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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一晃而过,半个月后,一年里头最最热闹的除夕又到了。这天,叶红绡满面红光,揣着个渐渐成型的孩子,陪着同样容光焕发的丈夫,理直气壮地去了白家。
当然,为了堵住某些小人的嘴,她是跟去年一样备了厚礼的——反正,她的夫君这些年年年都是上白家守岁的,如今她身为他的正妻,自然有的是道理跟着过来。
一进门就瞧见了早早侯在院里相迎的妹妹,女子的脸上顿时绽放出绚烂如花的笑容。
“傻丫头,外头冷呢,怎么不在屋里等着?”叶红绡迅速拉过妹妹的小手,下意识地握在掌心里捂着。
“青花想阿姐了嘛。”小丫头对姐姐撒起娇来毫不费力,姐妹俩这就相视一笑,互相挽着胳膊往里走。
两女一男有说有笑地入了白府的前厅,发现李信天和颜慕晚也在。叶红绡虽看后者仍是不太顺眼,但人家也没怎么招惹过她,这大过年的,她自是不可能不知礼数。
于是,几个年轻人相互站着寒暄了几句,便坐下来说话。没多久,白九辞领着慈念君过来了。叶红绡见状不免有些好奇,不理解这一大一小是怎么凑到一块儿去的。
结果一问才知,小家伙前些日子跑去孙府看她,回程的路上一不小心滑了一跤,快要跌倒之际,他本能地拿手掌撑地,导致一双手腕都伤着了,现在连捧个饭碗都觉得手疼。如此一来,打小照顾他的慈青花自然心疼啊,从吃饭到撒尿,从穿衣到脱衣,从入浴到出浴,恨不能全程陪护着。可小家伙却闹别扭了,毕竟一过年他就九岁了,也是个小男子汉了,哪儿能再叫姐姐帮他洗澡?
于是,白九辞这半个姐夫就主动担下了“伺候”他的任务。
起初,姐弟俩是诚惶诚恐的,连声推说“叫个家丁来帮忙就好了”。但男人也不晓得是打的什么算盘,竟愣是坚持要上手,姐弟俩拗不过他,带着一脸“天哪,这到底是怎么了”的惊愕,由着他这堂堂大将军帮个垂髫小儿洗了把澡。
更叫他们始料未及的是,此例一开,简直后患无穷。白九辞就像是帮人洗澡洗上瘾了似的,一次不够,还来第二次,大有要将这活计包揽下来的架势。
这不,今儿个已经是他第三趟替慈念君洗澡了。洗完了澡,他帮着小家伙穿上一身干净的新衣裳,就直接领着人过来了。
听完妹妹红着脸的一番解释,叶红绡难得不由自主地把嘴张开了一条缝,用一种类似“什么鬼”的表情,注视着面色如常的男人。
白九辞若无其事地木着脸,眼观鼻、鼻观心。
一旁的李信天和颜慕晚则默不作声地听着,一个似笑非笑,一个面无涟漪。
倒是同样惊呆了的孙蒙冷不防回过神来,跳出来道:“下次姐夫帮你洗!”
此言一出,既觉得莫名骄傲又感到有些丢人的小家伙顿时就窘了。
叶红绡则捅了丈夫一肘子:“你抢什么功?”
孙蒙睁大了眼,瞅着自个儿的媳妇,不明白自己自告奋勇替小舅子效劳,怎么就是抢功劳了。
“不碍事,洗个澡而已。”然后,一屋子的人就听白九辞语气平平地说道。
将军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爱护小孩子了啊……
对于突然变得亲民的顶头上司,孙蒙表示不太习惯。可待他细细一思,好像又顿悟了什么。
其实,将军的立场……跟他是一样的?
茅塞顿开之际,他听到不远处传来了白陌爽朗的笑声。一家之主拖家带口地到场了,几个小辈当然是纷纷起身行礼。慈无声也跟在后头现了身,这让已有心理准备的叶红绡还是免不了沉了沉脸。不过,她到底是顾及了场合,同其他人一样,笑眯眯地说了几句吉祥话,然后,便向白家人呈上了她亲自挑选的年礼。
白陌嗔怪她见外,她但笑不语。三代人热络了一阵,这便坐下吃团圆饭。席间,白老夫人总是时不时地看向叶红绡的肚子,最后,她实在是忍不住了,居然主动开了口,和颜悦色地询问起她腹中的孩子来。
叶红绡本以为,自己终究是未婚先孕,传出去,定是不为多数人所容的。尤其是像白老夫人这样古板的老人家,肯定是认定自己不要脸面、不知羞耻的。可她万万没料到,预想中的鄙夷半点都没出现在老人家的脸上,对方甚至还颇为羡慕地瞧着她的腹部,好像一眼就能从中瞧出个大胖小子来。
白老夫人当然不会说三道四——没成亲就被男人搞大了肚子,确实是不好,可这不也是特殊情况嘛!你看,这丫头都二十五了,哦不,过了年就二十六了,这要换做别人家的姑娘,孩子早就满地跑了,她特事特办,也是情有可原,情有可原的嘛……咳咳,当然,最关键的是,她有孩子了啊,她肚子里有孩子了啊!
