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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风雪中来客
唐杺醒来的时候,是在一片白茫茫的雪地里。
她的怀里紧紧的抱着宫九。他依旧在昏迷。此刻的唐杺穿着春天的益善,他无比庆幸功力深厚,所以在这片冰天雪地里没有寒冷的感觉。
低头看了看宫九,雪花飘落在他的脸上,他神情安逸,若不是感觉到那微热的呼吸,还真以为他个给冻死了。
真是不省心,他到底练的什么功夫,由于唐杺的武功路数和宫九不一样,她一直都没有问。如今看着他因为什么突破阶段导致昏迷不醒,心里有些计较了。
而且看这个情形,以及五两在两人穿越时空之前说的那句话。好像依旧没有回到自己的世界,上次是荒郊野外,这次是雪地。难道下次就轮到沙漠了?
她上辈子造了什么孽了,等等,拉过来的王怜花和五两呢?她因为担心怀里的宫九,完全忽略了他们两个。其中一个还是自己亲自拉进来的。
环视周围,除了雪还是雪,完全看不到人影,更感觉不到其他生物的生存的痕迹。雪还在下,白茫茫的一片,仿若一直连到天边。此刻,天地交接之间,走来一辆马车。
一辆马车自北而来,滚动的车轮辗碎了地上的冰雪,让唐杺仿若看到了背后的希望。
这个时候,她必须带着宫九走出这冰天雪地。所以她没有动,静静的坐在那里等着马车过来。
“吁——”虽然大雪挡住了些许视线,可是赶车的汉子依旧看到了坐在雪地里的两人。准确的说,是一个女子抱着一个男子坐在那里。
赶车的大汉立刻大喝一声,勒住车马。这大汉满面虬髯,目光就如鸷鹰般锐利,他看向唐杺的目光里充满了审视。
“元甲,前方出了何事?”车内传来一个温和的声音。
“少爷,有两个人拦住了去路——”叫元甲的汉子,虽然长相粗犷,可是却明显粗中有细,看到唐杺衣着单薄的坐在雪地里,并没有显示出同情或惊艳的表情。看来,就是个心志坚定的人。
马车里的男人掀开了帘子,唐杺抬头,她将怀里的宫九揽了揽,不想让雪花落在他的脸上,也不想让外人看到宫九此时的模样。
男人虽然被自己的仆人叫做少爷,可是却不年轻了。眼角布满了皱纹,每一条皱纹里都蓄满了他生命中的忧患和不幸,只有他的眼睛,却是年轻的。
他的眼神温和,当看到抱着一个男子的唐杺,长长叹了口气,喃喃道:“这种天气,想不到竟还有人要在冰天雪地里受苦,姑娘,你们是遇到什么难事了。”
唐杺看着这个男人的态度,心里松了口气。带着些哀求的神色,“我和未婚夫遭到意外,如今,被困在这里,望公子能带我们到最近的镇子里。”
宫九在昏迷间,还不知道自己从外子(夫君)顿时降为成未婚夫君。
“元甲,让他们上来吧。”男子似乎有些不舒服,低声咳嗽了几声。他那个叫做元甲的仆人看了看自己的少爷,又看看准备扶着宫九站起来的唐杺。
最终点头,“姑娘,谁都有苦难。我们少爷好心,你就带着你的未婚夫君上来吧。”
唐杺立刻做出一副欣喜的模样。“谢谢您,大侠真是好人。”随手一张好人卡奉上。那个大汉准备去帮把手,却发现唐杺毫不费力的将宫九抱起来,身手敏捷的跳上了马车。
……这个姑娘怎么有如此大的力气,小小年纪,功力不浅啊。
那个男人也只是一愣,便笑盈盈的看着唐杺小心的将宫九放在他对面的榻上。
“姑娘好功夫。”
唐杺抬头,虽然是萍水相逢。可是这个男人好歹在她和宫九艰难的时候,伸出援手。唐杺也不会过于冷漠。
“我自幼习武。”她将宫九的脑袋放在自己的腿上,却看到那个男人和蔼的看了看自己后。从角落中摸出了个酒瓶,他大口地喝着酒时,也大声地咳嗽起来,不停的咳嗽使得他苍白的脸上,泛起一种病态的嫣红。
居然是个酒鬼。唐杺心里了然,医毒向来不分家。看着这个男人的脸色,不用给他把脉,就知道他的肝脏早就给酒精跑得差不多了。
然而这个男人在喝光了酒瓶里的酒后,也不管唐杺的直视,旁若无人的拿起把小刀,开始雕刻一个人像,刀锋薄而锋锐,他的手指修长而有力。
这是个女人的人像,在他纯熟的手法下,这人像的轮廓和线条看来是那么柔和而优美,看来就像是活的。
唐杺并没有对那个雕像感兴趣。她感兴趣的是男子的手,和他手上的刀。
那是一柄飞刀。
“您会用飞刀?”对于在暗器之家长大的唐杺来说,对于拥有如此灵活的双手的他人的向来是充满好奇。
男子抬头,看着唐杺,“姑娘懂飞刀?”
