手上捧着一只形状别致的双耳壶,见到观言和香兰已迎面走来,便停下脚步。
“二位远道而来,不甚荣幸,这是钟山乳泉,请二位享用。”女子的嗓音带着一丝沙哑,开口对观言和香兰道,她说着,便将手中的双耳壶递到二人的面前。
观言和香兰皆是一愣,观言连忙道,“姑娘,我等二人欲前往寻找烛龙神,并非是客,请将之收回。”
女子闻言微笑道,“观公子,香兰姑娘,正是烛龙神派我前来迎接二位的,请二位先饮下泉水,稍后我便会带二位上山。”
这句话让观言和香兰大吃一惊,此女和他们素未谋面,竟然开口就能叫出他们的名字,再者,她居然说是烛龙神所派,这显然令人意想不到。
“请问姑娘尊姓大名?”观言伸出双手接过女子手中的双耳壶,问她道。
女子回答,“我乃赤水女子献。”
听到她的名字,观言和香兰恍然大悟,意识到原来考验已经来到面前。
“请二位先饮下泉水吧。”女子献道。
“多谢献姑娘。”观言和香兰对视一眼,心知这泉水非喝不可,便由观言率先捧起双耳壶,仰首喝了一口。
岂料乳泉冰凉又香甜,入口后只令人觉得浑身畅快,方才一路上囤积在体内的热气也因此而消失殆尽,所有的气力一时都回到了身上,观言不由“咕咚、咕咚”大口喝了起来,随后,他把双耳壶递给香兰,香兰接过,便也如观言那样,喝了一口之后便忍不住大口喝起来,两人将壶里的水喝掉一大半,才将双耳壶还给女子。
“二位请随我来吧。”女子这时说着,便转身朝钟山的方向而去。
观言和香兰喝了泉水,精神大振,眼前的钟山都好像近了不少,又因有人带领的缘故,他们顿时感到安心许多,不管之后会遇到怎样的考验,至少他们距离烛龙神又近了一步。
而实际上,钟山也的确没有他们想象中的远,大概又走了半个时辰不到,他们就来到钟山的山脚下,女子献这时转过身来道,“钟山到处是赤水,没有我的带领,无人能登上山,但在上山之前,我必须向二位确认一件事,若是你们的答案令烛龙神满意,我才会领你们上山。”
“献姑娘请问。”观言点头道。
赤水女子献看看观言,又看了一眼香兰,便一字一句地道,“为了烛龙神,你们是否愿意付出自己的性命?”
观言和香兰因她的话皆是一怔,这个问题的答案显而易见,若是回答“不愿意”,怕是没有见到烛龙神的机会了,但……
此时,女子献又补充一句道,“若是回答不是出自内心的,烛龙神自会给予惩罚,所以,你们要想清楚了。”
她如此郑重其事地叮嘱,令原本想敷衍了事的香兰着实犹豫了一下,她本不像观言,什么事都一本正经地对待,而且为了寻找烛龙神,本来这一路上就随时都有死亡的危险,事到如今,就算说“愿意”又能如何?况且,说“愿意”是“愿意为烛龙神付出性命”之意,被烛龙神知晓给予惩罚的最坏结果也是失去性命,结果既然相同,那么回答“愿意”自然比“不愿意”要好,而一旦回答“不愿意”,这一路上的辛苦岂不是都白费了?
香兰看观言一眼,观言似是清楚她要如何作答,摇头阻止她,并先一步开口道,“献姑娘,我们怀着诚意而来,是否能见烛龙神,实属机缘,若献姑娘不愿为我们带路,那么我们只有靠自己了。”
女子献闻言注视观言,问他道,“这么说来,观公子的答案是‘不愿意’了?”
观言面对女子献,摇头道,“我并没有这样说。”
“但你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女子献道。
观言却道,“若烛龙神有灵,它便会知晓我心中的答案。”
女子献盯着观言,好一会儿之后,她背过身去,抬头望向山顶,口中喃喃念叨,却听不清楚,片刻后,她转身对观言和香兰说,“烛龙神吩咐我说,要让你们上山。”
香兰一愣,随即开心地拉住观言道,“观公子,太好了!”
