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卫衍的动作好似要起塌,而王羡鱼则是好似在搀扶他,因此二人如此亲昵的动作丝毫未让一侧的桑果怀疑。只是卫衍余光能看见桑果反应,背对她的王羡鱼却是根本不知。
小娘子身子因卫衍这一出僵硬着不敢动,整个人都有些发懵。卫衍见小娘子如此,记起二人相识至今好似并没有过多亲昵的时候,也难怪小娘子不适应。
不过这般逗弄小娘子,见她不知所措的模样倒是觉得有趣。
不可否认,卫衍一直都存着劣性,只是以往装的太过,甚少有人发觉罢了。
知晓王羡鱼皮薄,卫衍也不敢逗留太久,复起身道:“阿鱼陪我走走,这些日子躺的有些乏了。”
王羡鱼面上绯红一片,见卫衍眉眼含笑的与她说话,更是不知该有什么反应才好。倒是一旁的桑果听见郎君说话,凑过来准备搀扶郎君起塌,这才惊醒王羡鱼。
卫衍虽然不会武力傍身,但至少平日身强体健不见半点毛病,如今躺着几日,早已恢复的差不多,也不用桑果搀扶,自己撑着起塌在王羡鱼担忧的目光中安抚道:“无碍,仔细着些便好。”
王羡鱼见他不似故意逞强,暗自将担忧咽下,颔首道:“外面还有些凉,便在屋里转转罢。”
卫衍嗯一声,颔首应下。正巧此时木柳从外而进听到二人对话,对桑果招招手,二人便一齐退去。
只余二人时,王羡鱼紧张的想搀扶卫衍走动,手将将伸出便被卫衍截住牵起。卫衍道:“你我二人相识许久,也曾朝夕相处,怎的如今阿鱼见我却是更生疏了?”
以往小娘子虽是恋慕自己,但举手投句甚少有扭捏之态。今次从燕地一行回来后,王羡鱼态度却是大变,倒叫他生出几分不解。
卫衍这话叫王羡鱼一时愣在当场,郎君觉得自己对他态度生疏了?王羡鱼在脑海中过了一遍。好似除了未记起来他时候对他冷谈,之后……王羡鱼忽然有些心虚,之后她还准备择婿另嫁……
记起那些,王羡鱼不由讪讪一笑。但到底没有回应卫衍,因为那些都是实情,叫她如何应?将自己罪行再揭开一次?
卫衍见小娘子不说话,侧头看王羡鱼一眼,见小娘子微微咬唇。他不由失笑,想来小娘子是以为他在这时候兴师问罪来了罢?
说实话,他还真没有生出这样的心思,只是有些不满如今二人的现状而已。他欢喜小娘子,想从小娘子身上索取更多,而不是揣着戒心与防备与他颈首厮磨。明明整颗心都曾经毫无保留的献出来,如今却带着那些小心翼翼的不敢靠近,不得不说,卫衍还是会有挫败感。
说起来造成如今这副局面,也怪他自己。他行事随性而为。带着功利心让王羡鱼对他动情,再亲手摧毁一位小娘子纯善的世界,换做旁人,只怕早就离他远去……
但偏偏王羡鱼还是一头扎进来,喜欢的心思不曾动摇过,只是那般纯粹的喜欢着!享受过这样纯净的情感,叫卫衍如何会放?俗语说:狼子野心,既然是狼,又怎会让到嘴的猎物逃了去?