如今一见到大肚子就几欲两眼放光,盼曾孙盼到望穿秋水的白老夫人也是什么都管不了了。
诚然,就算现在有个不认得的女人挺着个肚子拍她白家的大门,说自己怀了宝贝孙子的种,她也定要将来人安顿在私宅,好好确认一番的!
思及此,白老夫人又不由自主地看了慈青花两眼。
十几天前,她按捺不住,特地去了徐离善的院子,问他白九辞体内的情毒什么时候才能清除。这老家伙跟她从四十年前起就互相看不对眼,这二十几年来,也一向是井水不犯河水。这回,她甘愿忍着被他冷嘲热讽的不快,亲自跑去找他,就是为了把这个问题给弄个明白。
是啊,再叫她等下去,不知哪年哪月才能抱上曾孙!
可惜,老家伙不但没好好回答她的疑问,还挑着白眉给她一个斜眼,回她一句“问你那宝贝孙子去”。
白老夫人气得没辙,狠狠地瞪了徐离善一眼,却再也拉不下那个老脸追问了。
于是,她尝试向当事人询问,奈何白九辞两次顾左右而言他,结果这事儿一拖就拖到了今天。
这吃着团圆饭呢,老的、小的,姓白的、不姓白的,都在,这叫她怎么问啊!
是的,白老夫人虽抱孙心切,却也不至于为此彻底失了分寸——宝贝孙子的面子,她还是要给他留着的。
不过,她到底是不甘心,这就敛了愁容,笑眯眯地对慈青花说:“丫头啊,你看你姐姐,明年秋天都能当娘了,你也得努力一把啊。”
慈青花一听老夫人如此和蔼的口气,先是受宠若惊,紧接着就因她的后半句话而小脸一红。
“是……”她埋低了脑袋轻声应下,并未看到一桌子人迥然不同的神态。
叶红绡头一个坐直了上身,想对老妇人说点儿什么,被她身边的孙蒙给压了压手;慈无声抬眼看看小女儿,又瞧了瞧大女儿变来变去的脸色,然后默不作声地喝了口酒;白陌与白夫人一个笑脸一凝,一个眸光一转,皆是未有发表意见;白九辞微不可察地扬了扬眉毛,暗地里伸出手去,轻轻拍了拍小丫头放在桌下的手背;李信天则下意识地看了看颜慕晚,见她面无表情的,似乎并没有什么感觉。
可是,他可以想象得出,此刻她的心里,已经掀起了怎样的风浪。
没错,老夫人不喜欢她,这是大家心照不宣的事实——但老人家也不必做得这般明显吧?只对后来的妾室寄予厚望,只给后来的妾室施压,却全然无视了她这个先到的?
这做法,就好像认定了她颜慕晚生不出来一样。
将要二十有二的女子悄无声息地攥紧了拳头,面上却是波澜不惊。
一顿年夜饭,就在这等诡异的气氛中落下了帷幕。饭后,白老夫人跟去年一样回屋先歇上一两个时辰,白陌夫妇则因为有了慈无声在场而选择了留下待客。几个年轻人大多去了院子里放烟花,叶红绡虽然业已怀了身孕,却也照旧玩得开心,这可苦了替她担惊受怕的孙蒙,时时同个跟班似的,如履薄冰地护着她,生怕她和孩子有半点闪失。当然,也有像白九辞和颜慕晚这种,在后方静静地看着的。
“九辞哥哥身上的情毒解了吗?”直到女子冷不防提及此事,两人之间的沉默才被这一句问话所打破。
白九辞没有即刻回答,但过了没一会儿,他还是如实称是。
话音落下,颜慕晚扬唇一笑:“如此,青花妹妹不久就能有孩子了。”
白九辞抿唇不语。他没有忘记去年七夕发生的意外,也没有忘记一年前父亲对他说过的话。
虽然后来,两件事情似乎都不了了之了,但在他的心底,它们还是留下了不可磨灭的印记。
也许是时候,该做个了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