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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赵彦恒对淑妃所说的一席话,元配嫡后的废立, 这不是皇后娘娘一个人的事, 与夫妻之间, 死生之事, 这直接影响着皇上的体面, 对于一个国家来说, 还关乎着嫡庶尊卑的秩序。
元配嫡后, 是正统,正统万万不可轻动, 所以赵彦恒,他也只是在他写的《天方夜谭》最后一个故事《天启》中,把萧炤写成中宫嫡子,来抚慰平生的遗憾,在现实的世界里,赵彦恒得苦逼的把嫡子身份往外推,坚决的表明立场。
皇后娘娘,是绝对绝对不能废黜的, 否则他就成了大不孝的庶子。
有襄王这样强烈的表态, 群臣都纷纷上表, 盛赞皇后娘娘的大义,襄王殿下的仁孝,一时朝野内外两头吹捧得不亦可乎,那些坚持正统的朝臣,都倒向了襄王的阵营,如此立襄王为储君的呼声前所未有的的高涨。
孝子不匮,永锡尔类。
这么孝顺的襄王殿下,上苍应该把九锡给予他!
与此同时,和丧夫月余的下属女眷偷情,就让景王殿下的声望跌入了谷底。
抓了狂的德妃娘娘召见不到方佩仪,就把长兴侯夫人和长兴侯世子夫人,即朱妙华传进了宫。
德妃在皇后骤然发难的那一刻,咬碎了一口银牙才保持着冷静,这话虽然是夸张,过后德妃两排完好的牙齿确实作痛起来,牙龈肿大出血,两腮就自然而然的像被人扇肿了一样。
“你们!”德妃厉声指着她同父同母的亲妹妹长兴侯夫人,还有朱妙华也没有放过,忍着牙龈撕裂般的疼痛,破口大骂道:“是不是你们,安排了许氏勾引我儿!”
长兴侯夫人扑通一下就跪下了,表白道:“姐姐,我怎么会安排这种事,我也是听到别人传,才知道出了这档子事。”
德妃眼戳着还站着的朱妙华,道:“许氏,在你们长兴侯府住了好一段时日,也是在长兴侯府出嫁的,你们难道就不知道她是什么德行!”
长兴侯夫人回头拉扯着朱妙华,让朱妙华跪下来,朱妙华那对膝盖,曾经跪天跪地跪君王跪父母,余下哪有人能当得起她一跪。虽然那曾经对朱妙华来说,也是三年多前的事了,可是这人呐,总是怀念那些忘不掉的过去。而且就景王和许敏出的这件事,朱妙华是一点风声也不知道,知道以后,以朱妙华那么‘正直’的心性,也对两人偷香窃玉的行径不齿,当下就很是勉强的被夫人拽着跪在地下。朱妙华人跪着,脊梁骨挺得直直的,说道:“景王殿下是您生养的,您都不知道自己的儿子是什么德行,我也寻摸不出和我住了一段时日的表妹是什么德行。”
朱妙华虽然是牙尖嘴利,这句话还是有其道理,但是现在是说道理的时候吗?形势比人强,景王身份尊贵,许敏就得背负红颜祸水的骂名,而把这祸水从许氏老家引出来的朱妙华,就要遭受到女人之间的为难。
不必德妃动手,长兴侯夫人就打了朱妙华一巴掌,骂道:“怎么和娘娘说话!”
朱妙华捂得被打红了的脸颊,俯在地上眼睛都冒火了。
她重生干什么,要沦落到受一个宫妃的训斥,还要被一个侯夫人打骂,要是搁在曾经,这都是以下犯上。不过朱妙华还没有发昏到把这句话大声说出来,只是脸上犹带不服。
德妃也捂着腮帮子,对朱妙华说道:“我问你,三年前,许氏曾经寄住在宣国公府,是因为什么缘故被连夜遣送回老家?”
许敏那一次为什么匆匆的连夜离京,朱妙华和许敏是编过一套说辞了,朱妙华道:“当年,是她父母忽然病重,她急着回去侍亲。”
“还在胡说!”德妃拍案而起,说得很是难听,道:“一个读书识礼的姑娘家,见到个男人,她是书也忘了,礼也忘了,和人家即将要定亲的姑娘家争起了男人,后来看人家不痛快,又寻机闹事,差点害了人家一尸两命,是也不是?”
朱妙华能说,程安国原该是许敏的丈夫吗?她总是不能忘记前世的点点滴滴,又带着狭隘的偏见说道:“这是打哪儿听来的闲话?是我的姐姐与德妃娘娘这么说的吗?她连死人都不放过!”