记起那****得知小娘子择婿另嫁的消息,恼怒?气愤?都不是。第一反应是松一口气。这是属于王羡鱼的反抗,对于当初种种造成如今难以消磨的隔阂后的反抗。
卫衍不怕王羡鱼不反抗,相反,他怕小娘子不反抗。不反抗便是藏在心中。最后郁结成心病,这是死路。反抗了,至少让卫衍知晓王羡鱼还是在意的。
在意便有更进一步的可能性。所以他连夜赶路,不顾风尘仆仆一头钻进王家,用卑劣的方式将小娘子留在身边。宽容如她,不曾多说一句便顺了他的心意。
就像无限包容不懂事的孩子阿母那样。即便知晓他做的不对,但是在讨饶撒娇下还是轻易的选择了原谅。
如此纯粹的爱意,如此不计较后果的爱意……
二人缓步在这不大的寝屋走动,十指紧握。小娘子可能还未发觉自己的伟大之处罢,或许在某个时刻还会生出不自信,或许还在暗暗恼着自己不争气,但是只要他对他一笑,便又不顾头破血流的冲向他……
卫衍不自觉的嘴角扬起,眸中尽是化不开的柔意,想了想他干脆停下步子转身看向王羡鱼。王羡鱼见卫衍停下,还以为他伤口疼,眸中尽是担忧之情。卫衍见小娘子如此神情,心中软的快要化开,拉着小娘子柔声道:“阿鱼担忧我,我甚是欢喜。”
说着将二人相牵的手凑至唇边,温柔的吻了吻。王羡鱼脸颊一红,垂首不敢看卫衍。卫衍轻笑一声,嗓音被扩散在胸腔里,叫人看着无端心跳加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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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位重伤在家修养,一位怀了身孕不能乱走动,于是这座新宅总算生出了人气。今日这新屋又来了客,这位娇客不是旁人,正是有一段日子不曾见过的柳漾。
人并不是王羡鱼叫来的,王羡鱼只是写信将卫衍的计谋说出来而已。不曾想半日功夫小娘子便登门而来。
今日天色有些阴寒,木柳与桑果义无反顾的在这暖春时节将还未收回去的木炭燃了取热。王羡鱼因着怀孕的缘故,身子比较常态更容易发热,现今又被按在厅屋取暖,整个人都有些蔫。
柳漾不知其中缘故,只道王羡鱼为她费尽心思,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愧疚,说话不自觉便软了几分,道:“多谢阿姊今日助我。”
柳漾身侧的婢子难得生出惊讶,要知晓这几日小娘子在家中宛如爆竹,逮谁点谁,整个柳宅都有些人心惶惶。本以为她出来还会如此,大妇还特意交代该如何应对,却是不想自家娇娘对王羡鱼这般客气。
王羡鱼闻柳漾软糯的声音,顿时只觉得眼眶一阵发酸,忍了忍,最后还是没忍住,哽咽道:“阿律那小子犯浑。你却是何必折腾自己。”说着叹息出来,伸手叫柳漾上前。
柳漾未拒绝,依言过去,最后干脆伏在王羡鱼肩上哭了出来。这几****闷闷不乐。看什么都不顺眼,只是因为心中委屈,但又兀自倔强的强忍着不肯叫人发现,这才有了生闷火的一幕。
家中人心疼她,不愿触碰她逆鳞。但是她确实需要有人安抚她,告诉她没关系……事出至今,王羡鱼虽然不是头一个会站出来责骂王律的人,但她却只有在王羡鱼身前哭过……在王羡鱼身前,也不知怎的便会不由自主轻松下来。
见柳漾哭的叫人辛酸,王羡鱼叹息一声,极为温柔的抚了抚小娘子发顶,温和道:“阿漾暂且将眼泪攒着,等咱们出了这口气再哭不迟。”
王羡鱼这话真心实意,却是不想叫柳漾笑出来。小娘子边笑边说:“阿姊不疼阿律,若是叫阿律知晓了,肯定要骂你偏心的。”话语中还在替王律不值。
王羡鱼闻言只是一笑,却是在心中道:男男女女皆是如此,总是不忍心尖尖上的那个人受半分委屈,即便委屈着自己。你们二人如今闹到这翻模样却还愿意替王律说话,可见出气时候定然也是不忍叫阿律伤心的,我如今不过嘴上安慰两句罢了,哪里比得上阿漾你心软?
柳漾不知王羡鱼心中所想,这时候终于抹了眼泪说起正事。王羡鱼与小娘子将细节敲定后已经过去一个多时辰。彼时王羡鱼累的不轻,在柳漾走后,整个人都有些昏昏欲睡,没办法。近日她嗜睡的厉害,能动半天脑筋已是不易。
桑果与木柳二人怕她着凉,连哄带骗的将小娘子扶至寝屋。屋内卫衍见小娘子归来,笑问:“事情顺利吗?”
