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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别扭的转开头,血止杀硬邦邦道,“这有什么……你以后小心点才是真的,随随便便个阿猫阿狗也能把你弄成这幅样子,你是笨蛋吗?”
“明知情况不对还自己乖乖往陷阱里跳,你的智商,已经没救了!”
智商这词儿,也是有一次涉云真顺嘴溜出来的,在被这人刨根问底的了解过之后,现在这不就用在他身上了?
不要小看古人的智慧和应用能力。
“……”涉云真虚弱道,“我觉得……我的智商……还可以,再,拯救一下……”
……
血止杀:“……”
你就只关心这个吗?!!
……
没治了。
“算了,跟你没法说。”血止杀有些烦躁的摆摆手,“我今晚先去那个女人说的地方探看一下,你说的那口井在哪里?”
涉云真道,“姬家后院……”
与此同时,马车“咣当”一声,重重的一晃,接着恢复平稳。
是腾驰落地了。
血止杀看着涉云真一脸痛不欲生的表情,朝马车外喊了一句,“再耍性子就炖了你!”
马车微妙的略一停顿,接着马车外传来腾驰不服的长鸣声,拖长的调子的尾音十分贴切的显示了其马的不满。哼哼了几声之后,感受到某位大爷的不好惹和坚决,这马大爷才不满的闭上嘴。
而马车里的涉云真只觉得……
简直生不如死……
还没有晕车药!
痛苦程度是之前晕车的十倍加成!
这是多么痛苦的领悟……
马车渐渐停步,车子也安稳下来,夜深寂静,只有草间的虫鸣不受干扰,仍旧叫的欢腾,声音清越,显得夜晚更加幽静。
腾驰感兴趣的凑过去,在杂草间嗅个不停,惹得鸣虫不敢做声。
血止杀帮着脱力的涉云真换了个姿势,躺在马车内的横塌上,好歹手脚都舒展开,然后低声说了句,“好好呆着,别乱跑。”转身出了车厢。
涉云真迷迷糊糊的躺着,只觉得那阵钻心的疼痛过后,浑身乏力,力气似乎都随着消失的疼痛被抽离了一般,手脚冰凉,身体像在水里泡过,刚捞出来一样。
慢慢的,意识都消退了,涉云真躺在横塌上,逐渐陷入梦乡。
这一觉十分漫长,醒过来时,整个人都昏昏沉沉,却透着一股餍足的舒畅。涉云真已经许久没睡过这么沉的觉了。
修真之后,对身体的疲劳十分不敏感,即使入睡,因为需要保持警惕,也往往只是浅层睡眠。
大多数时间,他都是打坐修习或者看书的。
睡醒了,简直浑身舒畅。
所以说,修的什么真!生物钟全打乱了!
完全清醒过来的涉云真看着自己手腕上的黑色花纹,面色冷厉。
他最讨厌那些利用别人善心的骗子。
比如以前那些打断了孩子手脚行乞的人渣人贩,再比如大街上碰瓷的大爷大妈。
这个女鬼算是戳中了他的雷点。
行径没有那么恶劣,做法却一样。
放下手臂,将撸起的衣袖整平,涉云真用中指细细按揉着一阵阵胀痛的太阳穴。
已经一个晚上了,血止杀还没回来。
区区一个城镇、一家富户罢了,他应当很容易找到才是……难不成,出了什么别的事绊住了?
正思索着,马车外却传来一个声音。
“仙人可是醒了?”
很陌生的声音。
涉云真不禁脸上一冷。
修真者的无感敏锐程度超出常人太多,常人几不可闻的细微声响、呼吸、心跳等在他们看来却像是普通声响一般明显,可他却丝毫未曾察觉,马车外竟是有人存在。
这声音,又明显不属于血止杀。
涉云真握住自己的手腕,用手掌盖住花纹,想了想,从乾坤袋内拿出驱邪符叠好放在胸口。
马车外,重火看到自己出声后不久,马车车厢门帘微微一动,有两根修长白皙的手指撩开门帘,接着,一个穿着金银嵌丝月白色长袍的少年走出,站在车轼上看自己。
重火淡淡看了眼涉云真,眼光一扫,心里微动。
“还未恭喜仙人迈入筑基。”
涉云真心里一冷。
竟能一眼看出自己的修为……这不明身份的人,至少本事比自己高。
“不知阁下是何人?看起来,似乎对在下的修为进展很是感兴趣的样子。”
闲闲开口说着,他的语气颇有些冷嘲热讽。背着双手由上而下看过去,涉云真的身影竟有了几分狂傲睥睨姿态。
重火立刻躬身抱拳行礼。“不敢。”
“呵,”涉云真挑眉,“我可没看出,你有什么不敢的。”
这小子一早在外面等着,等他一醒,立刻出声提醒,显然是不担心自己会冒犯他。一开口就点出他的修为有进,暗暗表现自己的修为远在他之上,甚至语气动作远没有他表现出的那么谦卑……
这是在给自己下马威呢。
打量了一下这人的服装,涉云真轻哼一声,微笑道,“架子不小,原来只是个下人,怎么,你主人长得丑,不敢出来见人吗?”
