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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封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再见到虎子后是一种什么样的心情,有些激动、有些感慨、还有些伤感。明明他不是那么多愁善感的人,不过谁让虎子见证的是一段木封太过离奇的回忆。
当木封听到木军师这三个字,他又想起了那段在山寨中抗敌的日子,可以说就是在这里他学会了正确打开乱世的方式,要么狠、要么忍,木封选择了狠,不过当回到和平时代后,那种心性又沉寂了下去,不知道哪天又会被唤醒。
“你认错了,秦当家是我的义父。”嬴逆没有木封那么复杂的心情,他说的也都是实话,“我叫嬴逆,别人都说我与义父长得很像。这是木小封。这位大爷认识义父真是太好了。我们这次来就是故地重游,想要寻找一下有没有当年义父的故人。这也真是有缘,一敲就敲开了故人的门。”
木封听着秦逆迅速地把话圆了,他也在瞬间收敛了情绪,不管怎么样他是绝不会承认他就是当年的木军师。五十年过去了,如果木军师一点都没有老,这不是一般的逆生长,要是被有心人知道了,估计很多研究所都会来找他来谈谈。
“你就是郑虎大爷吧?我从家父那里听他提起过您,当初家父因为有棘手的事情匆匆离去,后来遇到了一些困难,没有办法再回山寨,他一直有挂念当年那些一起并肩作战的兄弟。这次我与赢哥前来,就是想圆了家父的最后一个梦,再回来看看。家父说当年寨子里的兄弟基本都比他大,也不知道这次我能不能有幸遇到,没想到我的运气不错。”
虎子听着眼前两人的话,他睁大了眼睛仔细打量了他们一番,最后似信非信地说,“我都明白,都明白的,是我认错了。这些年我一直都想着能见见老战友就好了,看到你们过得好,我就很开心啦。来来,别站在门口,我们到里面说话。”
木封与嬴逆对视着微微摇头,看来虎子没有相信他们所说,心里已经认定了他们的身份。
反正不管虎子是怎么认定的,这都是他心里的事,明面上他们只是故人之后,想代替长辈回来看看而已。
虎子很热情地邀请两人住下,他有很多话想要问,更有很多话想要说,这些话可攒了五十年。两人进屋后就听虎子说起了木封离开后山寨里所发生的事情,大当家在抗战结束前的一次重要的武器托运中被人出卖中弹身亡,三当家受了很重的伤,而在黎明前的黑暗那段时间,山寨也陷入了一阵很紧张的情绪。
“当年寨子里的兄弟都说如果木军师还在就好了,能有一个主持大局的人,也许就没有那么快解散。现在想起来,我都觉得那些做明着做土匪,暗地抗对抗鬼子的事情就在昨天一样。人老了,就喜欢回忆一些年轻时候的事情。我与木军师分开的那天晚上,木军师在看星星,他问我有什么心愿,我说想要生个大胖小子,也要去京城看看。前面那个心愿了了,后面那个却是还没有完成,一拖就是五十年了,时间还真是快啊……”
虎子说着就陷入了回忆里,屋子里有些安静。
被虎子这么一说,木封也记起了那个晚上。
五十年前,东北沦陷,除了从后世而来的木封,当时的华国人心中多少都是有些迷茫的,到底什么时候才能不打仗呢?
虎子当时说的那两个心愿,其实是当做臆想来说的,像他们那样的在刀口上过生活的人,想等天下太平却是很不容易。
一晃眼五十年,人到老了回头看看,年轻时心心念念的有些愿望实现了,可是有些东西却也永远追不回了。
这时候木封的包里发出悉悉索索的声音,一直在边上提心吊胆的大黄狗立马竖起了耳朵,朝着那布包汪汪了两声。这意思是说‘有暗器!’
屋子的沉默的气氛被打断了,木封知道这是小黄一下子没忍住发出了动静,这条龙真不是一个好的伪装者。
“这是我的宠物。”木封把小黄介绍给虎子的时候有些不好意思,主要是小黄太丑了,虽说他们看习惯了能接受丑萌的设定,但对陌生人还是有一定的视觉冲击。
虎子到底是经历过大风大浪的人,他看到木封带着一条蛇,又是了然地笑笑,高人养蛇很正常,哪怕是养一条屎黄色黑斑点的蛇,这是有个性的表现。
小黄也知道自己坏事了,它只是想要翻个身睡觉,谁想到这大黄狗的听力这么好。被木封放出来之后,小黄看向了大黄狗,然后就发现自己与狗相似的外表颜色。大黄狗见到土黄色的小蛇,它眼睛一亮,哟,不错,这蛇的颜色它喜欢,太有亲切感了,于是又汪汪了两声。
小黄怎么懂狗语?它可是龙,怎么能不懂狗这种普通动物的想法,它马上就察觉了对方叫声中的含义,这狗不就是在说没想到你也是土黄色,真是太接地气了,你这么接地气真的好吗?