王羡鱼嗯一声,敷衍着应了,一双眼却是迷迷糊糊。带着朦胧倦意。卫衍见状摆手吩咐婢子二人退下,亲自行至王羡鱼身前,也顾不得小娘子会压到自己伤口,将人搂抱着送至榻上。
王羡鱼是真的困顿的厉害,明明知晓卫衍不该用力,可是整个人都懒得说话,任由着他搀扶。等到了榻上,王羡鱼眼皮已经渐渐合上,最后不支,浑然睡了个天昏地暗。
等卫衍艰难的俯身替自己妇人脱了鞋袜,抬眼一看,人已经没了意识,顿时只剩哭笑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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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春,万物复苏。
柳家小娘子被王家小将军退婚后,半月不见其行踪,让金陵一众等着看热闹的百姓败兴许久。本以为会看到柳家斥责王家与杨家,哪里知晓最后闷声哑炮,平白让人兴致高涨了那么几天。
但是事情在半月后突然有了转折,柳家小娘子再次出现在众人眼前,却是一身青衣素袍,口中念着南无阿弥陀佛,随着苏州来的老尼皈依了佛门。
这一出让所有人大跌眼镜,本来以为沉寂无声的百姓们一下子被点燃所有热情,奔走相告,纷纷在金陵城中夹道探看。
王羡鱼听闻此消息也是大吃一惊,本来昏沉的脑袋瞬间清醒,整个人带着几分不知所措看向一旁同样听到消息的卫衍。
卫衍余光看到小娘子惊慌的视线看向自己,心中一软,开口却是支走婢子。等桑果与木柳二人退下,卫衍才招手对王羡鱼道:“过来。”
卫衍让婢子们退下并不是要说什么不能让旁人听的话,只是他见小娘子依旧肯全身心信任他,生了邪念而已。
在小娘子无措的时候哄着她说一些话做一些事……其中滋味便是想想也叫人心颤。只不过这些心思卫衍大半都只能掩藏在心底深处,毕竟阿鱼身子不适,如今这情况也有些特殊。
王羡鱼起身行至卫衍身前时,卫衍已经将心中那些压了下去,他拉着小娘子手,问:“柳漾小娘子是什么性子?”
王羡鱼一愣,随即脱口而出:“阿漾性子甚是坦率。”
卫衍颔首,接着替王羡鱼说:“阿漾性子坦率,我们献计于她一事,她定然也是不会瞒她族亲。”卫衍见小娘子迷糊,细细与她分析。
“如今陛下有整肃朝纲的意向。柳家是从龙之臣,小娘子双亲因着司马一族十来年蛰居于苦寒之地,忠心自是不用存疑。然而正是因为他们得势,行举稍稍有差便是祸端。在如此紧要关头,他们不能让有心人弹劾柳家与王家,因此只能将小娘子送走。”
王羡鱼听的有些发愣,本来不是要助柳漾的么?如今怎么变得复杂起来?
卫衍知晓王羡鱼听懂了,继续道:“我们提议小娘子遁入空门是假,让阿律生出愧疚之心是真,既然如此,小娘子在哪里出家又有什么不同?”
王羡鱼哆嗦着嘴唇,忍着泪意,道:“可她若是在金陵,阿律肯定会去寻她,那样她……她……”她就不用多受清贫之苦,也不用忍受离家之痛。
卫衍颔首应下,却是反问王羡鱼:“她留下……又如何?阿律因着心有不忍过去寻她,之后呢?劝回来之后呢?替她寻一门亲事?”
卫衍见小娘子不答,语气软成一团水,继续道:“小娘子被送去苏州,想来也是愿意的。等这边局势定下来,便是阿律不去寻她,柳家人一定也会接小娘子回来。到时候小娘子年岁已大,又因着出世的身份肯定不好再嫁,阿律定然不忍小娘子受人诽议……”
王羡鱼脑袋忽然清明了些,转而看向卫衍,声有厉色,问:“那杨千千怎么办?让阿律休妻再娶不成?”阿律对柳漾情深,阿漾又受了那些苦楚,阿律怎会委屈她做小?那时候杨千千怎么办?
王羡鱼不想想的那么长远,可是不能叫阿律辜负两位女郎阿!
卫衍轻叹一声,不知该怎么回答,他与柳漾有过几面之缘,这小娘子又与王律情投意合,爱屋及乌,卫衍自是偏向柳漾。过段时间等柳漾回来,王律攒足了愧疚,对柳漾只有百依百顺,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
杨千千?根本不是问题!
可是怎么突然变成了夫妇二人的争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