听到涉云真的话,重火眉头皱了一下,接着身子弯的更低,抱拳的手几欲举过头顶,“小人不敢。我家主上有情。”
听到这人的话,涉云真笑了。
“你家主上的名字一定很难听。”
重火没有答话。
“否则,要请别人去做客,怎么连名字都不敢报出来呢?”
重火置若罔闻,道,“主人在燕飞楼等候,还请仙人前去。”
涉云真指指自己,“你觉得我长得蠢吗?”
重火道,“仙人这是何意?”
涉云真皱着眉头,煞有介事般道,“我觉得,我一定一副天生蠢相,否则,怎么会有人觉得,我会在自己没有能力抵抗别人、能保护我的人又不在身边的时候,跟一个一看就是危险人物的人离开呢?尤其这人还半分不提自己的来意。”
“……”重火道,“我家主上并无恶意,只是有事邀仙人一叙,具体事宜,主上会与仙人细谈。”
涉云真笑而不语。
重火只好继续道,“之所以邀仙人一叙,乃是为了前些日子仙人遇到的女人。”
涉云真眨眨眼,诚恳道,“既然是这样,那你们找错人了。”
重火眼角绷紧,道,“仙人这是何意?”
涉云真不着痕迹的打量着对方用力的双手,以及绷紧了随时准备上前夺人的大腿,笑道,“我只遇到了女鬼,哪来的女人。”
重火:“……”
“总之,还请仙人跟我走一趟。”重火侧过身子,做出请的姿势,双眼却紧紧盯着涉云真,丝毫不放松。
这人的动作微妙的很,可攻可守,既能表现出邀请别人,又能随时发动攻击。
看起来一套动作娴熟的很,估计做过无数次,是个管饭。
涉云真脸上笑意渐散,抬起一只手卷着自己的发丝把玩,淡然道,“我若是不同意呢?”
重火态度仍旧恭敬,可说的话,却一点不恭敬。“那就恕在下得罪了。”
说罢,这人身影一动,下一秒就出现在涉云真身边,手成钳子状直抵涉云真咽喉,却被涉云真抬手挡住。
劈剑需要极高的精准度,这就磨练的涉云真的身体越发合心,对身体的操控程度大大高于一般人,能在这人出手的一瞬间看出他的目标并直接防御,就要靠对人的观察能力以及直觉。
他以前好歹也是演武门后,就算东西好久没练了,也不是白学的。
更何况……
他当初练剑时挨“师父”的揍,可不是白挨的。
似乎没预料到涉云真能挡住他的攻击,重火脸上微微露出了点惊讶,可很快那点子惊讶就消失,换成了严肃。他主上和他都不允许他因为轻视和败于敌人之手。
几乎只在一息之间,重火再次出手了。
涉云真皱眉,见招拆招,挡下这人的一次次锁喉、锁手,“阁下真是不错的规矩,竟然这么对待客人。”
不过,这人也算是给面子了,几乎没冲他的面门要害下手,似乎意只在擒住涉云真。
如果真的下了狠手,涉云真一定打不过他。
“依我看,你们家的客人,十有*不是自愿前去的吧?阁下的一系列动作,看起来真是熟练的很。”
重火却没有回答,只道,“主上只是想请阁下一叙,并无他意,阁下完全可以放心。”
涉云真心里一阵好笑,脸上都忍不住露出了讽笑,“放不放心,可不是你决定的。”
两人正缠斗着,动作间,从马车上一路斗到了小河边,突然,一道喝声传来。
“你们在干什么!”
听到熟悉的声音,涉云真松了一口气。而与涉云真缠斗的重火却正相反,当下皱起眉头。他应该早点出手的。
涉云真也不敢松懈,找准时机一个回旋踢将对方踹远,然后小跑到了血止杀身后,一只手扒住血止杀肩膀,从这人身后探出头,鼓着脸指着那家伙,直接告状,“就是他!他想带强行我走!”
活生生熊孩子跟家长告人贩子的状。
血止杀&重火:“……”
尽力把脸上因愤怒和无语而纠结的面部神经扭曲回来,血止杀看着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重火,竟然诡异的有了种,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惺惺相惜之感。
“你是什么人?要带他走,经过我的同意了吗?”
血止杀的表情和态度十分狂拽酷霸帅。
重火轻笑,一脸从容道,“只不过是带走一个人而已,阁下为何如此生气?更何况,你们又是什么关系,他是否能走,为何又要得到您的允许?”
挑拨离间!
居然对他们使这么明显的挑拨!
涉云真智商那么低,不会真的被挑拨了吧……
强忍住回头看涉云真的*,血止杀气的咬牙切齿,邪笑道,“我们是什么关系,又轮得到你来置喙?换上你主子还差不多!”
“就是!你别想挑拨离间!我们俩可是这世上最亲密的关系!他可是我的……嗯!”