小黄瞬间就炸了,他才不要与一只狗相似,这只狗居然还贴上来了!那狗脸是什么表情,是在说还是土黄色的狗比土黄色的蛇漂亮吧?!
必须说清楚了,这没有可比性。
其实,小黄真读不懂狗脸,这狗分明是谄媚笑,不知他怎么看成了嘲讽笑。
木封有些尴尬,这小黄差点就缠上人家狗了,既然出来了就要做一条安静的丑小龙,居然连狗都不放过,也是太过分了。
“我这小蛇比较活泼,它这是与你家狗亲近,想要与它玩玩。”
这要搁在一般人身上绝对接受不了这样的理由,但虎子不是一般人,他也笑了,“大黄也是活泼的性子,我养了快有十年了,它闲着也会逗猫玩。它不怕你这小蛇,没事就让它们一起玩吧。看我,说得激动了。天色不早了,我们先吃饭,你们要上山也不急于一时。”
吃了晚饭之后,虎子带着两人在村里转了一圈,一边是遛食,一边是说着这些年村子的发展,他住的这个村子是抗战后重建的,原先在这里住的村民因为战乱当初都卷铺盖走了。
木封看着这个村子的规模不算小,看上去家家户户生活的还算和谐,与从前十户九空的样子完全不同。
木封观察的仔细,他发现村里人的窗户上大都贴着窗花,有几户人家的剪纸十分精巧,甚至是到了栩栩如生的地步。
“郑大爷,看来你们村里是藏着手艺大师,这剪纸跟活了似的,我以前还从来没有见过能把头发剪得如此纤细的手艺。”
虎子沿着木封的视线向一户人家的窗户看过去,上面贴着一张考卷大小的剪纸,剪得很精细,是一个长发女人的图案,边上还有些牛羊,看上去这女人像是一个祭司,正如木封所说,这手艺就在头发上,如瀑布一般泄了下来,仿佛是根根分明。
“哦,这都是隔壁村老金家的手艺。”虎子许是看多了不足为奇,“隔壁村多是满人,他们有好几户人家都会剪纸,老金家剪得最精美。今年有个姑娘嫁到我们村来了,是她先开始在这窗户上贴窗花,大家看了都怪新鲜的,也就都换了一些来贴。这么一弄,还真是觉得挺好看的。”
村里没有什么娱乐,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等这一圈转好,也差不多是八点了,大家基本都在这个时候洗漱准备睡觉。
虎子一个人住,家里有两三间空房,不过木封还是与嬴逆住在了一起,主要是为了相互有个照应。
外面很快就安静了下来,连大黄也回到了自己的窝里准备睡觉。
木封有些不着边际地想着上次两个人睡同一张床是什么时候?好像是春节在遗人斋的二楼,那时候还是冬天,不像现在两人只穿了件短袖,在肚子上盖了一条薄毯。
虽然这山下的温度入夜后比较凉爽,根本不觉得有什么暑气,可是为什么他觉得有些止不住的热呢?明明从嬴逆身上散发出来的也是凉气,但木封还是又靠墙挪了一下,距离嬴逆半个手臂远,木封似乎觉得热度降下来了。
嬴逆怎么可能没有发现木封的动作,月光照进了窗户,他虽然看不清木封的脸色,却似乎能体会木封现在别扭心态。嬴逆笑了起来,控制着没笑出声,然后坏心眼地想要碰碰木封,不知道他会不会炸毛?
不过嬴逆没能拉到木封的手,把他盖着的毯子拉了下来,木封的肚子半露出来了。“我手误了,想着你是不是冷了,要帮你盖好呢。”
木封快速地拉回了毯子,他绝不相信手误,这分明是嬴逆使坏,“还真是要谢谢你啊!”
“不用谢。”嬴逆迅速接话,侧过身正对着木封,还想着是不是要聊天。“你是不是睡不着?要不我们聊聊?”
“不要。”木封果断背过身去,盖被子聊天什么的想着更奇怪。他只想快点睡着,明天精神充足地上山,“你快睡,早睡早起身体好。晚安。”
嬴逆摸了摸鼻子,好吧,睡觉。“晚安。”
这所有的人都睡了,小黄并没有睡,他在村子里面溜达,想着是不是能再发现一个藏宝洞立下一功。
晚上也是小龙感觉更敏锐的时候,小黄在村里爬着,他总觉得有些不对劲,可又发现不了奇怪的灵气波动,不过总觉得一圈转下来有人在看着他!
“嘶嘶——”小黄迅速回头,却什么都没有发现,难道是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