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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亓箫先去给金氏杨氏等长辈们见了礼,又稍坐了一会儿,才抱了一个小胖墩去了湖心亭。
赵敏禾已等在湖心亭许久了。
韶亓箫到了她跟前,自己还没开口,他怀里的小胖墩已经抢先喊道:“姑姑!”
刚满了三岁的小八郎双脚还被箍在韶亓箫怀里呢,大半个身子却已朝着赵敏禾扑过去了,叫赵敏禾赶紧起身去接过这小小的人儿来。
赵毅能同意韶亓箫与赵敏禾见面,却也不可能叫他们单独见。——叫他的本意,最好是在自个儿的眼皮子底下的。吴氏稍稍放宽一些,旁边有个赵敏禾的侄子也是一样的。
于是,韶亓箫给金氏她们请完安,便在吴氏的安排下抱了小八郎出来,连见赵敏禾的理由都是光明正大的了——带小八郎见他姑姑嘛!
赵敏禾要去抱过小八郎,自然不可避免地一下子与韶亓箫靠得很近。她自己是担忧着小侄子扑得太猛会跌了,一心都在小八郎身上。韶亓箫却许久没见她了,趁着靠近的动作,轻轻握了握她的柔荑。
托着小侄子小屁屁的手上突然覆上了一只温热的大手,她怎么可能无知无觉?前后两辈子,她都没谈过恋爱,第一回遇到这种突袭,她惊得差点儿把八郎摔了好嘛……
不等赵敏禾瞪回去呢,韶亓箫便把手放开了,规规矩矩道:“表妹,快将小侄子抱好了。”
装!
赵敏禾忍不住嗔了他一眼,抱了孩子快步回了位置上做好,将小八郎放在她腿上坐好。
小八郎喜欢姑姑身上香香的味道,安安分分待在她腿上,还悄悄靠近了姑姑一些,就差小狗似的埋头闻一闻了,看得韶亓箫不免有些失落,他自己哪儿有机会靠得她这么近了?
桌上有一叠赵敏禾一早做好的桂花糕,她伸手取过一块,递到小八郎的胖手上哄他吃。
韶亓箫又是心塞了一下,放低了声音委屈道:“阿禾,你还没招呼我吃呢?”却将这小鬼照顾得这么周到。
赵敏禾好气又好笑,将青瓷碟盘往他那里推了推道:“吃吧。”
心上人没有亲自递上糕点,只顾着给那吃得两腮鼓鼓、一嘴糕点渣渣的小娃娃擦嘴,他只好自食其力,从石桌上取了桂花糕来。
松软甜香、入口即化的桂花糕一入口,他便知这是她用心按自己给的秘方原样做的,虽之前看未来老丈人在他前面炫耀过好几回,亲口吃到却是头一回呢。
她果然还是记着自己的!
韶亓箫复又高兴起来,一连吃了好几块,一边还分心与赵敏禾说说他这一个月都做了些什么。
这其中,他难免向她告了赵毅故意在他面前吃桂花糕的状。
赵毅从前可没有往外头带她做的糕点的习惯。这一个月来父亲的反常举动,赵敏禾本就有些猜测,如今听他证实了,惊讶倒没有,却难免带了些无语。她勉强叫自己笑了笑,道:“我父亲那儿,他在家里随心所欲惯了,也就我母亲可以约束他一些。他年纪有些大了,你别太在意他的……”
“孩子气”三个字卡在她喉咙里,生生被她咽了下去,还卡了半天都找不出一个更加准确或是可以替代的词来。
韶亓箫却懂了她的意思,还反应出另一曾意思来。——是啊,未来岳父在外头,虽然不像大舅子那么精明吧,却也是个靠得住的稳重人,何时做出过那么幼稚的事来了?
这是开始不把他当外人了吧?
这么一想,韶亓箫心情如开了太阳的晴天般明亮起来。他一开心,吞咽桂花糕的速度却是越来越快了。
眼见碟子里的好吃的越来越少了,赵敏禾怀里的小八郎急了,连连拉着赵敏禾的衣襟,要姑姑给他多拿几块,十足的小霸星一个。
小八郎长得胖,与他平日里吃得多是分不开的。赵敏禾看了看时辰,离用饭时间还早,她做的桂花糕块头也不大,倒是可以叫他再多用两块,再多就不能了。
她低下头来,柔声哄了侄子,最后总算与他达成了一致——最多只给两块了。
小八郎撇着嘴,眼巴巴看着碟子里仅剩的两块桂花糕。
再加一个大的也同样用水润润的眼眸抬头看他,韶亓箫只好不甘不愿省下了自己的口粮,将整个碟子都推了过来。
小八郎高兴拍了拍小胖手,兴奋地叫道:“谢谢大哥哥!”
