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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字，犹如一柄重锤，深深的砸进了纳斯卡的心中。
记忆中那些恐怖的画面开始不由自主的浮现在眼前，他面前的这个女人，就犹如山岳一般的压在他的心头，让他的呼吸都变得困难。
时间仿佛变得缓慢，纳斯卡头上的汗水越来越多，直到低落在脚前的地毯上。
李从云垂下了眼帘，看了一眼被弄脏的地毯，轻声呲笑了一声。
这一声笑声，打破了沉默。
“你觉得你不说，我就查不出来了吗？”
李从云慢悠悠的走回案后坐下，看着纳斯卡的手不断的颤抖，整个人就像是筛子一样的发着抖，李从云似乎很感兴趣的道：“你很怕我？”
纳斯卡的声音有些飘，道：“是。”
“这我就更好奇了。”李从云一脸玩味的道：“既然这么怕我，那为什么还要做这样的事？”
纳斯卡的嘴张开又合上，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让我猜猜？”
李从云双手交叉，盘在腹部，腿有一下没一下的晃着，带着她整个人也在椅子上摇晃了起来。
“东林监察处的所有行动，特别是这种外派的越级行动，按理来说，都要先经过审核处审批之后，然后再交由我这个行动处处长签字，最后还得让院长签字才可以，这中间少过哪一环都不行。”
“那为什么我不知道呢？”
“对了。”李从云握拳击掌，道：“一定是在我赴京述职的那几天，一切行动的审批都交由了你这个副处长代理，这样才有空子可钻，我还纳闷呢，今年的述职为什么比往年早了半个月。”
“可是尽管这样，回来之后开始需要我过目档案的，不过这个简单，只要将行动改签就可以了，这样就可以跳过我这一环，直接行动了，对不对？”
每一句话都像是一针毒药，注射进了纳斯卡的心脏中，让他的脸色越来越白，因为这个女人果然和他预想的一样，仅仅是一个苗头，就推测出了他们所有行动和计划。
纳斯卡心中忽然冒出了一句话，她太可怕了。
为了这次的动作，京都和总署这边儿动用了很大的力量，为的就是瞒住她，可是现在她仍旧知晓了这一切。
不过现在大势已定，尽管早了一点点，但是也于整个计划无碍了。
李从云仅仅看纳斯卡的表情就知道她猜中了，长出了一口气，李从云自嘲道：“还真是谨慎啊。”
李从云一向没什么立场，她心中的立场就是联邦的宪法，她只信仰这个，也只终于这一切。
李茜茜和她算是堂姐妹，仅仅是这一丝亲戚关系，为了防止一切发生意外，为了能够让这一切顺利的进行，为了不让李茜茜赵子云他们知晓半点，仅仅是这可能不到千万分之一的可能，这些人就可以兜一个大圈子，将她蒙在鼓里。
平心而论，如果柳青真的触犯了联邦的律法，她自然不是个心慈手软的人，何况她本来就不看好那个年轻人，太稚嫩，太寡断，做事不够决绝，也不够冷静。
自从得知柳青之后，出于对李茜茜的好奇，出于任何的可能和疑虑，李从云没有少调查柳青，在看完这一切后，她便得出了上面的那些结论。
除了实力还过得去之外，一无是处。
这样的一个人，自然不值得她花心思包庇，但是那些人不会这样认为，于是，她这个行动处处长，就在联邦的权力之下，被架空了一次。
这中间涉及的人多的很，京都那边儿的总检察院，人事部，军部，总署这边儿的人更多，连她一向信任的副手都被收买了，想必那个整天板着脸，一脸严肃正气的老院长也知晓这件事情。
知道的人或许更多，最应该知晓的她却被架过。
“难怪，这手段还真是脏啊。”
李从云嘴角牵起一丝弧度，低声自嘲，难怪赵二那小子斗不过，原来是那些老家伙也全部出力了。
纳斯卡还在站着，但是他感觉自己已经快要站不住了。
他身为行动处的副处长，血腥没有少见，年轻的时候更没有少做这些事情，可是毕竟老了，在见识过那个女人的冷血手段之后，在亲眼目睹过她强硬的手腕之后，在长期被一个女人死死的压制在头上之后，不得不说，他已经彻底的失去了年轻时候的勇气。
也失去了年轻的锐气。
都说未得胜，先虑败，可是这件事情从一开始他就想到了后果，掩饰的越久，心中的恐惧越多，李从云的开口，只是让他心志崩溃的最后一根稻草。
纳斯卡忽然有些悲哀，自己到底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便一直活在这个女人无形的阴影之下的。
以至于过来之后，他甚至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
李从云看着纳斯卡，忽然觉得意兴阑珊，懒懒的挥挥手，道：“下去吧。”
纳斯卡一怔，正要抬脚，却听到李从云又道：“等等。”
脚步还未来得及迈出，纳斯卡已经彻底的崩溃。
“这件事情，你从中拿到了多少。”
“三……三百万……”
李从云挑了挑眉毛，道：“三百万，不少了啊，没想到你这么值钱啊。”
扑通。
纳斯卡听到值钱二字，已经崩溃的心神不由自主的就想到了一丝可能，那一丝可能让他整个人如坠深渊，腿部的膝盖再也承受不住心中的压力，纳斯卡直接跪倒在地。
“起来起来。”李从云皱眉，道：“我又没让你跪，跪着做什么。”
纳斯卡的喉咙响起一丝呜咽，他忽然很后悔，后悔到自己当初为什么要答应，为什么这个后果比他预料的要恐怖那么多。
“算了。”李从云见到纳斯卡的那副样子，没由来的一阵厌恶，冷声道：“最近还常去那个小院子吗？”
纳斯卡忽然抬起头看向了李从云，目光里满是绝望。
“知道你用钱，这么大的岁数了，找个小老婆不容易吧，那些钱你也不用上交了，不过，再在我身边儿是不可能了。”
李从云挥挥手，淡淡道：“滚吧。”
纳斯卡手撑着地毯，慢慢起身，一步步离开这间满是阳光的办公室。
一个小时后，他递上了一封辞职信。
李从云看着辞职信，目光中第一次有了疲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