观言有些许意外,但他并未表露出来,只是伸出另一只手覆上香兰的手,并用力捏了一下,似是在暗示她什么,香兰抬头看观言一眼,观言的眼中有着一贯认真的神情,她隐约意识到什么,此时就听女子献道,“随我来吧。”
有女子献带路,他们上山的路变得毫无阻碍,但观言很快就发现这条路四周围无丝毫标记可循,若非走得次数太多,才能熟悉至斯,否则一入山就只有迷路的份,更遑论还有赤水的威胁,他们几乎被炙热包围,好在有钟山乳泉解渴,其实最简单的方式是一遇到热流就转向,但由于赤水分布太众,又怎么转得过来,转到最后,只会让自己越陷越深而已,而一旦无法在短时间走出去,那么就只有渴死的下场了。
走了将近半个多时辰,大约在半山腰的位置,观言和香兰的眼前忽然开朗,那是上山后他们初次见到的一片平整的空地,地面用火红的岩石铺路,中间是一根同色的石柱,观言一见便知此处是祭祀之地,因而在石柱的后方,他果然见到了一座石殿,只不过在如此穷凶僻壤之地,能够想见石殿简陋的程度,基本上就是将大石头靠着山石堆起来了而已,只留下一个又矮又小的门,可纵是如此,神圣的感觉却无处不在,除了此地一尘不染的表象外,还有一股不知名的力量似是围绕在四周,自小修习巫术的观言自是不用说,连香兰都能感受得到此地的严谨和肃穆,这时,女子献停下脚步,转过身来道,“此地便是神庙,请二位在此稍候片刻,我去去就来。”说罢,她便撇下他们从神殿入口弯腰进入,再稍一转身就失去了踪影。
观言和香兰被留在神殿外,等了好一会儿,都不见女子献回来,而此时,天色逐渐黯淡下来,其实从九凤载他们过了北极天樻山进入赤水一地后,因到处都是红彤彤热腾腾的景象,便连太阳的光芒都失去了作用,而当太阳下山之后,赤水的热能就真正显现出来,随着夜幕下垂,钟山似是遍地开花,那些花火红艳逼人,似是火星点点,与空中的星火相互辉映,煞是惊人夺目。
若非身陷极热之地,观言和香兰恐怕会被周遭如此的美景给深深吸引住,但此刻,他们却意识到自己早已被山上无数的赤水所包围,进退皆难。
“观公子,献姑娘还不回来,我们是不是被她给骗了?”等到这时,香兰终是忍不住,出声问观言道。
“别忘了商巫师所说,共有九重考验,我不认为我们遇到献姑娘,考验就等于结束了。”观言回答。
闻言香兰“啊”了一声说,“所以方才观公子你……”她曾被观言用力捏了一下,这显然是观言在提醒她什么,这时回想起来,她才意识到原来观言是要她不要大意。
“不完全是如此,有些事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总之要小心,还有两重考验,说不定眼前即是。”观言道。
香兰点点头,夜色下,观言的表情已看不清晰,但他的声音无不透露出一丝谨慎,使得漆黑又充满火星的夜晚多了一股危险的味道,也让他们一时之间不知该如何做才好。
“那我们是要在这里等献姑娘回来,还是——”香兰有些迟疑地问观言道。
观言想了想说,“暂且还是不要到处走动比较好,毕竟是夜晚,若等明天天一亮献姑娘还不出现的话,我们再考虑离开此地,但唯一的问题是我们不知道水源在哪里,因此就算要离开,恐怕也走不远,不过……”他说着,忽然转过头去,他后面即是石殿,香兰见他这时望过去,立时想到方才女子献弯腰进入的一幕,蓦然意识到观言想到了什么,不由地道,“观公子,您是不是觉得还有一条路可以走?”
观言回答,“嗯,献姑娘久无音信,不知发生了何事,我们不如进入石殿中找寻。”
香兰知他此话之意,那毕竟是祭祀之殿,外人岂能随意进入,就见观言面朝石殿的方向双手合十,垂眸低首,似是在向神明略作交代,片刻后,他才抬起头来,对香兰道,“我们走吧。”
香兰跟随在观言的身后,石殿的门不高,必须矮身才能进入,方才站得远就能知殿内只容一人转身,他们眼见女子献往左边消失,这时进入才知殿门两边都有通道,观言和香兰自然循着女子献的踪迹前去,他们进入通道之后,就觉得有一股阴凉之意蔓延全身,将适才的闷热一扫而空,走在后头的香兰忍不住低声道,“观公子,早知这里如此阴凉,刚才我们就该进入纳凉的。”
她这一开口,声音刹那间在通道中回荡不休,似是一直传到很远,观言回头“嘘”了一声,同时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由于才刚进入之故,借着外面的夜光香兰还能依稀分辨出他的动作,但若再往前,便是一片漆黑,观言稍稍停了下来,对香兰低语,“此地火气过盛,因而不能再用火,我们只能摸黑前行,你抓着我的衣袖,我走在前面。”
香兰“嗯”了一声,抓住观言向她递过来的衣袖,二人一前一后缓步深入黑暗之中,在好长一阵子过后,他们的视线才终于适应了黑暗,可毕竟已是伸手不见五指,在这样的状态之下,适应与不适应几乎没什么两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