韶亓箫瞪眼,脸色也有些发青,刷地又拉回了碟子到自己跟前。
小八郎眼看好吃的又被“大哥哥”收回去了,傻眼了……
他倒没哭,只是委委屈屈地抬头去看自己姑姑。赵敏禾一时不知他怎么了,小声气道:“你做什么呢!快把桂花糕给八郎!”
却见韶亓箫同样摆着一张委屈脸,道:“你侄子……他怎么可以叫我‘哥哥’?!”他之前见小八郎的次数极少,从没听小八郎叫过他,根本不知这小胖墩原来压根儿就搞不清他到底是什么人!
赵敏禾这才明白他的意味。她低头看看委屈得鼓起了一张胖包子脸的小八郎,又抬头见对面的人也同样鼓起了脸袋儿,夸张地表达着他的委屈和不满。
赵敏禾忍得双肩都颤抖起来,又看过一次,终于不厚道地喷笑出了声。
“哈哈哈哈哈……”
“姑姑,哥哥不给我糕糕吃!”快要染上哭音的小奶声。
“阿禾!”气急败坏的少年抗议声。
事情的结果,自然是赵敏禾竭力安抚好了两边。——小八郎在桂花糕的诱哄下,总算将韶亓箫的称呼从“哥哥”变成了“叔叔”;韶亓箫这里反倒哄的时间长了些,到赵敏禾答应了半月之后的秋猎之约,他才勉为其难地表示:自己宽宏大量地不与她计较了。
赵敏禾觉得,他虽与自己父亲赵毅差了三十余岁,性子上却是有些相似——都是要人哄的傲娇范儿——原本秋猎,对如今的他们来说,便是所剩不多的相见机会,就是没有这回事,她哪儿又会拒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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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元二十八年的秋猎,跟往年一样定在十月初。
头三天,照旧是承元帝带着一帮皇子宗室和近臣们行猎。赵敏禾虽也去了,却只是在未婚少女堆里,没有往前头凑。
倒是第三日上头,今年承元帝兴之所至,把自己所有儿子叫到了一起,外加荣航这个未来的女婿,叫他们比了一回。规则简单得很,只看规定的时间内,谁人到手的猎物最多而已。
即便是未婚少女,八卦起来也是很有派头的。当下就将那日参与狩猎的所有皇子的骑射之术评头论足一番,连荣航——都有周婉婉、郑苒两个唯恐天下不乱的都不顾二公主也在场,将他从前参与春猎秋猎时的战绩拿出来好好翻了翻。这还不算,大伙儿竟还凑上去打趣起二公主来,弄得一向大方得体的二公主,也被这些没脸没皮的打趣得满脸通红。
赵敏禾在旁边一言不发,还暗暗庆幸自己与韶亓箫的事没有为人所知呢。否则就换成她被人这般打趣了。
到后头,二公主实在有些撑不住了,便提议道:“我们来押个局吧,押一押今日谁能拔得头筹,我做庄。”
钱玉一拍手笑道:“这主意好!不过嘛……”
一旁的钱莹掩了嘴边的笑意,将妹妹没完的话补充了起来。“二公主做庄可不好,未来的二驸马可也下场了呢,你这庄家做得偏心了可怎么办?”
二公主本是想转移一下众女的心思的,谁知又绕回来了,当下也佯装怒起来,卷起袖子作势要扑上去跟钱家姐妹拼命起来。
一番打闹过后,几个少女才议定了钱家姐妹做庄,众人纷纷按自己的主意,选了自认为最可能的赢家下注。
赵敏禾不由自主伸手摸了摸发间的桂花簪子,忍了心中的悸动将自己腰间的玛瑙绿宝石坠子压了韶亓箫。
旁人倒以为她家与韶亓箫有着七拐八拐的亲戚关系,较其他皇子亲近一些,她押了他也是常理。只是赵敏禾一抬头,却刚巧瞅见二公主对她露出“果然不出我所料”的神色来,略带揶揄,还悄悄挤了挤眼睛。
赵敏禾登时微红了脸。
显然这位二公主,不是洞若观火、心中透亮,便是与韶亓箫关系亲近才也是个知情人。
没过个把时辰,前方就传来了狩猎的结果——拔得头筹的是一向以武艺见长的二皇子韶亓萱,韶亓箫以微弱之差只居次名,未来的二驸马荣航得了第三……最后一名不出意料,乃是年纪最小的韶亓荿。
听了这最后一名,坐在赵敏禾旁边的郑苒忍不住嘀咕了一句:“好歹赢过一个啊。”
赵敏禾想起来方才郑苒押的便是韶亓荿,笑着安慰她道:“八皇子年纪小,臂力不足,不如前头的哥哥们也是常事。”
再说,她们只赌头名,如韶亓箫这样名次靠前却不是头名也没用啊。
赵敏禾当下没觉得什么,只觉得小赌怡情,只是闺中密友的小游戏。
待过了两日见了她押下的人,却忍不住朝他一摊手道:“你害我输了一块坠子,赔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