“我懂所有的暗器。”唐杺的语气中有着说不出的笃定和自豪。让男子不由得多看了她一眼。
“咦。”唐杺看清楚那柄飞刀的样子后,有些诧异的抬头,“您和京城李诚如,是何关系?”小李飞刀的传人?
“是我祖父。”男子并没有因为唐杺直呼他祖父的名讳而不满,倒是停下了雕刻,感兴趣的看着唐杺,“姑娘不仅一眼就认出了李某的出处。居然还认识在下的祖父。”
何止是认识!她小时候还和他“切磋”过暗器。如今看着这位按理说,都算是自己孙子辈的男子。唐杺有些不知道如何应对。
说实话太恐怖,“我爹和他认识。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过去后,李老前辈已经不在了。”
男子也露出悲伤的表情,“真是遗憾,祖父晚年身体不好,不过,若是知道姑娘的父亲依旧惦记他,必然会很高兴。”
男子完全没有怀疑唐杺可能说假话,唐杺也奇怪他怎么会如此相信一个偶遇的人。“我姓唐。”
说话间,唐杺感觉到宫九似乎有些不舒服,她赶紧低头,给他擦去额头上的汗水。发现他的体温越来越高。“怎么回事?”唐杺摸着宫九的脉搏,很是焦急。
因为两个人的内力一个属阴一个属阳,唐杺都不能输入功力帮助他突破。
“可否让李某看看。”大概是看到这个美丽自信的姑娘焦急的模样,有些不忍,抑或是这样的感情让他想到了某些场面。
男子轻轻的搭住宫九的脉搏,“好奇怪的功法。如今出现体热的状况,应该是正在突破期。”他起身,抬起宫九,坐在他身后,双手按在其背上,给宫九输入了功力。
唐杺发现,宫九脸上的潮红慢慢的消退,吊在嗓子眼的心,也慢慢的归到了原位。
“谢谢恩公。”唐杺让宫九躺好,感激的看着对面的男子。看来,李家那烂好人的性格,他是完全继承了。
“恩公不敢当,在下李寻欢,日后姑娘还是直呼我的名字好了。”李寻欢总觉得,这个姑娘和李家有些渊源。可是让他不解的是,这位唐姑娘如此年轻,她父亲应该也不过是不惑之年。如何和死了那么多年的祖父有渊源?
但是看着她对自己情郎那紧张的模样,他便又觉得,这样的姑娘,心眼必然是好的。
马车中又陷入到沉静当中,除了李寻欢偶尔的咳嗽声。没有人出声。唐杺静静的抱着宫九,她其实有些不适应,不适应如此安逸平静的宫九。可是又觉得自己这样护着他,心里感觉很暖很暖。
外面的雪,终于停了,天地间的寒气却更重,寂寞也更浓,幸好这时风中传来一阵人的脚步声。
这声音虽然比马蹄声轻得多,可是唐杺和李寻欢却都听见了。李寻欢的脸上甚至出现了一种期待的神情。
唐杺看着他掀起那用貂皮做成的帘子,推开窗户。
透过窗户,她看到了走在前面的一个孤独的人影。
这人走得很慢,虽然听到了车响马嘶声,却没有回头!他既没有带伞,也没有戴帽子,溶化了的冰雪,沿着他的脸流到他脖子里,他身上只穿件很单薄的衣服。
但他的背脊仍然挺得笔直,他的人就像是铁打的,冰雪、严寒、疲倦、劳累、饥饿,都不能令他屈服。
马车赶到前面时,李寻欢才瞧见他的脸。
他的眉很浓,眼睛很大,薄薄的嘴唇紧紧抿成了一条缝,挺直的鼻子使他的脸看来更瘦削。
唐杺自然也瞧见了,但是比起李寻欢打量的目光,她则是震惊。
这张脸和某个人的很像,但是那个人是温和儒雅,万事不经心的。然而这个少年却充满了倔强、坚定、冷漠,对任何事都漠不关心,甚至对他自己。
唐杺觉得自己好像经历了一个很科幻的事情,她想了想,开口喊道,“沈浪!白飞飞呢?”
少年的突然间停下了脚步,他看着窗户间露出脸的美貌少女,英俊的脸上布满了疑惑和不解,“你为何会知道我爹娘的名讳?”
少年叫阿飞,正是白飞飞和沈浪的儿子,准确的说,是那个被搅乱的世界里,白飞飞和沈浪的儿子。
唐杺表示,自己猜的真准。和沈浪如此相似的一张脸,加上那冰冷的表情,还有那讨人厌的性格,想不猜出是谁的儿子都难。
李寻欢回头看看唐杺,目光中似乎有了笑意,这个少年在他出发时,就拒绝了和他同车,不过此时——
他推开车门,道:“上车来,唐姑娘或许能给你解惑”
作者有话要说:ps:终于从各种饭局中脱身了,某妍感觉过节同样很累。