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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攸瀚不打算直接找上韶亓箫。
在他看来,自家为了妹妹的事第一回主动邀约韶亓箫,那是正常。在名不正言不顺的情况下,再为妹妹的事三番四次再找上男方,未免有上杆子的嫌疑。
所以他暗地里观察过韶亓箫后,得出了他似乎遇到了某种困境,却并无什么小动作的结论,就暂时撒手不管他的事了。
当然,很快地,赵攸瀚便明白了韶亓箫陷入了何种困境。
赵敏禾刚到襄山那日就知会了赵攸瀚,吴氏让他下个休沐日回京城一趟。赵攸瀚想不出母亲让他回京城的缘由,问了妹妹,那坏丫头却一脸你回去就明了的神情,就是不肯告诉他。
后来宋氏再孕,赵攸瀚正思索着要不要派自己的副将回去一趟算了,自己则留下来陪陪刚怀孕的妻子,毕竟宋氏年纪不算小了,又是刚诊出身孕。
不过,钱嬷嬷到了襄山后,又是亲自与他说了吴氏必要他回京一趟。赵攸瀚听出钱嬷嬷这次传达的语气可不像上回赵敏禾说时那般随意了。
他不敢耽搁,廿一休沐这日便快马加鞭回了京中。
母子俩避着赵毅关起门来说了小半个时辰的话,吃完午食赵攸瀚就回了襄山。
翌日在韶亓箫又一次在赵攸瀚身边晃荡时,赵攸瀚瞥了他一眼,状似随意地问:“我父亲有意把小妹嫁于陆铭,这事你可知晓了?”
韶亓箫已知他昨日回了京城一趟,也不问他是从何处知晓的,只苦着脸看他。
赵攸瀚明了,果然像他猜测的一般,这小子这些日子大概就是在愁这个。
他又问道:“你从哪里得来的消息?”
韶亓箫一顿,犹豫了下,把当初秋猎上有人欲加害陆铭却最终错下了药在赵敏禾的马上的事说了,后面的事他当然不能说因为他重生了,所以早就知道陆铭今年夏天会死,便改动了一下。
“我着人调查秋猎的事时,阴差阳错查到了幕后人,因想着好歹陆铭是陆大将军唯一的亲人了,便多事给他递了个条子提醒他。后来听到陆铭还是出事了,甚至连累了伯父。”
他停了停,决定贬低陆铭一下。“我就又派人仔细去查查是不是那些我曾提醒过他的人下的手,如果是,那他就忒没用了。”
越说他就越觉得陆铭其实真的有些没用啊,他都提醒他注意陆家二房对他有不轨之心了,他这一世怎么还会差一点儿没命了?
——事实上,陆铭自出事前便开始身边跟着负责护卫他的数个下属了,二房看在眼里,相应的当然多请了杀手,以确保万无一失。若韶亓箫看过当日两边的人数对比,他也许就不会这么想了。
眼见赵攸瀚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仿佛看穿了他的小计俩,他视若无睹继续道:“后面我的人就打探到了陆大将军和伯父的会面。”
赵攸瀚也不问到底是谁要陆铭的命,左右就是利益冲突的那么几个人,真想知道他大可自己去查清楚。只是,他有些不放心面前这人做的事。
“你提醒他的时候,没暴露你的身份吧?”
无论陆铭当时相信与否,都会惹来一堆烦恼。而且……若他是有心留下蛛丝马迹让陆氏祖孙查到他的身份,那才是最麻烦的。这说明他有问鼎大位之心,才特意留下线索,好一搏陆氏祖孙的好感,拉拢朝中重臣。这也说明他之前看错了人。
赵攸瀚敛下眼中的精光,现在说这些还为时尚早,看看韶亓箫怎么说。至于陆氏祖孙那里究竟是否知情是这位七殿下给他们递了消息,他自会去查证。
正思索间,就听韶亓箫斩钉截铁道:“没有,绝对没有。我嘱咐过陶卓,哦,陶卓便是替我去办这事的人,不能让他们发现是我给传的消息。”
他的神情不似作假,赵攸瀚点点头,最少暂时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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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敏禾是知道吴氏寻赵攸瀚回去是说什么的,自大哥回来后,她便找机会过来询问他母亲说了什么,甚至还带上了一碟自己亲手做的桂花糕来贿赂他。
赵攸瀚神情悠闲,咬了一口软糯甘饴的桂花糕道:“不告诉你。”
赵敏禾气闷,暗道一定是报复她先前也不告诉他的缘故。
她倒是还想再试着从赵攸瀚嘴里挖出什么消息来。但赵攸瀚打定主意不告诉她,最终她还是什么都没有打探到,反倒一口接着一口吃着她带来的糕点。
赵敏禾自己生着闷气走了,临走前还不忘拿走剩下没几块的桂花糕,预备给小侄子和小侄女们解馋去。
赵攸瀚气定神闲地把手上剩下的一口桂花糕吞进去。
他先前对七殿下的事还有一层顾虑未曾言明,连妻子面前都未曾提及。