德妃气得越发牙痛了。
是不是襄王妃说起德妃不知道,她是被淑妃气得喝口水都痛。她和淑妃从还没有儿子的时候就不和,她看不起淑妃是太监养女的出身,淑妃也看不起她装腔作势的样子,后来有了儿子,两个儿子排行又挨得近,为了帝宠,为了儿子能赢得皇上更多的注目,两位斗了二十几年,淑妃看了好戏不够,还上前狠狠的捅了德妃一刀。
是淑妃去打听了许敏的旧事,这也不需要亲自向李斐询问,不久前许敏才闹了一场,那场风波还没有完全平静下来,下人们多有议论的,永福宫的宫人有问的,那是有什么说什么,淑妃就拿过来刺了刺德妃。
当然,闲话说来说去的有失真伪,在闲话里,许敏成了三年前抢男人不成借机报复的女人,再加上李斐为了叫程安国心疼,刻意夸大了宋多福生产的危险,许敏就成了趁你怀孕要你命的恶毒女人。
就是这么一个女人,那一年朱妙华在景王府动了胎气挪不得,许敏过来送铺盖衣物,景王就多看过两眼,后来朱妙华还促成了许敏和贾甫的婚事,再加上朱妙华因为多一世阅历的缘故,和方佩仪这个昔日的妯娌见了颇多不自在,所以和方佩仪关系冷淡。这些事情,都经不起人遐想。
长兴侯夫人冒上冷汗,道:“许氏住在侯府的时候,是再规矩不过的一个人,是我一时眼拙了没看出来。”
这态度,也不是说非得是你从中牵线,你至少要认一个识人不清,服个软,但是朱妙华就没有这种觉悟,倔强的道:“我说了我什么都不知道,还要我说多少遍,她是她,我是我,他们犯下的过错,对我兴师问罪做什么。”
长兴侯夫人恨不得堵了朱妙华的嘴。
德妃冷冷的呵了呵,与长兴侯夫人说话道:“小妹,我就说你平时太宽和了,这媳妇嫁进门有几年了,你还没有调|教好。”
德妃是不方便直接教朱妙华学个乖,长兴侯夫人这个做婆婆的,真要磋磨起儿媳妇来,手段有的是。
回到了长兴侯府,长兴侯夫人做第一件事,就是把朱妙华生的儿子范元矩抱到自己的屋里。这辈子,范元矩是朱妙华惨淡的人生中唯一的惊喜,这简直是摘了朱妙华的心肝儿,一群丫鬟婆子一重重的把朱妙华堵在了楔萌院的大门内,朱妙华凄厉的喊叫:“别抱走我的儿子,把儿子还给我,还给我!”
最终范元矩还是被抱走了,朱妙华转回屋,就拿了一匣子银子,交给凝碧,让她买通下人去宣国公府通风报信,朱妙华哭道:“告诉父亲,他们欺负我,他们都欺负我。”
范慎下差了回来,先去向长兴侯夫人请安,长兴侯夫人当头就是一句,道:“你不许去见朱氏。”
范慎赔笑道:“她是怎么了?母亲指点儿子,儿子再去教导她就是了。”
这些天,因为景王的失势,长兴侯府是愁云惨淡,长兴侯夫人思虑着侯府的前景,已经有好几天没有好好的歇一歇,今天又是闹闹哄哄的过了一日已经很累了。长兴侯夫人靠在弹墨迎枕上,捏了捏鼻梁提神,把今天在宫里发生的事说了,道:“这朱氏,当真娇贵的很啊,娘娘说一句,她都能顶一句。”
范慎劝解着,道:“她和许氏是太过亲厚了,惹人猜疑。要我说她这样激烈的驳斥,也未必是不好。她真的是蒙在鼓里,被这样冤枉,才有此激烈的反抗。”
长兴侯夫人斜睨一眼道:“你倒是信她!”
范慎眉峰不动,道:“这样的事,我是可以保下的,她最见不得男女之间的腌臜事。”
“她呀……”长兴侯夫人对朱妙华的不满,是由来已久,她说道:“宣国公府,自来有姑奶奶当家的老例。这两年,公府没有女主人,公爷却从没让她这个女儿插手家事,倒是远嫁了山东的那位,一回了京城,公爷就让她管了家。”
长兴侯夫人说的是朱妙聪,这事范慎也是在朱妙华面前嘀咕过的,朱妙华拿出了一套说辞,范慎也不再勉强这种事,毕竟时下还是常说嫁出去的姑娘泼出去的水,一个女儿三个贼,范慎又有些耿直脾气,他娶的是朱妙华这个女人,而不是朱妙华在家族中的影响力,所以范慎就替朱妙华打起了马虎眼儿,道:“她这两年,不是生孩子带孩子去了嘛,再者,我们府上五房同居,她要应付的事情也多,娘家那头,她就不想管了。”
“你可别由着她说什么就是什么。她是不想管,还是不能管,你搞搞清楚好不好!”长兴侯夫人把范慎也骂上,猛得撑起身子来伶俐的说道:“长兴侯府比不得宣国公府根基深厚,我也不是指望儿媳妇去贪墨公府宫中的银子。她不能管宣国公府的家事,在于她的胸襟气量不足,在于她的私心大过了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