最后那个刀字,在血止杀的瞪视吞了下去,就让这句话显得有了些歧义。
重火听闻,面色古怪的看了两人一眼,道,“在下只知阁下被魔刀认主,却不知,原来两位……咳,既是如此,法器也不该去管主人的闲事。这位公子,还请跟在下走一趟吧。”
涉云真脸立刻涨得通红。
“咳咳咳!话要好好说!谁和他有那种需要用省略号说明的关系?”
血止杀听了更怒,又瞪了他一眼。
竟然还敢嫌弃我?!我都还没来得及嫌弃你!
血止杀看向重火,冷笑一声,“谁说,法器就做不得主人的主了?呵,涉云真,跟我走。”
然后大踏步走到重火身边,两人视线交锋,几乎要迸射出噼里啪啦的火花。
“下人,”血止杀突然笑的露出一口森森的牙齿,“前面带路。”
重火却看向被扔在后面的涉云真,眼神里带着询问。
涉云真无辜的眨眨眼,想了想,觉得,血止杀就在身边,应该出不了什么事,就算出事了,这人也不能事后教训他,便对重火点头,重火得到回复,立刻走在前面带起了路。
被故意忽视了的血止杀眼神更加凶狠,瞪了涉云真一眼不说话。
注意到血止杀的小动作,重火在他们看不见的角度悄然一笑。
一个是下人,一个是法器,谁又高的出谁去?
皆是为人驱使的器物罢了。
法器就要有法器的样子。
一路上十分顺遂,涉云真的倒霉光环似乎暂时歇了脾气,没有再发作。一行人来到了这个城镇里颇为有名的酒楼燕飞楼。
看着来往食客满意的表情,血止杀道,“你家主人眼光还不错。”
这酒楼的摆设确实很雅致,装修也好,看起来档次不低。酒楼里弥漫着淡淡的菜香酒香,闻起来令人腹中饥渴。不过,平民大概是无缘进来一品美食滋味了,这点,从来往食客的服饰上也能看出来。
皆是非富即贵吶……
“一般罢了,比起皇城名城的酒肆,还是差了些。不过,在这个小地方,也算是不错了。”
重火表现的十分谦虚,却让血止杀忍不住咬住了牙。
这小子果真欠揍!
涉云真则是被大堂里桌子上的饭菜吸引了目光。
一觉睡到日上三竿,之前还疼了那么久,耗费了不少体力,一番折腾下来,他也有些饿了。
唔……明明昨天才吃过饭,真给修真者丢脸……
不知道一会儿会不会上菜呢?有事情要谈的话,大概是只上一壶酒和几碟小菜?
好失望……这里的菜看起来很不错的样子……
之前的客栈毕竟是客栈为主,饭餐的味道反而一般……
胡思乱想着,两人在重火的带领下来到三楼的雅间。
三楼与二楼和大堂的装潢又是不一般,比之二楼、大堂更为精美,看起来就是招待贵客的地方。
重火轻轻叩门,道,“主上,人请到了,只是……多了一个。”
多了一个的:“……”
血止杀冷笑,“真是好笑,是见不得人还是自惭形秽?明明是自己请人来,却见不得多了一个人吗?更何况,你们难道不知道,我们两个是一道的?”
门内传来一个男子的声音。
“并非如此,只是我与你家主人有事相商,无需其他闲杂人来凑热闹。”
“你!呵,传闻中的鬼王,也不过如此。”
门被从内打开,露出里面雅间的样子,一个身穿紫棠缠枝莲花纹长袍的人依靠在雅间外露台栏杆上,单手捏着一枚小巧的酒杯,从里面看出来,分明是男子的面容,可狭长的眸子和上扬的眉角却分外妖娆。
把玩着手中青花纹路的酒杯,鬼王道,“在下只是个死了许久的人,又怎么比得上天地造化的刀呢。”
说完这句话,鬼王将酒杯放下,站起身,整整身上的长袍,走到门口,捏起涉云真的下巴,左右看了一下。
“真不知,是什么样的人,竟能和残暴的魔刀处在一块……”
涉云真不豫的打开这人的手,硬邦邦道,“这位先生请自重,光天化日的请不要随便对别人动手动脚。”
鬼王微微挑眉,似乎有些惊讶,不过很快就换上了微笑。
“理应如此,是我失礼。”
这人侧过身子,对涉云真做了个请坐的姿势。
涉云真走过去,坐下,血止杀则是凶狠的看了鬼王一眼,悄悄密语传音。“若是敢耍花招,小心自己脑袋不保!”
鬼王面上笑意不减,只是有声音传到了血止杀耳中。
“如果是巅峰时期的你,恐怕说出这句话,我还会提防一二,不过如今……阁下既然是在我的地盘上做客,不妨在多信任在下一些。”
血止杀恨恨咬牙,然后大踏步走到涉云真身边,直接坐下。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毕竟如今曲阳城已经……
啧!世道已经混乱成这个地步了吗?
涉云真见雅间的桌子上只有一壶酒,心里顿时失落起来,不过也没表现出来,只对鬼王说,“阁下似乎找我有事?是和我昨天的经历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