便是他们还有一种情况须谨慎对待——若是七殿下有一日耐不住性子,不管不顾将他的私情暴露在众人面前,就像十几年前妻子的举动被人传得满城风雨那般,那事情便不由他们忠勇伯府掌控了,这种事最容易被人传成丑闻。
所以,还不如现下趁着七殿下的心还热乎着,将主动权先握在手中。将来无论是七殿下先行放弃小妹,还是他从不曾放弃而他们偶然吊一吊他来加深他对小妹的感情,由此最大程度地确保将来小妹的幸福,都有余地操作。
他与母亲商议的结果,等于是没有结果。一切就看七殿下得知此事后的反应了,他与母亲只管先按下父亲,免得刺激了七殿下,弄成他最担心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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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匆匆流过,很快就到了七月底圣驾启程回京时。
赵攸瀚身为左监门卫中郎将,自然是要跟着圣驾走的。
宋氏这里因身怀有孕,顶好是满了三个月再上路的,但其他人都回京了,哪怕有小金氏赵敏禾等人一起留下陪着,在这人走光了的襄山,也未满太过冷清。
宋氏自己也不想再留下,便决定到回京这一日,由钱嬷嬷陪着慢慢挪回去。
另有宋氏的母亲郭氏,她今年也同在襄山避暑,这一日也特意过来与女儿同坐一车陪着。
怕小娃娃在路上折腾,宋氏提前哄好了八郎,叫他这一日要跟着姑姑去跟小堂妹们一起坐车回去。八郎喜欢妹妹们,宋氏与他没说几句,便欢喜着同意了。
赵敏禾抱着小小的八郎跟宋氏招手说再会,又含笑与郭氏这个长辈和宋氏告罪一声,才转身抱他去后面一辆與车上,小金氏和双胞胎已经在车上了。
郭氏看着小姑娘抱着小外孙的背影,风中还传来外孙童言童语的小奶音和小姑娘耐心温柔的回话,放下车帘转身对自家闺女轻声道:“你公婆可开始为你家小姑子相看人了么?”
对着自己闺女,郭氏当然不会拐弯抹角。
这话一听就是什么意思,宋氏心念一动,随即想起来七殿下对小姑子的倾心和丈夫的打算,前些日子又有个陆家来凑热闹,她不好跟自己娘家来八卦婆家的事,只好含糊道:“我才刚回京呢,也不是很清楚。”
郭氏一想也是,闺女回京后又是金氏的寿辰,又是女婿调任襄京的事宜,之后便是襄山之行和有孕,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几乎连个空挡都没有。
这会儿宋氏往深处一想,疑惑问:“母亲是想为五弟求娶我家小妹?”
宋氏是郭氏的长女,也是第一个孩子,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都是郭氏所出。在宋氏这一代男丁中排行第五的宋家五郎便是其中的嫡幼子,郭氏最小的孩子,今年才十六岁。年龄上倒是合适,家世也相当,五弟也不是个没出息的,只有她五弟并非承嗣的长子,将来分家……
郭氏却嘴角一抽,轻轻拍了拍闺女,失笑道:“你怀孕怀傻了吧?襄京城中可是很少有权贵人家换亲的。”
宋氏也想到自己想岔了,不好意思地笑笑。
郭氏想到,当年长女就跟迷障了似的非要嫁到忠勇伯府,这事又在有心人的渲染之下闹得满城皆知,多少人在暗地里看他们宋家的笑话。若非当时的忠勇伯长孙(十几年前忠勇伯仍是赵祈,赵毅是世子)最终也对女儿有意,遣人来提了亲,方成就了一段佳话。
如今十几年过去了,看闺女越过越好,郭氏才算是渐渐放下了心。
她舒舒心,方道:“是你郭家的表弟,你舅舅前些日子还托我留意合适的女孩子。”
宋氏瞬间了然。郭氏出身诚靖侯府,诚靖侯府家风向来很是清净,这清净却是情势所限得来的——因为郭家已四代单传了,像郭氏之母在郭氏之后还能再生出男丁来的,简直像个奇迹!男丁就那么一个,诚靖侯府里的长辈保护得苍蝇都飞不进一只,想闹都闹不起来。
想想也觉得郭家哪里有些问题,明明郭氏嫁到宋家后生了包括宋氏在内的两子两女,偏偏郭氏的弟弟诚靖侯郭弘在三十岁之后才有了宋氏的表弟郭浩,并且一生也就这么一个孩子。郭浩今年十五岁了,是该找媳妇儿了。
不过……宋氏皱皱眉头,已经有七殿下跟陆铭的事凑在一起了,就别让表弟也搅进来了。况且,依宋氏看,表弟的条件还不如陆铭呢,选表弟还不如选陆铭。
这话对郭氏却不好说,宋氏委婉道:“不如母亲先等等,我先回去探探婆母的口风。”
郭氏笑着点头,又嘱咐她养胎要紧,不必急着,也不必太过操心,横竖两个孩子都小。
宋氏心里舒一口气,不急着就好,正合她的意,左右拖过这一阵子再说。等丈夫腾出手来了,都扔给他头痛去,她给他怀着闺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